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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草船借箭(下)

    李怀德的秀,不止于衣装,病患也是一样,跟在他身后的病患,多半驼背,脸上带着痛苦。

    这可就苦了李胜利,除了一个比较轻的,当场恢复之外,剩下的跟卢大爷一样,不是一次两次能捋顺好的。

    而且他们的症状都跟老卢差不多,背疼脖子麻,李怀德背后的功课,做的可谓是细致入微了。

    “胜利,你的手法真的不错,这些工友在厂医院治了许多次,都没有你一次的功效来的好。

    你真不打算到厂医院深造一下?”

    有李怀德在,病患跟攒酒局的工友,自然不会随意撒欢,差不多就都撤了。

    被李胜利评价为阴险、细致的李怀德,在李胜利结束治疗之后,又一次伸出了橄榄枝。

    “厂长,我先在乡下实践一到两年,毕竟我是自学的,知识虽说理解了,可实践经验很匮乏。

    厂医院我会去的,只是不是现在,您容我一两年,等我的技术再进一步,成不成?”

    李胜利的婉拒,本就在李怀德的意料之中,只要他还是轧钢厂的子弟,厂内厂外倒是无所谓的。

    “胜利,年轻人有这想法很不错,伱驻点的大队是叫洼里吧?

    现在太冷,等开春了,让厂宣传科的放映队,去洼里帮你打开场面,到时候去找我说一下就好。

    明天我让运输队、装卸队的过来送东西,咱们是大厂,倒座房里还是摆松木家具吧。

    老家具我也给你批了一点,仓库够不够大?”

    李怀德的面面俱到,让李胜利心服口服,这货是真的厉害。

    阴险程度也不一般,自己好容易在洼里打开局面,老小子还要再蹭一波,苍蝇蚊子都不放过。

    李怀德有要求,李胜利自然也有要求,柳爷那边搬家,也不能私下里跟运输队、装卸队的人谈。

    李怀德太细致,搬家的事儿是瞒不过他的。

    “厂长,我师门也有些东西要搬过来,能不能让装卸队跟运输队的帮一下忙?

    东西有点多,我又年轻,没什么做事经验,要是说岔了,您别介意。”

    听到李胜利提了要求,李怀德再次高看了他一眼。

    不会提要求,只知道埋头干,心机就不够用了,老李倒是生了个好儿子。

    “你的师门献了正骨八法,就是有贡献的,这又不是占公家便宜,有什么不行的,明天卸完了车,我让他们找你。

    胜利,好好干,我看好你。”

    目送李怀德步行离开四合院,看着在老李身后‘唰唰’拍个不停地许大茂,李胜利轻出一口气。

    传承保护的事情,总算是有了大致的眉目。

    夹道仓库这边,还是要做一些遮掩手段的,只是需要的物料太多,李胜利现在有些无能为力。

    李怀德是个路子,但这人太阴,李胜利怕被暗算,钳制手段虽有,但那是两败俱伤的法子,只能再看看了。

    “胜利,厉害了,哥差点看走眼。

    走,到我家去,让你嫂子给炒个菜,咱哥俩喝点?”

    送走了李怀德,不等李胜利进门,许大茂就拦住了他,想跟他培养培养感情。

    “大茂哥,好意心领,我这岁数就没怎么沾过酒,明天厂长还安排了任务。

    万一喝多了耽误事,就怕厂长那边不高兴。”

    李胜利一开口,就让许大茂学到了新的知识点,怪不得李家这孙子能靠上副厂长呢。

    这一声厂长叫的,真他么顺嘴,自己咋没想到呢?

    “那成,咱们再约,有事就去找哥哥,我要是不在家,你就去找你嫂子,都是一家人。”

    听了许大茂的应承,李胜利笑了笑,这货也是个看不住家的,结果让聋老太太给偷了。

    那一个跟头,栽的可惨了一点,未来的富婆给傻柱生了孩子,许大茂却在四处蹦跶着搂钱,还特么搂不到,妥妥的人间惨剧呢!

    回到家里正屋,这次换了嘟着嘴的妹妹,伺候李胜利换衣服,看着明显有怨气却不敢发作的妹妹。

    李胜利推了推她说道:“映红,我自己来就成。”

    本就不愿意干的李映红,当即把手里的布鞋丢在了地上,没等她进屋,老娘韩金花就立着眉毛走了过来。

    “怎么教的你?

    捡起来,你哥忙的团团转,还得教你们读书,你还敢甩脸子了。

    散德行的臭丫头!”

    不等李胜利开口说和,韩金花的一个嘴巴就抽在了妹妹李映红的脸上。

    “妈,我让映红走的,您别打她。”

    嘴巴子跟大脖溜子,也是李家兄妹常有的待遇,对李映红,老娘显然是收着劲儿的。

    挨了嘴巴子的妹妹,也不捂脸,也没哭,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委屈。

    “将来这些她不用也得会干,你宠着她,将来到了婆家就没样儿了。

    书要读,你哥的衣服以后就是你洗,洗不好、弄不干净,仔细我抽你。”

    在委委屈屈的妹妹李映红服侍下,换好了衣服,李胜利对着妹妹无奈一叹。

    既然是老娘在调理妹妹,那他就插不上嘴了,家里事有老娘在,自己瞎调解,就是自找不痛快。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李胜利先去柳爷那边通知搬家,这才绕着路去偷嘴了。

