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探望
这是一座带有半圆顶棚的建筑，浓重的红色简明而谦逊，钢和玻璃结构取代了石砖设计，它抖掉了沉重的历史包袱，让向阳城的建筑风格焕然一新。
“五天后，那位法官将在这里对伊伦谢尔进行宣判，目前还无法确定公爵方证人人数，但是我知道他们的辩护一定是位贵族。”里奥克的父亲站在法庭前，为大家介绍到。
罗洛塔的心早就飘到比这半圆拱顶建筑更高的地方去了，她看到更远处有一座尖塔，塔顶用一根长达数十米的链条吊着两个巨大的钟表守卫，这两个钟表守卫木偶似的对地面上的事物进行侦察。
“的确，法庭和监狱很近，我们可以考虑在饭后去拜访那位法官。”里奥克的父亲注意到罗洛塔面部表情的变化。
“打起精神来，也许还能看到伊伦谢尔！”科恩看到罗洛塔垂头丧气的，就提了一句，“你见到他的时候，一定要记得面带微笑，就像我这样。”
科恩笑得很勉强，但是他成功逗乐了罗洛塔，还把那条假腿指给罗洛塔看：“看吧，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不是也从地狱里回来了吗？”
为了配合科恩，船长也把他的假腿伸了出来：“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女士，像伊伦谢尔那样高尚的人，必须要勇敢才配得上做他的伙伴。”
通过这两个人的鼓励，罗洛塔仿佛已经从不振的状态中复苏了，她跟着大家来到监狱，在监狱大门口碰到两个中等身材的钟表守卫。
钟表守卫是由发条模组控制的机械体，只能做出单调的逮捕和关押动作，除此之外，它们还被赋予拒绝外人的程序使命，一旦外来人擅自闯入监狱，钟表守卫就会发出警报。
“简而言之，它就是一台用于侦察和代替人力的简单机器，当初德拉肯重工也参与设计，但由于和向阳城之间的茅盾，财阀让开发模型的工匠集体撤出，导致目前只能批量生产出这种简单的木偶。”里奥克介绍到。
正如他所说的，这两台机器通过背后的报警纤绳把人员到访情况报告给控制室，按照钟表守卫的程序设定，超过三人的探望就将被视为入侵，所以里奥克父子被留在了外面。
监狱派出两名狱卒将这三个人带了进来，船长首先提出探望伊伦谢尔的要求，但是很快被拒绝了，对方给出的理由很充分，因为伊伦谢尔是个谋害公爵的重刑犯，他被剥夺了包括探望在内的一切权利。
船长又提出与法官会面的请求，并声称自己认识那位霍姆加德先生，狱卒感觉到奇怪，为什么这几个人知道法官的事，而且还知道他叫霍姆加德。
事实上，船长和李奥克的父亲早在救援飞艇上为这件事讨论了一两个晚上，霍姆加德先生才是他们这次探望监狱的重要目标。
通过财阀高层的关系网，他们得知法官暂时就住在这里，他为什么不搬到其他更适合居住的地方去住，这或许还得从霍姆加德的为人说起。
在公众面前小心翼翼地维护帝国形象，是这个人做事的重要准则，他似乎把名誉看得比自身的财产还要重要，所以想要用金钱搞定这个人并不容易。
霍姆加德先生不论走到哪，都不会有人在背后说他的坏话，因为他是公正和威严的象征，他对那些冷嘲热讽根本不屑一顾。
罗洛塔一行人在狱卒的带领下来到一幢海螺形状的建筑物前，狱卒让三个人在门口等候，他们进去商量了很久，约莫过了半小时，才看到一名狱卒急匆匆地从海螺建筑里跑出来。
他说：“霍姆加德先生因为和重刑犯家属会面这件事跟另外两个大人讨论了很长时间，他慷慨大方，还是同意让你们进去了，不过我得提醒你们，会面的时间不能超过五分钟。”
“只有五分钟？”
就好像有一些事是不方便透露似的，狱卒一句话也不想回答，把他们三个送到门口，他只负责把门打开，然后又负责把门关上。
这海螺建筑正是霍姆加德先生的办公室，他今天穿得也足够漂亮，就好像每天都要参加重要宴会似的。
他一看到这三个人就知道他们并不是家属，而是来替伊伦谢尔求情的，于是就把姿态摆得更高了：“我的时间很珍贵，希望你们不要占用我太多时间。”
