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有匪如胡，有匪如君
粗鄙之极！
邻桌纷纷侧目，有人更是开口斥责。
身为歌伎，曼音早见惯了各色客人。
就算是唐人，也有这样浅薄下流之徒，有人甚至借着酒疯动手动脚。
平日里她根本不会理睬，真遇到流氓，醉仙居自有护院。
今日不知为何……
她对这话在意起来。
“客人请自重，醉仙居歌伎从来只卖艺不卖身，说话请放尊重些！”
那胡人冷冷一笑，面露不屑。
“做歌伎的，有什么尊不尊重！醉仙居好大的名声，原来都是骗人钱财！”
他也不起身，左脚斜踢！
曼云端着的盘子被一脚踢飞，差点砸中这丫头，她吓得脸色苍白。
铜钱撒了一地……
两位姑娘都吓得退到一旁，这桌两位商客也避让了几步。
“胡人动粗了！”
敌忾之声四起，厅堂谩骂声交口不绝。
其实胡人的话，有一半薛侨是同意的。
醉仙居隐藏消费太多了，他很想投诉到有关部门。
勇敢市民大声呼吁，揭露他们骗人钱财，他几乎要起身鼓掌致敬。
但现在……
他跟曼音姑娘，好歹有点交情。
两名高大护院冲上前来，伸手就要将胡人推搡出门。
胡人登时掣剑站起！
他抬腿一踢，客桌断成两截，酒菜四溅，一方酒樽向曼音飞来。
曼音惊呼一声，花容失色。
她避让不及，眼见要被砸到！
一只手从侧面探出，轻巧地接住了酒樽，随即一个高大身影挡在她身前。
“啊！薛郎……”
曼音见是薛侨挺身而出，心中惊惧顿时烟消云散。
这声薛郎，有种说不清的喜悦。
她情不自禁贴到了薛侨身后……
突然被另一只手狠狠拉开，若不是曼云赶上扶住，差点就摔到了。
“站远点！”
凌霜脸上青气笼罩。
“女侠，那个胡人好像没你粗鲁……”
“再说连你也收拾！”
胡人轻松把护院打倒了，神情倨傲。
“竟然驱赶客人，让你们店家来道歉！”
他分明先动手闹事，却倒打一耙，也不知是什么身份，在长安城中这么横。
“美国都没你霸道！”
薛侨站了出来，身位大唐军人，岂能容一个胡人在长安城沸沸叫嚣、肆意妄为！
“美国是谁？”
“是我孙子！”
胡人仰天大笑，脸上的虬髯根根竖起，一双深陷的眼睛蓦地杀机显露。
“有种！你叫什么名字！”
“薛侨！你叫什么名字！”
“安庆绪！”
“……”
安庆绪这个名字，普通百姓并不认识。
虽然早在三年前，他就已经荫封鸿胪卿兼广阳太守，但河北之外名声不大。
但薛侨不同。
他脸上也有了杀气！
这个未来的乱臣贼子，他恨不得上去一剑剁翻，却不得不忍耐。
安禄山何等实力，捏自己跟捏蚂蚁似的，若真动了手，死的可不单单是自己……
连岢岚九坞都得陪葬！
“这样吧，按你们胡人规矩，我跟你打！你赢了，店家道歉；我赢了，你道歉！”
薛侨自然代表不了店家。
他是在帮忙，如果店家知道了安庆绪身份，估计会毫不犹豫直接跪倒。
“好！”
安庆绪倒是很爽快。
他见薛侨不过是一介少年，虽然英姿勃发，却只是个作诗的文人，怎能是自己对手！
“汉人，这里太窄，去外边！”
“打你，不用。”
“口气这么大，找死！”
安庆绪长剑直刺，招式狠辣！
安禄山是沙场宿将，从边疆摸爬滚打起来的，他儿子可并不是斗鸡走狗的衙内。
一剑过去……
铛得一下，直接被震落地上。
霜寒剑搭在了安庆绪脖颈。
从刚才安庆绪对付护院的身手，薛侨已经看出他最多八品。
八品并不弱，已经足够以一当十，但这个级别已经远远不是薛侨对手。
凌霜三人也早看出来，安静看戏。
轰！
哗哗哗！
厅堂再次沸腾了，欢呼声、掌声比刚才他作诗赢得的，还要热烈。
大唐尚武，少年剑客让人热血贲张！
安庆绪脸上火辣辣的。
他刚才过于嚣张，这时轻易被制服，面子上实在挂不住，在犹豫要不要遵从约定……
“道歉！道歉！”
满堂客人都在高喊。
意外的是，霜寒剑撤了下来。
“哈哈，我大唐不轻胡人，你出剑稳辣，是条汉子！交个朋友，店家损失我帮你赔！”
薛侨还剑入鞘，伸出了右手。
他的表现惊呆了店中的所有人。
