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科恩
莫利艾公国作为虹莺大陆领土面积最小的国家，坐飞艇从南到北只需要一个白天的路程，除了几座颇有风土文化的大城市，其他小城都未被列入飞艇航线。
因为建造一座像样的着落工厂需要筹备大量金钱，昆盾财阀往往只在生意上做大，在考虑市民方面却时常照顾不周。
“所以冰湖镇就成为了人烟稀少的小镇，它同时又是最北方的城市，如果不是因为那里的玩具特别受欢迎，大家恐怕都不会知道莫利艾还会有那么一个地方。”
科恩将导游当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他已经连续半小时不停介绍，为伊伦谢尔和罗洛塔指明了莫利艾公国的大部分缺点。
“你对它们这么了解，为什么不加入昆盾财阀，做一名飞艇向导呢？”船长靠在科恩的身边，偶尔逗一下游客比指挥船员更有意思，“我刚听到你说，你们都来自冰湖镇？是要去参加玩具盛典吧。”
“我不想和大胡子说话。”科恩把头撇了过去。
船长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噢，可是你以后也会长出很多胡子。”
“那也不要加入财阀，我要走遍全世界，帮助穷人家的孩子，我要成为那个时代的英雄。”
“非常不错的志向，只是在那之前，你能不能先挪个位置，请不要坐在船羽下面，如果你不小心被它巨大的风力刮下去，我可就要为失去一个‘英雄’而感到自责了。”船长又走到伊伦谢尔的身边，严肃地说，“请看管好你的家人，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昆盾财阀绝不会赔偿。”
在船长离开之后，科恩朝他的影子吐了吐舌头：“他倒是把自己当成个大人物了，这还轮不到他教训呢。”
“他是个尽心尽责的船长。”伊伦谢尔说道。
“你又在替别人说话了，你为什么总是把别人看得那么善良？”
“那么你为什么要把别人看得那么坏？”伊伦谢尔反过来问道。
科恩的鼻子一阵酸痛，眼眶湿润了他指着舰舱里的客人，咬牙切齿地说：“那里坐满
了来自帝国的贵族，莫利艾公国对待贵族胜过对待我们，当我的父母病倒的时候，家里没有多余的钱给他们治病，而那些腰缠万贯的贵族，却在莫利艾公国享受着免费看病的待遇，就因为他们是米萨人！”
“英雄王巴布列欧也是米萨人。”伊伦谢尔拍了拍科恩的肩膀，“大家都往这边看着呢，一个冒险家怎么能哭呢？”
科恩把眼睛揉得通红，他咬着舌头点了点头：“我只是眼睛里进了沙子。”
“你不是一直想要听关于英雄王巴布列欧的故事吗？”
科恩像是被什么东西电到似的，他一下子就不哭了，眼睛里充满了期待：“你！我就知道，你之前是骗我的，一名家喻户晓的吟游诗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关于巴布列欧的传奇故事呢？”
伊伦谢尔让科恩坐在自己的腿上，把罗洛塔举在肩膀上，他给两个孩童讲起了关于英雄王巴布列欧的故事：
“大约在一百年前，白熊三世巴布列欧当上了米萨人的皇帝，他是米萨帝国最高统治的合法继承人，当时的米萨不敌古伯尼多瓦帝国，因此巴布列欧就成为了统一虹莺大陆的最后希望。”
“他率领着百万大军挺进腹地，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没有哪个伯尼多瓦人会不怕他，他曾经被称为蛮王巴布列欧，甚至是暴君巴布列欧。”
“而不管是哪个名字，他都只用了短短两个月时间就占领了古伯尼多瓦帝国的肥沃地区，又用了一个月时间切断了来自西边和东边的粮食供应，他像个英雄王那样将白熊族徽举过头顶，他以女神法莎的名义向全世界宣称只有米萨人才有资格做世界的王。”
“可惜他战死了……”科恩看着温暖的太阳，英雄王的影子落在他身上。
“是的，或许是来自上天的捉弄，没能让他看到最后的胜利，在决战来临之前，他竟然淹死在距离古伯尼多瓦都城不到一千米的绿洲里，是他的最忠诚部下——十二铁骑团替他完成了遗愿。”
“那十二位骑士将巴布列欧的尸体放入棺木，带着英雄王的尸体冲进了都城，仅仅凭借着十二人的力量就瓦解了古伯尼多瓦帝国，幸存下来的骑士在都城找到了女神法莎的神祇，并把装有英雄王尸体的棺木埋入土中。”
“之后呢？”科恩迫不及待地问道。
“他死的时候一无所有，没有人继承英雄王的意志，白熊家族也因为没有继承人而遭到米萨人的冷落，胜利的果实最终落入血鸦皇族手里，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关于英雄王的故事。”
