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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炼狱中的重生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再说小蚩尤,在经历了非是他这个年纪所能承受的变故之后,又加上“好叔叔”的怂恿,现在的他满脑子只剩下了一个“逃”字,只得一路撒开小腿埋头狂奔,直到感觉周身一顿刺痛才将他惊醒。

    小蚩尤停下脚步气喘如牛,好半天稳住心神四处打量,只见满眼都是不知名的古怪植物,枝杈如长戟林立,叶片似利剑丛生,古藤像大蛇缠绕,老根同巨蟒盘结,密密匝匝遮天蔽日。置身其中,如同落入生满利齿的怪物的口中,下一刻巨口便会闭合,将其撕碎吞下。

    小蚩尤不禁背后升起一顿恶寒,甚至比在山阴墓地还要觉得不寒而栗,本能的就想抽身后退,原路返回,但脑海里闪现出父亲惨死的景象、母亲哭得通红的双眼以及族人责备而又失望的目光,才知道族中已经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从今往后的日子只能靠自己的双手来创造,从今往后的道路只能靠双脚来丈量。便硬生生停住了返回的脚步,抹了一把满脸的鼻涕眼泪,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这一离开,便是十几年。

    荆棘丛林里昏暗阴森,不见天日,其间压根就没有路,就连能容身通过的缝隙都小的可怜,也多亏小蚩尤身材矮小,才能勉强通行其中。饶是小蚩尤生的铜皮铁骨,也被划得皮开肉绽,遍体鳞伤,身上的精美的兽皮衣裳更是不得幸免,几番下来就变得像是破拖布头一般无二。

    不知走了多少时日,小蚩尤眼前猛地豁然开朗,他终于走出了那片刀山枪海一般的丛林,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但还没等他松一口气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不已。

    时值正午,头顶的烈日没来由的怒火中烧,抡起胳膊,将无数状如金矛一般的阳光不要钱地抛射下来,扎到脚下这片贫瘠的土地之上,撕裂出无数道伤口,伤口中流淌出一滩滩的血红,血红与血红连成一片,绵延成为一片血海,无边无际,却了无生气。

    这应该就是父亲口中的“鲜血戈壁”,人间真正的“炼狱之地”。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小蚩尤向着前面的虚空大吼了一声,毫不犹豫地踏上了那片赤红如血的土地,从此真正开始了他彪悍的人生。

    踏上这片戈壁的一瞬间,周身瞬间被热气包裹的严严实实,整个人好像是被放在吊炉里的烤鸭子,涮锅里肥牛卷,蒸笼里的肉包子,炭火上的大肥腰,烤箱里的肥羊腿,铁板上的五花肉,砂锅里的小公鸡…反正煎炒烹炸,焖溜熬炖,怎么火大怎么来。现在你要是见到蚩尤,不管再怎么陌生的人都会感到亲切,因为他早已变成“熟人”。

    漫天的金矛好像也一下子有了靶子,瞄着准地往他身上招呼,金矛带擦除一串闪亮的火花扎在他的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并直透骨髓,不单带来了烈焰焚身的烧灼感,而且还带走了他身体里的一丝水汽。

    果然,说得容易,做起来难。现在的蚩尤才深深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比起眼前的人间炼狱,刚才在那片荆棘丛林里所经受的千刀万剐,简直就是天堂一般的待遇。

    但是,他没有后悔,更没有后退,他认为这一切将是对他的一种焠炼,也希望藉此来洗刷自己背负的罪恶感。

    眼前的戈壁一览无余,半个参照物都没有。蚩尤双目之中充斥的只有上半层的金光闪耀和下半层的赤红如血。

    下一刻,他只感觉赤红的颜色比例逐渐放大,最后却是被黑色充斥了满眼。

    此时在蚩尤的神海之中,一黑一白两颗光球正悬在半空,相互围绕着静静地旋转着,这两个光球便是盘古巨神遗落的两颗瞳仁——“烛照”与“幽萤”。这两颗神珠伴随着蚩尤一同出生,自那时起便在他的神海之中保持着如此的状态,随着蚩尤的成长,逐渐产生出了青、银、朱、玄的四色流光围绕其周,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蚩尤自打出生以来肤色的变化和行为的异常。

    不知是何原因,当蚩尤走出荆棘丛林,踏上“鲜血戈壁”,决心自己闯荡之时,这两颗神珠不禁猛然震荡,开始躁动不安起来,旋转的速度也愈发的迅速,最后竟在神海里然刮起了一道黑白相间的旋风,扰动这周围的四色流光也跟着激烈旋转起来,进入了一种无序暴走的状态。

