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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二章 简化(下)

    “秦老,您说咱们代为熬药对中医的传承好,还是病家自己熬药,对中医的传承好?”

    李胜利的这个问题,也遭了粗豪的老秦头好大一个白眼,这就是废话。

    熬药的讲究可多了,许多病家回去,熬煮不好药材,出问题的也多了。

    只是有些病症复杂,并不是说药铺代为熬煮,就不会出问题了。

    一旦药铺熬煮的药剂出了问题,不管是早前儿还是现在,都要摊官司的。

    “李先生,有话您就说,何苦拿着我老汉打嚓呢?

    早前有些医家,是不让病家带着方子自己抓药吃的。

    有些特别的方子,医家还要派药工上门给人熬制的。

    只是如今规矩不存,咱们不是不能接这样的差事,而是不便接这样的差事。

    有些方子,也不是咱们药铺开出的,代为熬制,万一医家的手艺不成,吃坏了病家。

    这责任是算医家的,还是算咱们药铺的?

    医家的方子吃死了病家,只要咱们的药材无误,那就没有责任。

    虽说这段时间,也积了一点口碑,但价格也确实是高高在上的。

    听着面前医界霸王的周全之法,秦葛根这位老江湖,也是不得不服。

    同样的,医师这边也会指定抓药的药铺。

    有些药不能用铁锅来煮,医书上是有明确记载的。

    但现在的人,大多已经不怎么会熬药了。

    秦葛根的话,说到在商言商,李胜利这边就不好说话了。

    医院的代为熬药,好多就是掺杂了有效成分论的,中医无用,无用在了这些细节之上。

    但这些经验,又是几千年积累的。

    以后的鹤年堂,仅是在城里开分店还不够。

    再者,熬制一副药剂,医院那边收一毛、两毛不等。

    “秦老,我就是为此事而来。

    “李先生,这话倒是中肯。

    医家的方子对,熬药的法子不对,这方子开了也是白开。

    作为大半个江湖人,秦葛根自然认同李胜利的说法。

    保证药材无误才是药铺的职责,代为熬制,对中医而言不错,对药铺而言利大于弊。

    仅是用熬药一节,就能做到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就不算是江湖手段了,而是枭雄手段。

    暂时从地区开始开分店,三五年之内,鹤年堂的分店,能不能开到县市一级,就看秦老的本事了。

    病家拿方取药全无益处,就长远而言,于药铺也是不利的。

    中药的熬制,以后也是个问题的。

    再有就是,咱们家的药材,如非必要,也不用全部都是道地药材吧?”

    秦葛根这边,从一个学徒干到鹤年堂的二柜,差一步就大掌柜了。

    “秦老,在商言商这话虽说不错。

    中医是经验学,在熬药一节上,真的只能靠经验。

    药材、可用的药材、好用的药材、正经道地的药材,里面的价格可是大差着的。

    现在看来,王家这位姑爷的江湖手段,也是个中翘楚。

    人家说的简化,怕是把不听号令的医师、医家,也放在了简化范围之内。

    药材不对,熬药服药的方法不对,能不吃坏人就不错了,至于疗效能剩多少,谁特么又能说的清呢?

    单是一个熬药的器具砂锅,讲究就多了,你用铁锅、铝锅、不锈钢锅、或者是瓷锅,对药性都是有影响的,这茬就是医家来了也说不清楚的。

    咱们药铺熬制,如今这个价也不够。

    秦葛根就是玩药材出身的,治病,药材就够使,虽说这种用法要多试上几副药,但对药铺而言,这也是好事。

    如今鹤年堂的柜上,俱是正经的道地药材。

    自家的买卖自然是越大越好,只是如今的鹤年堂,依旧难以收支平衡。

    我们不妨简化一下其中的程序,医师开方,病家取药,这药就该是熬煮好的中药了。

    李先生在商言商,医界的传承虽说跟药铺有关,但代为熬药这茬,对药铺而言却是弊大于利的……”

    当然并不是什么医师的方子,我们都认。

    自打老号开张,其他字号的药材,用的都是市面上的普通药材,唯有鹤年堂一水的全是道地药材。

    只是这熬药的费用,以及咱们铺子可以照顾到的范围,怕是很难达到您想要的结果。

    识药、辨药的基础牢固之外,老秦头最厉害的就是江湖手段了。

    看最近铺子里的病家人数,至少要一剂五毛,才能保证铺子不赔钱的。

    这样一来,病家拿了医家的方子,签字画押之后,药铺代为熬制,病家这边汤药跟药渣一块带走,咱们留方子做背书,这事不就周全了?”

