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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待作答的试卷

    “王断事能有此心,已是胜过那些毫无作为之官千倍百倍。可终归履历尚浅,想要主导这起案件,于情于理,都有些不太合适。”

    王烈的主动请缨,让刘成仁面上稍显为难。

    “按照规矩,此案应当由锦衣卫那边接手。不过向陛下汇报王断事的报国之心,还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只是最后能否让断事你参与其中,那还要看陛下的意思。”

    刘成仁这句话一说完,王烈眼神一亮,很是感激的对他表达了谢意后亲自将送到了大门口。

    回到班房坐下,王烈这才如释重负一般松了一口气。

    “很好,很好,看起来我没有分析错。”

    这几个月以来,他毫无怨言毫不留情的将一个个还算面熟的这些京营京营将领送进刑狱,为的就是今天。

    刚才口供还没完全看完,王烈便明白所谓的招供不过只是个借口。

    其上记载,除了陈楚清对贪墨军饷一事供认不讳外,赫然写着这厮勾结工部、左军所辖山东都司中某些人通过海路将军备倒卖给倭寇一事!

    要知道,陈楚清被抓的由头只是贪墨了区区两百余人一年多的军饷,降个职罚点钱再被打上十几二十军棍受点皮肉之苦也就过去了。

    结果刚进了中军刑狱不过半天,捅出来这么大一个案子。

    大梁军法中,向异族倒卖军备,尤其是京营里配备的这类精良的军备百套以上,除了主谋自己要被腰斩弃市外,更是会株连三族,甚至五服之内都要被牵连,发配至琉球。

    单是这一份口供上,被倒卖的盔甲武器便有足足近千套。甚至山东方面的同伙还要求陈楚清想尽办法多弄一些,以待来日。

    如此规模,可以说这事真要被捅出来,所牵扯到的人数上万有些扯,但破个四位数还是轻轻松松。

    是以陈楚清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招出此事,只可能是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败露。

    根据王烈的了解,能够将这种大案调查到如此细致且不被外界得知的机构,有且只有两个——传承自前明的锦衣卫、东厂。

    而这两个机构背后站着谁,自不必多说。

    平复了一下心情,王烈开始思考龙椅上那位九五之尊将这件事推到自己面前的意图。

    若说只是看一看自己的政治立场、偏向,王烈自觉大可不必。

    不下二十位被他亲手送进刑狱受了不等惩罚的将领已经足以让王烈自绝于以贾家旧部为首的官场圈子。

    以前对他多有笑脸的“叔伯”,现在在京营中见了他就和遇见瘟神一样。

    若他现在“迷途知返”向其释放善意,作为一个前科甚多罪迹斑斑的二五仔,那只能是自找不快。

    再者,过于靠近贾家圈子的后果,红楼梦中描述的不可谓不清楚。

    王烈可不会天真的以为,王子腾和元妃相隔不久暴毙后皇帝立刻对贾家动手只是个巧合。

    也就是说,现如今的王烈只能抱着龙椅上的那根粗大腿一抱到底,立场根本就没什么偏移的可能性。

    “所以,你到底在想什么?”

    屈指轻叩桌面,王烈思索了少许,眼神一定。

    “是了。”

    一名合格的剑客也好刀客也好,在刚刚新入手一把剑或刀时,第一次拔其出鞘,一定不是立刻就急不可耐的找个东西劈砍而是会仔细端详,确认品质、重量等参数后才会正式使用。

    王烈现在扮演的角色,便是这把即将被端详的武器。

    换言之,这一次案件,就是皇帝为王烈搭起的一个戏台子。他作为登场唱戏的戏子,能够将这出戏演绎成何等模样,决定了皇帝对他的评价以及今后用他的方式。

    “如此一来……”回想着陈楚清的口供,王烈在脑海中飞快的分析着此案。

    倒不是他要借助口供上那点线索扮演什么神探的角色,而是在权衡利弊,思索究竟应该如何表现才能让龙椅上的执刀人得出自己想要他得出的评价。

    王烈可不想忙活一通最后只让皇帝以为他是个莽夫,扔到军队里面当一名纯粹的武将。

    倒并不是王烈对参军有什么别样看法,实在是如果自己只是个将领,没有办法参与到皇帝收权的过程并在政局中帮助到皇帝,那自己是多半保不住王子腾的。

    他那个傻老爹和贾家绑的死死的,封建社会的本质又注定了王烈如果不能做出令王子腾刮目相看的功绩,压根没法开口劝说他疏离贾家。

    仅凭这十六年来王子腾对自己视如己出的父爱,王烈也得努力往上爬,变成皇帝手中最有用的棋子,至少也得是之一。这样才能有资格谈保全王子腾,让王子腾能够听进去自己的话。

    也幸亏多年以来王烈一直有心凭借自己王家长子的身份收集一些情报,结合穿越前看的那一两遍红楼分析出的政治环境,没用多久他便已经在心中明了如何才能达成自己的目标。

    完善着各种细节,不自觉已是下衙时间。王烈回府后简单到母亲面前报备一下,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就独自走进书房铺开一张信纸。

    临落笔,他却突然有些犹豫。这封信,本来是打算写给远在北方边疆的王子腾。

    一来是这几个月王烈拿了那么多贾家圈子里的将领一事于情于理都该和王子腾说一声。之前因为不知道还得拿多少人,干脆就攒着一直没和他说。

    二来他也是想好好劝告王子腾在边境老老实实当一个泥塑菩萨,别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九省统制,听起来风光无限似乎就是个大权在握的军阀头子。

    实际上呢?就王子腾这人,要战功没战功要威望没威望,去了边境手底下也没有一个心腹将领。

    别说九省了,哪怕就只管一省之地,估摸着也没人把他这个空降过来的上司放在眼中。

    这种官场环境,若王子腾真拿自己当个人物想去办事,阳奉阴违都是轻的。

    相比之下,在京营中,王子腾作为贾家派系话事人,有着贾家一众旧部的支持,可谓是京营内一人独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谓是京城数得着的实权人物。

    一想到当时圣旨下来王子腾激动的模样,王烈只觉这个家没他早晚得完蛋。

    如此简单的明升暗贬都看不出来,也就难怪原著中一直到最后王子腾都不知进退,给自己落个暴毙的下场。

    因此,王烈自觉有这个义务写一封信点醒仍沉浸在升官欣喜中的老爹。

    不过犹犹豫豫,最终落笔写在信纸上的却只有拿了陈楚清等一干人的事。

    信中,王烈措辞略显强硬的表达了自己对这些军中蛀虫的不屑、鄙夷。

    将信件漆封,招来家中负责送信的来财将信送走,看着来财的背影,王烈叹了口气,不知在想些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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