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公爵
莫利艾公国公爵，自认为对艺术有独特的鉴赏，他喜欢在庄园后花园里设置局部迷园。
迷园里用草皮和大理石铺路，以修剪的高绿篱围在道路两侧形成复杂的甬道，用低矮绿篱组成花坛，图案呈几何鸟兽形状，并在其缝隙填充各种颜色的碎石、砂土和色彩鲜艳的花卉，中途添加花架式亭廊，亭子中设有坐凳，廊架上爬满各种植物。
伊伦谢尔在亭廊里坐下，斜依在凳子上想自己的心事，莫利艾公爵邀请他来，并非只是为了听他作曲，应该还有别的什么事需要拜托他。
他正想着，从前面那条精典的艺术走廊里传出清脆的脚步声，眼前出现一位约莫十六岁的少女。
她长得微胖，脸上有一对迷人的酒窝，金黄色的辫子垂在背上，那一目了然的晶莹面孔使周围事物黯然失色，并大方地在长裙和紧身衣外露出身上能露的部分。
伊伦谢尔只在帝国宫廷里见过这类女人，如果说罗洛塔的美像只受人爱抚的猫，那么眼前的这位就像是随时用美丽抓伤人的豹！
她随着香味来到伊伦谢尔面前，这是一个玫瑰色的女人。
伊伦谢尔站起来，脱下高顶帽，用最文雅的口吻说：“尊敬的女士，我就是吟游诗人伊伦谢尔，来到这里是受公爵的邀请为他唱诗。”
“随我来吧。”少女说道，“请叫我佛兰茨夫人。”
“佛兰茨夫人！”
少女严厉地提醒伊伦谢尔：“也可以叫我佛兰茨太太，我是莫利艾公爵的第九任妻子，同时也是这座庄园的管家，主要负责公爵的饮食起居，他总是在我身边提起与历史有关的名字，而且，他也提起过你的名字。”
“我为我刚才的惊讶感到万分抱歉。”
“他说你是个家喻户晓的艺术家，这几乎是……几乎是他这一两年来最诚恳的赞扬。”
“这让我受宠若惊。”
“公爵很少在他的起居室里接待访客。”
“听说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
“是的，一百三十岁的他几乎走到了世界的尽头，但是他仍旧活得像个孩子，非常……非常倔强和顽皮，先生。”
“哦。”
伊伦谢尔大约是听出来了，少女说的并非只是顽皮。
他们在谈话的时候穿过艺术走廊，走廊上挂满了画像，其中一幅就是巴布列欧年轻的时候。他作为世人传颂的英雄王，骑在威猛的骏马上，高举帝国旗帜，眼睛注视前方，仿佛正在冲向敌群。
伊伦谢尔似乎是认识画像里的英雄，不敢用正眼去观察他。
再走过去一点，隔壁一幅画像上的人物则是效忠巴布列欧的十二铁骑，十二铁骑应该是十二个人物，但是画像上只画了六位。
剩下的几幅画全是血鸦皇族的自画像，从血鸦一世到三世，包括效忠血鸦皇族的灰烬骑士团全体成员，他们身上无不挂满勋章，很难再找到一处简约的地方。
正前方就是公爵起居室，佛兰茨太太将伊伦谢尔带到二楼，他刚一进屋，就看到起居室里到处都摆放着布偶娃娃。
这些布偶娃娃横在御座形状的椅子上，或是躺在地毯上，或是靠在沙发上。椅子的扶手全都旋成球状，沙发的靠背到处都是玳瑁壳、珍珠母、和象牙的镶嵌物。墙上挂着金色的圆形镜框，墙壁的装饰图案以橄榄树叶、月桂树叶、玫瑰花为主。
四根大立柱都被雕刻成姿色迷人的少女，立柱顶部的连接处被带翅膀的天使巧妙地隐藏起来，天花板上除了巨大的水晶吊灯，其他地方都被复古画占据了。
公爵大人就坐在一幅巨大的女士肖像画前，直挺挺地躺在御椅上，正吸着一根陶制烟斗。
他跟婴儿似的长得圆鼓鼓，胡子卷成长长的螺旋状，身上穿着旧式军装，衣服上还巧妙地揉进了对时尚品味的一些细小改进，突出了老派风格的效果。
这位年事已高的公爵神色凝重，双手搭在两位不到十四岁的女仆身上，用一双丝毫没有因岁月流逝而变得黯淡的目光盯着伊伦谢尔看了又看。他不情愿地抬了抬手，让两个女仆离开房间。
公爵吃力地挪了挪身子，每说出一句话就像是立刻要了他的命似的：“请坐，远道而来的，客人。”
佛兰茨太太指了指管风琴前的皮垫座椅，等客人坐下后，她就离开了起居室。
“为我，演奏。”
老公爵虽然说话断断续续，但每个字都如同伤人的闪电！