    各地的分店,也要慢慢开起的。

    但更多的药剂,该怎么煮说的清楚,用什么器具煮说的也清楚,能否改变,就是很多医家也说不清楚的了。

    如今下面有不少赤脚医生失了饭辙,您看……”

    开连锁药店或是药铺,算是李胜利此来的目的,但也不是他真正的目的。

    中医药,他能制约的也不是中医,而是中药。

    中医、中药二者是完全可以相提并论的,中医不必多说,没了中药,中医还剩多少价值,就很值得商榷了。

    道地论、有效成分论,李胜利自然也是支持前者的。

    如今药山有了,药铺也有了,铺开来之后,他李胜利才是真正的医界霸王,现在不过是众人捧出来的而已,具体有多少含金量,这茬也是没人清楚的。

    药材公司,终是要退出市场的或早或晚而已。

    随着市场的发展,药材市场的定价权,也将会从药材公司手里易主。

    现在的一毛、两毛、三块、五块,对药农而言,越往后收益越不及预期。

    药材公司,也会被市场一步步的逼着退出的。

    之前的二百七十九

    倍只是开始,将来的野生道地药材,也必将是天价,保命的玩意儿,价格太低,也不符合市场规律不是?

    如今对部里而言,中医有尾大不掉之势,对李胜利而言也是一样。

    人有千百种,医书典籍也有千百种,以返本归源的成果,跟名老中医的向死书,李胜利还不足以给医界立规矩。

    如今道地药材的八大产地,已经被他承包了下来。

    过些年药材公司退出市场,各大老号取而代之后,李胜利在中医界的话语权,也会慢慢的稳固。

    老号新开的真正目的也就在这里了,药铺、诊所代为熬制药剂,也是将来必须要走的一步。

    缺了中药,中医不是中医,缺了熬制这一步,中药也就不是中药了。

    以熬制简化病家那边的繁琐,虽说对药铺对中医诊所而言,增加了风险,但实际增加的还有中医的口碑。

    只要医理不变、药性不变,中医大传承的基础就是稳固的,也就不是任人取缔的了……

    “李先生,谋划是好谋划,只是中医是中医,药工是药工。

    药工虽说依附中医、药铺而活,但药工的活计,中医未必趁手呐!

    一个鹤年堂,能培养的人手有限。

    别说遍及地区了,现在这点人手,能不能出了四九城都是问题。

    再有,李先生,药材虽有道地之分,但自唐时,能治病的可不止有道地药材。

    药铺的几百个药屉,道地与否全在伙计一张嘴上。

    您想将药铺开遍全国,道地与普通不做区分,只怕再多的药铺,也会被下面的伙计吃干抹净。

    熬药、开店只是小节,如何不被伙计吃黄了铺子,才是您现在该想的。

    如今我老汉还能看住了京中店铺,可我老汉今年七十多了,即便能活到一百,又能怎么样?

    如今的城里,那个老号不是穿了百十年往上的?

    人一时一变,铺子百年不变。

    鹤年堂的历任东家,保不住铺子,首先的一点就是管不住人。

    说句难听点的,如果我老汉当年多些歪心思,公私合营的时候,东家可能就是我老汉了……”

    与中医相比,药材这行当的水就深的厉害了。

    在秦葛根看来,药材行深的也不是行当,而是正经的人心。

    他从一个学徒成为二柜,不说江湖上的人心如何,单是些胳膊肘往外拐的伙计,他就见了,也处理过不计其数。

    “秦老,这有什么难的?

