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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阿卡迪亚与天雷无妄(终)

    ###“确实如此!在临终圣事之后,啊,绰约多姿的女王,你也会躺在野草杂花之下,在枯骨中霉烂。到那时,啊,我的美人,请通知,那蚕食你的蛆虫:我这爱侣虽归于腐朽,但其丰姿和神圣的本质,已经留在我的诗篇中!”

    今夜是难得的月圆。罗曼国家公园内,低温将空气冷清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尽是一片坦然的死寂。

    巴尔毫无遮掩地向着临时研究所走去,周围尽是被他斩杀的感染者的尸体。他冷淡的面孔,像是早已知晓那些发生在阴影之下的事情。

    进入研究所,无视电光孱弱的实验室,他又径直跨国了沾满新鲜血液的洞穴口。在足以吞噬一切方向的昏暗世界里,巴尔逐渐感知到了那片正满怀笑意的虚无,仿佛它正是死亡的伴侣,敦促着后者向他发起邀请,加入一场关于真相的展览会。

    咔、咔咔……

    这片地下世界令人生畏的寂静中,那轻巧、甚至是蹑手蹑脚的声响也显得如此刺耳。

    它正在靠近。巴尔确信,这动静并不属于奥金涅茨等人,而是某种狡猾的野兽故意为之。

    在黑夜的期许下,他抬起头来,双眼闪烁着凄厉的紫光。

    哗——————

    犹如回应般,一群黑色的飞行生物也在此刻被唤醒。展开双翼,睁开血红的双眼,在黑暗的掩饰下,被无限延长的洞内,它们来回飞舞着,一边发出嘈杂而兴奋的叫唤。与此同时,一道散发着紫色幽光的身影,也在几个人形怪物的簇拥下,缓缓走过拐角,出现在巴尔的对立面。

    两道截然不同的紫色光芒为这片狭隘的空间带来了不属于它的光彩。或是一副叫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显而易见,这位始作俑者正十分大度地向巴尔展示:周围飞舞的黑色生物——并非是蝙蝠,而是蝴蝶。犹如来自地狱之火的灰烬,轻柔的翅膀的每一次扇动,都会带来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畸形的血红光芒也并非来自眼眸,而是它们那双仿佛永远都在被烈火灼烧着的不安的蝶翼。

    这些姿态反常的蝴蝶所团团围绕的生物,便更是不堪入目:它的上半身是一个阴柔的成年男子的模样,一头柔顺的长发宛若导游一般,将任何投向它的视线,都引至它那如同爬行巨虫的下半身。宛如利剑的八条巨腿深深地插入岩石中,与蝎子如出一辙的尾刺正妖娆地在空中挥舞,兴致勃勃地挑选着心仪之物,并随时准备着为其处以死刑。

    “果然是你。”巴尔冷言道,“还没死够吗?”

    “哎呀呀,怎么能这样说呢。”维列斯身子微微前倾,满脸春光,“人家可是一复活就来找你了呢。”

    “老实说,这是我最后的一片花瓣,今后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为了最后这场华丽的饯别,我已倾尽所有。不过你尽管放心,整个调查过程再无旁人参与,世上除了你我之外,再也没有第三人知道鬼曜星的方位。”

    说罢,一道投影出现在维列斯与巴尔之间。那是几道巴尔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普朗利特齐尼侦察营,奥金涅茨一行人,此时正被一群蝎子状的巨型爬行动物围攻。包围圈逐渐收紧,留给几人躲避的空间也越发狭小。

    “呀?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难不成,你已经接受这一切了?”

    巴尔的无动于衷,让维列斯心中激起一股颇为不甘的意外:

    “或者说——你是自信,最初留下的“鬼使形役”,能再救下他们一次?”

    “三番五次,你到底想要什么?”

