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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吓人

    众人议论不停,百无聊赖,一直在队伍里耗着。忽而有人高喊:“秦军今日不放粥了,咱们还等个屁,不如趁早散了吧!”

    众人听了骚动一阵,心中惊疑不定,脚下挨挨擦擦,却又不散。惊的是秦军莫非今日真的不放粮了,他们家中口粮早被一道搜刮干净,秦军若不发放,只有干饿肚子,有那些小孩儿饿得哇哇叫唤,这可十分不妙;然而众人心中又转念皆想,假如就此散去。

    万一到了晚上秦军又来放粮了,自己辛苦排了一天的队占的这个位置便即不保,自己走了别人不走,到时候排到最末分不到口粮那可亏大了,因此犹豫了一阵还是坚持不走。有那些动歪心思想要往前加塞儿的,立刻便被人群一通叱骂,任你是什么难缠的泼皮无赖,也无人向你退让。

    阴雨兀自无止无休,淋的全城百姓全身尽湿瑟瑟发颤,有打着伞的也难挡得周全,有运气好的寻得几处屋檐躲避颇惹人妒忌。不少人萌生退意,有人发狠道:“饿就饿这一天吧,我要回去了,吃不上饭也懒得在这雨里头干捱受罪。谁爱受谁受。”

    可一看周围人都巍然不动,后面人看着他的眼神都似是热切期盼他回去,当下又咳嗽一声,找话说道:“只是这路上全是人,堵得死死的,我怎么回去。”

    随即又原地蹲了下来。又耗了许久,那人又冷又饿,加上全身是水,实在难以忍受,不由愤然站起来冲着周围人大喊:“至于么!至于么!不过是饿上一天,值得在这里活受罪么!雨里捱着也是饿一天,回家躺着也是饿一天,你们脑子都是怎么想的!”

    他十分盼望有人响应,可是周围人冷冷的看着他,全都是默不作声。他怒哼一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又喊道:“不管你们了,秦军摆明了是不会发了,我要回去了!你们这些脑袋有病的人就在这继续捱着吧!”

    众人依旧毫无反应。他环顾左右,踟蹰再三,终于一扭头气冲冲的走了。后面人根本不去搭理他,赶紧往前挪两步排紧。

    过了一会儿那人竟又回转回来,眼见自己位子早已没了,那些人排的十分紧密,又对他视而不见,根本不容他再插回去。他怒骂一句:“都他妈有病!”这才真正愤然而去。

    一直熬到天已黑透,众人只见远处城头星星点点火把亮起,却始终无人来放粮,才不得不信秦军今日确实不会来了,心灰意懒之下便欲各回各家,忽而转念又想:“许是秦军粮草吃紧,不能天天发放,说不定明天又会接着来了。”

    这边人正在盘算着,却见那边已有人弄来草席铺盖,打扫地面,撑起伞来,竟然就地躺下了。于是一个接一个,有样学样,最后全都留下了,也顾不上满地是水。之前每日有粮时,百姓无甚忧心,也就不曾如现下这般光景。

    如此这般一连饿了三天,这三日来小豫靠着三块烧饼,却也不曾饿着,她每次都把饼从中掰开,递过一半给大眼睛。大眼睛知道她一个小女孩哪能捱的了几天,便出言哄她吃,声称自己另有办法。可是小豫只是不允,就是要他吃。

    大眼睛只得万分感激接过来,咬了一小口便找机会藏到怀里给她留着。三日里大眼睛听着外面的动静和人声议论,已知道绝粮之事,更明白秦军之意,心中大是煎熬。但看了看小豫,又只得强行忍耐。他见周围房舍中人都去排队了,便出门去抓老鼠来吃。

    四处湿漉漉的无法生火,只得找了块尖石割开老鼠肉生嚼,初时也觉恶心,忍了忍也便习惯了,总算能勉强扛住饥饿。

    三天之中阴雨时断时续,城中百姓均是饿得有气无力,不断有人去城边求告,却无半点回音,众人终于确信秦军是真的绝粮了。队伍之中众人茫茫然不知所措,满是绝望,只想着还是回家先避一避雨吧。

    恍惚间竟闻到有人家中飘出肉香,路上的人互相看了一眼,立刻争先恐后地循着味道赶过去,到了附近挨个户门找寻。忽而一间房门推开,却见正是那泼皮胡老四,灶台上的锅里正咕嘟咕嘟的炖着东西,仔细一闻原来是狗肉。

    原来此前几日秦军查的虽严,却也有些不怎么乱叫的狗没被拖走,只是众人着急排队,竟然把这些狗都忘了。

    胡老四望见众人前来,先是一愣,继而惨叫一声:“不好!”

