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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秋《一》

    凉秋第一章叶落

    母亲走了。

    虽然只是简单的四个字,确实如山般沉重,其实在两个月前我才知道妈妈一直身患绝症,我一直都被蒙在鼓里,我前面一直没有谈及我的妈妈,就是因为我太害怕了,我害怕过往的回忆,它终究是没有放过我。

    我的妈妈叫做夏悠清,从我记事开始,我的妈妈就一直很疼爱我,她给我梳头,扎小辫子,每次她都能耐心的给我编20条小辫子,也总是不厌其烦的说我们家依米可真漂亮,妈妈基本从来没有跟爸爸拌过嘴,爷爷奶奶和我们住在一起也从来没有和他们吵过架,那时的生活虽然苦了点,但是总是很快乐,只是爸爸有时候经常出去工作很迟才回来。

    幼儿园的时候,妈妈总是告诉我我是公主,是他们的骄傲,长大了也会成为别人的骄傲,有可能成为全世界的骄傲,她跟我讲公主是高贵的,是有气质的,是不会被生活任何困难所打倒的,我喜欢听妈妈给我讲《白雪公主》《灰姑娘》和《豌豆上的公主》的故事,每天晚上妈妈都讲这些哄我入睡,她告诉我,如果哪一天妈妈不在身边,我们的宝贝女儿也会成为最棒,最漂亮的公主。

    等我上小学的时候,吃完晚饭妈妈就陪我一起写作业,给我讲题,也给我讲做人的道理,她希望我做一个正直的人,更希望做一个快乐的人。她总是愿意用故事书里的人物去跟我做人的道理,她也总是在我需要放弃时给我最大的鼓励。她不仅是替我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更是指引我前行的灯塔。她更像一个骑士一样,守护着作为女孩的我心底最梦幻的童话城堡。

    随着我慢慢的长大,读的书越来越多,《爱的教育》《老人与海》《小王子》《鲁滨逊漂流记》等等,现实并没有冲垮我内心的童话世界,反而像一棵大树茁壮成长,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总有一天我也能长成像妈妈一样的参天大树。

    我的妈妈其实也只有小学文凭,她虽然没有多少的文化知识,但是她对社会的经验和做人的道德理念却深深的让我折服。在我上初中遇到不会的题目时,她总是鼓励我慢慢的读题,也总是静静在一旁陪着我,有时候因为累了还会在沙发上睡着。有时候实在不会的题她就会让我学会放弃,因为人生有太多的东西需要放弃,太多无谓的执着只会浪费时间和精力。

    就在生命的最后的时间里,我的妈妈都没有抱怨苍天的不公,在我们面前还是那副开朗的模样,我不知道在夜里她的眼泪是否会打湿枕头,会不会遗憾再也看不到我们,尽管如此,妈妈还是给我上了最后一节课———坚强,平时她都是以故事的形式,这一次她以一个女人的身份,也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告诉我什么是坚强。她也会擦干我的眼泪对我说:“依米呀,人活着都是定数,你要好好活着,快乐的长大”

    那时候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尽管妈妈以前跟我讲,人的眼泪跟宝石一样珍贵,但是此刻我并没有吝惜它。如果我们一生都在找寻爱,在发现爱,去理解爱,但是爱就在那里啊,至少母亲的爱一直在那里。

    爱

    “总有人在细节里寻找爱

    总有人用物质去衡量爱

    总有人等时间来证明爱

    可是爱啊

    它就在那里

    存在且合理

    那什么又是爱

    爱呀

    它是冰箱里的半片面包

    它是妆台上的一截木梳

    是你生活中的万事万物

    它是灰心时的一次激励

    它是绝望时的一缕救赎

    是你精神里的千丝万缕”

    可是现在妈妈就躺在冰棺里,她就静静的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一般,我坐在旁边风肆意的吹进来,想要撕裂我的脸颊和我全身的皮肤,我感受到那种寒冷,是一种阴寒,无处躲闪直击心灵的阴寒,我没法抵御,我就这样默默的承受着。我的爸爸和爷爷奶奶一直在忙碌着,他们没有打扰我,像是能理解我,就像我能理解他们一样。人一批又一批的进来,有我认识的,也有我不认识的。我的姑姑和二姨让我不要太伤心,我点了点头,说来也奇怪,我今天并没有留太多眼泪,可能妈妈也在帮我擦拭吧。

    这两天晚上我都没怎么睡,我也睡不着,过了三天我妈便去火葬场火化了,我并不想描述太多的过程,我拿着沉甸甸的骨灰盒埋进妈妈的墓地里,算是她的另一个归宿吧。

    那时候算是对我现实生活的的告别吧,如果世上真有灵魂的话,我只想说:“妈妈,我爱你。”

