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秋入长安，陪祭造礼
“汾阴侯！汾阴侯！”
薛侨安排好岢岚军出行事务后，脑子还有些混乱，被超额的封赏冲击得神志不清，鱼朝恩连叫了他几声，才反应过来。
“中使莫怪，我头有点晕……”
鱼朝恩眯着眼睛干笑了一声，附和道：“汾阴侯军务繁忙，须得好好休息。”
说完，他瞧了瞧周围，低声道：“请借一步说话。”
他把薛侨带到僻静的角落，张口道：“圣人对汾阴侯的恩宠，自然不必说了。还不到二十岁就封侯，升三品将军，这是千古罕有的。其实，圣人和右相还有进一步加封，只是顾及东平郡王……”
薛侨顿时清醒过来！
他暗暗打量这位容貌十分不讨喜的宦官，猜测他的用意是什么。如果没有加封，那就是未成型的草案，他一个宦官怎么能透露出来？
他提到了右相……
莫非，是杨国忠的人？
“中使，我头还晕着，反应很慢，听得不太明白，能否明示？”
鱼朝恩神秘一笑，说道：“圣人说，薛将军就是他的冠军侯霍去病，因此将你封侯。不仅如此，右相认为汾阴侯治军有方，要加封你持节都督朔州、岚州军事，充二州团练使。”
“啊！”
薛侨几乎失声叫了起来。
岚州也还罢了，朔州可是安禄山的治下！杨国忠这是要把他当做一颗钉子，钉在安禄山眼皮底下，并且让他跟安禄山反目！
再说，他才十八岁，就算再有功劳，也绝无可能让他持节都督两州上万兵马！
“这怎么行？我何德何能！”
鱼朝恩见薛侨惶恐万状，面上讥诮之意稍纵即逝，随即变了张忧愁的脸，叹息道：“唉，汾阴侯自然当得起，只是圣上顾及东平郡王，所以并未通过……”
薛侨确认，鱼朝恩一定是杨国忠的人。
杨国忠这是在搬弄是非，让薛侨认为自己是对他很欣赏的，只是因为安禄山的原因，所以没法更进一步，因而对安禄山记恨，反目成仇。
如此幼稚的离间计！
“妈的，就这个心计，难怪把安禄山给逼得狗急跳墙，又让哥舒翰想动手除去他！”
薛侨恨恨不已，他自然不会上当。但他怕的是，安禄山会上当……
同样的事情，可能换个故事告诉安禄山了！
就因为这件事，本来十分荣耀的进京献俘，让他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凌霜见他闷闷不乐，劝他看开一些：“算了，只要两头不去招惹，也就没事了。”
薛侨也只好这样安慰自己，他在想进京之后要不要去拜访安庆宗，把事情说清楚。但安禄山到底有没有听到这个说法，谁又知道呢，总不能自己上门不打自招吧？
凌霜扑哧一乐，忽然使劲捏他手臂。
“啊！好疼！干嘛呀？”
“你明明很高兴，装什么！”
“我装什么？”
“你又可以见你的谢姑娘、曼音姑娘，怎么，不高兴么？”
“这么说也是，有一年半没见着……啊！别掐我了，好痛！”
“你还真想见啊！”
“人家没准已经嫁人了，怕啥？”
“要是真嫁人了，你可别哭！”
薛侨跟凌霜开了会玩笑，心情好了起来，开始盘算另外一件事情……
从单于都护府到长安，经胜州、麟州、银州、绥州、延州、鄜州、坊州一路南下，约两千里到达长安。
由于押送俘虏，到坊州就已经用了二十天。
在这里，龙武卫将军前来替换朔方军、岢岚军。因为地方军是不能进京的，再往前就是京畿道了，交接后他们可以回去。
此时正是八月中秋，岢岚众将士早已思乡心切，盼望着衣锦还乡。
薛侨让凌尘带着岢岚军沿原路回到麟州，东渡合河津进入合河县，再经岚州入岢岚军。他带着凌霜、马燧、杜甫去长安，亲兵只留李珏、崔器，其余都随凌尘回九坞。
李光弼、浑瑊也是只留数名参军、亲兵，跟着龙武军绕到长安东的灞桥驿，在这里汇报皇帝，并等候圣人的召见。
等了一天，宫中传来消息：
定于八月二十五日，由李光弼带领薛侨、浑瑊，随龙武军从春明门进，入太庙献俘！
献俘典礼这天，薛侨格外冷静。
这是薛侨参加的第二次献俘大典，不再像第一次那么激动，却比第一次近了很多。虽然他不是主祭大将，却和浑瑊一起安排站到副祭的位置。
他跟在李光弼身后，沿春明门街走向兴庆宫时，耳边隐约听到有人议论：
