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其他小说 » 马滩村语 » 第十一章 桂花树下(下)

第十一章 桂花树下(下)

    天气渐渐阴冷,树叶渐渐枯黄。阴沉的天色,掩盖不了季节的变化。

    找到合适的石头后,白平安便带信给赵村的赵石匠。

    赵石匠也不问工钱的事,带上工具,按时到来。吃过早饭,两人便向石场走去。

    闲聊中,赵村说起赵三娃来村里卖冰糕的事。

    赵村笑道:“白三给了我家娃娃不少钱,他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白平安不愿提起此事,慢吞吞地说:“他是捡求得!人家媳妇要跑,关他什么事?非要逞个本事。”

    赵石匠摇头叹息:“他这是讲义气。”

    白平安呵呵一笑:“义气能当饭吃吗?现在可好,一个二个都进了牢房。还不如我们的关系呢,管你哪个村子的,只要有活就互相叫一声,这才实际点。”

    两人说说笑笑,去除石头的边角,开始处理桌面的石料。

    “吆喝了!哦嚯嚯!吆喝了!唉俺嘿!”

    石场内,时不时传来吆喝声。

    桂花树下,陈世峰领着白南山、白介等几个小男孩,正用锄头松着树下的土壤。因任瀞对地面做出新的规划:“树根边缘只留下浇水的间隙,并在周围围上一圈灰砖,然后铺上一层杂石,最后再铺上细小的碎石。方桌和方凳,就放在碎石上。”

    众人有条不紊地按计划行事。

    又过了几天,陈世峰觉得人手不够,便去六年级动员志愿者。出乎他预料的是,连女生也积极加入进来,枝若就是其中之一。

    数日后,地面还差一层碎石,而方桌的底座已经安装完成,陈世峰和白平安几人正在搬运桌面和石凳。

    一天放学后,一群孩子在白国伦家吃过午饭,照例背着背篼向石场走去。石场中,人们分成三个组:陈世峰加入搬运桌凳的队伍;任瀞带着几个小女孩和涂飞等人,制作碎石;最后是运输碎石的队伍,为首的正是枝若。

    就在所有人都在装碎石之际,枝若突然向白南山招手道:“你过来!”

    白南山愣在原地,不知所以然。一旁的枝悠然正往他背篼里加入碎石。

    闻言,枝悠然连忙阻止道:“别去,她肯定没安好心。”

    见白南山不为所动,涂乐急忙喊道:“喊你过来!”

    无可奈何,白南山只好走了过去。

    枝若蹲下身子,笑道:“我又不吃人!你让我很尴尬啊!快到背上来!”

    白南山害怕眼前的这个女孩。谁也不知道下一秒她会做什么,害怕又有什么用呢?

    枝若迅速背起白南山,转着圈喊道:“你们这群小趴菜,看我背的是什么?”

    涂乐和白小林围着枝若鼓掌起哄,引得众人纷纷看向白南山。任瀞见状,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要下来!”白南山挣扎着喊道。

    “我背的可是山啊!看看你们背的是什么?本来半天的活,你们非要一天才能干完。”枝若背着白南山一边转圈,一边喊道。

    此刻,周围的孩子们才意识到,枝若并不是在取笑白南山,而是针对在场的人。几圈过后,枝若感觉有些吃不消,正欲停下,两人突然歪倒在地。涂乐和白小林抢着扶起枝若。

    白南山气急败坏地甩甩头,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却又差点摔倒。

    白小林顺手将其扶住,笑道:“你才安逸!人家都背了你,你还生什么气?”

    半饷后,白南山气愤地走开。

    见白南山走来,枝悠然冷笑一声:“去呀!”

    白南山生气地说:“再装一点进去!”

    不只是白南山如此,在场的男生比往趟都背得多些。尤其是涂乐和白小林,两人一边往背篼里装碎石,一边盯着对方,那意思就是:你不停,我就不停。

    走在路上,争强好胜的劲头使他们很难堪。他们只觉路途漫长,怎么也走不到学校。枝若走在前头,她好受不了多少。但是,她寻找歇气的地方,却比往趟要更远一些。

    队伍中,有人开始放弃。队尾的涂波把背篼里的碎石倒去大半,他坐了一会后,才向大伙赶去。

    此时,白小林冲着涂乐喊道:“耶!不行吗?实在不行,就倒掉一点!”

    涂乐在体力上稍微逊色于白小林,毕竟后者要比涂乐大上四个月。涂乐懒得理他,背上的碎石已经够他难受。

    白小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站在路上,笑道:“哎呀!实在不行就别逞强!”

