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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阿斯林

    还是圆厅下的那间冰冷的房间,布特上次坐在那里时显得相当随意,而眼下的气氛则变得严肃沉闷,这次只有布特一个人,他那双绿色的眼睛冷冷的看着我,眉头微皱,不说话时紧紧的抿着嘴唇。

    “就这些?你最好不要想着有所隐瞒,如果有必要我们会强行读取你的记忆,我想你知道那意味这什么。”

    “我对灵能神发誓…”

    “哈!你这特里克有什么资格提到灵能神?你是特洛希亚毁灭的帮凶,如果这场暴风雪或者你提到那什么魔物继续南下将带来何种灾难?你明白吗!”布特拍着桌子站起身,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但我已经说了全部,我只是被临时雇佣的向导,其他的东西我真的不知道。”

    “你的回答无法让我们满意。”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脚上的镣铐,感觉身子有些发软。

    “你不回答的话那就没有办法了,带他到地牢里去。”布特招呼屋外的卫兵进来,他们几乎是直接将我从座位上提起,随后一路推搡着我下到更下一层的阴冷地牢,把我扔进了一间狭小的石室。

    石室的地面刻着一面法阵,它能让操纵它的法师读取到我的记忆。我回想在特拉亚岛镇压原住民时我也曾操控过这样的法阵,那些面目扭曲的面庞仍记忆犹新。

    为何走到了今天这步田地?其实一开始就只有阿拉多的道路吧,至少自己是他们计划的参与者,只是我一直觉得发生在混沌边缘的事情将随暴风雪与死亡被掩盖。

    一切都完了,一切都完了。

    深夜,身下法阵传来的热量将我惊醒,没有给我任何的反应时间,一时间我不确定自己是谁,只是头脑感到一种烧灼般的刺痛,身体不受控制般的抽搐,我时而感觉自己行走在雪地里,时而感觉行走在混沌边缘的大地上,我似穿越了我的梦境,久久的停留不愿离去。燃烧着,一切都燃烧着,我脱光衣物趴在冰冷的石壁上,撕心裂肺的号角,想让这烧灼感褪去,可它仍然是愈演愈烈,似将我的躯体点燃。

    醒来时我正躺在一张床上,一个金发女人正低头看着我,她的头上缠着纱布。

    “科里,是我,你还好吗?”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看着她。

    “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恢复,别担心,他是灵能法师而不是普通人,即使是个特里克。”

    “你们这么做与特里克有什么区别!”

    “必须如此我们才能找到绝对的真相,这个时候难道应该把多余的仁慈放在一个特里克身上吗?就算他不是特里克而是你我也同样要接受这一切,你难道想看到这暴风雪毁灭灵能世界吗?我们在试图理解所发生的究竟为何,让一切回归原貌,你的父亲也会支持我们的决断的,斯皮瑞特夫人。”

    “你能离开吗?布特,让我和科里单独呆一会。”

    “我希望你明白我们所做的一切不是要针对谁,都是他自找的。”

    “可你们没有找到真相。”

    “如果不去寻找你怎么知道真相在不在他的记忆里,我不想再和你争论这件事的对错,能让你来已经是极大的仁慈,不要随意挥霍了它。”

    “请你离开,可以吗?布特先生。”

    “我当然会离开,并且携带着正义。”那个被称为布特的人摔门而出。

    “亲爱的,看着我。”她的泪水滴落在我的脸上,还带着丝丝热气。

    “我想休息一会,我…不记得了,但…我需要休息。”

    “抱歉,你睡吧,我…我只是想看看你,请不要介意。”

    我闭上眼,黑暗中没有任何答案,但我沉湎其中,以至其化为梦境。

    我身处特洛希亚的暴风雪中,灵能的屏蔽透着幽蓝的光泽,有人在低声啜泣,但更多的是沉默、永恒的沉默,我追寻着那金色的发丝,向前,黑色的森林一闪而过,天地间的长夜似在低声嘶鸣。

    他们失去了记忆,在特拉亚岛的街道上死去,他们的灵魂空无一物,因为原本承载其上的一切都消散于虚无。那把剑,刺穿了我的父亲的身体,另一把剑砍下了母亲的头颅,我发疯了似的将灵能倾洒在剑的主人身上,直至他们的躯体支离破碎,我将其中一个破碎的身体埋在沙地里,用那把杀死我母亲的剑不断的挥砍向那被能量撕下的头颅,直至精疲力尽瘫倒在沙地上。

    我猛地惊醒,眼下陪伴我的似乎只有窗外那已经让人麻木的风声。我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窗边推开窗扇,呆呆的看着那飘落的大雪,梦境与记忆混杂在一起,它们似都映照在这模糊不清的白色沙漠中。

    “回到你的床上。”身后传来的粗暴的命令吓了我一跳,我回过头看见一名卫兵正在门口冷冷的看着我,右手握在剑柄之上。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也只是想想,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我听从他的命令回到了床上,拾掇着混乱的记忆。

    第二天,布特一大清早就带着几个手下来到我的房间里,把我粗暴的弄醒。

    “我们要将你押送到阿斯林去,你们两个把这个给他戴上。”说罢两个卫兵就走上前来把那沉重的镣铐戴在了我的身上。

    “那我的妻子怎么办?”