    蚩尤的身体表面也迸发出五颜六色灿烂的光芒,就好像是酒吧舞池头顶的动感光球一般闪耀,如果当时还有别人在现场的话,定会“左手跟我一起画个龙,在你右边画一道彩虹”。

    就在此时,一位青衣仙人飘然而至,落在了蚩尤的身边,来人正是祖木太皞。只见他长袖一挥,一股青气将蚩尤笼在其中。刹那之间,蚩尤的体内的四道流光也归于平静,分别融入到不同部位之中:青光融入经络、银光融入骨骼、朱光融入血脉、玄光融入体肤,融入的同时也迅速地破坏着和改造着,毁灭着也建立着。而神海中的神珠则又恢复先前那种不徐不疾的状态,只是周围的四色流光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黄色光晕。

    直到四象融合完成之后,光芒才逐渐收敛暗淡,最后体表呈现出一种泛着金属光泽的古铜之色。

    “MaytheForcebewithyou!”太皞只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话语便再次腾空而起,翩然离去。

    当然,蚩尤对于发生的这一切一无所知,毫无感觉,或许醒来之后可能对他的新肤色会惊讶一番,但有了多年来的变色龙经历,对此也只是习以为常。

    一阵夜风吹过,蚩尤不禁打了个冷战,悠悠转醒。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只发觉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前所未有的舒畅,白天的那种燥热、疲惫、饥饿、困乏都一扫而空,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满满的力量,好像稍微一用力,就会从周身的毛孔里溢出来一般。

    蚩尤来不及感受了一下身体上的变化,却发现此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整个戈壁像是被人兜头盖脑地泼了一盆粘稠的墨汁一般,陷入到了无尽的黑暗之中。那种黑暗像一条条黑色细蛇,丝丝吐着毒信,游走在身边体侧,也缠绕在人们的心头。只有天边的那一轮血色的巨月,仿佛那才是逃出升天的唯一出口。

    戈壁的夜的杀器,不只有骇人的黑暗,还有彻骨的寒冷。气温的速降,要比从泰山之巅一跃而下更为迅速。如果说白天里热辣的阳光是金色长矛,那么晚上的凌厉的寒风就是一根根细如牛毛的银针,还特么是空心的,畅通无阻地扎透表皮层、真皮层、皮下脂肪、肌肉、骨骼,直入骨髓深处,想拔都拔不出来。如此一来,骇人的黑暗和逼人的寒气便毫无阻碍的从其间通过,迅速注入你的体内,使你的肌肉僵硬,血液凝固,甚至思维都会被冻结。

    但是,这些黑暗和寒冷对于现在的蚩尤来说倒不算是什么问题,他的身体经过一番改造之后,倒也能略微寒暑不侵,足可以抵御这滴水成冰的寒冷,更厉害的是,他那颗的漆黑的右眼此时变得更加黝黑深邃,却丝毫不能影响他的视力,反而使得他在这有如实质的黑暗之中视物如常。

    蚩尤感觉着身体的优化,不禁喜不自胜,随即振奋起精神,长身而起,发足向前狂奔而去。

    由于周围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参照,蚩尤也不知道自己现在速度有多快,只感觉脚下的地面在飞速的后退,风声从耳际掠过,呼呼作响。

    奔跑之中,蚩尤再次感受到了现在的身体给自己带来了更多惊喜。体内的力量随着狂奔正流水一般消耗的,但与此同时,周身的三万六千个毛孔都像是一个个嗷嗷待哺的孩童的小嘴一般,贪婪地将分散在这天地之间的游离的混沌元素不断地吸纳进来。一开始的时候似乎还有点入不敷出,可渐渐熟能生巧,竟能收支平衡,最后甚至还有一丝结余。多出来的各种元素也都分门别类,分别补充到身体各部分里边去,炼肤锻骨,充经盈血。

    直跑到月挂中天,大概是子夜时分。蚩尤这才停下了脚步,倒不是累了,源源不断补充进来的元素完全可以使他变成一台永远不知疲惫的永动机,他只是想要停下来平复一下心情,好好消化一下这份意外的惊喜。

    蚩尤也顾不得寒冷,一把扯掉那有没有都不吃劲的外衣,只剩下一条保存还算完好的小裤裤,毫无忌惮地仰面躺倒在地,四仰八叉地任凭四肢肆意伸展着,为的将全身的毛孔更好的打开,以吸收天地间的混沌元素之力。

    等到体内混沌元素之力已经充盈无比,蚩尤也渐渐从狂喜中平静了下来。

    血色巨月高悬于当空,好像比刚才更大了几分,更加的触手可及。蚩尤眼神怔怔的望着天空,月亮表面浮现出父亲的坚毅的面庞,母亲的和蔼的脸孔,还有黎狒爷爷慈祥的笑容。

    “爸爸妈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次相见,蚩尤嘴里喃喃道,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或者说我们还能不能再见…”

    此刻他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单纯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