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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右手打开了天

    鸿蒙伊始,天地未分,到处都是浑沌一片,分不清四方上下,辨不出往古来今。整个东方宇宙像极了是一颗极大的浑圆的蛋,无边无垠,无际无尽,浓厚至极的浑沌之炁在蛋壳之内氤氲流转,蛋壳外则尽是一片虚无。

    宇宙巨蛋的中心,一颗光点兀地出现,起初体积甚是微小,却极为明亮,自诞生起便开始飞速地旋转,引得四周浑沌之炁不断向它汇聚而来,形成了一个巨大且湍急的漩涡,而汇聚而来的浑沌之炁皆被这个光点吞噬一空。

    随着光点对浑沌之炁的不断吞噬,其体积亦是愈加地胀大,逐渐形成了一个闪耀的光球,旋转的速度也是越来越慢,最终停止下来,不再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悬浮在浑沌之中,像是在孕育着什么。

    忽然,那光球从上下对称的两点开始向外拉伸,中间的一圈则往里凹陷,逐渐一分为二,形成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光球,这两个光球则继续分裂,进而形成四个光球…如此反复N次,便形成了一个光球团。与此同时,处于不同位置的光球也开始向不同的方向进行着分化,有的分化为头脸五官,有的分化为躯干四肢,有的分化为五脏六腑,有的分化为毛皮骨血,最终形成了一个婴孩的模样。

    那个婴孩蜷缩成一团沉沉地睡着,像极了孕育在母体之内的样子,随着浑沌之炁的流动浮浮沉沉。呼吸吐纳之间,周围极为精粹的浑沌之炁依然被他源源不断地攫取着,身体正以不可想象的速度飞快地生长着。

    这一觉不知睡了有多少年岁,婴孩已经变成了一个青年的模样,他的身体已经生长到了极大,几乎与这宇宙巨蛋一般大小。

    “盘古,醒来!”浑沌深处不知哪里传来了一声幽喝,惊得那青年虎躯一震,幽幽地睁开了双眼。

    “原来天还没有亮,让我再回去睡会儿。”盘古巨神打了个哈欠,搔了搔脑袋,嘟囔道,便想换个姿势再睡个回笼觉,不成想一翻身,脑袋却重重撞到了坚硬的蛋壳之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一阵阵倒吸凉气。这一撞,也迫使他真正地清醒了过来,揉着撞疼的地方,开始认真地审视起他所处的这个空间。

    呈现在盘古巨神面前的是一个漆黑的世界,24K纯黑,他使劲揉了揉眼睛,也看不到近在自己咫尺挥动的手掌。“是不是上帝遮住了帘,忘了掀开?”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瞎了。随即盘古巨神发动了日月真眼,霎时间两道犹如实质的精光从他眼中爆射而出,像两柄锵然出鞘的长剑直直地穿透黑暗。上下左右扫视了一圈,盘古巨神发现自己正悬浮在一个狭小空间之内,满眼都是浓重如墨的浑沌之炁,灰蒙蒙的一片,触手可及的地方便是一层壳壁。

    “阿嚏、阿嚏…”盘古巨神连续重重地打好几个喷嚏,才发觉整个鼻腔里都充斥着一种怪异的味道。那是一种混合香型,仔细嗅闻可以品出霉味、捂包味、汗臭味,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臭屁的味道,闻得多了可真是让人上头得很。另外,空气的颗粒感十足,完全是PM2.5爆表的状态,每呼吸一次都是像往鼻孔里铲了一铁锨沙子似的。

    盘古巨神支棱起耳朵凝神聆听,四周静寂得要命,只有自己身体上的声音被放大到了无数倍。咚咚的心跳如同轰雷滚滚,粗重的呼吸像是狂风呼号,活动的关节好似巨木腰折,奔流的血液仿佛江河汹涌,就连刚才四散飞去“嚏嚏嚏嚏...”的回响也像鼓槌一般重重地敲击着耳膜。

    盘古巨神勾起指头轻轻地敲了敲四周的蛋壳,发出清脆的“铿铿”的声响,触手处冰冷又光滑,貌似不甚厚重但颇为坚硬。然后他又在上边一寸一寸地摸索着,想要寻找一处裂缝或者孔洞,以此为突破口,但整个蛋壳显然是浑然天成,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他又半跪着弓起身子使劲的顶了顶这坚硬的壁垒,仍然纹丝未动,毫无变化。

    黑暗、窒息、死寂。排山倒海地朝他压来。

    孤独、寂寞、寒冷!洪水猛兽般袭上心头。

    盘古巨神重重一拳砸在了蛋壳之上,发出“嗡嗡”的回响,而后颓然坐倒,刚才的一番动作,直扰得周围浑沌之炁更加剧烈地流动起来,盘古巨神顿时觉得大脑有点缺氧,仿佛身体被掏空,一阵阵的胸闷气短,感觉几乎要再次昏睡过去。

    “定要将这个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盘古巨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重新抖擞起精神。于是他将全身之气运入丹田,大喝了一声“卍解!”,右手霎时间幻化成了一把巨大的开天战斧。

    后人有诗为赞曰:“挥臂为斧柄,立掌成斧刃,挥砍破虚空,扬斩分混沌。”

    盘古巨神运起丹田里的混沌之力,皆汇于右臂,使出一招“斧刃风暴”,整个人像一轮风车一般滴溜溜地旋转了起来,雪亮的斧刃化作一圈风暴呼啸地朝蛋壳挥斩过去,耳边只听得“咔啦啦”一声脆响,包裹着盘古巨神的蛋壳从中间被一斩为二,沉积了亿万年的浑沌之炁从裂缝处瞬间侧漏,充斥到周围的虚无当中。

    自此,时间始计,方向初成。

    浑沌之炁如决堤的洪水般肆意地宣泄,当浓度达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便不再向周围扩散,开始分化:其中轻且清的东西缓慢升腾,以上一半蛋壳为基,幻化头顶的天空,形成“天界”;那些重且浊的东西逐渐沉降,以下一半蛋壳为基,凝聚脚下的幽冥,造就“地域”。

    盘古巨神总算能够伸展四肢,挺直腰杆做人了,他站在这初具雏形的天地之间,终于能够看到黑以外的色彩,听到“嚏”以外声音,最重要的是,这里的空气质量已然从重度污染也逐渐达到了优良级别。

    盘古巨神再也禁不住胸中的快意,不由朗声大笑起来,直震得幼小的天和地簌簌发抖,隐隐有再次抱团取暖的迹象。盘古巨神不禁大惊失色,他可不想再被关到那个五感皆被夺走的小黑屋里去了,于是干脆双手撑天,两脚踏地,用自己雄伟的身躯当作支柱,撑开了天地,使得它俩再也无法合拢到一起。

    盘古巨神就这样赤条条地屹立在天地间,身体仍在不断地长大。天每日升高一丈,地每日增厚一丈,而盘古巨神每日也生长一丈。就这样又经过了一万八千年,天已高到了尽头,地也厚到了极致,而盘古巨神的身体也有九万里那么长了。

    此时,天和地已经完全成熟,到达了一个稳固的状态,再也不会合拢到一起,盘古巨神也就此完成了他的使命,生命已然走到了尽头。其庞大的肉身轰然倒下,化成了“人世”:

    右眼为皓月皎皎,左眼为烈日炎炎;发髭为星辰罗列,四肢为四极悠远;声音为雷霆万钧,呵气为风云变幻;血液为江河汹涌,汗流为雨霖甘甜;肌肉为田土肥沃,筋脉为地里长绵;齿骨为金石琳琅,精髓为珠玉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