    没有理会言语上的挑衅,此刻巴尔的内心充满了迟疑与忐忑令。眼前这个胡搅难缠的初始天神,曾四度被自己斩与刀下,却又总是能以更加扭曲的姿态复活在自己面前。维列斯显然不是那种擅长并热衷于战斗的狂人,却总是喜欢与自己单独交手。硬要说的话,自始至终,他所表露出来的……似乎只是热衷于被自己斩杀而已。

    眼下,就假定维列斯所言属实,他『假死』的机会已然耗尽。可在面临最后一场无法逃避的『死亡』之前,他孤身来到鬼曜星,将人类世界搅弄得天翻地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只为将自己引诱到此处……可然后呢,这又是为了什么?死?可死在自己手里,或是死在旁人手里,又……

    “你还真是有趣啊,巴尔,干嘛要明知故问呢?”维列斯故作不满的语气中充斥着悚人的宠溺,“我果然——还是得死在你手里才能放心呢。”

    死……

    “那便如你所愿。”

    “不不,你可能、也许、大概,还不明白我的意思。”

    周围的岩壁都开始散发诱人的紫光,呼唤那些在空中飞舞的奇形蝴蝶更加奋力地舞动翅膀:

    “但这也没关系,时间还很充裕,足够我们来慢慢引导『你』……”

    洞穴中时刻弥漫着的那股坟墓般的湿冷气息;蝴蝶翅膀拍打扇动引起的阵阵恶臭;以及维列斯下半身发出的魔鬼般的尖啸。三者交融在一起,顷刻间便形成一个疯狂的漩涡。

    单论实力,维列斯当然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能够与巴尔平分秋色。但他早已在此刻准备良久,再加上战场位于鬼曜星,巴尔必定会因有所顾忌而保留实力。所以他确信,仅一时半会儿,这位杀神还是奈何不了他的。

    但对方的决心却并非如此,一呼一吸之间,巴尔便瞬身穿过那层投影。不知何时起,他手中的两把军刀都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闪烁着不熄雷光的『布都之凄光』。

    面对那凌冽的一斩,维列斯却并没有感到恐惧,而是兴奋地放声大笑:

    “布都之凄光,巴尔啊巴尔,为何要使用如此软弱的武器,你的毅然便止步于此吗?”

    维列斯背后张开数不清的黑色触手,以极快的速度朝巴尔袭来。

    “腐水·死讯之墨”

    面对成千上万密不透风的触手,巴尔只是闭上了双眼。

    “鬼流·天之御中·破网”

    霎时间刀影四起,每一道刀光都精准命中某一只触手,又巧妙地在接触到岩壁之前悄然消失。

    进攻失利的维列斯却反而更加兴奋:

    “是的,一定是的!”

    “诡冥体·流血的弗拉西奥斯”

    激动无比的维列斯解放了所有力量,只为剥去巴尔的伪装。他的双手之间浮现出一本几近糜烂的破旧羊皮书,正是属于他的神武、『冥潭死海之卷』。

    “诡冥式·亘古亡流”

    自远处的洞穴尽头开始,周围的一切都被暗紫色的泥潭般的恶光所覆盖。岩壁上拱起一只只骷髅手臂,被众手瞻仰的蝴蝶们则宛若沸腾般通身充满血色,汇聚在一起,化作一条飘渺而真实的血河朝巴尔涌来。但后者却依旧面如平湖。——就好像,无论这副场景在旁人看来如何诡异,如何可怖。在他的眼里,都不过只是如同泡沫一般的残梦。

    他手持『布都之凄光』,横刀一斩。

    “鬼流·天之御中·螳臂”

    极细的一横刀光闪过,那血河须臾间分崩离析。

    在寻常的战斗中,“亘古亡流”若是遭受外力而被强制分割开来,便会化作更多的支流。被分割的次数越多,血河的进攻也就越难缠。

    但眼下被巴尔斩断的血河,却没能再奋起反抗,而是逐渐消失,犹如溃败腐烂一般……

    ——『如你所愿』。

    这绝不是『布都之凄光』的能力,甚至也绝不会是巴尔“极恶态”的力量。

    它是如此地令人不安,唯独维列斯却兴奋到了极点。经过了苦心孤诣的调查,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这是七十二柱魔神之王、至上四柱之首、雷霆的主人、死亡的奴仆最为反感,也是如今唯一行之有效的术式——