    “她也会回阿斯林,在她的要求下会和我们一起出发,不过你可别心存幻想,在阿斯林等待你的是一场审判,为你不管有意无意的可怕行径付出代价。”

    走出房门我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圆厅里,我被半推着到了街道上。街道上停着两辆马车和一辆囚车,我看见米娅和老卡尔站在其中一辆马车后背对着我安放着行李。

    “说来也是命运弄人,几年前特里克还是相当吃香的灵能学派,可不要觉得我是在同情你,我之前就说过,你是不是特里克都要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

    “科里,”米娅匆匆穿过暴风雪走到我的面前,她今天罩着一件白色的法袍,比她常穿的那件淡红色的厚重法袍朴素了许多,看着她眼里透出急切我的内心五味杂陈:“你现在记得我吗?”

    “当然,米娅。”我们紧紧的拥抱了片刻:“卡尔会和你一起走的吧。”

    “是的,差点就只剩我一个人了,但愿一切安好,你也会没事的。”

    “好了,告别时间已经结束了。”布特示意卫兵将我押进囚车里,庆幸这辆囚车不是那种四面透风的,至少有一层薄薄的木板抵御暴风雪。

    车队开拔,除了一路的颠簸我什么也感觉不到,在离开德尔其城后从狭小的窗口向外望去只有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我们在一处驿站停了下了,我艰难的挺直身子下了囚车,看到布特正将一处的积雪抓到手里,又扬到一边。

    “明明看得出它不对劲却什么也观察不到,一到手上它就和普通的雪花无异了,喂,你怎么看?特里克,它是不是灵能魔物啊。”

    “至少我看不出来它是。”

    “是的,要抓一个特里克大师来看看这暴风雪究竟为何,你这样的三流法师自然是什么也不知道。”

    “够了,”米娅走了过来:“上次在圆厅你可没有表现出对这暴风雪的兴趣。”

    “那是因为没有线索,米娅小姐,现在可不同了,让我耿耿于怀的是那个法阵,我们无法从他的记忆中看清它的样子,你怎么就忘的差不多了呢?到是那袋金币还闪闪发亮,还真是见钱眼开之人。”

    米娅拉着我进了驿站,这里除了我们一行人和几个驿卒没有其它人,发黑的石墙给人一种坚实温暖的感觉,我们坐到了厅堂边缘的木桌边上,卡尔从驿卒那儿为我们端来了热腾腾的食物,比起在流放者村落吃到的可好多了。

    “我也想像你这般放肆。”

    “我可不是那种放肆的人,还不是因为你,都成阶下囚了。”

    “至少你可以和你的家人团聚了。”

    “你也会和我们一起的,会的。”

    “你这身装扮我想起了你在特拉亚的样子,那个时候你也穿着差不多的白色法袍,很美,当然现在也是。”

    “当然一直都是。”她朝我做了个鬼脸。

    继续向南踏上特洛希亚南缘的山脉,这段崎岖的山路对我而言真是可怕的折磨,空荡荡的囚车里连几乎一处抓扶的地方都没有,我只能盯着狭小的窗口外的景色,强忍着呕吐感,祈祷这漫长的旅程能快些结束。

    到了阿斯林的日子会更好吗?我不愿去回答自己的疑问。

    风雪渐渐让位于山间的迷雾,道路开始转向下延伸,雾气渐渐消散,终于,在我们穿越最后一片山间密林,行至裸露在天光之下的山路上时,那久违的太阳毫无遮拦的显现在苍穹之上。这是难以形容的一刻,忽然天地间所有的阻隔通通消散,向上望去只剩下飘着云彩的蓝天与散发着柔和金光的太阳。布特决定停下来片刻来享受此刻,我透过狭小的囚窗望向这寻常却又是难以置信的奇迹,仿佛特洛希亚与眼下的世界是两个世界一样。

    眼下已经是灵能世界的初春,随着海拔不断降低我们渐渐脱掉了厚重的棉衣,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也陷入无尽的暴风雪的样子,可谁也不知道那暴风雪究竟为何。

