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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二、 屯长的奋斗

    清晨,阿米、龙裕琦五人在河边相遇,刁文英正在帮助素奶奶洗菜,旁边站这一个扎羊角辨的纤瘦女孩,素奶奶跟柱叔谈了起来,不停地夸奖刁文英能干,不嫌人扎眼,柱叔仿佛也炫耀一下,也竭力夸赞龙裕琦、阿米,并说了一句:“城里孩子比山区孩子能干。”

    江志铮、魏燕敏听着有点发窘,心中震动不已,全屯没有自来水,唯一的水源便是这条河,淘米、洗菜、搓衣服、挑水,两人有点恶心,但仍然克服了自己,魏燕敏弯下腰,甜甜的从小玲玲手里接过菜,撸起袖子,吃力地洗了起来。

    河水很清,浮着水草,缀着碎叶,江志铮蹲在河岸边,发觉河里冒了两个水泡,一只大青蛙露出头,“嗖”的一下跃出了水面,江志铮尖叫一声,一滑,裤子浸在了河里。龙裕琦在她身边不远,看见魏燕敏吃力的拖着她,跑上去用力拉着她的手,阿米见状,趁势说了起来:“哦,手拉手,手牵手,英雄救美人!大龙头,你可不要救到水里去啊。”

    柱叔、素奶奶有点发愣,小玲玲和羊角姑娘偷偷抿嘴直笑,江志铮红了脸,上了岸,挣脱龙裕琦的手,拾起一块泥巴向阿米掷去。魏燕敏、刁文英用眼光瞅着龙裕琦,龙裕琦赶忙打岔的敷衍了她们的蹊跷,又用眼睛狠瞪了一眼阿米,心里却像吃了甜蜜似的。

    扎羊角辫的姑娘叫小兰,刁文英和她结对,魏燕敏、江志铮和小玲玲姐妹结对,姐姐叫大玲玲;龙裕琦、阿米住在柱叔家,也就是和小锋互助。素奶奶特别高兴,硬是要求五人一起去吃午饭,柱叔犹豫了一下,在小锋耳朵边说了两句,阿米意兴盎然,不觉对江、魏说了句:“山村人多淳朴,豪爽。“

    五人来到屯长家,屯长在门口站着,笑眯眯地打起招呼,突然望着江志铮:“小江,怎么穿起了布鞋。”龙裕琦不知为什么,一时心血来潮:“她一大早去打祭了。”

    “噢,打什么祭。”

    “先去学青蛙游泳,然后抓两只煨汤吃,是不是,小江。”

    江志铮开始时瞪眼,后来发了急,挥着小拳头,来打龙裕琦:“臭四只眼,我叫你瞎说,你别跑。”旁边几人笑弯了腰,屯长终于解困了:“小江,龙裕琦,不要闹了,咱们去看看屯里的果园。走,大家一起去。”

    来到果园,屯长像欣赏自己的艺术杰作,半叉着腰,兴奋地望着这片果林,一脸喜悦,不觉猛舒了几口气,情不自禁的叼起烟斗,吸了几下,才发觉没火。五人站在他的身边,龙裕琦突然问了一句:“屯长,你是什么文凭。“

    屯长愣了一下,魏燕敏暗自嗔怪了龙裕琦一眼,连忙用话题打岔,屯长坐下了,叫五人也坐下,意味深长的叹息了一下:“我来东屯已经三年了,我是大专学历。”

    五人吃了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屯长仿佛回忆起以往的旧事,一双黑眼睛格外有神,他抚摩着烟杆:“你们也许不相信,但是,这是事实,没来东屯之前,我是机关干部,后来希望工程这项有意义的活动震撼了我。其实,贫穷、困难,这些都不是绝路,可怕的是,我想起了愚昧、无知、落后、封闭的后果,于是我——哈,干了三年,连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开始时,我也不适应这里的生活,甚至为自己的初衷感到后悔,充满了尴尬与无奈,但是我还是取消了回城的念头。乡亲父老、山里娃子需要一个有责任心的屯长。经过三年风吹雨淋,使我彻底地变成了一个地道的农民,甚至,我也学会了叼烟斗,不过这样好,我苗条多了,刚来东屯时,我一百八十斤。“

    五人笑了起来,满脸敬意的听着屯长讲下去,“孩子们,山区太穷了,特别是东屯。你们这次来,还算幸运,要是前两年来,那不是人过的日子。”屯长像回忆岁月沧桑的烙痕,禁不住有点热泪盈眶,他发觉大家关切的注视着他,忙笑了笑:“瞧,我有点失态了。”

    阿米深切的望着屯长,忍不住说了句:“屯长,都扶贫这么多年了,怎么有的山区仍然很穷,我弄不懂。我听说不少山村每年都有资金扶持,可是…”

    “你问得好,这里面有很多的复杂因素,但是——”屯长有点气愤,站了起来:“但是一个山村没有一个好的领头羊也不行呀!不少人败兴而来,乘兴而走。任职?不为山区着想,不解决好实际问题,不少资金流失严重,甚至被某些败类中饱私囊,少数蛀虫根本不重视乡亲们的疾苦,不深入基层,不听取意见。一个山村很困难,却居然建别墅,买进口轿车,村干的子女居然是低保户。哼,不少‘镀金者’清贫而来,凸肚而去。唉,东屯以前就是被这些仓鼠坑苦了,我来时,东屯已经……我不忍心再说了。”