    “至上之式·糜烂的君王”

    仔细观察巴尔的身后,能够看到一个正缓缓清晰的,比以往任何一个场景都要惊悚的怪物:

    一身鲸鱼般光洁油滑的皮肤,长着倒人胃口、互对着朝内弯曲的犄角,以及一双可以抓握的丑陋爪子。它从来不说话、大笑或者哭泣,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脸。在本该是脸的部位,只长着一个黑乎乎,湿漉漉,滑溜溜的,极其扭曲的黑色肉团。

    它的所有,就是在一个沉默的君主背后无所事事,令人不安地挥舞着长着倒刺的尾巴。它没有名字,因为它的存在本身就是腐朽,就是溃烂,是连空气都不愿意靠近的怪物,是足以唬住最顽皮的孩子的夜魇。

    如果说,『鬼斩魂』的存在让巴尔的斩击无法被闪避。那么,『它』的助力,便是能将所有被巴尔击伤的事物化作一滩脓水。触之即中,中之必死。但凡他人,只要稍微靠近这个状态下的巴尔,就会遭到『它』急不可耐的恐吓与攻击。实力稍弱者,甚至可能被直接舔舐成灰烬。

    只有在面对巴尔的时候,『它』才会表现出些许的温柔与顺从,像是一只听话的狗。

    因为,“糜烂的君王”——指的并不是『它』,而是他。

    待到『它』完全现行,巴尔的身体也终于完成了可怕的变异:

    之前温文尔雅的伪装,早已在『它』的舔舐下灰飞烟灭。巴尔原本束好的长发早已散开,无风自动;头上长出尖锐的犄角,眼眶周围显出一圈浓烟般的黑色;鲜红嘴唇上的獠牙显得格外恐怖;背后深处一条尖长的尾巴,仿佛一条随时会夺人性命的毒蛇;双腿也变得干瘦漆黑,就像一根被烈火充足炙烤后的木炭。

    至上之式下的巴尔,就连散发出的气息都充满腐蚀性。他脚下的岩石正在溃烂,显而易见,这种不容置疑的糜烂绝不是自然的基础造物足以抵御的。所以他需要不断地移动,以寻找新的立足点。

    上一刻还在空中耀武扬威的血蝶,此时已争先恐后地散开。稍慢一些的,还未等反应过来就直接化为了灰烬。

    但维列斯本人却顶着腐蚀之气,下半身幻化为人的形态,一步一步坚定地向着巴尔走来。

    “这就是你想要的?”巴尔喉咙间的振动低沉得可怕。

    “多么美丽威严的皇帝啊,你……”

    维列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颤抖着抚摸着巴尔的脸庞:

    “你以为我看不到吗?刚才,为了不让洞穴崩溃引起坍塌,害死你的那些人类队友,你将你的两个『鬼斩魂』守在岩壁两侧,自己一边攻击一边格挡。为什么?”

    “可分明——破坏与死亡、腐朽与溃烂才分明是你的命运。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地与自己抵抗呢,我的陛下?”

    罔顾灼人的腐蚀之气,维列斯用双手捧住沟壑纵横的脸庞,强迫巴尔看向那张投影,去满心欢喜地欣赏奥金涅茨众人艰难抵抗的模样:

    “你想让我放了他们,是吧?你所剩无几的理智,仍拽着这副身躯的缰绳。糜烂的君王,在“鬼使形役”拖延的时间内展现冷酷,以此愉悦我。直到我不再有兴趣搭理那些自以为是的人类,再通过天之御中将我彻底诛杀。”

    “可惜,你的戏剧从一开始就充满了漏洞。假如你真的下定决心,要迎接属于自己的命运。就应该立时撤回留在他们身边留下保护符。下意识的怜悯,让君王的威严破绽百出。”

    “不知你是否怀疑过,自步入我的领域后,就一直感觉不到那几个人类的气息,是因为我的幻术高超吗?”

    “怎么可能呢……我怎么会用这种拙劣的光影欺骗您呢,我的陛下?”