很久，科恩都没有说话，他看着舰舱里的贵族，女性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以羊毛织物为主，男的则统一着装黑色烟管状衣服，他们亲密地手挽着手，在透明的玻璃窗下晒着太阳，又不用担心帽子被风刮跑。
假如没有巴布列欧对米萨的忠诚，他们今天也就不会坐在这里享受美好风光了。
也不知道罗洛塔是否听懂了，她坐在伊伦谢尔的肩膀上扭了扭脖子，问道：“假如他还活着，是不是有船长那么老了？”
“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吗？”科恩忍不住训斥了罗洛塔，“就算他还活着，也是个一百五十岁的老头子了，而且，船长根本就不老，他只是胡子比较多而已！”
“我长大后也会长胡子吗？”
科恩叹了叹气，自言自语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傻瓜会跟着伊伦谢尔先生。”
飞艇一直往东行驶，东方的云比北方的要薄，越是接近海岸，附在船羽上的雾气便越沉重，从陆地抬头往天上看就像看到朦胧的鲸鱼在海里游泳。
也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气流，飞艇竟然放慢了一半的速度。
原本留在甲板上和乘客聊天的船长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把大副从蒸汽房叫了出来，问了一些话，那位大副耸了耸肩膀就走掉了。
之后的几分钟里，船长又把所有船员都召集到甲板上，像是开了一个紧急会议。
他命令所有人都必须检查飞艇的每一个角落，按照他的说法，昆盾财阀的财产决不允许遭到外人的破坏。
“他确实是个尽心尽责的船长。”科恩嘟囔道，“但是呢，我猜他只是想要保护财产和贵族的生命安全而已。”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船体便剧烈地颤了十几下，船上的人也隐约知道不对劲了。
舰舱里的贵族大惊失色，有的开始往客舱跑，有的则留在上面跟船长吵了起来。甲板上的人也在船员的安排下陆续撤退。
此时此刻，一朵黑云从东方压了过来。
“大家都怎么了？”科恩既紧张又兴奋，他趁着船长顾不上这里就爬上了桅杆，把手搭在额头，像个瞭望手那样看了看远方，“我看到了一朵云，伊伦谢尔先生，我们的冒险很快就要来了！”
伊伦谢尔把罗洛塔藏在身后，也学着科恩的模样在甲板上看了一下。这个时候，有一名身穿蓝色制服的船员被挤到了主帆杆上，被帆缭绳绕了两圈。
伊伦谢尔帮他把绳子解开，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船员是个年轻人，大约只是比科恩大几岁，他慌张的样子像是看见飞艇即将撞向太阳：“我……我不知道，先生……我是刚来的，我……我还不想死！”
年轻船员跑掉了，后面终于赶来一位靠谱的。
这个赶来的家伙也在下巴上蓄着胡子，仿佛这样看起来就能把麻烦吓跑似的，他用命令的口吻对伊伦谢尔说道：“请立刻去客舱集合，要是出现任何意外，昆盾财阀都不负责！”
“除了昆盾财阀，你们还能不能说点别的？”科恩从主帆杆上滑了下来，“我看到了一朵可怕的乌云，你要是跟我们说乌云来了，大家也许不用这么害怕。”
“乌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科恩愣了一会：“不是因为乌云？那为什么大家这么恐慌？”
“我们的飞艇被人动了手脚，船长正叫人查找原因，他为了保护所有人的生命安全，才下令……”
船员还没把话说完，这艘飞艇就像是被气流扇了一个巴掌，甲板上开始传出惊叫，舰舱门的安全阀断裂了，两个齿轮转到了一半，把另一名船员的大腿压在下面。
鲜血沿着棕色的甲板流了过来，罗洛塔吓坏了，她牢牢抓紧伊伦谢尔的衣服，把脸埋了起来。
那断腿的船员正是这艘船的船长，他发现齿轮弹簧坏了，为了能让留在甲板上的每个人安全撤离，竟然选择用脚撑开齿轮。
“快看！”有人惊慌失色地大喊一声，“那是什么！”
只见科恩说的那团乌云来到了眼前，但是这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黑云，而是一团雾状的黑色蒸汽。蒸汽里头忽然探出一根矛状艏柱，之后是结实且长满利齿状炮眼的船舷，一面手握匕首的老鼠旗帜彻底划破了‘乌云’。