“大人，大家都说你是一位正直公正的法官，我们这次来，只是带着一个小小的请求。”船长说话绝不拖泥带水，他想充分用好这五分钟。
霍姆加德瞄了一眼这个家伙，发现他有一副假腿，而且并不想贿赂他的样子，于是就放心地说：“你们不是伊伦谢尔的家属，而是财阀的人。”
“这不重要，大人，重要的是我们都得到过伊伦谢尔大人的救命之恩。”
“哦？但这并不能阻止他成为一个穷凶恶极的杀人犯。”
“如果我说当时他是为了救出这两个孩子呢。”船长把这两个孩童推到前面。
霍姆加德看到那小男孩的腿上也装有假肢，顿时显得很机警，脸庞上闪烁着冷冷的智慧光芒：“你的意思是，他是为了这两个孩子去杀人的？”
“不仅仅是为了孩子，公爵的手下也同样用残忍的方式杀死了伊伦谢尔的同伴。”
“你为什么了解地这么清楚？”
“因为他曾经在公爵号飞艇上拯救过一百多条人命！我无法想象像他那样高尚的人会带着明显的杀人动机去谋害公爵的。”
“你的证据呢？”
“我的证据就是这条腿，要是没有他，恐怕我全身上下都可以替换成机器了。”
“我不能听你的一面之词，先生，对伊伦谢尔的宣判必须通过正确的法律途径，如果谁都可以事先到我这里来说一说就能解决事情，那还要法庭做什么？”
“你是对的，大人，但是正义的人总是会受到大众的拥护，伊伦谢尔先生早就名声在外，他会把名誉看得比自身性命还要重要。”
“我会替你们考虑这件事的，但最终还是要看辩护和证人提供的证据，如果人人都可以用一张嘴巴来解决案件，这世界上就不需要法官了。”
双方沉默了一阵，都在想自己的事情，船长看到霍姆加德不肯让步，就提出要探望伊伦谢尔的请求。
但是这个请求再次被拒，霍姆加德声称这是莫利艾公国成立以来最重大的案件，他以无法保证三位拜访者的生命安全为由请他们离开了监狱。
在他们离开后，早就在门外等候的助手轻轻推开了门，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拿着一张名册。
“刚才你在门外都听到了？”
“是的，大人。”
“你把他们的话都记录下来了吗？”
“是的，法官大人。”
“要我说，他们都是财阀花钱请来替犯人求情的。”
“恐怕是的，大人，但……”
“恩？”
“伊伦谢尔为什么会认识昆盾高层，据我了解，他们那几个人做事一向很正确严谨，绝不会因为一个囚犯而去败坏财阀的名声。”
“这就是案件难点，你手里拿的是证人名册吧？”
助手不敢把名册拿过去给法官看。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法官大人，这是我辛辛苦苦搞到手的，但是在给你看名册之前，我有一个疑问。”
“说。”
“如果一个人在生前犯了许许多多的错误，是不是死后就不会再有人站出来替他讲话了？”
“给我看看名册。”
助手只好把名册递给霍姆加德，霍姆加德轻轻瞅了一眼，一股怒气忽然涌了上来：“公爵方只有两个目击证人？而那位吟游诗人却请到了二十五个证人！”
他想把名册撕碎，但在助手前碍于面子，只好又把名册上的名字念了一遍：“这两个人，一个是花匠，一个是卫兵，他家里人都去哪了？那些仆从呢？佛兰茨夫人呢！”
“会不会是因为公爵生前对她们做过什么？”
“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还能做出什么荒唐的事？”
“还有一种可能。”
“你说。”
“伊伦谢尔做了大家都不敢做的事。”
“不敢做的事？”霍姆加德拖着腮帮，想了一会，“他作为血鸦信赖的人，被封为莫利艾公爵，怎么能说他一辈子都没为公国做过好事呢？”
“但是昆盾财阀似乎也不愿意替公爵说话，甚至在整个莫利艾都找不到一个替他辩护的人。”
霍姆加德躺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一想到在任何案子上都必须考虑帝国的立场，霍姆加德便显得非常无力，他像是看到了走在五彩晶石上的母亲，喃喃自语到：“我要不是米萨的法官，那该有多好。”