就连凌霜、薛月、卢飞三个人，都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明明已经胜了这胡人……
安庆绪大喜！
他并不是一个天性残虐的人，性格中有些孤僻，为了不被父兄轻视，常常故作凶蛮。
内心里却希望被认可。
当然，瞧不起歌伎什么的，并不是装的，他家位高权重，一位歌伎算什么！
“你是个人物，我交你这个朋友！”
安庆绪从怀中掏出一片金叶，拍到邻桌案上。
这片金叶足有二两重，算起来值得十二三贯钱，赔偿店家绰绰有余。
“看在你的面子上，赏钱，我给！赔偿，我也给！”
“安兄磊落！”
“薛兄，你住在哪里？”
“靖安坊连升客栈。”
“改日定去拜会！”
安庆绪拾起长剑，对薛侨拱手抱拳，一掀门帘，和衣拥雪而去。
薛侨很庆幸。
如果真的帮他赔，今晚就得睡马厩了……
直到与薛侨四人辞别的那一刻，韦应物等人也没搞懂他是怎么想的。
“子昂兄，你的气量实在不是我能比的。若是我，定然逼他当众道歉……”
“哈哈，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这对店家也是好事。”
“醉仙居也是有背景的……”
“又怎知那胡人没有背景？”
能理解薛侨的人，其实有一个……
四人正准备走回靖安坊，后边一人叫住了薛侨。
“薛兄留步！”
薛侨回头一看，是左边邻桌那位男道士。
他身后，女道士也盈盈笑着。
“兄台，方才叫的是我？”
“正是，在下仰慕薛兄文武全才，人品不凡，冒昧唐突想邀你到舍下一叙。”
“啊……”
薛侨十分惊讶，很少有人第一次见面，就邀请别人回家聊天。
凌霜三人也面面相觑。
长安人跟九坞子弟确实不一样，这里能见到各式各样的人，而九坞只有一种人。
武者！
那位道士见薛侨不语，微微一笑。
“今日薛兄技惊四座，有人爱你文才，有人赞你武艺，在下敬重你的谋略。有些事，在家说方便些。”
“敢问兄台大名、台甫？”
“李泌，字长源。”
邻桌纷纷侧目，有人更是开口斥责。
身为歌伎，曼音早见惯了各色客人。
就算是唐人，也有这样浅薄下流之徒，有人甚至借着酒疯动手动脚。
平日里她根本不会理睬，真遇到流氓，醉仙居自有护院。
今日不知为何……
她对这话在意起来。
“客人请自重，醉仙居歌伎从来只卖艺不卖身，说话请放尊重些！”
那胡人冷冷一笑，面露不屑。
“做歌伎的，有什么尊不尊重！醉仙居好大的名声，原来都是骗人钱财！”
他也不起身，左脚斜踢！
曼云端着的盘子被一脚踢飞，差点砸中这丫头，她吓得脸色苍白。
铜钱撒了一地……
两位姑娘都吓得退到一旁，这桌两位商客也避让了几步。
“胡人动粗了！”
敌忾之声四起，厅堂谩骂声交口不绝。
其实胡人的话，有一半薛侨是同意的。
醉仙居隐藏消费太多了，他很想投诉到有关部门。
勇敢市民大声呼吁，揭露他们骗人钱财，他几乎要起身鼓掌致敬。
但现在……
他跟曼音姑娘，好歹有点交情。
两名高大护院冲上前来，伸手就要将胡人推搡出门。
胡人登时掣剑站起！
他抬腿一踢，客桌断成两截，酒菜四溅，一方酒樽向曼音飞来。
曼音惊呼一声，花容失色。
她避让不及，眼见要被砸到！
一只手从侧面探出，轻巧地接住了酒樽，随即一个高大身影挡在她身前。
“啊！薛郎……”
曼音见是薛侨挺身而出，心中惊惧顿时烟消云散。
这声薛郎，有种说不清的喜悦。
她情不自禁贴到了薛侨身后……
突然被另一只手狠狠拉开，若不是曼云赶上扶住，差点就摔到了。
“站远点！”
凌霜脸上青气笼罩。
“女侠，那个胡人好像没你粗鲁……”
“再说连你也收拾！”
胡人轻松把护院打倒了，神情倨傲。
“竟然驱赶客人，让你们店家来道歉！”
他分明先动手闹事，却倒打一耙，也不知是什么身份，在长安城中这么横。
“美国都没你霸道！”
薛侨站了出来，身位大唐军人，岂能容一个胡人在长安城沸沸叫嚣、肆意妄为！
“美国是谁？”
“是我孙子！”
胡人仰天大笑，脸上的虬髯根根竖起，一双深陷的眼睛蓦地杀机显露。
“有种！你叫什么名字！”