    广阔的平原、如棋盘般的田野、村落与农夫,一切都似往日。

    阿斯林城坐落在旧河河畔,高大的城墙、庞大的宫廷建筑与似剑指天际的尖塔彰显着这座城市的威严,阿斯林是灵能世界最大的城市,阿斯林是古灵能语的称呼,意味尖塔,因为整个城市都是以尖塔为中心发展起来的。

    旧河的桥梁上到城外的港口以至城门下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临时的帐篷,其中不少是特洛希亚的难民,在习惯了北方的荒凉后这样拥挤的景象让我有些不适应,我不再趴在窗边凝望经过的世界,而是坐下呆呆的看着四壁间的阴影。我有些慌张,是否我的头颅会被一把熠熠生辉的灵能剑砍下。

    我所有的希望都在米娅和她的父亲身上,我想我大概是不可能完全逃脱惩罚了,只能期望不至于是最可怕的那些。

    城门的阴影笼罩了狭小的窗口,我爬到窗口前,看见布特正在与阿斯林的近卫兵交谈。

    “这里面是谁?”

    “一个重要的囚犯,他是个特里克,或许与特洛希亚的暴风雪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因为事情紧急没有提前禀告阿斯林的审判厅。”

    “特里克,天哪,这么危险的人恐怕不能轻易进城,法师大人。”

    “他很安全,只是个特里克的小人物,不要耽误我办事。”

    见到城门口的争吵,一个看上去品阶更高军官模样的魁梧男人走了过来:“怎么回事,不要堵在这里。”

    “我这里面装着一个特里克犯人,必须立刻把他带到审判厅所属的地牢去。”

    “法师,我们不知道有特里克的犯人。你必须有通行证才能进城。”

    布特有些恼火:“他是非常重要的犯人,我以自己的名誉担保,如果有任何意外都由我自己负责。”

    “真正发生了意外谁能负责,请到一边去,我不能让你们进去。”

    “该死,你记着。”布特只好让到一边,叮嘱卫兵看好我,自己先进城拿通行证。

    “这里面有个特里克,”这个消息立即在人群中传开了。

    “打开让我们看看刽子手的样子!”

    “把他吊死在广场上!”

    我缩在囚车的一角,只希望这一切能快点结束,可我知道什么都不会结束。

    天色渐深,布特回到了城门,终于可以进城了,我鼓起勇气凑到窗边,看着街道延伸,城门愈发遥远。

    我想到自己在特拉亚岛也曾经吊死过一些原住民,那个时候自己可并没有心怀多少仁慈,阿斯林又有什么理由施以仁慈于一个特里克身上。

    我再度意识到,只有米娅能帮我逃脱悲惨的命运。

    米娅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苍白的脸颊与干枯的头发,尽力的想让它们看上去没那么充满“北方”感,还有那处疤痕,怎么也遮不住全部,她意识到自己的脸庞上写满了焦虑,不由无力的瘫倒在床上。

    面对科里时她还是保持着轻松,他们也没有谈过具体到了阿斯林该怎么办,默契的回避着这个问题,他们都知道真正有决定作用的只在于她的父亲,而他一定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

    米娅从城堡眺望向远处的大理石内城墙和稍近一些的花园,一切都是遥远的过往。

    上次和父亲说话已经是什么时候了,她二十岁的时候认识的科里,和他一起在特拉亚岛担任总管助手,已经有整整八年了,当年旧王宠臣的丑闻刚刚曝光,阿拉多与阿斯林的关系急转直下,她还因为婚嫁的问题和家人有不少的争执,父亲其实从心底里不同意她的选择,但在信件里还是支持了她。

    还有母亲,她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可她从没有冷落过谁,永远充满着爱,但愿她的身体还好。

    有人叩响了房间的门,熟悉的声音传来让她无法克制住涌出的泪水。

    “米娅,是我。”

    米娅打开门,扑在了来者的怀里。

    “妈妈,我回来了。”一时间她忘记了过去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与烦恼,只是沉湎在母亲的怀抱里,微微升腾的灵能让这份对家人的思念直击内心,不愿离去。

    “我知道了科里的事情,你一定很担心吧,米娅,你要相信你的父亲会帮助他的,现在他可是新王的盟友,会没事的。”

    “我明白,我明白。父亲有说过具体该怎么处理科里的事吗?”

    “抱歉,米娅,我没有问,现在他正在餐厅里等我们,他很忙没能和我一起来。”

    “不,没关系的妈妈,我们现在不谈科里的事了,父亲说你的身体好多了,病也要痊愈了是真的吗?”