    “只是,我好像从未向您汇报过,这面投影——它其实并不是实时的?”

    巴尔浑浊的双眸一颤。眼前的光影一阵闪烁,就变成了几只正在大快朵颐的巨虫。以及站在画面的正中央,正抬起头与他对视的,行尸走肉的奥金涅茨。

    “噢——『曜神保佑』,我一直很困惑,他们该如何向『死亡』祈求『生命』呢?”

    “不过呢,疑惑归疑惑,我还是替您完成了他们的……”

    碰!!!

    维列斯话还没说完,便被巴尔一掌拍飞,几乎被镶进岩壁中。他的目光正好对准胸口被击中的地方,刺鼻的黑色浓烟,周围的皮肤隐隐渗出宛如小蛇一般的黑血。此情此景,以及这种剧痛,令维列斯不禁笑道:

    “哎呀呀,不仅见证了你的堕落,还又一次看到你恼羞成怒的样子,我的努力果然没有白费。”

    哗啦一声,岩壁中的维列斯又骤然化作一团黑水融入岩壁上的泥潭。

    越发相似的臭味向巴尔逼近,又一只维列斯出现在他背后。淅淅沥沥的触手从各个方向将他抱住,犹如捧起一个华贵的王冠:

    “果然——还是你对我最好……”

    “曾经的我啊,很是羡慕『血影狂舞』时期,你的那些不自量力对手,羡慕他们有幸见状你最为原始的一面。巴尔,自从彻底将『它』征服后,你就将这个自己厌恶至极的“至上之式”完全雪藏了起来。虽说可惜,但现在我总算明白,只有在面对我的时候,你才有兴致将自己展现出来,是吗?如此殊荣,看来你也……”

    碰!!!

    又是一掌,将维列斯又一次被打入岩壁之中。

    他的笑声也因此更为嘹亮:

    “你对谁都不愿意痛下杀手,除了我,不是吗?”

    碰!!!

    “你对谁都愿意保持着恶心的敬意与怜悯,唯独我除外……”

    碰!!!

    ……

    『它』的两只利爪用力紧握住维列斯,将他举起,扭曲的脸上洋溢着烂漫的笑容:

    “最初的偶遇,见到你的那一瞬间,我就确信——什么阿伯霍斯,什么克罗维托,什么亚特拉斯,他们都比不上你半根毫毛。”

    “直到长平星一战,退无可退的你本欲解放属于『王』的力量,却被那个没有眼力见的狗东西出手阻止,可恶!实在该死!为什么要屈居人下?你我联手,他们只有望风而逃的份!”

    “当然,我并没有责怪你。你始终在反抗,始终在与不可能战胜的命运为敌,这一点也很可爱。这份可爱就是命运对我的暗示,你需要我,我也需要看到你痛苦,看到你杀人。我要将你征服,再由你征服世界。”

    维列斯变态地呻吟着,难堪的身躯也因极度的兴奋而剧烈战斗着。他高声嘶吼着,甚至将自己的声音变成了奥金涅茨的:

    “卡林卡……杀了我吧……”

    变成特寒里亚的:

    “哥哥……杀了我吧……”

    变成波旬的:

    “朋友……杀了我吧……”

    变成天启的:

    “曜,杀了我。”

    变成他自己的:

    “给我吧,我的皇帝、唯一的王者。”

    盯————

    锐利得近乎斩断空气的挥刀声,彻底结束了维列斯的呻吟,维列斯的头颅在下一刻如愿地掉落在地面。他意犹未尽的眼眸中,正保持着即将消逝的兴奋,——即将。

    同『它』的鬼手一起,巴尔的确挥动了『布都之凄光』,宣告终止维列斯的生命:

    “哈、哈哈……”

    但下一刻,巴尔又从『它』手中接过太刀,没有理会奄奄一息的蝴蝶之朽主:

    “你……”

    下一刻,维列斯便见到了他这『五生』中最难以忘记,最难以置信的画面——

    #罪人的花道、愚者的道标;

    #自恃正义的傲慢之刃——

    #何须恶而避之。

    “鬼流·天之御中·燕返”

    挥刀声变得异常紧密,随着两只利爪落地,凄惨的叫声开始在整个洞穴痛苦地回荡。

    吼!!!

