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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翻滚吧,阴阳!

    上古祖木傲然屹立于东方泰山之巅,经过数千年岁月的洗礼,树身比起最初更加高耸粗壮,树冠也更为广茂苍翠。以泰山为中心,一片繁密茂盛的雨林自脚下蔓延开来,郁郁葱葱遮天蔽日,河流纵横阡陌交通。雨林之中生命气息浓厚非常,古木巨树峥嵘林立,奇花异草四季清香,兔跳猿蹂莺飞燕舞,鲤跃蛙鸣蜂游蝶翔。

    阿修罗族祖先就起源于此,之后的子子孙孙生活在这片生机勃勃的雨林之中,世世代代蒙其恩泽,受其庇护。族中人民皆把山巅的祖木当做图腾,每季都要祭祀,终日供奉不断。

    祖木本来就是盘古巨神“英魄”所化,拥有着先天的灵性,又终年立于泰山顶峰,吸取天地之灵气,汇集日月之精华,再加上阿修罗族人日夜不断地供奉,逐渐凝练出元神,幻化为一位人首蛇身,青发长须的青年,自名曰“太皞”。

    远古时代,人们对大自然一无所知。天气为何变化,日月怎样运转,草木繁荣枯萎,人畜生老病死,所有这些现象,谁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旦人们遇到无法解答的问题,都要到祖木之前诚心祈祷一番,希望能收到一些提示,尤其是族中即将要做出重大决策之时,大巫团更是沐浴更衣,宰杀牺牲,从山脚一直叩拜行礼,以求明断。

    太皞虽生来天资聪颖,灵慧过人,但听到人们的这些疑问,也是解答不了,茫然不已,便逐渐对这天地万物的规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每日肃立于祖木最高的枝杈之上,仰望苍穹,揣摩着日月经天,斗转星移的法则;俯瞰大地,猜想着寒来暑往、花开花落的规律。虽每日苦心钻研,却终不得要领。

    这一夜,已深沉,太皞又经过一天冥想之后,只觉得这种感悟已经达到了一个瓶颈期,如何努力却不能精进分毫。明与晦之间好像只隔了一道薄薄的木门,几乎透明一般,甚至隐约能看到门那边的光亮,但就是任凭他怎么冲撞推顶也突破不了这层屏障。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似懂似不懂,似要懂似不大要懂,想懂还没悟出来,答案都在门后头藏着。

    太皞本是性情洒脱之人,但见今日的参悟再无半点进展,便索性不再细想,长吁出一口浊气,开始吞吐月之光华。夜风在他耳边呼啸,吹得他衣襟招展,须发飞扬,望着苍茫的天涯,心中豪情汹涌澎湃,不禁放声长啸,吐尽胸中浊气,霎时间头脑又一片清明。

    正欲返身继续悟道,太皞但见有一黑一白两道流光从泰山脚下的蔡河中凌空飞起,遥遥地停在半空当中。原来这两道流光是一黑一白两颗珠子,而后又分别幻化为两条鱼儿,黑鱼黝黑深邃,却有一双白眼;白鱼亮白通明,竟生一对黑眸。两条鱼儿在空中停留半晌,忽然首尾相接的慢慢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半黑半白,白中有黑,黑中有白的奇怪图案。

    “太极生两仪!”看到这一幕,太皞的脑海里仿佛激射进了一颗火星,烫得他一激灵。此法行不通,不如换个方向思考,既然那道门推不开,那就拉一下。谁知只轻轻一拉,就轰然洞开,门后的光亮潮水般涌入,充满了太皞的脑海。

    黑白两条鱼不正象征着阴阳两仪,而阴阳则是蕴藏在自然规律背后的、推动自然规律发展变化的根本因素,是各种事物孕育、发展、成熟、衰退直至消亡的原动力。天地、日月、昼夜、寒暑、男女、上下等等都可以用阴阳来解释。阴阳代表着一切事物的最基本的对立关系。它是自然界的客观规律,是万物运动变化的本源,是人类认识事物的基本法则。两条神鱼相互围绕旋转,正昭示着阴和阳之间相生相辅,相克相消的规律。

    正在太皞思忖之间,那阴阳太极图又发生了变化。只见又有青红皂白四道流光从中分别飞出,以上黑、下红、左白、右青的位置围绕在其四方,其间有黄色光华将其相互联络贯穿。

    “两仪生四象,化五行!”太皞状若呆傻,喃喃自语道。

    太极生两仪,是宇宙混沌之炁的第一变。在这一变完成之后,便产生了“阴”和“阳”两仪。然而在“阴”和“阳”两仪内部仍然各自存在阴阳的对立,还在继续演变。“阴”中又分“阴中之阴”谓之“太阴”,“阴中之阳”谓之“少阳”;“阳”中又分“阳中之阴”谓之“少阴”,“阳中之阳”谓之“太阳”。太阴、少阳、少阴、太阳是第二级的阴阳组合,统称为“四象”。这个分生的过程就叫做“两仪生四象”。

    如果说四象是天地间阴阳的本性,那五行就是这种本性具体的存在。五行凝为五种元素,是构成这个世界的最基本的要素。水者,属太阴也,其色为黑;火者,属太阳也,其色为红;木者,属少阳也,其色为青,金者,属少阴也,其色为白;土者最为特殊,乃是木火金水冲气所结也,其色为黄,既不属阴也不属阳,乃是阴阳之间的平衡气,或者说是阴阳相互转变的过度期的产物。

    带给太皞的惊喜远不止这些,青红皂白四道流光继续变化,分生出八种符号,分别为:“☰”、“☳”、“☵”、“☶”、“☷”、“☴”、“☲”、“☱”,围绕在整个图案的最外围缓缓转动。

