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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宾执雁从,素丝祝之

    九日之后。

    凌家坞。

    “子昂贤侄,你真客气,还带了这么重的礼物!”

    二十匹绢。

    捆起来四个人分着背带回来的。

    之前薛肃已经带了不少礼物了,这份礼物是薛侨自己的。

    凌尘和陆琳对这位准女婿的外貌、武艺都很满意。尤其难得的是,自己眼高于顶的女儿,明显对他情有独钟。

    “坞主,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

    “还叫坞主么?”

    崔芸打趣他。

    陆琳这时也加入到她的队伍中。

    “对啊,好像还没正式定亲,孩子们在外边,我也不知道霜儿是不是同意,所以没答应……”

    大家都齐刷刷望向凌霜。

    凌霜何等高傲,哪里肯羞羞答答地回答这种问题,她脸上顿时火燎一片。

    薛侨挡在了她面前。

    “我代表她答应了啊!”

    家长们哈哈大笑,凌霜悄悄踢了他一脚。

    这天两家就算正式定亲了。

    两家都是世族,虽已转向武家,成亲还是要走一些流程,庚贴什么的已经换过。

    之前薛侨是多虑了的。

    凌霜说的两个条件,入赘什么的,那都是为了拒绝姜恒提亲的理由。

    此时女子也能继承家业!

    至于后代,又没有计划生育,多生几个,其中一人继承凌家坞即可。

    虽然还没有成亲,凌尘已经将薛侨当做自家人。午饭过后,薛肃三人先回去了,薛侨留下。

    凌家的事,坞主想跟女儿女婿商量。

    “岳父,两位堂叔的计划是什么?他们分家之后打算到哪里居住?”

    他直接就叫岳父了,显得亲切。

    “说是暂居凌家坞,毕竟这里有他们的房宅,但之后会向下三坞挑战,赢齐家坞不是问题。”

    “他们会拉走多少选骑?”

    “我查过,他们串联了近四十人。”

    “倘若成功,那凌家坞损失就大了……”

    凌霜哼了一声。

    “怎么能让他们得逞!”

    陆琳也跟着呼应,对女婿并不隐瞒。

    “子昂,凌家坞虽是上三坞之首,却也经受不住分家四十名选骑。这样一来,上三坞就保不住了!”

    九坞人武艺精绝,但常年牧马习武,心思较为单纯。

    她知道薛侨很有谋略,问他意见。

    薛侨沉吟了片刻。

    “岳父、岳母,这事的背后是岢岚军姜曲,你们知道么?”

    凌尘点点头。

    “我看到过凌玦、凌琨两人跟岢岚军往来,猜到他们一定是拉了靠山。”

    “没错,若非如此,他们怎么能保证分家之后,有资格向齐家坞挑战?这并非规矩!”

    凌霜蹭的站了起来,她猜出了原因。

    “又是姜曲和姜恒父子,他们人品如此卑劣,竟然用这种手段!”

    薛侨笑着牵她手,把她拉坐下来。

    陆琳瞥见两人已经如此亲密,不禁莞尔。女儿可从来没这么好脾气。

    “别着急,先听我从头道来。”

    薛侨对三人徐徐道:“前年府兵一停,右相向圣人上了一道奏疏,建议拆除关内各处坞堡,收聚流民,增加人口赋税。这本是好事……”

    “但圣人和右相都知道,坞堡都是世家所建,各有势力,很难遽然执行,所以这事情并不着急……”

    “更重要的是,从辽东到陇右,边塞之地几百处坞堡,圣人并未打算拆除。我岢岚九坞虽在关内,却紧连神武关,直通关外朔州,也属边塞之地……”

    “所以,岢岚九坞根本无需拆除!”

    他的这个消息,让凌家三人都大吃一惊,他们跟薛肃、崔芸有相同的担心,以为圣人想拆,但岢岚军一直保着他们……

    所以九坞对姜曲毕恭毕敬,生怕稍有触怒,就失去了姜曲庇佑!

    “河东节度使韩休琳只到任一年,对岢岚军掌控不住,又为了与各州刺史争权,所以对姜曲纵容。而姜曲、朱敬则怀有私心……”

    “九坞已存在数百年,岢岚军置军不过数十年,而且他一任军使多不过数年,也就被换走了。所以他们盯上了九坞的家业,利用拆除坞堡的事,想要侵吞……”

    “他们计划是这样:去年想借选骑之事,淘汰薛家坞。名义上可以让凌家分家占据薛家坞,实际上一定不会成行……”

    “如果薛家坞淘汰,他们会借口凌家坞上三坞要保持实力,阻止分家,而是由岢岚军本部暂时接管。这样,姜曲就能私吞薛家坞……”

    “这个计划落空之后,他们鼓动柳家坞、王家坞挑起九坞分裂,又暗中告诉他们,九坞只有部分坞堡可以保留……”

    “这样一来,九坞人心不齐,可以被他们各个击破。而柳、王两家为了保存自己,会甘心为他所用,恐怕此时有更多家已经着了道……”

    “姜曲向岳父提亲,固然有姜恒的原因,更多的还是姜曲自己瞧上了凌家坞的产业。他们求亲不成,便想用分家的方式向你施压!”

    “如果施压成功,他计谋得逞。如果施压不成,他们干脆就将凌家坞拆分,既削弱凌家坞实力,又鼓动两位堂叔争夺齐家坞……”

    三人越听越惊,越听越怒!

    岢岚军使背后,竟然打着那么多主意……

    看似居中主持,实则暗中操控!

    “原来你跟李长源,一直在聊这些?”

    凌霜这才想起薛侨交游的用意。

    “是的,李长源是太子一系的重要谋臣,他不止知道很多消息,而且跟右相、杨家、藩镇都不是一路,是个正直君子。”

    凌尘认识到自己做了很正确的决定。

    招薛侨为女婿,本来只是为了女儿……

    这时听他的消息和分析,忽然发现这个女婿对凌家坞的未来是极大助力!

    “子昂,你有什么应对之策么?”

    “有!其实两位堂叔的问题并不难解决,我考虑的是九坞之后应该怎么走,咱们不能被姜曲牵着鼻子……”

    三人都望向了他。

    “岳父,我们这次去京城,见到诸镇勇将,才知道我九坞选骑绝对是一等一的精兵,这等精兵不能被瓦解分化……”

    他站了起来。

    “我想联合岢岚九坞,推岳父为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