    “真的,你看,我比你看上去还健康,瞧瞧你的脸,真让人心疼,哦,你这里是怎么回事,好大的伤疤。”

    “妈妈,别谈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我刚回来还是开开心心的吧,比起我在特洛希亚的事情,我到更想知道您的病是怎么神奇的痊愈的呢。”

    “噢,好的宝贝,我们边走边聊。”

    餐厅显得富丽堂皇,米娅看见父亲坐在桌头,穿着一身墨绿色的华贵法袍,正与他身边的一位法师在交谈着,米娅差点没认出那是鲍勃•布特,他洗去了旅途的尘土、换上精致的袍子,正在很认真的说着什么。

    “米娅,我的女儿,”罗尔•索罗斯看到了他久久未见的女儿后打断了布特有关在德尔其的讲述,向米娅走来:“天哪,看看特洛希亚的暴风雪把你折磨成什么样子。”

    “好久没见到你了,爸爸。”他们简单的拥抱了一下,索罗斯示意来者坐到桌子边的高背宫廷木椅中去,同时示意管家上菜。

    “大人,我先退下了,这是您的家宴我就不打扰了。”

    “我们晚些再谈,去休息吧。”布特行了一个有些生疏的宫廷礼,离开了餐厅。

    “我从布特先生那了解到了更多有关科里的事情,之前你的那封信我也看到了,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先享受这顿难得的晚宴吧,你的姐妹还在海兰岛,两个哥哥们又都在前线,我们两个也很久没有和儿女们一起用过餐了,愿灵能神保佑你们平安。”

    晚宴在欢声笑语中度过,米娅和父母彼此回忆着过往那些有趣温馨的瞬间,而美食美酒则称托着这美好的气氛,一时间这间餐厅似成了一个独立的世界,让每个参与其中的人感受到欢乐,久久的,直至结束。

    夜已深,米娅的母亲回去休息了,罗尔•索罗斯和她的女儿走到了宫廷里的花园里,尖塔此刻没有绽放出明亮的灵能火焰,只有明月星辰为伴。

    “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处在这个位置的确有相当的权力,但同时也受着束缚,尤其是当下这个世道,更要谨言慎行。科里他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流放已是必然,在特洛希亚发生的事情很可怕,而他又是其中重要的一环,他的流放生活绝对是要在监视之下的,没有什么像你们之前那样的空子可钻。”

    “只能这样了吗?父亲。”米娅有些难以抑制泪水,这意味着科里将离她而去。

    “阿拉多与特洛希亚的事情没有完全平息之前只能如此,如果他只是普通的特里克还好说,但他已经涉入其中,阿斯林王也将知道这件事情。”

    索罗斯搂住他的女儿:“别难过,米娅,日子还要过下去,过几天你会海兰岛看看吧,那里适合放下这些包袱。”

    “谢谢你,父亲,我先走了。”米娅抹着泪离开了宫廷的花园。

    但愿她能放下这些吧,最近纷繁的事情让他有些焦头烂额,现在他要再去与布特谈谈,必要的话他还要去读取科里的记忆。

    还是这记忆让你有活下去的必要啊,毕竟那里面是唯一记录了混沌边缘上的事情的地方。布特提到了一个法阵,现在他要去亲自看看那究竟是什么。

    记忆不断的被抽离又渐渐重生,我已经记不清自己身在何处,我的头脑时时刻刻处在混乱之中,能看见的只有这黑暗的四壁与燃烧的法阵。我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看过我的记忆,本来我唯一的念想就是昏睡过去逃避掉那些可怕的瞬间,可胡乱的梦境又清晰的映照着那些可怕的时刻,让我一次次尖叫着从噩梦中惊醒。

    让我燃烧、让我失去、让我逃离

    大概是终于意识到我的记忆已经没有了价值,我被转移到普通的地牢里,日复一日,除了痛苦与疯狂的梦境我什么都记不清了,只感觉有人来有人去,他们都化为一道道阴影,不留一丝痕迹,直到一天我被提起拉到天光之下,再被扔进了阿斯林的审判厅里的犯人席。

    我看不清这里究竟有什么,只是觉得这里好大,审判官坐的地方离我很远,还有那刻着壁画的遥远穹顶。那穹顶是什么,是灵能最终归宿之地吗,我也将踏入那里,或许就是今日,就是下一刻。

    审判官一刻不停的在说着什么,其实根本不需要我来,他们已经从我的记忆中得到了全部,我忘记了在那里面发生的一切,只记得自己被囚车运至码头,丢到船里,堕入无穷无尽的黑暗。

    父亲没有允许米娅到审判厅去看科里最后一眼,现在她站在码头上,身边的仆人不再是卡尔,变成了一个和蔼的胖女人。

    她看着一辆囚车到达码头,只是从那上面下来的并不是科里。

    “小姐,不要难过了,我们也该走了。”

    “我是斯皮瑞特夫人,安。”

    安没有回应她,只是站在她身后看着米娅望着码头发呆,直到船长已经在抱怨,她们才上了船,顺着旧河,漂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