“五天后，那位法官将在这里对伊伦谢尔进行宣判，目前还无法确定公爵方证人人数，但是我知道他们的辩护一定是位贵族。”里奥克的父亲站在法庭前，为大家介绍到。
罗洛塔的心早就飘到比这半圆拱顶建筑更高的地方去了，她看到更远处有一座尖塔，塔顶用一根长达数十米的链条吊着两个巨大的钟表守卫，这两个钟表守卫木偶似的对地面上的事物进行侦察。
“的确，法庭和监狱很近，我们可以考虑在饭后去拜访那位法官。”里奥克的父亲注意到罗洛塔面部表情的变化。
“打起精神来，也许还能看到伊伦谢尔！”科恩看到罗洛塔垂头丧气的，就提了一句，“你见到他的时候，一定要记得面带微笑，就像我这样。”
科恩笑得很勉强，但是他成功逗乐了罗洛塔，还把那条假腿指给罗洛塔看：“看吧，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不是也从地狱里回来了吗？”
为了配合科恩，船长也把他的假腿伸了出来：“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女士，像伊伦谢尔那样高尚的人，必须要勇敢才配得上做他的伙伴。”
通过这两个人的鼓励，罗洛塔仿佛已经从不振的状态中复苏了，她跟着大家来到监狱，在监狱大门口碰到两个中等身材的钟表守卫。
钟表守卫是由发条模组控制的机械体，只能做出单调的逮捕和关押动作，除此之外，它们还被赋予拒绝外人的程序使命，一旦外来人擅自闯入监狱，钟表守卫就会发出警报。
“简而言之，它就是一台用于侦察和代替人力的简单机器，当初德拉肯重工也参与设计，但由于和向阳城之间的茅盾，财阀让开发模型的工匠集体撤出，导致目前只能批量生产出这种简单的木偶。”里奥克介绍到。
正如他所说的，这两台机器通过背后的报警纤绳把人员到访情况报告给控制室，按照钟表守卫的程序设定，超过三人的探望就将被视为入侵，所以里奥克父子被留在了外面。
监狱派出两名狱卒将这三个人带了进来，船长首先提出探望伊伦谢尔的要求，但是很快被拒绝了，对方给出的理由很充分，因为伊伦谢尔是个谋害公爵的重刑犯，他被剥夺了包括探望在内的一切权利。
船长又提出与法官会面的请求，并声称自己认识那位霍姆加德先生，狱卒感觉到奇怪，为什么这几个人知道法官的事，而且还知道他叫霍姆加德。
事实上，船长和李奥克的父亲早在救援飞艇上为这件事讨论了一两个晚上，霍姆加德先生才是他们这次探望监狱的重要目标。
通过财阀高层的关系网，他们得知法官暂时就住在这里，他为什么不搬到其他更适合居住的地方去住，这或许还得从霍姆加德的为人说起。
在公众面前小心翼翼地维护帝国形象，是这个人做事的重要准则，他似乎把名誉看得比自身的财产还要重要，所以想要用金钱搞定这个人并不容易。
霍姆加德先生不论走到哪，都不会有人在背后说他的坏话，因为他是公正和威严的象征，他对那些冷嘲热讽根本不屑一顾。
罗洛塔一行人在狱卒的带领下来到一幢海螺形状的建筑物前，狱卒让三个人在门口等候，他们进去商量了很久，约莫过了半小时，才看到一名狱卒急匆匆地从海螺建筑里跑出来。
他说：“霍姆加德先生因为和重刑犯家属会面这件事跟另外两个大人讨论了很长时间，他慷慨大方，还是同意让你们进去了，不过我得提醒你们，会面的时间不能超过五分钟。”
“只有五分钟？”
就好像有一些事是不方便透露似的，狱卒一句话也不想回答，把他们三个送到门口，他只负责把门打开，然后又负责把门关上。
这海螺建筑正是霍姆加德先生的办公室，他今天穿得也足够漂亮，就好像每天都要参加重要宴会似的。
他一看到这三个人就知道他们并不是家属，而是来替伊伦谢尔求情的，于是就把姿态摆得更高了：“我的时间很珍贵，希望你们不要占用我太多时间。”
“大人，大家都说你是一位正直公正的法官，我们这次来，只是带着一个小小的请求。”船长说话绝不拖泥带水，他想充分用好这五分钟。
霍姆加德瞄了一眼这个家伙，发现他有一副假腿，而且并不想贿赂他的样子，于是就放心地说：“你们不是伊伦谢尔的家属，而是财阀的人。”