    江志铮意味深长地叹息道:“其实村民们都看的清楚,却无可奈何,敢怒不敢言。屯长,这说明以前做的都是表面文章,我们大家希望你不要做这类人。”屯长听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充满欣赏的凝视着江志铮。

    “这些混账,吃皇粮,还私心不足,贪的无厌。这些不义之财让他们生儿子没肚脐,生女儿长癞子,走路掉到阴沟洞里,熏死他。”阿迷气愤地乱骂起来。

    屯长没有责怪,仍然深切的话:“我希望大家不要对山区偏见,对东屯反感!你们知道吗?现在的东屯进入关键时期,这三年来的资金,我都投上了急用,是用在刀刃上。”

    屯长见五人有点疑惑,便解释道:“你们也许看不出,目前我们村贫穷的原因一是交通不便,二是缺乏信息;三是奇缺人才;四是水源不足,特别是东屯,干旱现象十分严重,荒地很多,几乎没有富余水源。”

    五人吃了一惊,互相交替眼光,魏燕敏忍不住说了句:“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水的重要。”

    “是啊!这三年来,我花了大工夫,带领全屯首先治理土地干旱问题。就这样,大批资金九投入了改善水土的问题上;其次,我们屯水源极少,所以前年,我冒风险,花了一批资金,在西东坡下的荒地上种了一批果林,你们看,就是这里。这样,可以用水果的产量增加点经济效益。”

    五人极力远眺,只觉得豁然开朗,阿米望着那发青的橘子,不觉喜形于色:“屯长,你看,今年,今年橘子结果了,还有不少果树也结果了,真快啊,也许是报答你的诚心哦!”

    “是啊!今年,我又冒了个风险,这也许对我的留任提出了疑问…唉,弄不好,我会怀着一颗遗憾的心离开东屯。”

    “为什么?”龙裕琦焦急的问了起来。

    “同样,东屯因为缺水,所以稻子产量很低,甚至不够屯里吃。今年,我力排众议,将大部分资金投入新技术上,我们屯搞了旱稻栽培,可是大伙一直相信水稻种植,要是旱稻成功了,我将无悔无撼,要是——我就被大家,也许被赶出东屯,也许这个风险将使我成为一个罪人,但是我的奋斗目标,就是早点解决全屯乃至全村的贫困问题。”

    “屯长,自信点,我相信你会成功的。要是今年收入好,你准备搞什么?”江志铮突然问。

    “我要。”屯长又回到一种很现实的憧憬中:“首先,我想搞一个甜酒厂,用村里的野苹果酿酒;其次,我要搞一个蔬菜养殖地,因为县城需要大量蔬菜。同时,我想利用资源,在屯口挖条河,养一些王八。”五人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最后,我要对得起孩子们。”屯长突然声调深切起来。

    五人惊讶的望了望,吞长若有所思:“你们知道吗?东屯的人才太少了,我要用毕生精力,将东屯的教育搞上去。今年,小锋考上了大学,小兰子考上了中专,小玲玲也考上了县城重点中学。大玲玲读中专是最后一年了,孩子们都需要钱,在这节骨眼上,够急人了,虽然学校愿意承担一部分,村里支持一部分,可是这一笔费用仍然很大,小锋要求退学,被我骂了一顿,我要他保证,出来后,到东屯,到全村任教,我有一个五年计划。”

    五人越听越入迷,情不自禁地催促了起来。

    “我想,今年如果搞的顺当,明年我将基本解决东屯之前的老大难问题,第五年,我要让东屯的孩子们都能顺利的上小学,我想东屯应该新建一所小学,现在的学校太旧了。这样,我们就迈开了坚实的一步。今年有个喜讯,省里十分重视我们的水源问题,已派专家搞一个引水工程。其次,在派人到每个村打三口井,都是无偿帮助。这样,全村,包括东屯的水问题,不久将迎刃而解,也省去了我们不少的资金。另外,华威集团在东村口将无偿修建一条马路,并且在山区设立一个分厂,这样,就会使许多闲散劳力发挥潜在的效率。我相信,山区是很有开发价值的。同样,我有一个更辉煌的想法,五年后,我要让东屯每家每户装上电灯,有可能还要都能喝上自来水。“

    五人听了,忍不住激动起来,阿米神色愧疚:“咳,想想我,屯长,你知道吗?和你们接触,使我变了个人,我也后悔,我以前的愚蠢。”

    “哼,你知道就好了,朝闻夕死,悬崖勒马,还来得及。阿米,不要对小锋讲什么享受、玩乐,我们应该多做点实事,你看小兰、小玲玲都很穷困,学习工具都没有,怎么样,大家想个办法,咱们五人掏点钱,先把小玲玲的学费解决了,剩下来,再买点学习工具、学习用品给小锋他们。”龙裕琦说到。

    屯长有点惊讶,魏燕敏毫不掩饰的说道:“屯长,说句心里话,我们刚听说到山区时,心情十分不快,甚至有点后悔来,我们没有听学校的话,私自又多带了一些钱,但是,通过和你们的接触,我们心里很震撼,想想屯里的同龄人多么令人怜惜,也多么令人感动,我们很想帮助他们,为了避免绝对化的捐钱,我们想,也应该把钱用在刀刃上。屯长,你信任我们,就让我们尽一份力,帮屯里一个小忙。”

    屯长鼻子有点微酸,感动地说:“我替屯里谢谢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