“看，这就是汾阴侯，封狼居胥！”
“跟霍去病一样，十八岁提八百骑出定襄北，了不起！”
“汾阴侯更厉害，八百骑深入漠北，登狼居胥山勒石而还。霍去病带了五万人去的漠北，二十二岁封狼居胥……”
“他身边是浑瑊吧，两位少年将军啊！”
“都是俊俏郎君，不知娶亲没有？”
“听说已经成亲了……”
“是谁家的姑娘？”
每个年代的人物传说，最后总会奔八卦消息而去，薛侨已经感受到了这一点。
他很不好意思，毕竟主将是李光弼，他只是副将，议论却几乎都集中在他身上。李光弼却很大度，对这些完全不放在心上，浑瑊同样没有任何不快。
说到底，还是薛侨人缘好……
这次到长安，他确实比以往受关注的多。
这一路上，他隐隐感觉到人群中有异样的目光，但转头去看，却又找不到踪迹。
“是我多心了么……”
薛侨心头有些不安，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这次圣人将典礼的终点选在了勤政务本楼，他在楼上大宴诸外臣、使节，下令将阿布思押到朱雀街斩首示众！
典礼完成后，李光弼三人也登楼入宴。
宴会上，圣人向外邦使节介绍自己的三位爱将，还真的把薛侨跟汉朝骠骑大将军做了对比，这就明显是在震慑诸国了。
薛侨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成为皇帝唬人的工具……
三位将军在京城都没有住宅，带着僚属暂住在朔方、河东留后院中，等待皇帝再次召见，入宫谢封赏之恩。
杜甫在长安朋友众多，又不必等召见，刚安顿好就四处访友去了。马燧也有些父亲门生，正好前去拜望。
薛侨没法出门，写了一封信给舅舅。
薛崇之在京城的地点，在崇贤坊的一处宅院，说是薛家的旧宅，薛侨之前写信都是寄到这里。
正当他推开房门，准备差人寄出时，门缝里掉下一个信封，不知何时有人塞在上边的！
薛侨捡起来打开一看，登时心惊肉跳：
勿去崇贤坊，有人盯梢！
薛侨安排好岢岚军出行事务后，脑子还有些混乱，被超额的封赏冲击得神志不清，鱼朝恩连叫了他几声，才反应过来。
“中使莫怪，我头有点晕……”
鱼朝恩眯着眼睛干笑了一声，附和道：“汾阴侯军务繁忙，须得好好休息。”
说完，他瞧了瞧周围，低声道：“请借一步说话。”
他把薛侨带到僻静的角落，张口道：“圣人对汾阴侯的恩宠，自然不必说了。还不到二十岁就封侯，升三品将军，这是千古罕有的。其实，圣人和右相还有进一步加封，只是顾及东平郡王……”
薛侨顿时清醒过来！
他暗暗打量这位容貌十分不讨喜的宦官，猜测他的用意是什么。如果没有加封，那就是未成型的草案，他一个宦官怎么能透露出来？
他提到了右相……
莫非，是杨国忠的人？
“中使，我头还晕着，反应很慢，听得不太明白，能否明示？”
鱼朝恩神秘一笑，说道：“圣人说，薛将军就是他的冠军侯霍去病，因此将你封侯。不仅如此，右相认为汾阴侯治军有方，要加封你持节都督朔州、岚州军事，充二州团练使。”
“啊！”
薛侨几乎失声叫了起来。
岚州也还罢了，朔州可是安禄山的治下！杨国忠这是要把他当做一颗钉子，钉在安禄山眼皮底下，并且让他跟安禄山反目！
再说，他才十八岁，就算再有功劳，也绝无可能让他持节都督两州上万兵马！
“这怎么行？我何德何能！”
鱼朝恩见薛侨惶恐万状，面上讥诮之意稍纵即逝，随即变了张忧愁的脸，叹息道：“唉，汾阴侯自然当得起，只是圣上顾及东平郡王，所以并未通过……”
薛侨确认，鱼朝恩一定是杨国忠的人。
杨国忠这是在搬弄是非，让薛侨认为自己是对他很欣赏的，只是因为安禄山的原因，所以没法更进一步，因而对安禄山记恨，反目成仇。
如此幼稚的离间计！
“妈的，就这个心计，难怪把安禄山给逼得狗急跳墙，又让哥舒翰想动手除去他！”
薛侨恨恨不已，他自然不会上当。但他怕的是，安禄山会上当……
同样的事情，可能换个故事告诉安禄山了！
就因为这件事，本来十分荣耀的进京献俘，让他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凌霜见他闷闷不乐，劝他看开一些：“算了，只要两头不去招惹，也就没事了。”