伊伦谢尔为他演奏了前不久刚谱写的诗曲——星空，老公爵用蜡黄的手指在橡木上敲打拍子，整个屋子都能听见他那无节奏的呼吸。
一曲完毕，伊伦谢尔脱下帽子从座椅上站起来，等待老公爵对他的评价。
他这样对伊伦谢尔说道：“平静，无法燃起我的，热恋。”
伊伦谢尔仿佛知道老公爵需要什么，他又坐回位置上，为公爵弹了一首米萨帝国的诗曲——征服。
这首诗曲的编曲人不是他，而是从一位宫廷乐师那里学来的，它让人们回想起热血沸腾的征战与胜利。老公爵竟然对这首吵闹的曲子感到非常满意，他的呼吸开始急促，随着音乐起伏不定。
又一曲终止，老公爵如同死了一般安静。
“优雅。”他对这首曲子感到非常认同。
伊伦谢尔继续弹奏第三首曲子，这首曲子是他从沙漠带回来的，充满了异国他乡的味道。老公爵的呼吸又回到了之前的无节奏状态，他对这首曲子的评价就和第一首一样。
“过于安静，无法使我，变得年轻。”
伊伦谢尔压了压高顶帽，继续弹奏第四首——主神。
这第四首曲子来自米萨的法莎教廷，它的每个音符仿佛都在天上飘着，为了赞颂主神法莎，这首曲子在当年几乎成为了米萨家喻户晓的神曲。
老公爵快要坐不住了，他想站起来捕捉神音，可是那条比例严重失衡的双腿不允许这么做。
“神啊！你就是我要找的，救星！”
伊伦谢尔好像听见了老公爵的哭泣，那是如同婴儿般的啼哭。
公爵和伊伦谢尔都保持着沉默，直到一位穿短上衣的女仆进入起居室，她蹲在公爵的脚下，给他喂起了切片苹果。
“我可以走了吗？”伊伦谢尔想要离开。
“你，为什么不替宫廷，演奏？”
“我只想为普通百姓演奏。”
“无知，你不仅无知，而且，悲哀。”
“我只是想为更多的人创造艺术。”
“吟游诗人，都是为宫廷，服务，为神服务，而你，不一样，你为小人物，服务，所以世界上的，小人物，都记住你的，名字。”
“是的，我对所有生命一视同仁。”
“你，以为自己是，谁？在神的面前，你只是一条，虫子，甚至什么，都不是。”
“那么你呢？”
“我是米萨的，贵族，血鸦的亲信，你只要为血鸦，演奏，你就不是，虫子，而是，艺术家，音乐家，历史会永远，记住，你的名字。”
“那我宁可不要这个名字了，我只是一位路过的吟游诗人。”
“啊，我让你看到我房间里的，一切，是因为我，相信你，比其他乐师，聪明！”老公爵忽然抓住女仆的胳膊，像是要把那条细小的手臂从她身上扯下来，这个老家伙的力气一下子变得无比强大，“你却，辜负我？”
“为谁演奏是我的自由，我的一生都会为无名之人奋斗。”
“高尚，”老公爵一下子安静下来了，他松开了女仆，吻了吻手掌心的香味，“你用你的，音乐，感动了我，我仿佛一下子，年轻许多，啊，我多么希望自己，再年轻一些。”
这个病态的老家伙把女仆吓坏了，他露出了满嘴金牙，像是要把对方一口吞进肚子。
“这是我的荣幸，大人，只要我还在这里一天，我就能为你服务。”
“可是，你终究是要走，我不能把你，留下来。”
“是的，大人，我四海为家。”
“你，为什么要来东港郡？”
“我答应过某位工匠，代替他参加玩具盛典。”
“真挚，我欣赏你，即便你离开，我也会让人，把你画在画像上，挂在我的，走廊上。”
伊伦谢尔脱下了高顶帽子，把帽子扣在胸前，朝公爵鞠了一躬，而公爵也想回敬，可是他的双腿无法得到身体的回应。
伊伦谢尔刚要转身离开，忽然想起一件事，这件事他本来已经忘了，当他转身，看到走廊上的那些画像时，才想起还有一件事需要确认。
“大人，我能冒昧问你几个问题吗？”
“问吧，算是我给你的，奖赏。”
“你认识白熊·佛兰茨吗？”
“他是我的，父亲。”
“你的父亲属于白熊家族，为什么你能成为血鸦皇族的公爵？”
公爵指着头顶上的女士画像，说道：“因为我，娶了血鸦三世的，第七个女儿，改名为，血鸦·佛兰茨。”
“你的父亲属于十二铁骑团成员，他把他英勇的一生都献给了白熊家族，而你呢？竟然选择站在你父亲的对立面？”
“你是，谁？”
伊伦谢尔没有回答，他只是确认了答案，很快离开了房间。