    涂乐可不服气,尤其是枝若在的情况下。他冷哼一声:“别光动嘴巴。我不歇气,你也别歇气!”

    枝若顿时火冒三丈,回头骂道:“有力气就多背点,叫什么叫?”

    白小林扯起一根青草,放入嘴中咀嚼起来。当涂乐从他身边经过时,他低声向涂乐说:“谁歇谁儿子!”

    闻言,涂乐实在忍无可忍,故意把背篼撞向白小林。两人都已精疲力尽,这才会有口舌之争。一人用力一撞,另一人全无防备。顿时,白小林和背篼一同滚下斜坡,躺在苞谷林里。

    一声凄厉的惨叫,吓坏了路上的所有人。涂乐坐在地上,脸色变得惨白。

    “真是幼稚。”枝若扔下背篼,急忙滑下斜坡,查看白小林的情况。她拖开压在白小林身上的背篼,只见他全身颤抖,咬牙呻吟。

    “伤到那里啦?”枝若寻找着伤口问道。

    “二哥!有事吗?\t”白南山和白介相继赶来问道。

    消息一出,陈世峰和任瀞两人最是担心。

    白小林摔断小腿一事,让涂家和白家多年的和睦出现裂痕。一开始,谁都不愿得罪学校。后来,涉及到医药费时,涂家人开始埋怨学校。而白家,却总拿涂乐先动手这事来说。

    虽说出了意外,白国伦依旧按期完成桌凳的安装。想想当时修大堰时,死伤了多少人呢?既然出了问题,那就解决问题。于是,白国伦邀上双方家长和学校的工作人员,想要解决此事。

    堂屋内一片哗然。

    白凡华站起身来,微笑着说:“作为马滩小学的校长,我首先要向各位家长道歉。”

    白凡华行了一个礼,等众人安静下来,才继续道:“此次事件,是校方在安全问题上的疏忽造成的。这件事由我们学校负责,一切费用由校方承当。目前,白小林的伤势恢复得很快。上次我去看他,他还要求学校买个足球,想要组建足球队了。”

    说到这里,众人皆笑。

    白凡华接着说:“说起来,我也是白家的人,大家一堆一地的,别伤了和气。小孩们相互推搡,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大人们私底下也没少干架啊!在这里,我要表扬一下两位老师!陈老师和任老师!他们不但加大了教育投入,开设了更多的课程,还自己花钱改善学校的环境。我代表家长们!谢谢两位老师!”

    孩子们除了在学校里少惹是非之外,还能学到很多东西。在坐的家长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白凡华客套了几句话,才结束发言。随后,白国伦就把涂乐和白小林的父母骂了个狗血淋头。会议中,他还提起修大堰的往事,给人们上了一课。白国伦在村里是德高望重的人物,徒弟们都在乡里和村里工作,说话还是有分量的。商量完毕,众人合欢而散。

    会议结束后,陈世峰和任瀞最后离开堂屋。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门外时,陈世峰拍了拍任瀞的肩膀,笑道:“加油!革命尚未成功!”

    任瀞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往前走去。此时,白介和白南山刚抬完水,正拿着扁担和水桶走出厨房,正巧碰到任瀞和陈世峰。

    “辛苦了!”任瀞向两位小男孩说道。

    陈世峰对着两个小孩笑了笑,对任瀞喊道:“等一下!我有话要给你说!”

    任瀞回头看向陈世峰,一脸的疑问。

    “经过这事,我觉得这样的小打小闹没有任何意义,还得更轰轰烈烈才行。我已经把修建新学校的提议报到乡里,乡里已经作出回复,不会在老学校进行翻建。一则因为交通不便;二则学校用地不好解决。反正开始谈地的事了。”陈世峰满心欢喜地说。

    两个孩子一听这话,不觉失落起来。

    白南山暗想:“要搬走吗?去哪呢?”

    任瀞有气无力道:“刚完工的桌凳呢?它们有用吗?”

    陈世峰被问的一头雾水。对他来说,只要任瀞觉得可以做的事,那它就是有意义的。此时,他无法作答。

    任瀞叹息一声,转身回房。这段时间,她过得很辛苦。

    “谈好啦?”白萫花在书桌上写着教案,见任瀞倒头就睡,便问。

    任瀞背对着白萫花,不予应答。

    白萫花又问:“晚上想吃什么?”