薛侨也只好这样安慰自己，他在想进京之后要不要去拜访安庆宗，把事情说清楚。但安禄山到底有没有听到这个说法，谁又知道呢，总不能自己上门不打自招吧？
凌霜扑哧一乐，忽然使劲捏他手臂。
“啊！好疼！干嘛呀？”
“你明明很高兴，装什么！”
“我装什么？”
“你又可以见你的谢姑娘、曼音姑娘，怎么，不高兴么？”
“这么说也是，有一年半没见着……啊！别掐我了，好痛！”
“你还真想见啊！”
“人家没准已经嫁人了，怕啥？”
“要是真嫁人了，你可别哭！”
薛侨跟凌霜开了会玩笑，心情好了起来，开始盘算另外一件事情……
从单于都护府到长安，经胜州、麟州、银州、绥州、延州、鄜州、坊州一路南下，约两千里到达长安。
由于押送俘虏，到坊州就已经用了二十天。
在这里，龙武卫将军前来替换朔方军、岢岚军。因为地方军是不能进京的，再往前就是京畿道了，交接后他们可以回去。
此时正是八月中秋，岢岚众将士早已思乡心切，盼望着衣锦还乡。
薛侨让凌尘带着岢岚军沿原路回到麟州，东渡合河津进入合河县，再经岚州入岢岚军。他带着凌霜、马燧、杜甫去长安，亲兵只留李珏、崔器，其余都随凌尘回九坞。
李光弼、浑瑊也是只留数名参军、亲兵，跟着龙武军绕到长安东的灞桥驿，在这里汇报皇帝，并等候圣人的召见。
等了一天，宫中传来消息：
定于八月二十五日，由李光弼带领薛侨、浑瑊，随龙武军从春明门进，入太庙献俘！
献俘典礼这天，薛侨格外冷静。
这是薛侨参加的第二次献俘大典，不再像第一次那么激动，却比第一次近了很多。虽然他不是主祭大将，却和浑瑊一起安排站到副祭的位置。
他跟在李光弼身后，沿春明门街走向兴庆宫时，耳边隐约听到有人议论：
“看，这就是汾阴侯，封狼居胥！”
“跟霍去病一样，十八岁提八百骑出定襄北，了不起！”
“汾阴侯更厉害，八百骑深入漠北，登狼居胥山勒石而还。霍去病带了五万人去的漠北，二十二岁封狼居胥……”
“他身边是浑瑊吧，两位少年将军啊！”
“都是俊俏郎君，不知娶亲没有？”
“听说已经成亲了……”
“是谁家的姑娘？”
每个年代的人物传说，最后总会奔八卦消息而去，薛侨已经感受到了这一点。
他很不好意思，毕竟主将是李光弼，他只是副将，议论却几乎都集中在他身上。李光弼却很大度，对这些完全不放在心上，浑瑊同样没有任何不快。
说到底，还是薛侨人缘好……
这次到长安，他确实比以往受关注的多。
这一路上，他隐隐感觉到人群中有异样的目光，但转头去看，却又找不到踪迹。
“是我多心了么……”
薛侨心头有些不安，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这次圣人将典礼的终点选在了勤政务本楼，他在楼上大宴诸外臣、使节，下令将阿布思押到朱雀街斩首示众！
典礼完成后，李光弼三人也登楼入宴。
宴会上，圣人向外邦使节介绍自己的三位爱将，还真的把薛侨跟汉朝骠骑大将军做了对比，这就明显是在震慑诸国了。
薛侨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成为皇帝唬人的工具……
三位将军在京城都没有住宅，带着僚属暂住在朔方、河东留后院中，等待皇帝再次召见，入宫谢封赏之恩。
杜甫在长安朋友众多，又不必等召见，刚安顿好就四处访友去了。马燧也有些父亲门生，正好前去拜望。
薛侨没法出门，写了一封信给舅舅。
薛崇之在京城的地点，在崇贤坊的一处宅院，说是薛家的旧宅，薛侨之前写信都是寄到这里。
正当他推开房门，准备差人寄出时，门缝里掉下一个信封，不知何时有人塞在上边的！
薛侨捡起来打开一看，登时心惊肉跳：
勿去崇贤坊，有人盯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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