    分柜放药好了,道地药材一柜,普通药材一柜,替代药材一柜。

    再做一本台账出来,各大药铺的坐堂医,也可以在一旁监督。

    虽说如此依旧难免出问题,但有了问题解决就是了。

    将来,厘清药性,也是所有中医师们的任务之一。

    药铺开了,首先要对各地的中医师、赤脚医生敞开大门。

    多半人总归还是可用的,真要是因人废事,那咱就啥也不用干了不是?”

    听着李胜利简简单单的步骤,秦葛根也点点自个儿的大秃瓢。

    这事儿别人来做,只能说是空口大言、纸上谈兵,但对李胜利这个医界霸王、江湖大豪而言,处理可不是字面上那么简单。

    初时立好了规矩,怎么也能用上二三十年的。

    他秦老汉也不可能再活二三十年了,一代新人换旧人,那时节的事儿,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先生到底还是先生。

    李先生,中药炮制所那边的人手,我还是要借调一批的。

    您在城里有学堂,不妨再开药工一科。

    药工变中医艰难,中医变药工就简单多了。

    学了药工的活计,一些医师的手艺,说不定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这事儿,您看的清亮……”

    秦葛根的奉承话,李胜利权当听不见的。

    这外表粗犷的老汉,也是如今药铺字号之中,难的一见的高人了。

    瞅了一眼站在药柜附近,不时轻耸鼻头的秦小葛,这就是老秦头的本家孙女了。

    秦葛根过继这个孙女的目的,跟院里一大爷易中海的目的差不多,无非为养老而已。

    之前在山中、城里交替住着,闲来无事的秦葛根,差不多也将一身的技艺,传给了孙女秦小葛。

    不说药工的本事,仅是外家的拳脚本事,在武行大小姐张英眼中,这位秦小葛也是得过真传的扎手人物。

    “嗯!

    以后鹤年堂这总掌柜的差事,就得落在秦小葛身上了。

    秦小葛,我对你有厚望,不可辜负了我……”

    给了秦小葛一个突如其来的惊喜,李胜利向坐诊的王芷招招手,示意她跟着出去溜达一下。

    “李先生,小葛是个女娃,怎堪总掌柜一职……”

    不理会重男轻女的秦葛根,李胜利引着王芷就到了药铺的后身处。

    看着改建之后,一片片连在一起的古建,看着院中一连串的月亮门。

    这里以后也是鹤年堂的制药作坊,制药,尤其是古法制药,将来也是医界之中的奢侈品。

    中医的路很长,中药铺的路一样也很长的。

    现如今的鹤年堂,还没有进行古法制药的尝试,不是说没人,也不是说没方子,只是如今对标中医的法条还不完善。

    李胜利可不想在悬而未决的假药案之中,掺和什么。

    “紫苏那边怎么回事儿?

    听我妹妹李映红说,学校里有小伙子喜欢她,她却一一拒绝了。

    今年紫苏也二十了吧?

    她拒人于千里之外,是不是因为你的原因?”

    王芷的女儿王苏,当年给她治肺痨的时候,就已经是十二了。

    王芷这边是十六七还是十四五生的孩子,李胜利也从来没有追问过。

    王苏的年纪他有数,王芷的年纪多大,他还真是没数儿。

    但尽多三十六这点,还是差不多可以确定的。

    “路怎么走,由她自己选,我不管。

    再者,没你哪能有她?

    我心里已经忘了当年的苦,她还是记着的。

    要不是有你庇护,这些年她一样也活不好的……”

    附身给李胜利掸去鞋面、裤脚的尘灰,王芷既说了原因,也没说原因。

    “你的路本就走的崎岖,可不能让紫苏再走歧路了。

    你怎么想的我清楚,没那必要的。

    孩子都有了,你总不能让我里外不是人吧?

    紫苏长的不差,如今家境也有了。

    这两年,你要为她选个好的夫婿,别乱了家里才好。

    药工这事儿,你去拜会一下吕老,安排紫苏跟我弟弟、妹妹,兼修这一科。

    比起山上村的一些学徒、学员,他们的基础还是有些薄弱,慢慢在药铺这边补足吧。

    这两年,你也要跟着秦老下去历练一下,药铺之中该掌握的东西,也不能全由秦家爷孙掌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