    任瀞纹丝不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生着闷气。

    晚间,白萫花做好饭菜。而任瀞却茶饭不思,仍旧躺在床上。

    收拾洗涮完毕,白萫花打开玻璃罐,取出桂花放入任瀞的茶杯,冲泡两遍,才将桂花茶放在任瀞的床头。她掀开被子,将其盖在任瀞身上,方才坐到床边。白萫花望着杯中漂浮的桂花,时间随着热气慢慢消失,直至茶水冰凉。

    不知何时,夜晚开始凉人,白萫花才起身关闭房门,和衣睡到任瀞身后。她抱住任瀞,轻声道:“什么时候?河谷里多出一个湖州村,进去容易出来难。村落里,菊月采购了一季秋波;薛定谔满村呼唤着他的猫;我邮寄了一副拐杖,收件人:理想!”

    “哭吧!”说着,白萫花抹起泪来。

    任瀞钻进白萫花怀里,哭道:“你又偷看!”

    那一夜,她们哭得很伤心。一不小心把理想扔进了星空,她们再也找不到,那一颗才是她们的。

    同一个屋檐下,白南山全无睡意,心想:“任老师和白老师这是要走吗?那该死的陈世峰!我还以为你能哄任老师开心呢,结果呢?涂乐和白小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白南山像是走进了死胡同,用了一夜都没有走出来。

    赤水河畔的秋天,多云多雨。几场小雨后,村民们都在等着好天气,想将地里的红苕都挖回家。

    天终究还是放晴。

    放学后,白南山坐在石凳上,翻阅着那本《月亮与六便士》。不知从那里飘来几片树叶,正好落在书本上,白南山伸手摸了摸它们,然后歪着头趴在石桌上。

    田埂上,一个头发几乎掉光的中年人牵着一头牛走来。他瞧见趴在石桌上的白南山后,将牛扔在一旁,大声问道:“书是你这样子读的吗?哪个先生教你的?”

    “幺伯!”白南山回头一看,忙喊道:“你从哪里来?”

    白枣平拿出烟袋,坐到石凳上,裹起烟卷,说道:“我还以为是哪根人在读望天书呢?”

    此时,任瀞已经检查完各班的卫生,并一一锁上教室门。她的目光落到树下的两人和一牛上,大声问道:“南山!怎么还没回家?”

    白南山一愣:“任老师!你先回去吧!”

    觉察到白南山在刻意躲避着自己,任瀞走下台阶,绕过大水牛,向中年人问道:“哥哥!牛不拴着,不会跑吗?”

    白枣平吸了一口土烟,笑道:“它自由惯了!最多就去近处啃几口草,它能跑到哪里去?”

    任瀞坐在石凳上,从白南山的书中拿起一片叶子,瞧了一眼便放下。而白枣平的烟斗引起了她的注意。它由竹根制作而成,2字型线条优美耐看,烟斗上刻有圆形花纹,近嘴处用金属管套住。

    任瀞好奇的目光让白枣平有些不自在。

    白枣平忙问:“是不是这个味太呛人?”

    任瀞摇手笑道:“自己做的烟斗吗?挺好看的。”

    白枣平连忙递过烟斗,说道:“老师姐姐!你会抽吗?”

    任瀞大吃一惊,连忙拒绝。

    白枣平笑道:“这可是我家老人用紫竹根制作而成,并不是什么稀奇玩意。竹子可以做的东西可多着了,我们农村人,都是靠山吃山,合理利用罢了。”

    紧接着,白枣平将筷子、椅子等家具全都说了一遍。任瀞一边听着,一边取过白南山的书,并在树叶周围胡乱地画了起来。

    忽然,任瀞精神焕发,出言打断白枣平的话语:“南山,我想成立一个协会,或者说是俱乐部。你要不要帮我?”

    白南山一脸茫然,连忙点了点头。

    任瀞嫣然一笑:“突然产生一个想法。我要把学校里面喜欢音乐、诗歌和绘画的学生聚集起来,办一个......艺术......爱好协会。你得帮我宣传,把人员召集起来。下周五放学后,我们将进行第一期的创作。咱们利用身边的事物,通过相关的工具和艺术手段来进行制作。到时候,我会和大家一起用树叶作画,主题就是:《知秋》。嗯!就这样!对了!一定要有奖品,奖品是一套画笔,一套颜料。”

    任瀞见大水牛呢喃着凑了过来,又瞧着愣头愣脑的两人,微微一笑:“对了!地点就在桂花树下!只要天不下雨,地不刮风,我们就要创作。”

    白南山连连点头。

    任瀞合上书本,拉起白南山,笑着看向白枣平:“哥哥!我们先走了!谢谢您!”