迷园里用草皮和大理石铺路，以修剪的高绿篱围在道路两侧形成复杂的甬道，用低矮绿篱组成花坛，图案呈几何鸟兽形状，并在其缝隙填充各种颜色的碎石、砂土和色彩鲜艳的花卉，中途添加花架式亭廊，亭子中设有坐凳，廊架上爬满各种植物。
伊伦谢尔在亭廊里坐下，斜依在凳子上想自己的心事，莫利艾公爵邀请他来，并非只是为了听他作曲，应该还有别的什么事需要拜托他。
他正想着，从前面那条精典的艺术走廊里传出清脆的脚步声，眼前出现一位约莫十六岁的少女。
她长得微胖，脸上有一对迷人的酒窝，金黄色的辫子垂在背上，那一目了然的晶莹面孔使周围事物黯然失色，并大方地在长裙和紧身衣外露出身上能露的部分。
伊伦谢尔只在帝国宫廷里见过这类女人，如果说罗洛塔的美像只受人爱抚的猫，那么眼前的这位就像是随时用美丽抓伤人的豹！
她随着香味来到伊伦谢尔面前，这是一个玫瑰色的女人。
伊伦谢尔站起来，脱下高顶帽，用最文雅的口吻说：“尊敬的女士，我就是吟游诗人伊伦谢尔，来到这里是受公爵的邀请为他唱诗。”
“随我来吧。”少女说道，“请叫我佛兰茨夫人。”
“佛兰茨夫人！”
少女严厉地提醒伊伦谢尔：“也可以叫我佛兰茨太太，我是莫利艾公爵的第九任妻子，同时也是这座庄园的管家，主要负责公爵的饮食起居，他总是在我身边提起与历史有关的名字，而且，他也提起过你的名字。”
“我为我刚才的惊讶感到万分抱歉。”
“他说你是个家喻户晓的艺术家，这几乎是……几乎是他这一两年来最诚恳的赞扬。”
“这让我受宠若惊。”
“公爵很少在他的起居室里接待访客。”
“听说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
“是的，一百三十岁的他几乎走到了世界的尽头，但是他仍旧活得像个孩子，非常……非常倔强和顽皮，先生。”
“哦。”
伊伦谢尔大约是听出来了，少女说的并非只是顽皮。
他们在谈话的时候穿过艺术走廊，走廊上挂满了画像，其中一幅就是巴布列欧年轻的时候。他作为世人传颂的英雄王，骑在威猛的骏马上，高举帝国旗帜，眼睛注视前方，仿佛正在冲向敌群。
伊伦谢尔似乎是认识画像里的英雄，不敢用正眼去观察他。
再走过去一点，隔壁一幅画像上的人物则是效忠巴布列欧的十二铁骑，十二铁骑应该是十二个人物，但是画像上只画了六位。
剩下的几幅画全是血鸦皇族的自画像，从血鸦一世到三世，包括效忠血鸦皇族的灰烬骑士团全体成员，他们身上无不挂满勋章，很难再找到一处简约的地方。
正前方就是公爵起居室，佛兰茨太太将伊伦谢尔带到二楼，他刚一进屋，就看到起居室里到处都摆放着布偶娃娃。
这些布偶娃娃横在御座形状的椅子上，或是躺在地毯上，或是靠在沙发上。椅子的扶手全都旋成球状，沙发的靠背到处都是玳瑁壳、珍珠母、和象牙的镶嵌物。墙上挂着金色的圆形镜框，墙壁的装饰图案以橄榄树叶、月桂树叶、玫瑰花为主。
四根大立柱都被雕刻成姿色迷人的少女，立柱顶部的连接处被带翅膀的天使巧妙地隐藏起来，天花板上除了巨大的水晶吊灯，其他地方都被复古画占据了。
公爵大人就坐在一幅巨大的女士肖像画前，直挺挺地躺在御椅上，正吸着一根陶制烟斗。
他跟婴儿似的长得圆鼓鼓，胡子卷成长长的螺旋状，身上穿着旧式军装，衣服上还巧妙地揉进了对时尚品味的一些细小改进，突出了老派风格的效果。
这位年事已高的公爵神色凝重，双手搭在两位不到十四岁的女仆身上，用一双丝毫没有因岁月流逝而变得黯淡的目光盯着伊伦谢尔看了又看。他不情愿地抬了抬手，让两个女仆离开房间。
公爵吃力地挪了挪身子，每说出一句话就像是立刻要了他的命似的：“请坐，远道而来的，客人。”
佛兰茨太太指了指管风琴前的皮垫座椅，等客人坐下后，她就离开了起居室。
“为我，演奏。”
老公爵虽然说话断断续续，但每个字都如同伤人的闪电！
伊伦谢尔为他演奏了前不久刚谱写的诗曲——星空，老公爵用蜡黄的手指在橡木上敲打拍子，整个屋子都能听见他那无节奏的呼吸。
一曲完毕，伊伦谢尔脱下帽子从座椅上站起来，等待老公爵对他的评价。