“薛侨！你叫什么名字！”
“安庆绪！”
“……”
安庆绪这个名字，普通百姓并不认识。
虽然早在三年前，他就已经荫封鸿胪卿兼广阳太守，但河北之外名声不大。
但薛侨不同。
他脸上也有了杀气！
这个未来的乱臣贼子，他恨不得上去一剑剁翻，却不得不忍耐。
安禄山何等实力，捏自己跟捏蚂蚁似的，若真动了手，死的可不单单是自己……
连岢岚九坞都得陪葬！
“这样吧，按你们胡人规矩，我跟你打！你赢了，店家道歉；我赢了，你道歉！”
薛侨自然代表不了店家。
他是在帮忙，如果店家知道了安庆绪身份，估计会毫不犹豫直接跪倒。
“好！”
安庆绪倒是很爽快。
他见薛侨不过是一介少年，虽然英姿勃发，却只是个作诗的文人，怎能是自己对手！
“汉人，这里太窄，去外边！”
“打你，不用。”
“口气这么大，找死！”
安庆绪长剑直刺，招式狠辣！
安禄山是沙场宿将，从边疆摸爬滚打起来的，他儿子可并不是斗鸡走狗的衙内。
一剑过去……
铛得一下，直接被震落地上。
霜寒剑搭在了安庆绪脖颈。
从刚才安庆绪对付护院的身手，薛侨已经看出他最多八品。
八品并不弱，已经足够以一当十，但这个级别已经远远不是薛侨对手。
凌霜三人也早看出来，安静看戏。
轰！
哗哗哗！
厅堂再次沸腾了，欢呼声、掌声比刚才他作诗赢得的，还要热烈。
大唐尚武，少年剑客让人热血贲张！
安庆绪脸上火辣辣的。
他刚才过于嚣张，这时轻易被制服，面子上实在挂不住，在犹豫要不要遵从约定……
“道歉！道歉！”
满堂客人都在高喊。
意外的是，霜寒剑撤了下来。
“哈哈，我大唐不轻胡人，你出剑稳辣，是条汉子！交个朋友，店家损失我帮你赔！”
薛侨还剑入鞘，伸出了右手。
他的表现惊呆了店中的所有人。
就连凌霜、薛月、卢飞三个人，都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明明已经胜了这胡人……
安庆绪大喜！
他并不是一个天性残虐的人，性格中有些孤僻，为了不被父兄轻视，常常故作凶蛮。
内心里却希望被认可。
当然，瞧不起歌伎什么的，并不是装的，他家位高权重，一位歌伎算什么！
“你是个人物，我交你这个朋友！”
安庆绪从怀中掏出一片金叶，拍到邻桌案上。
这片金叶足有二两重，算起来值得十二三贯钱，赔偿店家绰绰有余。
“看在你的面子上，赏钱，我给！赔偿，我也给！”
“安兄磊落！”
“薛兄，你住在哪里？”
“靖安坊连升客栈。”
“改日定去拜会！”
安庆绪拾起长剑，对薛侨拱手抱拳，一掀门帘，和衣拥雪而去。
薛侨很庆幸。
如果真的帮他赔，今晚就得睡马厩了……
直到与薛侨四人辞别的那一刻，韦应物等人也没搞懂他是怎么想的。
“子昂兄，你的气量实在不是我能比的。若是我，定然逼他当众道歉……”
“哈哈，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这对店家也是好事。”
“醉仙居也是有背景的……”
“又怎知那胡人没有背景？”
能理解薛侨的人，其实有一个……
四人正准备走回靖安坊，后边一人叫住了薛侨。
“薛兄留步！”
薛侨回头一看，是左边邻桌那位男道士。
他身后，女道士也盈盈笑着。
“兄台，方才叫的是我？”
“正是，在下仰慕薛兄文武全才，人品不凡，冒昧唐突想邀你到舍下一叙。”
“啊……”
薛侨十分惊讶，很少有人第一次见面，就邀请别人回家聊天。
凌霜三人也面面相觑。
长安人跟九坞子弟确实不一样，这里能见到各式各样的人，而九坞只有一种人。
武者！
那位道士见薛侨不语，微微一笑。
“今日薛兄技惊四座，有人爱你文才，有人赞你武艺，在下敬重你的谋略。有些事，在家说方便些。”
“敢问兄台大名、台甫？”
“李泌，字长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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