有人尖叫道：“我们完了！是空中海盗！”
因为建造一座像样的着落工厂需要筹备大量金钱，昆盾财阀往往只在生意上做大，在考虑市民方面却时常照顾不周。
“所以冰湖镇就成为了人烟稀少的小镇，它同时又是最北方的城市，如果不是因为那里的玩具特别受欢迎，大家恐怕都不会知道莫利艾还会有那么一个地方。”
科恩将导游当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他已经连续半小时不停介绍，为伊伦谢尔和罗洛塔指明了莫利艾公国的大部分缺点。
“你对它们这么了解，为什么不加入昆盾财阀，做一名飞艇向导呢？”船长靠在科恩的身边，偶尔逗一下游客比指挥船员更有意思，“我刚听到你说，你们都来自冰湖镇？是要去参加玩具盛典吧。”
“我不想和大胡子说话。”科恩把头撇了过去。
船长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噢，可是你以后也会长出很多胡子。”
“那也不要加入财阀，我要走遍全世界，帮助穷人家的孩子，我要成为那个时代的英雄。”
“非常不错的志向，只是在那之前，你能不能先挪个位置，请不要坐在船羽下面，如果你不小心被它巨大的风力刮下去，我可就要为失去一个‘英雄’而感到自责了。”船长又走到伊伦谢尔的身边，严肃地说，“请看管好你的家人，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昆盾财阀绝不会赔偿。”
在船长离开之后，科恩朝他的影子吐了吐舌头：“他倒是把自己当成个大人物了，这还轮不到他教训呢。”
“他是个尽心尽责的船长。”伊伦谢尔说道。
“你又在替别人说话了，你为什么总是把别人看得那么善良？”
“那么你为什么要把别人看得那么坏？”伊伦谢尔反过来问道。
科恩的鼻子一阵酸痛，眼眶湿润了他指着舰舱里的客人，咬牙切齿地说：“那里坐满
了来自帝国的贵族，莫利艾公国对待贵族胜过对待我们，当我的父母病倒的时候，家里没有多余的钱给他们治病，而那些腰缠万贯的贵族，却在莫利艾公国享受着免费看病的待遇，就因为他们是米萨人！”
“英雄王巴布列欧也是米萨人。”伊伦谢尔拍了拍科恩的肩膀，“大家都往这边看着呢，一个冒险家怎么能哭呢？”
科恩把眼睛揉得通红，他咬着舌头点了点头：“我只是眼睛里进了沙子。”
“你不是一直想要听关于英雄王巴布列欧的故事吗？”
科恩像是被什么东西电到似的，他一下子就不哭了，眼睛里充满了期待：“你！我就知道，你之前是骗我的，一名家喻户晓的吟游诗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关于巴布列欧的传奇故事呢？”
伊伦谢尔让科恩坐在自己的腿上，把罗洛塔举在肩膀上，他给两个孩童讲起了关于英雄王巴布列欧的故事：
“大约在一百年前，白熊三世巴布列欧当上了米萨人的皇帝，他是米萨帝国最高统治的合法继承人，当时的米萨不敌古伯尼多瓦帝国，因此巴布列欧就成为了统一虹莺大陆的最后希望。”
“他率领着百万大军挺进腹地，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没有哪个伯尼多瓦人会不怕他，他曾经被称为蛮王巴布列欧，甚至是暴君巴布列欧。”
“而不管是哪个名字，他都只用了短短两个月时间就占领了古伯尼多瓦帝国的肥沃地区，又用了一个月时间切断了来自西边和东边的粮食供应，他像个英雄王那样将白熊族徽举过头顶，他以女神法莎的名义向全世界宣称只有米萨人才有资格做世界的王。”
“可惜他战死了……”科恩看着温暖的太阳，英雄王的影子落在他身上。
“是的，或许是来自上天的捉弄，没能让他看到最后的胜利，在决战来临之前，他竟然淹死在距离古伯尼多瓦都城不到一千米的绿洲里，是他的最忠诚部下——十二铁骑团替他完成了遗愿。”
“那十二位骑士将巴布列欧的尸体放入棺木，带着英雄王的尸体冲进了都城，仅仅凭借着十二人的力量就瓦解了古伯尼多瓦帝国，幸存下来的骑士在都城找到了女神法莎的神祇，并把装有英雄王尸体的棺木埋入土中。”
“之后呢？”科恩迫不及待地问道。
“他死的时候一无所有，没有人继承英雄王的意志，白熊家族也因为没有继承人而遭到米萨人的冷落，胜利的果实最终落入血鸦皇族手里，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关于英雄王的故事。”
很久，科恩都没有说话，他看着舰舱里的贵族，女性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以羊毛织物为主，男的则统一着装黑色烟管状衣服，他们亲密地手挽着手，在透明的玻璃窗下晒着太阳，又不用担心帽子被风刮跑。