    上班的时间一过,轧钢厂那边就来了三辆车,还有一帮骑自行车的装卸工。

    虽说现在有了一汽,但汽车仍是稀罕物件,轧钢厂运输队的三辆车,只有一辆是正经的军绿色的嘎斯。

    另外两辆则是民国时期,灰蓝色的进口四轮轻货,至于牌子,李胜利也无从辨别。

    装卸队的一个副队长,找到了院里,李胜利也不多说话,带着钥匙就给他们开了夹道仓库的门。

    将东西卸在离门最远的一处仓库之后,李胜利又坐上汽车,带着他们到了芝麻胡同柳爷家。

    近百个箱子上车,无论是运输队还是装卸队,都没一个人多嘴问话,显然来之前得了什么提点。

    东西上车的时候,对于柳家的家底,李胜利毫不在乎。

    那三十六箱典籍,每一箱他都会嘱咐一遍小心轻放,直到所有的箱子上车。

    三辆车一趟拉不走柳爷家的传承,李胜利和柳爷没有跟车,就留在了芝麻胡同这边。

    “小爷,那可是咱家传承啊!

    就这么走了?”

    搬家也意味着传承易主,望着绝尘而去的三辆汽车,柳爷禁不住老泪纵横。

    虽说不能传承医脉,但车上运走的三十六箱书籍,是他四九城柳家一脉存在的证据。

    等他走了,柳家也就烟消云散了,想及往事,柳爷自然满心的悲戚。

    “嗨!

    柳爷,最终不是让您遇上我了吗?

    总好过传给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徒子徒孙。”

    安慰了柳爷一句,李胜利也拿出了自己对柳家后人的态度。

    那些借着柳爷不能传承医脉,就欺上门的徒子徒孙,别说柳爷不认,他也不会承认的。

    “嘿!

    老了老了,还成了多愁善感的了!

    那些个徒子徒孙,也不是全无用处,你身边总要有人冲锋陷阵的。

    一些个阴私的营生,就用手段推给他们去做,让公家收拾他们,你这个传承人得利。”

    对于欺上门的那些柳家的徒子徒孙,柳爷给李胜利的处理方式却不同。

    昨天还喊打喊杀,今天又让他们冲锋陷阵,自相矛盾的话,让李胜利盯紧了老头。

    心情大起大落,容易出现脑溢血,思路混乱说话自相矛盾,也算是征兆之一。

    “柳爷,您坐下歇歇,我给你扎个针。”

    统哥给的鬼门十三针,有救治的针法,虽说无法辨症,但扎一下,即便是错了,也没有大碍的。

    “我没事,只是有些伤怀。

    昨儿个你说的事,我仔细的想了想。

    咱爷俩就是诸葛亮跟鲁肃,草船借箭没啥问题。

    柳家却不是蜀汉呐,就咱爷俩形单影只的吊着。

    这箭由谁来射,就大有讲究了。

    东西运走了,你看能不能再弄些医书充数。

    有了香饵钓着,咱就有了射箭的人。

    想坏我中医脉络的,都是上面的人,折了官家、绝人血脉、刨人祖坟,不仅有损阴德,还会招来报复。

    你做,不合适,让他们代劳,才是老正经。”

    柳爷的说法,让李胜利眼前一亮,这倒是个路子。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利用风雨也不是没有代价的,借助柳家的那些不肖子孙,倒是可以屏蔽一些风险。

    “嗯,这事儿宜早不宜迟,我这就去一趟信托商店,那边的库房里有书肆业的一批旧书。

    拿来充门面再好不过了,或许挑挑拣拣,里面也有沧海遗珠。

    您都说了要草船借箭,轧钢厂的车队咱们就再借一下。

    待会儿,车队来装了东西,您让他们卸完车在夹道仓库等我一下。”

    说完李胜利就要离开柳爷家,却被柳爷给拦住了。

    “倒座房里有辆自行车,你骑着过去,我留着也没用了。

    那是英国佬的汉宝自行车,当年可是花了我不少大洋。

    奈何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这次柳爷没有拦着李胜利,让他自己进了倒座房,为了搬家,屋里的机关,一早就撤了。

    他也喟叹一声,进了正屋。

    李胜利这边得了柳爷吩咐,进了南倒座,柳爷所说的黄梨木顶天大柜,也被轧钢厂装卸队的人,并在了一起。

    只留了一个灰漆漆的背面能够看到,柳爷所说的汉宝自行车,就靠在挂着条状蛛网的墙边。

    与屋里其他东西灰蓬蓬的样子不同,墨绿色的二八横梁自行车,轮毂依旧带着镀铬的亮光。

    与国防、永久、金鹿那些大二八不同,汉宝的大二八,看上去有些纤弱。

    这辆自行车看来也是柳爷的心头好,几十年了,依旧有八九成新的样子。

    或许这也是柳爷的念想,没事儿的时候,就会拿出来保养一下,捎带回忆往昔。

    李胜利没有多纠结,推着有些轻巧的自行车,刚要出去,柳爷又拦了他一下。

    “小子,这车子扎眼,带上车证,免得被人刁难。”

    接过柳爷手里的自行车证,李胜利端详了一下,盖着红章的牛皮纸小册子,上边印的却是自行车行车执照的字样。

    “就骑这一次,完事儿也给您放夹道仓库那边,您的念想,还得留着啊。”

    对于自行车,李胜利基本无爱,没事儿谁骑他呀,不如坐着马车来的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