    两人离开后,白枣平安安静静地坐在树下。不知何时,他的烟斗里只有燃尽的烟灰,而那大水牛早已跑远。

    小路上,白南山从菜叶上捉住一直竹节虫,慢慢递向任瀞。

    见状,任瀞慌忙跳开,焦急道:“快放开它。”

    闻言,白南山随手一扔,谁知竹节虫直奔任瀞而去。任瀞惊慌而逃,白南山大笑着追了上去。

    温暖的阳光下,两人你追我赶。

    接下来的日子里,白南山在各班教室间来回跑动,反复确认并统计参会的人员。当他进入六年级的教室时,白南山还动用了两包辣条。任瀞也在帮他,可是她只有一年级的课,学生资源有限。

    转眼周五到来,白南山变得忐忑不安。

    放学铃一响,白南山握着名单,飞奔到桂花树下。看到枝悠然走来,他便在名单上画上勾。随后,人员陆续赶到:白介、白思思、白翠翠、陈玉兰、袁凡勇、徐小兰、袁凡剑、袁巧遇、吴江波……

    最后到场的仅有十五人,大部分都是二年纪和三年级的学生。孩子们正围着桂花树追来打去,快乐非凡。

    此时,枝若将书包搭在肩上,领着三男一女朝树下走来。

    “你要参加吗?”枝悠然忙问。

    枝若将书包扔在石桌上,东张西望地说:“参加个屁啊!我看会儿就回家。”

    枝悠然懒得理她,转身向白南山说:“时间差不多了!你去叫任老师吧!”

    白南山长吁一口气后,才向办公室跑去。

    办公室里,任瀞正整理着画纸和工具,见白南山进来,便问:“人都到了吗?”

    白南山失落地说:“有一部分人没来。”

    任瀞笑道:“没事!来帮我拿点东西。”

    随后,两人抱着物品走出办公室。

    石桌上,摆放着一叠画纸、剪刀、胶水、画笔和一盒颜料。画纸上还放着几片颜色鲜艳的树叶。

    任瀞站在石桌旁,看着那一张张稚嫩的面孔,微微一笑:“南山!带上几个同学,跟我一起去搬板凳。”

    说着,任瀞领着三五学生向教室走去。

    枝悠然看着枝若懒洋洋地趴在石桌上,不满道:“不参加就赶紧回家。”

    枝若大声吼道:“我要你管!”

    枝悠然瞪了她一眼,便不再言语。

    众人纷纷落座。

    任瀞站在石桌前,开口说:“我亲爱的会友们!下午好!大家都饿着肚子了!嗯!我也好饿!别慌,我这就给你们画点饼!”

    听到这里,孩子们哈哈大笑起来。

    任瀞又道:“你们说,我身边的石桌、石凳有用吗?”

    孩子们异口同声:“有!”

    枝若玩笑道:“怎么会没有呢?这可是任老师出钱修的!”

    任瀞呵呵笑道:“谢谢!”

    任瀞继续说道:“看看周围的一切,树叶有用吗?桂花有用吗?竹子有用吗?我们有用吗?”

    枝若喊道:“我们很会干饭!”

    此言一出,学生们乐得前仰后合。捣蛋的枝若惹得任瀞哭笑不得。

    半响后,任瀞忍笑道:“我真的谢谢你!今天,我要向你们证明,很多事物都有自己的价值,即使是一片落叶。”

    说话间,任瀞拿出一张白纸,四片橙黄色的树叶和一片火红的树叶。然后,她在红树叶上画出鞋子的形状,问围着她的学生们:“我画了什么呀?”

    “鞋子!”

    “筒筒靴!”

    “那是脚脚!”

    紧接着,任瀞在一片黄叶上画出衣服和帽子。

    “老师!这是帽子吗?怎么比衣服还大?”

    “因为她头大,头大就很可爱。”

    任瀞把白纸剪成一个圆,然后把胶水涂抹在三片树叶的背部,贴在圆纸的左侧,摆出小树林的模样。接着,她剪下帽子、衣服和鞋子,并将它们固定在圆纸上。

    任瀞笑问:“这像什么呢?”

    “林边的小孩!”

    “如果是小孩,怎么可能没脸?”

    “她是背对着我们的!”

    “没有脸!老师不知道画吗?”

