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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倒霉的大乌龟

    那天迷糊姐妹俩和苗爸爸他们一起从南汇回来后,奶奶早已经在家帮她们张罗好了美味的午饭,平时奶奶家的老房子因为离小迷糊家远,反倒没有邻居阿兰妹妹来的那么勤快,除非和爷爷一起过来,奶奶腿脚不灵便,平时一个人不大喜欢出门的。

    但是远在绍兴的小儿子带着老婆孩子要回家过年了,奶奶家是老房子,怕那个娇生惯养的儿媳妇住不惯,一不开心,拿自己的儿子出气,前几年儿子才结婚的时候,都不怎么回老家的,除了出差路过上海的时候,顺便偷偷来看望一下自己的老父母。

    苗奶奶怕惹自己那个娇惯的儿媳妇一不开心,那家里那个常年在外的小儿子过年都不能回家看他们了,想到这些,奶奶就来和自己的俩个孙女来商量,想等小儿子他们过年回来时,依旧住她们家里。

    小迷糊的叔叔长的像她爷爷,个子高高的、皮肤白皙,人也看上去很文静、帅气,当年他在绍兴插队的时候,被绍兴市里那个大官的女儿看中了。

    那个大官的女儿就是小迷糊她们现在的小婶婶,当初她寻死觅活的一定非她们的叔叔不嫁,那时两袖清风的叔叔有美人投怀送抱,当然是激动的不知道南北了,结婚以后他又得以推荐上了那个年月的工农兵大学,后来在当地成了一名舒适的政府职员。

    可以说,今天叔叔在那个城市里所有的一切成就都离不开媳妇娘家人的提拔和照顾,所以不管什么时候,他那个美丽的小娇妻在他面前总是有点趾高气扬的。

    小姐妹俩倒是觉得自己的奶奶顾虑太多了,虽然这个小婶婶她们不是很喜欢,但是相互之间隔的远、平时没有机会接触,倒也没有发生过什么矛盾,叔叔总归是爷爷奶奶的亲儿子,即使那个漂亮的小婶婶会有什么言语来刻薄她们,左右也不过那几天的事。

    奶奶刚提起这个话题,小姐妹俩就点头同意了,她们倒是怕奶奶万一心血来潮,想起让她们姐妹俩学做女红或者是乘她们俩姐妹在家的时候亲自来指导她们怎么学做一桌美味佳肴来拴住她们未来老公的胃……

    这倒真正是一件很严重很严重的事情,不过看起来姐妹俩光答应这件事就让奶奶很开心了,她似乎忘记了前几天去苗家吃饭时在路上动的那么多心思了。

    那天下午吃过饭后,苗亮和爸爸告别小迷糊她们回家了,这两天白天他忙着帮她们姐妹办事,忙好了,倒是担心家里的那俩位远道贵客早已经很无趣了,怕他们在这里过的百般无聊……但一回到家,却发现满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原来,他们小兄弟俩也很会找乐子的!

    双胞胎兄弟这俩天没有苗亮的陪伴,倒也是过的自得其乐,昨天一天他们俩除了花心思磨那个憨憨的韩大哥一起去爬那个他们口中常常提起过的那个观海楼,还在六灶影剧院后面的苗圃里买了好几盆美丽的盆栽送给苗爷爷,今天下午,小兄弟俩还在苗亮的隔壁邻居家里看到了一件让他们觉得十分有趣的事情。

    原来,靠苗亮家左边的是一对典型的三代同堂的农村家庭,农村人晚上时间富裕,向来有串门子的习惯,他们一家经常在晚间抱着他们家那个剃着桃形头发,只有一岁多的男孩儿到苗亮家里玩。

    苗阿姨家没有小孩子,对隔壁这个可爱的淘气包倒是十分喜欢,要不是儿子苗亮和那个固执的小迷糊一直没有理睬苗妈妈的苦心……哎,恐怕用不了多久,她也会有一个可爱的小孙孙的,不过,在没有自家的小宝贝之前,她只好先去宝贝别人家的小孩子了!

    苗妈妈常常会拿一些吃食来逗引那个可爱的小孩子:“宝贝,喜欢吗,喜欢就亲我一口,”那个嘴馋的小家伙明白那个是好吃的后,常常不用大人提醒就走上前来踮起小脚尖想亲苗妈妈了,倒是惹的旁边的那些大人们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个可爱的小宝贝却对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这一对金发碧眼的外国兄弟十分的好奇,双胞胎兄弟自然也是小孩子习性,看这么个爱笑的活宝贝盯着他们,只要不哭,他们自然是十分乐意的抱他的。

    这两天晚上,当小宝贝被他的家人抱过来的时候,便用他那胖乎乎的小手指指一旁嬉笑的双胞胎兄弟,一岁多点,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不会说话,他嘴里说不明白心里的愿望,但常常用肢体语言来告诉大人他想做什么,于是双胞胎兄弟也用他们自己的方式逗乐这个可爱的小孩子!