    待要去关大门,众人已然发喊一声,一拥而上,也不管锅中滚烫,上去就抢,开水泼溅开来,不知烫的谁哇哇惨叫。众人揪发抓脸,混乱之极。突然“咣当”一声响,锅子打翻在地,跟前的人不由都是向旁一让,却见肉块滚了满地,沾的全是污泥脏水。

    胡老四怪叫一声,正欲开骂,只见灰影一闪,有个小孩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已然扑倒在地,就地抓起那脏肉往嘴里塞。众人尽皆大骂,胡老四一把把那小孩拎起来,边上有见机的快的赶紧趁隙抓起剩余的肉块吃掉。

    “小野种!妈的吐出来!”胡老四怒骂道。旁人也是一起怒喝。那小孩灰头土脸,不过十来岁年纪,神情却甚惫懒,估计平日里也是个偷鸡摸狗的小混蛋,他见众人神情凶恶,心中害怕,嘴上却不饶人:“我吐出来,你们吃啊?”

    “他妈的老子恨不得把你宰来吃了!”

    胡老四怒不可遏,又一把将那小孩摔在地上,跟着一顿狠踢,众人心中怨恨三日来积压已久,这时正好找着一处发泄,上去把那小孩一顿暴打,好在众人饿的够呛,力气不足,总算没把那小孩打死打折,却也是鼻青脸肿惨不堪言。

    突然外头不知何处巷中又传来狗叫,想是又有人找到狗了,此处众人又赶紧抢了出去。那小孩躺在污泥中,看着众人的背影,脸上满是轻蔑嘲弄。

    “你们这些蠢蛋,全都活不成。”那小孩肿着脸,自言自语的笑道,“我却能活下去,因为我认得荆天明,我能找到他,我周江木一定会找到他。”

    傍晚时分,城中一处低矮破陋的窝棚中,一个老头儿躺在角落草堆上,须发灰白面容枯槁,身上盖着一条污秽的破布,喉咙里嘶嘶作响,喘气十分艰难。他迷迷糊糊神志不清,眼睛微微张开,望之已如风中残烛。

    忽然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眼睛一睁,陡然清明了几分,“江木!……咳咳……江木……”

    他一边激烈地喘息和咳嗽,一边奋力地唤道。窝棚另一角的阴影中立刻有个小孩利落地爬到老头跟前,左手一捏老头下巴,右手一只水囊往老头嘴上一凑,灌了两口水。

    老头咕嘟一声咽下去,咳嗽缓了些,转过脸看着那小孩想要说话,一时半会儿却又没力气说。那小孩见状小声问道:“怎么了,老头子?”

    “江木,我就快要死了……真没想到最后是你这小鬼送我……”老头儿终于攒够了力气,声音飘忽地说道。那小孩正是周江木,听到此言心中咯噔一下,连忙截口道:“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我才不要送你,你以后出去另找倒霉蛋吧。现在别说话了,老实躺着。”

    老头闻言艰难地笑了一下,双眼变得很浑浊,悠悠地说道:“江木,我最后就想问你一件事……你是不是很恨我……”江木愣了一下:“恨你?”

    老头继续道:“我打你骂你,逼着你去偷去骗去抢,做了很多坏事,什么好处也没给你,你是不是很恨我……”

    江木皱着眉头答道:“老头子你多此一问,我定然相当恨你。”

    老头儿却似乎没有听到江木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往下说道:“唉……你肯定恨我入骨……平日你们几个数你最是精刁,弄回来的东西总是最多,我却迫得你最狠,那是因为我怕你啊,你这小鬼太精了,性子又十分狠戾,我真的很怕你……”

    江木怒道:“老混蛋你恁地没种!”却见他恍若不闻,好像全然变成了自言自语,说个不停,不由心惊不止。

    “呵呵呵……咳咳……咳咳咳!”