假如没有巴布列欧对米萨的忠诚，他们今天也就不会坐在这里享受美好风光了。
也不知道罗洛塔是否听懂了，她坐在伊伦谢尔的肩膀上扭了扭脖子，问道：“假如他还活着，是不是有船长那么老了？”
“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吗？”科恩忍不住训斥了罗洛塔，“就算他还活着，也是个一百五十岁的老头子了，而且，船长根本就不老，他只是胡子比较多而已！”
“我长大后也会长胡子吗？”
科恩叹了叹气，自言自语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傻瓜会跟着伊伦谢尔先生。”
飞艇一直往东行驶，东方的云比北方的要薄，越是接近海岸，附在船羽上的雾气便越沉重，从陆地抬头往天上看就像看到朦胧的鲸鱼在海里游泳。
也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气流，飞艇竟然放慢了一半的速度。
原本留在甲板上和乘客聊天的船长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把大副从蒸汽房叫了出来，问了一些话，那位大副耸了耸肩膀就走掉了。
之后的几分钟里，船长又把所有船员都召集到甲板上，像是开了一个紧急会议。
他命令所有人都必须检查飞艇的每一个角落，按照他的说法，昆盾财阀的财产决不允许遭到外人的破坏。
“他确实是个尽心尽责的船长。”科恩嘟囔道，“但是呢，我猜他只是想要保护财产和贵族的生命安全而已。”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船体便剧烈地颤了十几下，船上的人也隐约知道不对劲了。
舰舱里的贵族大惊失色，有的开始往客舱跑，有的则留在上面跟船长吵了起来。甲板上的人也在船员的安排下陆续撤退。
此时此刻，一朵黑云从东方压了过来。
“大家都怎么了？”科恩既紧张又兴奋，他趁着船长顾不上这里就爬上了桅杆，把手搭在额头，像个瞭望手那样看了看远方，“我看到了一朵云，伊伦谢尔先生，我们的冒险很快就要来了！”
伊伦谢尔把罗洛塔藏在身后，也学着科恩的模样在甲板上看了一下。这个时候，有一名身穿蓝色制服的船员被挤到了主帆杆上，被帆缭绳绕了两圈。
伊伦谢尔帮他把绳子解开，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船员是个年轻人，大约只是比科恩大几岁，他慌张的样子像是看见飞艇即将撞向太阳：“我……我不知道，先生……我是刚来的，我……我还不想死！”
年轻船员跑掉了，后面终于赶来一位靠谱的。
这个赶来的家伙也在下巴上蓄着胡子，仿佛这样看起来就能把麻烦吓跑似的，他用命令的口吻对伊伦谢尔说道：“请立刻去客舱集合，要是出现任何意外，昆盾财阀都不负责！”
“除了昆盾财阀，你们还能不能说点别的？”科恩从主帆杆上滑了下来，“我看到了一朵可怕的乌云，你要是跟我们说乌云来了，大家也许不用这么害怕。”
“乌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科恩愣了一会：“不是因为乌云？那为什么大家这么恐慌？”
“我们的飞艇被人动了手脚，船长正叫人查找原因，他为了保护所有人的生命安全，才下令……”
船员还没把话说完，这艘飞艇就像是被气流扇了一个巴掌，甲板上开始传出惊叫，舰舱门的安全阀断裂了，两个齿轮转到了一半，把另一名船员的大腿压在下面。
鲜血沿着棕色的甲板流了过来，罗洛塔吓坏了，她牢牢抓紧伊伦谢尔的衣服，把脸埋了起来。
那断腿的船员正是这艘船的船长，他发现齿轮弹簧坏了，为了能让留在甲板上的每个人安全撤离，竟然选择用脚撑开齿轮。
“快看！”有人惊慌失色地大喊一声，“那是什么！”
只见科恩说的那团乌云来到了眼前，但是这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黑云，而是一团雾状的黑色蒸汽。蒸汽里头忽然探出一根矛状艏柱，之后是结实且长满利齿状炮眼的船舷，一面手握匕首的老鼠旗帜彻底划破了‘乌云’。
有人尖叫道：“我们完了！是空中海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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