    习惯了双胞胎兄弟与众不同的逗笑方式,这两天小宝贝就会一直用他那一双胖乎乎的小手指着苗亮家的方向,示意家里大人带他过去,白天常常也会指要奶奶抱着去苗亮家见这一对头发眼睛跟别人不一样的大哥哥,要知道,那俩个大哥哥虽然长的和他的爸爸妈妈不一样,但和他们在一起却非常开心呢!

    小兄弟俩倒也很喜欢这个小孩子来和他们解闷,他们还常常会用他们自己的小把戏来逗这个简单快乐的男孩儿,昨天下午,兄弟俩看了会书从苗爷爷那里回来的时候,还碰到这个快乐的小孩子颤微微的站在他们家的大门口,看起来,这两天这个小宝贝的脚步是越来越踏实了呢!

    他已经能认得双胞胎兄弟了,一见到他们,那双胖胖的小手就可爱的向他们兄弟俩伸过去,倒像是要他们抱抱的意思,小嘴巴里也忙个不停的咿咿呀呀招呼他们兄弟俩。

    这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孩儿!

    双胞胎兄弟索性在他家的大门口停下来,停下脚步,倒是发现小宝贝的旁边正蹲着他们兄弟俩前几天才认识的他的爷爷奶奶呢,他们看到自家的小宝贝留住了这一对双胞胎兄弟的脚步,便用十分热情的语气邀请他俩进屋坐会儿。

    在上海,双胞胎兄弟除了见识过苗亮他们家那个富丽堂皇但又不失温馨的新装修的家和小迷糊姐妹她们那个优雅漂亮、连空气里都是有女孩子味道的家,再有就是苗爷爷那个古朴安静的小院子了,今天有别人请他们到家里坐一会,小兄弟俩脾气向来很实在,有人请他们坐会儿,他们俩就进了这个普通的小院子。

    对于这个平民式的大家庭,兄弟俩倒是和他们之前见的那三个家又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

    Tom抱起地上那个向他伸着小手要他抱的那个牙牙学语的男孩儿,和弟弟Peter一起才走进大门,便觉得这个不是很宽敞的院子似乎充满了一种廉价生活的味道,屋门口的那个花坛里种的不是像迷糊家那样斗霜傲雪的腊梅花,反倒满满当当的种了一坛子的葱和蒜。

    外墙的屋角边的倒是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一些喝光了酒的空酒瓶,旁边还有一个似乎是接水用的陶土大缸,不过没有一会儿,兄弟俩马上就知道这个大缸是做什么的了,才走进屋子呢,让兄弟俩瞠目结舌的一幕倒是戏剧性的出现了。

    这个屋子里的主人正在热情的给兄弟俩倒茶,刚刚在Tom怀里忙个不停的的小孩子此时正安静下来,认真的用他那双可爱的小胖手逗弄起Tom羽绒服上的那个拉链头来,乘着这个孩子安静的空儿,小兄弟俩好奇的看着这个屋子的摆设:不是很亮堂的墙壁上挂着很多新旧不一的照片,相框里最多的当然就是眼前这个牙牙学语的小宝贝的彩照了。

    他们家的煤气灶似乎是新买的,但灶具上擦的不大干净,屋子里倒是有一些新家具,但更多是一些似乎用了几十年的老式家具,快过年了,主人似乎都卖力的把它们清洗过了,但还是隐藏不了有些家具的老态……他们家吃饭用的桌上看上去似乎油腻腻的。

    小兄弟俩正四处张望的时候,Tom怀里的小宝贝却用手指的桌子脚,咿咿呀呀似乎想告诉他们什么,“小宝贝,你想说什么?”弟弟Peter笑着问哥哥怀里的那个孩子,当然,他不指望小宝贝会有什么清楚的回答。

    见兄弟俩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小宝贝索性从Tom里挣扎下来,看着自己的孙子这么着急的告诉别人自己的家的趣事,小宝贝爷爷笑着让他们看了桌子底下的秘密……

    原来,他们家吃饭用的桌子下,四个桌子脚有一个短了一小截,却赫然垫着一只乌龟!这倒真有点让他们兄弟匪夷所思。

    起初的时候,兄弟俩还以为这不是一个活物呢,他们不相信的走上前蹲下身看了许久,却正好看到这只倒霉的乌龟无限哀怨的睁开它那一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眼睛眨巴了一下,之后却又老僧入定的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这可真让人惊奇!

