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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素斋

    涿州,文安府,羽宁城,万仙阁。

    “哎呦呦……周奶奶……疼死我了,你看看我这病该怎么治呀!周奶奶,救救我吧!”

    一名身着蜀锦水纹华袍的男子坐在椅子上痛呼,额头上汗珠直冒。

    男子大约四五十岁,长得肥头大耳,脖子粗如麻杆儿,一副酒色掏空的德行。

    而男子身旁,侧着两个护卫,守在他的身边。

    万仙阁里灯光有些昏暗,桌角上摆满了花瓶瓷器等物品,而在男子身边站着一个老夫人。

    老夫人心宽体胖,个子不高,满头白发,却梳了一整套金丝流苏髻,插着一支金灿灿的步摇,手腕上戴着翠绿欲滴的翡翠镯子。

    她就是周奶奶,当地有名的神婆,可请神上身,驱邪避祸。

    周奶奶皱着眉头,盯着那男子看了半晌,然后对旁边坐着的苦禅和尚说道:

    “大师,这病症太难缠了,再晚些时辰就要伤及性命了。”

    苦禅和尚双掌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贫僧来迟了,望施主莫怪。”

    而杨岱只是坐在旁边,并未开口,自他与苦禅下山后,苦禅就带他来到了这里,说是有位故人托他给这男子瞧病。

    这男子姓王名绍,家境殷实,祖辈都是商贾之流。

    而王绍也是一个大善人,平日没事总会好事,积攒功德,街坊邻居都很喜欢他,又称王员外

    但是在一年前,不知道为何,王绍突然间就染了恶疾,经过数次诊断皆查不出原因。

    王绍无奈之下,将求医问药的路径走遍了,结果仍旧一无所获,最后竟绝望之下想要寻短见。

    好在经熟人介绍,王绍这才登门拜访了周奶奶,希望能从她这里找出病根。

    “哎呦,周奶奶,您可得救救我呀,人都说您是活神仙,我这实在是没辙了。”

    王绍眼睛一热,差点哭了出来,也不顾忌这么多人,直接就开始脱衣服:

    “先不说旁的,你老先瞅瞅我这病,这是啥情况啊?”

    一旁的护卫上来帮他,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把王绍身上的衣服剥了下来。

    在场的几人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这王绍从脖子开始,到胸膛、腹部、腿脚,全是青黑色的斑块,密密麻麻,狰狞可怖。

    那些斑块还在往下蠕动,似乎想破皮而出一般。

    靠腰间的一些已经腐烂发臭,恶气扑鼻。

    其他还没有发臭的地方,也是脓包凸起,仿若癞蛤蟆一样。

    王绍的脸色更加惨淡,嘴唇干瘪苍白,眼球凸起,像是被什么东西撑裂一般,显得格外吓人。

    “周奶奶,这……这是咋回事呀?”

    王绍的两条胳膊耷拉在身体两侧,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简直就像是……就像是一整条细长的蛇缠在了他的身上,随时准备噬咬他的血肉。

    “这是……蛇盘疮?”

    苦禅和尚看着王绍的模样,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蛇盘疮是一种慢性毒疮,蛇盘疮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发作一次,而且发作时极其恐怖,浑身溃烂,肠穿肚烂,甚至连骨髓都会渗出来。

    王绍听见苦禅和尚这么说,顿时慌张起来,连忙抓住他的手臂。

    “大师,救我啊,那些庸医给我开了老些药,我吃了一年,反而越长越长,碰着就痒,擦着就烂,我这么些天眼睛都合不了,都快疯了啊,大师,你赶紧想想办法呀!”

    王绍的声音中充斥着惊惧,此刻,他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杨岱叹了口气,说道,

    “你这病啊,确实不简单,而且不单是病的问题,是有东西在后边捣乱,在下倒是能治好你的病,但难免会留下什么隐患。”

    王员外本来胆小,听这斯文先生说能治,已经喜出望外,骤然又听说有东西在搞他,又吓破了胆:

    “先生发发善心,您可得救我啊,我给您立长生碑,我给您塑捐个金身也行啊,我有钱!”

    “跟那没关系,其他的事儿之后再说,在下先给你把这蛇盘疮治好了,否则再等上几个月,等你的疮全都溃烂,到那时候,嘿,神仙难救。”

    杨岱摇了摇头,表情慢慢的严肃了起来,他和周奶奶说了几句,周奶奶虽然觉得这事儿棘手,但还是愿意打下手。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童拿着周奶奶吩咐过的东西走了过来半碗清水,一碗墨水,一根毛笔,两张朱砂黄符,几种不知名的奇怪药粉。

    周奶奶先把几种药粉放进了那半碗清水里,搅和了几下,清水立马变得浑浊了起来。

    然后又走到了蜡烛旁边,把两张朱砂黄符置在火上,引着了,架到碗上面,黄符燃烧的灰烬慢慢落在碗里。

    周奶奶升了两张黄符后,那水的颜色已经变成了非常奇怪的混色,像是黯淡的金沙,相当引人注目。

    做完这一切,周奶奶走向王员外,把手上那一碗符水递给了他身后的两名护卫,开口说道:

    “你们把这些药水均匀的涂抹在这疮上所有的地方,每一个角落都不要漏掉,把这些全部用完。

    两个护卫做事也算麻溜,按照周奶奶的指示,把那些药水均匀的涂抹在王员外身上的各处。

    只是苦了王员外,药水和蛇盘疮接触过的地方,一下子变得灼痛难耐,感觉像是那种深入骨髓的痛。

    哪怕王员外都快把指甲掐进肉里了,依然无法转移注意力,只能强忍着咬着牙关,眼泪鼻涕流的到处都是。

    护卫手脚快的很,没让王员外受太多苦,三两下就把药水全都抹完了。

    几人又看向周奶奶,周奶奶也不墨迹,端着墨水和毛笔走到了周奶奶的面前,在场的练炁之人都能隐隐的看见老太太身上冒出的炁。

    周奶奶运炁凝神,用毛笔蘸满了墨汁,眼神瞪得老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笔。

    刷刷刷画了三道,分别在蛇盘疮的头上,尾上和七寸之处,嘴里高声喝道:

    “急急如律令,敕!”

    说罢,她停下笔,把毛笔丢到了桌上。

    杨岱心中一惊,他竟然从周奶奶的声音中感受到了某些香火神道的信仰之力。

    这股力量极其纯粹,不含任何杂质,比他自己修炼出来的炁还要精纯。

    周奶奶收敛了一下心绪,王员外人瞬间觉得身子轻了几分,刚刚还在不断搔痒的蛇盘疮似乎也消停了下来。

    尽管不是一下子就好了,但最起码立竿见影的没有那么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