他这样对伊伦谢尔说道：“平静，无法燃起我的，热恋。”
伊伦谢尔仿佛知道老公爵需要什么，他又坐回位置上，为公爵弹了一首米萨帝国的诗曲——征服。
这首诗曲的编曲人不是他，而是从一位宫廷乐师那里学来的，它让人们回想起热血沸腾的征战与胜利。老公爵竟然对这首吵闹的曲子感到非常满意，他的呼吸开始急促，随着音乐起伏不定。
又一曲终止，老公爵如同死了一般安静。
“优雅。”他对这首曲子感到非常认同。
伊伦谢尔继续弹奏第三首曲子，这首曲子是他从沙漠带回来的，充满了异国他乡的味道。老公爵的呼吸又回到了之前的无节奏状态，他对这首曲子的评价就和第一首一样。
“过于安静，无法使我，变得年轻。”
伊伦谢尔压了压高顶帽，继续弹奏第四首——主神。
这第四首曲子来自米萨的法莎教廷，它的每个音符仿佛都在天上飘着，为了赞颂主神法莎，这首曲子在当年几乎成为了米萨家喻户晓的神曲。
老公爵快要坐不住了，他想站起来捕捉神音，可是那条比例严重失衡的双腿不允许这么做。
“神啊！你就是我要找的，救星！”
伊伦谢尔好像听见了老公爵的哭泣，那是如同婴儿般的啼哭。
公爵和伊伦谢尔都保持着沉默，直到一位穿短上衣的女仆进入起居室，她蹲在公爵的脚下，给他喂起了切片苹果。
“我可以走了吗？”伊伦谢尔想要离开。
“你，为什么不替宫廷，演奏？”
“我只想为普通百姓演奏。”
“无知，你不仅无知，而且，悲哀。”
“我只是想为更多的人创造艺术。”
“吟游诗人，都是为宫廷，服务，为神服务，而你，不一样，你为小人物，服务，所以世界上的，小人物，都记住你的，名字。”
“是的，我对所有生命一视同仁。”
“你，以为自己是，谁？在神的面前，你只是一条，虫子，甚至什么，都不是。”
“那么你呢？”
“我是米萨的，贵族，血鸦的亲信，你只要为血鸦，演奏，你就不是，虫子，而是，艺术家，音乐家，历史会永远，记住，你的名字。”
“那我宁可不要这个名字了，我只是一位路过的吟游诗人。”
“啊，我让你看到我房间里的，一切，是因为我，相信你，比其他乐师，聪明！”老公爵忽然抓住女仆的胳膊，像是要把那条细小的手臂从她身上扯下来，这个老家伙的力气一下子变得无比强大，“你却，辜负我？”
“为谁演奏是我的自由，我的一生都会为无名之人奋斗。”
“高尚，”老公爵一下子安静下来了，他松开了女仆，吻了吻手掌心的香味，“你用你的，音乐，感动了我，我仿佛一下子，年轻许多，啊，我多么希望自己，再年轻一些。”
这个病态的老家伙把女仆吓坏了，他露出了满嘴金牙，像是要把对方一口吞进肚子。
“这是我的荣幸，大人，只要我还在这里一天，我就能为你服务。”
“可是，你终究是要走，我不能把你，留下来。”
“是的，大人，我四海为家。”
“你，为什么要来东港郡？”
“我答应过某位工匠，代替他参加玩具盛典。”
“真挚，我欣赏你，即便你离开，我也会让人，把你画在画像上，挂在我的，走廊上。”
伊伦谢尔脱下了高顶帽子，把帽子扣在胸前，朝公爵鞠了一躬，而公爵也想回敬，可是他的双腿无法得到身体的回应。
伊伦谢尔刚要转身离开，忽然想起一件事，这件事他本来已经忘了，当他转身，看到走廊上的那些画像时，才想起还有一件事需要确认。
“大人，我能冒昧问你几个问题吗？”
“问吧，算是我给你的，奖赏。”
“你认识白熊·佛兰茨吗？”
“他是我的，父亲。”
“你的父亲属于白熊家族，为什么你能成为血鸦皇族的公爵？”
公爵指着头顶上的女士画像，说道：“因为我，娶了血鸦三世的，第七个女儿，改名为，血鸦·佛兰茨。”
“你的父亲属于十二铁骑团成员，他把他英勇的一生都献给了白熊家族，而你呢？竟然选择站在你父亲的对立面？”
“你是，谁？”
伊伦谢尔没有回答，他只是确认了答案，很快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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