    双胞胎兄弟俩盯着这只倒霉的大乌龟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们可是第一次看到大乌龟会被人当石头垫在桌子底下的。

    兄弟俩这么一动一笑,刚刚又被抱在Tom手里的那个小孩子就不答应了,他咿咿呀呀的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倒是手脚并用的想去碰那只一动不动的大乌龟了,慌的Tom忙站起来抱这个调皮的小坏蛋,他是怕那只看上去安静的大乌龟会突然伤了这个小孩子。

    不过,兄弟俩对这只当垫脚的大乌龟实在是觉得好奇的很呢!

    看出了这对外国兄弟的好奇,旁边那个年长的主人也是笑着和他们解释,这只乌龟他们可是养了十多年了,十三届三中全会带动农村土地改革,他们家在第一年土地包产到户的期间,在地里刨土整理的时候挖到的,当时挖了整整一窝十几只大乌龟呢!倒是把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惊动了呢!

    不过当时大家生活条件是在太差了,年轻时原本很喜欢这些背上带格子花纹的主人到底是一只一只的把它们杀了炖汤吃了,最近杀掉的那一只就是自己的儿媳妇生小孙子的时候,据说龟汤最滋补了,那一窝乌龟现在只剩下三只了,除了当桌垫子的这一只个头稍稍小点乌龟外,其它两只大点的就养在院子里的那口大缸中。

    听这家主人这么说,那一对好奇的异乡小兄弟立即去屋子外面看那两只养在缸里的大乌龟,真的,这个陶土做的大缸里,赫然养着两个黑不溜秋的大乌龟呢,刚刚进院子的时候,他们俩还以为这是接水用的大缸呢!

    这一户家庭的院子里、屋子里都远远没有苗亮家和小迷糊家那么整齐干净,更没有苗爷爷他们家书香世家的味道,而且因为家里有小孩子,还看上去有点脏脏的、乱乱的。

    听说小孩子的爷爷奶奶在家种地、带孩子,那自然也干净不到哪里去了。

    这个小孩子的父母大概是在附近小厂里上班的,而且极有可能是在苗亮的爸爸妈妈那里做活的,这一点可以从前两天他们在苗家的对话里可以看出来,不过,他们这个家倒是因为那一只特殊的大乌龟而增添了许多别人家没有的颜色,倒也不失为一件让他们好笑的趣事呢!

    兄弟俩从苗亮的邻居家出来的时候,脑子里还是那只甘做垫脚的大乌龟,晚上和苗亮一家围着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们俩还把这个作为笑料跟大家提起,倒是反而惹得屋子里另外那几个人大笑了一阵。

    笑过之后苗爸爸告诉他们,在这里,拿大乌龟垫那些残破的家具,原本就是农村里长久的一个习俗,这倒真是一个让人惊讶的习惯!

    不过这件事很快就在小兄弟抛之脑后了,快过年了,小兄弟俩除了自得其乐的在乡间逛以外,连着好几天的下午,他们俩还去苗爷爷的家里去看书了,苗爷爷倒是也很喜欢这俩位远道而来的小客人,常常会为他们泡好了自家种的那些新茶,然后静心和他们一起评论起他们看过的那些书。

    在兄弟俩看过的所有的那些中文书里,他们最喜欢看的就是苗爷爷收藏的那本《三国演义》,他们几个百谈不厌的也是这本书,在所有的英雄人物里,哥哥Tom最崇拜武将赵云,弟弟Peter则对那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诸葛亮有点不以为然。

    Peter从心底里赞赏诸葛亮的聪明才智,却认为他完全保错了人,只要换一个稍稍有实力的老板,那所谓的三国鼎立的结局完全就可能不一样了,和大都数的男孩子一样,苗爷爷也从小就喜欢研究和讨论《三国》。

    有时候苗在,或者只是这俩个金发碧眼的大孩子过来,大部分时间他坐在他那张散了幽香的大书桌前听这他们认真的讨论,然后等这几个大孩子停下来的时候,他才会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说出他自己心中最中肯的看法……

    每当这个时候,不管是谁,只要小迷糊在,也是十分的崇敬苗爷爷独到的见解和渊博的知识,双胞胎兄弟常常在私下里告诉苗亮,说他和小迷糊会有这么好的文化内涵,完全得益于他们俩有一个知识渊博的爷爷,对苗亮和小迷糊而言,这也算是个新发现,因为他们俩这一辈子早已经从中学就有意识的比别人更热衷于文言文的学习了。