    凉秋第二章梦魇

    虽然那是高三,但是我有好一段时间都没去上学,爸爸也主动跟学校请了假,爷爷奶奶没事的时候也会陪陪我,他们可能经历过的比我多太多,对于一个未成年的我来说,说是没有打击肯定是不可能的。

    那时候我就呆在家里,我不知道在想什么,总是觉得少了一个人的身影让我没法适应,在学校虽然是我一个人,但是总是有期盼的,现在期盼没了,我就静静的呆着,希望用意念去填补这片空白。

    在那一段日子里,我白天就暗示自己,人死不能复生,还有就是妈妈在天之灵也希望我好好的生活吧,晚上就偷偷的流眼泪,每天我都不知道怎样入眠的,陪伴我的是整夜整夜无厘头的梦和湿漉漉的枕头。

    “玲玲,我该怎么办呐!”有时候我甚至叫出声来,虽然我之前也经常和玲玲说话,但是这一次我才感觉到玲玲不会说话,或者说这一次我感觉到它不会回应我了,再也不会了。

    终于在一个月后的一天我再次来到学校,因为我一个多月没来学校,没有人问我干什么去了,大概他们已经知道了,都没有提这件事,怕我伤心吧,这段时间没有人打扰我,他们都很默契,似乎他们达成了某种共识或者老师给他们的要求。

    即使他们的学习氛围很浓意,我都没有被感染,有时候我就静静的在那里发呆,也没有老师提醒我,指责我,我像脱离了他们一样,空荡荡的,全世界就像是只有我一个人一样空荡荡的。

    这种感觉在白天还好,因为即使我再怎么想,但是目光所及之处仍然有生活的气息,白天的喧闹能掩盖住我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可是一旦到了晚上,寂静的深夜,回忆就朝我涌来,它们就像一波波温柔却又像一把把尖刀直击我脆弱的心灵,我几乎带着渴求希望它们放过我,它们像梦魇一样缠绕着我,陪着我的只有无声的呐喊和无数离奇的梦。

    那段时间每天早上我都有点头疼,我不知道因为睡觉不够还是太过伤心,再加上早读那令人聒噪的朗读,我那时候真想掐死自己,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世界的残忍,或者说是回忆世界的残忍。下课的课间我总是伏在桌子上睡觉。唯一庆幸的是他们基本都不会打扰我,依云很照顾我她总是给我带早饭,基本上有求必应,那是我唯一欣慰的地方,也成为了我当时唯一的光。

    那段时间我基本都在漫无目标的活着,像活在在一个硕大的迷宫里,在迷失在漆黑的森林中。

    我以前一直以为那些读过的书能够让我坚强,故事的主角会教我成长,但是,他们就像陪伴着母亲一起进入了坟墓,变得冷漠且冰凉,他们没有回应我,也没法回应我。

    慢慢的我的性格变了,变得敏感且脆落,任何的蛛丝马迹我都会产生怀疑,我的神经变得紧绷,接近崩溃的疯狂,你能感觉到么,那种对未知黑夜的恐惧,他们要吞噬我,他们不无时无刻的想要吞噬我,我快疯了,是的,或者说我已经疯了,救救我吧,谁能来救救我,那是我心底最后的呐喊,没有人能听见,它就在我心底回响:“救救我,救救我。”

    近期的梦越来越频繁,各种各样的梦都有,甚至一天要做好几个梦,唯一能留下深刻印象的就是我经常梦见妈妈,但是她就在梦里看着我,她似乎看不见我,有时候我梦见她在家里煮饭,有时候梦见她在田里干活,有时候出现在我说不清楚的离奇的地方,总之他没跟我打招呼,我也操控不了我的梦境。

    高三其实是没有双休的,每周就在学校里自己休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我申请了休息,班主任同意了,这次我并没有跟车回家,来接我的是我的爸爸。爸爸一路上只是问我目前在学校过得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一点,其他什么都没有问,我说还好我就想好好的睡一觉。

    在家睡眠的质量还可以,第二天下午我爸爸带我去妈妈的坟前烧个纸,嘴里还念叨着:“喜欢女儿的话你就远远的看着,现在你可不能再惯着她了。”他说了一大堆话有的没的,然后就让我给妈妈烧点纸,磕完头就回家了。其实我不怎么愿意鬼神这一说,但是如果是我妈妈的话,我又愿意她存在,也总感觉她存在。

    这两天我在家睡的很熟也很舒服,我不知道是因为我太劳累了,还是真有鬼神这种说法,或者说家毕竟是家,他给我的感觉就是安逸,平坦,依靠。我不想去想太多,因为我也得不到证实,很快两天过去之后,我爸爸问我要不要再休息几天,我说没事了,爸爸嘱咐道:“有事给我们打电话。”我点了点头,这次我去学校带上了玲玲,我希望它能给我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