    “不……你在干什么……”

    与『它』同为一体的巴尔也受到不轻的创伤,神力紊乱,嘴角渗出血液。但他并没有理会,眉目坦然得透彻维列斯的心扉。他仍在继续挥刀——

    #如此种种,被命运诅咒的『匪类』。

    #堕落吧,高高在上的雷扇。

    吼!!!

    “不!!!”

    直到『它』再也无法发出任何求饶的叫唤,巴尔也终于重伤到无法稳定身躯的程度,只得单膝跪地,勉强以太刀支撑。

    正如维列斯所言,『它』本就是巴尔的一部分。『它』死了,巴尔的一部分也就死了。

    魔域诸神大都感叹过,如果“至上四柱”的“至上之式”不会与神明的本源之力冲突,那么巴尔不说能够战胜亚特拉斯,至少与他战成平手是不成问题的。

    唯有天启知道,巴尔是“至上四柱”的特例。由于本源之力与鬼曜星高度重合,事实上,他能够同时施展“至上之式”和原初之力。可是,最初的阴影——使得他害怕“糜烂的君王”,害怕成为杀神,害怕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死亡的奴仆,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开始享受杀戮、饮血的快感。

    终于,在维列斯的见证下,他再也不用害怕了。

    他将手伸出维列斯体内,抓出那颗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

    维列斯的异样,始终令他感到不详。诚然,他能力本身就常会引人不适。但整整五次交手,尽管并不情愿,但巴尔的确也感受到了他的变化:随着『假死』的次数越来越多,他身上的异样,心中那几乎是来自生理上的排斥以及厌恶感,就越是强烈。

    等到维列斯的尸体彻底冰冷,巴尔才用太刀支撑自己的身体,颤颤巍巍地向洞穴外走去。

    在靠近洞口的地方,他终于看到了奥金涅茨。后者的肠子从腹部的伤口流出,拖在地面上,就好像是从大地的裂缝中长出一条专门用以束缚牲畜的链子,将他牢牢牵在附近。洞穴并不深,侦察营的几人大概是刚进入洞口就中了幻术。

    正当他准备送这位素未谋面的人类一程,『奥金涅茨』却被一团黑气包围,眨眼间便永远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这是——

    “……解决了吗?”

    曾属于『切尔纳伯格』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巴尔侧目一看,发现天启已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的身旁。

    只是现在的他实在过于虚弱,纵使张开嘴巴,喉间也无力将声音推出。

    沾满血渍的『布都之凄光』已向天启道尽一切,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道:

    “我才刚感受到“糜烂的君王”重现于世,属于你气息就开始迅速虚弱。我还担心,是它又失控了,就急忙赶来这里,毕竟鬼曜星也是人类的聚集地。没想到竟然是……”

    流动的空气又无意义地吹动了许久,他才接着叹道:

    “哎,这样的结果,一刀两断,也好。”

    但巴尔却直摇头,又一次看向天启。后者心领神会:

    “不可。他们身而为人,并不具备直接成为神明的条件。想通过成神来复活一个人类,就必须得让现有的某个初始神明完全献出自己包括命之星在内的一切……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便你有心,我也决不会允许你这么做。”

    “况且,已经见识过人外之人,天上之天,地下之地的生物,强行被神力带回原本的世界。这种史无前例的事情会引导出怎样的后果,也是仅靠你我的一念之想无法承受的。”

    “所以,很抱歉,曜,我不能让你开这个头。”

    闻言后巴尔也并没有再坚持,他当然明白这些道理,只不过是需要一些外来的提醒罢了。

    解释完后,天启轻轻拍打着巴尔的背心。堂堂魔柱之王当然懂得这些教条式的道理,他提出请求,本就想要通过外部的拒绝,以确保自己能够保持冷静。

    “一切都过去了……回家,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