    双胞胎兄弟俩发现无拘无束的田野生活真的很开心的,很多时候,他们手里捧着书,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世界里,很喜欢听小迷糊柔美清脆的唤他们吃饭的声音,但有时候更喜欢苗爷爷一本正经的那副老学究的样子,原本以为他是严肃的一个人,但读懂了老人内心的他们却觉得苗爷爷是世界上最和蔼的老人,这可真是一件有趣的发现。

    接下来的那两天,太阳没了,老天倒是变了脾气一样,前几天让他们几个大孩子觉得安心的晴朗天气完全就没有了,大风,甚至还伴着小雪,小迷糊和苗亮除了依旧在晨跑时碰面,聊上几句外,俩人暂时各忙各的。

    小迷糊和姐姐晓华忙着收拾家里的卫生呢,虽然她在回家之前,苗妈妈早已经帮着姐姐晓华收拾过了,但屋子里总是有些让人防不胜防的灰尘,再说,楼上楼下的地板也是天天要走的,自然少不了清理,总不能人让姐姐晓华一个人承包了这些工作吧?那样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的!

    姐妹俩在家忙活的那两天,苗亮和双胞胎兄弟还兴致勃勃的背起背包一起冒着寒冷的天气去周围的那些景点远足去了,那些男孩子总是随时随地能想到那些让人防不胜防的快乐的点子的。

    有一次,苗亮突然记起了和小迷糊这一辈子在南汇读高中的时候,常常去一处桃园散步,他们从惠南镇一直走,到后来一直举办桃花节的桃源村,当时的桃源村已经初具规模了,苗亮记得前几个月他们去那里的时候,还有一对快乐的小夫妻住在园子里呢。

    于是,在那个寒风凛冽的早晨,苗亮又和双胞胎兄弟每人背着一个小挎包出门了,从苗亮家出发一直走,途径小迷糊那里时,三个人还进去和那个忙着写稿子的小迷糊说了会话,很快就拐了出来,抄小路绕过新民大队和新兴大队,三个大男孩倒是疾步走了大概一小时左右,才来到了苗亮在高中时和小迷糊常去的那个小夫妻家里。

    小夫妻俩倒是在家,看到冬天里这几个贸然来访的客人,先不问别的,倒是先为他们每个人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暖茶,又邀他们进屋小坐,这一对小夫妻倒是记得这几年一直和迷糊来的这个帅气的大男孩苗亮呢!

    苗亮他们在他们那个美丽的院子里洗清了脚上的泥巴,才进了他们家的走廊,再过没几个月,这片美丽的桃园就该热闹起来了!他们大孩子三个在这个美丽的院子里消磨了好几个小时,苗亮发现他们俩深谈起来,似乎无所不知,什么都能涉猎……

    苗亮和双胞胎兄弟在这片暂时只有光秃秃的桃树林包围的小院子里呆了好久,在屋角盛开着淡黄色腊梅花这个不算很熟的农家小院里过了一个闲适的下午,几个大孩子倒是什么也没有做,那天除了远足,除了放松自己,就是在那个陌生的农人家里喝了半天的茶,原来,生活也可以是这样子过的!

    苗亮和双胞胎兄弟倒是过的很悠哉,这两天小迷糊却是窝在家里狂写呢。

    这几天在脑子里奔腾着的思绪一下子似乎都狂涌了出来,她都来不及用笔把它们记录下来呢!

    真的是太多了!除了每天必写的日记,她简直就是在用一种疯狂的速度写一些在脑子里流淌不息的念头,每次写好以后,姐姐晓华总是她的第一个读者,姐姐总是用自己独到的眼光指出文章里一些小小的弊端。

    小迷糊对每次对自己选的题材感觉非常好,但她很容易忽略文字里的一些细节问题,姐姐晓华却是心思细腻,刚好帮妹妹弥补了这方面的不足。

    这几天的稿子让姐姐看过了,她自已也会留心一些简单的错误,比方脑子热的一塌糊涂的时候,会把“美好”写成“你好”,或者是“周日”写成“落日”,这倒是她常常会犯的一些过错……

    每次检查过后,小迷糊总是会用挂号信的方式把这些美丽的文字寄给了北京的杂志社,总是在第二天就接到那个杂志社编辑的电话,告诉她总编非常看好她的文章,下半月的杂志上就会出现她这些天写的文章的,因为他们的杂志是半月刊的。

    这几天,开心的消息总是一件接着一件,除了她自己的文字就会马上变成铅字以外,让大家最开心的是,前几天苗妈妈请那个月仙阿姨做的那几套唐装已经完工了,今天就去拿衣服,当苗妈妈打电话来告诉小迷糊她们这个消息的时候,苗亮和双胞胎兄弟也正和迷糊姐妹聊的正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