“这不重要，大人，重要的是我们都得到过伊伦谢尔大人的救命之恩。”
“哦？但这并不能阻止他成为一个穷凶恶极的杀人犯。”
“如果我说当时他是为了救出这两个孩子呢。”船长把这两个孩童推到前面。
霍姆加德看到那小男孩的腿上也装有假肢，顿时显得很机警，脸庞上闪烁着冷冷的智慧光芒：“你的意思是，他是为了这两个孩子去杀人的？”
“不仅仅是为了孩子，公爵的手下也同样用残忍的方式杀死了伊伦谢尔的同伴。”
“你为什么了解地这么清楚？”
“因为他曾经在公爵号飞艇上拯救过一百多条人命！我无法想象像他那样高尚的人会带着明显的杀人动机去谋害公爵的。”
“你的证据呢？”
“我的证据就是这条腿，要是没有他，恐怕我全身上下都可以替换成机器了。”
“我不能听你的一面之词，先生，对伊伦谢尔的宣判必须通过正确的法律途径，如果谁都可以事先到我这里来说一说就能解决事情，那还要法庭做什么？”
“你是对的，大人，但是正义的人总是会受到大众的拥护，伊伦谢尔先生早就名声在外，他会把名誉看得比自身性命还要重要。”
“我会替你们考虑这件事的，但最终还是要看辩护和证人提供的证据，如果人人都可以用一张嘴巴来解决案件，这世界上就不需要法官了。”
双方沉默了一阵，都在想自己的事情，船长看到霍姆加德不肯让步，就提出要探望伊伦谢尔的请求。
但是这个请求再次被拒，霍姆加德声称这是莫利艾公国成立以来最重大的案件，他以无法保证三位拜访者的生命安全为由请他们离开了监狱。
在他们离开后，早就在门外等候的助手轻轻推开了门，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拿着一张名册。
“刚才你在门外都听到了？”
“是的，大人。”
“你把他们的话都记录下来了吗？”
“是的，法官大人。”
“要我说，他们都是财阀花钱请来替犯人求情的。”
“恐怕是的，大人，但……”
“恩？”
“伊伦谢尔为什么会认识昆盾高层，据我了解，他们那几个人做事一向很正确严谨，绝不会因为一个囚犯而去败坏财阀的名声。”
“这就是案件难点，你手里拿的是证人名册吧？”
助手不敢把名册拿过去给法官看。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法官大人，这是我辛辛苦苦搞到手的，但是在给你看名册之前，我有一个疑问。”
“说。”
“如果一个人在生前犯了许许多多的错误，是不是死后就不会再有人站出来替他讲话了？”
“给我看看名册。”
助手只好把名册递给霍姆加德，霍姆加德轻轻瞅了一眼，一股怒气忽然涌了上来：“公爵方只有两个目击证人？而那位吟游诗人却请到了二十五个证人！”
他想把名册撕碎，但在助手前碍于面子，只好又把名册上的名字念了一遍：“这两个人，一个是花匠，一个是卫兵，他家里人都去哪了？那些仆从呢？佛兰茨夫人呢！”
“会不会是因为公爵生前对她们做过什么？”
“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还能做出什么荒唐的事？”
“还有一种可能。”
“你说。”
“伊伦谢尔做了大家都不敢做的事。”
“不敢做的事？”霍姆加德拖着腮帮，想了一会，“他作为血鸦信赖的人，被封为莫利艾公爵，怎么能说他一辈子都没为公国做过好事呢？”
“但是昆盾财阀似乎也不愿意替公爵说话，甚至在整个莫利艾都找不到一个替他辩护的人。”
霍姆加德躺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一想到在任何案子上都必须考虑帝国的立场，霍姆加德便显得非常无力，他像是看到了走在五彩晶石上的母亲，喃喃自语到：“我要不是米萨的法官，那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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