    一片争执声中,任瀞用画笔勾出身体的轮廓,绘制出一条裤子,又为人物添上发丝。接着,她又在脚底画上水波、水花以及细雨。

    最后,任瀞写下四个艺术字:细雨知秋。

    任瀞笑道:“好了!我的画已经完成。”

    孩子们目瞪口呆地望着石桌上的画。他们还是头一次看见用树叶作画。

    众人中,唯有枝若不以为然,心想:“不是要证明吗?那就别用笔,只用树叶。”

    枝若正寻思间,学生们开始东寻西找,相应制作起来。

    白南山和白介商量出很多点子,却无从下手。

    任瀞走来走去,一一提示和指导着学生们。

    枝若抢过枝悠然的工具,找来银杏叶开始制作起来。她只想用树叶做出一个穿长裙的女孩,而在人脸的细节上,却不知道如何处理。任瀞一直关注着她。几次往返后,任瀞站在她身边说:“实在不行,就用白纸剪出一张人脸,再套上一张黄叶做头发。这样以来,色彩上也更活跃一些。”

    枝若淡淡地说:“是的!”

    最后,获奖的是枝若的长裙女孩。任瀞将画笔和颜料送给了她。

    任瀞总结道:“实至名归!以后的奖品可能是物品,也可能是钱。今天,我们只是浅尝辄止,大家都给了我很多惊喜。往后,我们可以做的事还有很多,比如在石头上绘画、比如做一些小东西……”

    此时,枝若突然跳起来:“能在石头上画画?”

    任瀞笑道:“可以试试。”

    枝若急忙说:“下周,我拿石头来。老师!能不能教教我?”

    任瀞点头应允。

    白南山虽没有制作出成品,但他很是开心。见到身边的同学们空着肚子,却认真地听着任瀞讲话。

    白南山心满意足。因为他知道,大家都很喜欢任老师。

    周末的时候,枝若显得格外煎熬。她在自己囤积的石头堆里挑来选去,洗了又洗。

    时间终于来到周一。

    清晨,枝若背上一书包石头,还让枝悠然帮她带了一部分,便匆匆赶到学校。此后,桂花树下常常坐着一大一小,拿着画笔在石头上画画。不久后,五颜六色的石头摆满了地面和桌面。

    陈世峰非要拿走其中的三块石头,但枝若死活不答应。陈世峰只得拿出班主任的霸权主义,勉强和枝若达成交易。

    学校里,越来越多的学生主动靠近任瀞,都是因为喜欢她。

    数周后,在一次艺术爱好协会的课堂上,陈世峰说道:“咱们协会办得这么成功,那搞个庆功宴吧!”

    对于陈世峰的提议,任瀞欣然接受。

    任瀞心想:“想要了解孩子们,那就多和他们待在一起。”

    庆功宴在周五悄悄举行,参与的人员并不多,只有陈世峰、任瀞和白萫花三位老师,以及艺术爱好协会的核心成员。宴会中,任瀞和白萫花在石桌上摆出瓜果和小吃。陈世峰还从家里带来低度泡酒,正苦口婆心地劝说两位老师品尝。

    陈世峰无奈道:“这酒是用石榴、冰糖和低度白酒泡制而成,甜而不辣。如果喝出问题,我把头砍给你们!”

    最后,只有任瀞喝了几杯。几分酒意后,陈世峰开始怂恿两位女老师唱歌。

    白萫花可不乐意。

    于是,陈世峰想出一个办法:“玩游戏,谁输谁唱。”

    那天,白南山唱了两遍《国歌》,三遍《社会主义好》。最后,在学生们强烈的要求下,任瀞才答应唱两首歌,但她需要伴奏。

    闻言,白南山忙带上三名男同学,回家带上吉他,并将任瀞房中的电子琴抬至学校。

    白南山刚把电子琴放在石桌上,白萫花不解地问:“这里没有电,你拿琴来干嘛?”

    任瀞醉眼朦胧地笑道:“电池是新的,唱两首歌应该没问题。”

    白萫花生气地说:“你没看说明书吗?”

    任瀞跑到白萫花身边,撒娇道:“新琴嘛!那就试试吧!”

    说话间,任瀞把琴摆在白萫花身前,她抱上吉他,坐到石凳上,弹奏起《昨日重现》的前奏。当音乐响起的时候,白萫花仿佛回到了琴房,回到了她和任瀞的四年大学生活。

    唱完英文歌,她们又唱起王菲的《红豆》。

    孩子们第一次听到这天使般的声音。当他们听到《红豆》的时候,很多学生莫名流下泪来。

    枝若眼眶微红,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学会。

    白南山露出笑容,他引以为傲的任老师,竟然在为他唱歌。

    枝悠然想起任瀞的桂花茶,笑得很开心。

    陈世峰无比感动,热泪盈眶。

    何其有幸,能与君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