    老头儿怪笑了几声,又开始急促地咳起来,一口气顶住了提不上。江木在旁赶紧又给他灌了一口水,老头儿却咽不下去了。

    猛咳了两下,水全顺着嘴边溢出。过得片刻总算缓了过来,人已气若游丝,却依然继续自语道:“……大难临头,他们几个全跑了,我也不去怪他们……谁曾想你这小混蛋居然会一直留下来,养我这个废人,一直到现下送我走……哈哈哈……奇哉怪也!……”

    江木此刻看着老头的模样,心知他是真的要死了,想起往事种种,感到心中十分复杂。他虽知老头八成已听不到他说什么,可还是说道:“你虽然混账可恶,欺我太甚,可我终究是你养大。我纵然想走,却也不知何处可去。”说到此处,不由悲伤难抑,眼中流下泪来。

    “……江木……说来可笑,我昧良心行骗江湖一辈子,到头却发现骗来骗去还是骗不过自己的良心……我害你不浅,你却一直不曾舍下我……我现在很后悔……没有……”

    老头儿声音越来越弱,好像憋住了一样,他猛吸一口气,怪腔怪调地把话说下去,“……没有好好地待你……”

    老头儿枯枝一样的手从破布底下伸出来,不停地探着,一直探到江木的手,一把抓住,“江木……你真的是混蛋透顶,临死前却拿良心来折磨我,你比我恶毒一百倍!”

    老头儿说完,喉咙一下子哽住了,想咳都咳不出来了,他的怪脸剧烈的扭曲起来,手却牢牢攥住江木,江木被攥得好像骨头要裂了,吓得不行,急忙去掰他的手。忽然老头儿手劲一松,江木一骨碌向后跌坐在地,爬起来一看,老头儿双眼突出,面孔狰狞,已然咽气。

    江木见他终于气绝,伏地大哭起来,他以前每日不知要咒骂老头死去活来多少遍,可如今老头一死,只剩他孤零零一人,心中陡然塌了一块,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一时间无法排遣,伸手把破布拉好,盖住了老头儿的尸身。

    突然江木感到手心一痛,翻过手掌,却见手心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向外渗出。这只手正是之前被老头攥过的,江木不由气恼:“老混蛋,临死了还要欺我。”

    转而一想又觉奇怪,“老头子险些捏烂我的手,可又怎会在手心留个口子。”

    他心念一动,在地上摸索起来,蓦地指尖一凉碰到了一样东西,捡起来一瞧,乃是一块小小的刀片,昏暗之中隐隐透着一丝寒光,看来是老头子最后含在手掌之中想要塞给他的。江木不明就里,只想着总算是老头儿的一件遗物,还是好好收着吧。

    江木把四下的茅草拢了一拢,将老头儿胡乱掩盖上,跪在地上拜了三拜,末了又向他吐了口唾沫,转身拿起空了的水囊,悲悲切切离开了窝棚。

    暮色渐浓,愁云阵阵,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站在死气沉沉的街道上,形单影只,四顾茫然,说不出的凄惨。江木感到腹中饿得一阵难受,便往河边走去,他平素过惯了三餐不继的日子,两三天没饭吃也属寻常,难耐之时便去灌一肚子水,几天下来,反倒比寻常人捱得持久。

    路边地上到处可见饿毙街头的人。

    有的房子房门虚掩,那必是一家都已死绝。剩下些苟延残喘的百姓,大多双目无神,呆坐在地,只是等死而已。

    江木绕过一处街角,拐进一条巷子里,忽然从房屋的间隙中隐隐看到了城门口那边,满地的死人堆叠在一起,一片暗红,暮色之中极其阴森可怖,江木吓得赶紧一把蒙住眼睛,匆匆几步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