    “四象生八卦!”太皞此时已经激动得浑身颤抖起来。

    在四象的基础上,由于阴阳力量的继续作用,又产生了新的阴阳组合。太阳分生为太阳之阳乃是“乾”卦、符号为“☰”,太阳之阴乃是“兑”卦、符号为“☱”;少阴分生为少阴之阳乃是“离”卦、符号为“☲”,少阴之阴乃是“震”卦、符号为“☳”;少阳分生为少阳之阳乃是“巽”卦、符号为“☴”,少阳之阴乃是“坎”卦、符号为“☵”;太阴分生为太阴之阳乃是“艮”卦、符号为“☶”,太阴之阴乃是“坤”卦、符号为“☷”。

    乾、兑、离、震、巽、坎、艮、坤是第三级的阴阳组合,统称为“八卦”。这个过程则称为“四象生八卦”。乾代表天,坤代表地,巽代表风,震代表雷,坎代表水,离代表火,艮代表山,兑代表泽。八卦就像八只无限无形的大口袋,把天地万物,宇宙万象都囊括了进去。

    此番景象虽说起来话长,但实际上只有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而后八卦符号便重新归入四象流光之中,四象和黄色流光又融进了阴阳图案,最后阴阳图案旋转凝化成了一颗半黑半白的光球,坠落于祖木脚下的黑暗之中,不知所踪。

    太皞眼见此番景象,不由得震惊莫名。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吁出,清冷的空气刺激着呼吸道,才使得他的心绪稍微平静了一些。俯望着黑白光球坠落的方向,心中感触万千。今夜所见的景象给他的启发着实不少,但一时间难以消化,还需静下心来慢慢揣摩。想到这里,太皞猛然长身而起,重新隐于祖木之中,继续潜心参悟。

    在之后的日子里,太皞温故而知新,不仅破解了阴阳四象八卦之中的玄密,而且还通过八卦的互相搭配,继而推演出了六十四种卦象。这六十四种卦象不仅可以用来象征各种自然现象和人事现象,而且还能在其中探寻过去,昭示现今,占卜未来,真可谓是奥妙无穷。

    正当太皞埋头参研阴阳道法之际,人皇女娲却飞临泰山之巅,前来拜访。

    “不知人皇驾到,皞有失远迎,还望请见谅。”太皞急忙迎了出来,深施一礼。这几日他一直都在苦心钻研,也来顾不上打理形象,以至于须发散乱,衣冠不整,形容有些憔悴,但眼睛里却神采飞扬。

    而人皇女娲仍是娇美艳丽,优雅端庄,一切都像刚开始的模样。

    “听闻你近来有所参悟?”人皇女娲翩然落地,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的,皞最近因有奇遇,故有幸能初窥阴阳道法,如今只是略有所悟。”太皞不敢隐瞒,毕恭毕敬道。

    “哼,你也太谦虚了吧。”人皇女娲冷笑一声,面色严肃,语气不善。“你知道你所参悟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道法,乃是天地大道的本原!”

    “天地大道!”太皞本就猜到这道法应是比较高阶的,但此番从人皇女娲口中得知是天地大道,犹是震惊非常。

    “这个…,皞也不是有意要窥探天机,这便停止参悟。”太皞登时有些慌乱,他修炼时间不过短短数千年,而且刚刚才凝出元神,此时悟出天地大道的本原,岂不是在挑战三皇的权威?保不齐今天人皇女娲就是来问罪的,于是连连致歉。

    “呵呵,刚才是跟你开玩笑呢。”人皇女娲看着太皞慌乱的模样,忽然掩嘴笑道。“天地大道本来就与天地同生,和天地共存,是三界六道所有生灵的共有财富,并不是由谁掌握的权威。万众皆可修道,只是入道的早晚和参道的多少。停止悟道那倒是不必的。”

    “原来只是开玩笑啊。”太皞长出了一口气,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心忖道。

    “但是!”人皇女娲又收起笑容,郑重其事道,吓得太皞心头又是一紧。“天地大道本原只能个人领悟,万不得明示于他人,否则不但会按泄露道机论处,招至劫难,而且还会打乱三界秩序,导致无上浩劫。”

    “是!”太皞悚然,忙抱拳肃立答道。

    “天地大道玄妙无比、奥秘极深。任我苦心钻研数万年之久,也只是领悟了不足十一,想要的现其全貌,任重道远啊。”人皇女娲旋即脸色一缓,接着感慨道。“你修为只才数千年,就能摸到大道的门槛,吾甚是欣慰啊。”

    “多谢人皇夸奖。”太皞搔着乱糟糟的后脑道。“皞也是踩到了狗屎运。”

    “你可知那两颗神珠是谓何物?”人皇女娲又问道。

    “皞不知。”太皞摇了摇头道。

    “那两颗神珠本是上古圣兽,黑的名曰‘烛照’,白的叫做‘幽萤’。乃是盘古巨神的两颗瞳仁所化而成,含有强大的先天灵性,只是此刻还在沉睡之中,尚未觉醒。”人皇女娲接着说道。“此二珠能够向你昭示阴阳道法,令你从中悟出天地大道,定是与你有着密不可分的缘分。虽然如今不知去向,但还是与你有所羁绊,将来还会和你相遇,希望到时你够好生教化,悉心引导,必定委以大用,造福苍生。”

    “是,皞谨遵人皇教诲。”太皞点头称是。

    “好啦,今日与你相谈甚欢,希望他日有机会还能坐而论道。”人皇女娲腾云而起,飘然远去,

    “恭送人皇!”太皞对着人皇女娲的背影长作一揖。

    “少年,我看好你呦!”天边云深处,人皇女娲的声音幽幽回荡在太皞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