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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常岁月(23)(24)

    23

    许祺祐这学期更难。丈母娘不肯来,老婆暑假专门回趟广西,带着礼品及哀求,终于请回父母;并再三保证就这一年时间,明年上小学,就不再麻烦二老,千请万请才请回来。

    开学第一天,佳琪说爸爸不送她就不去幼儿园,只好又调休一天。领导的脸色没那么好看,还阴阳怪气地说,幸亏他这儿没几个幼儿园家长,否则这个部门要关门大吉,他假装没听懂笑笑算混过去。

    现在感觉他欠着全世界,对谁都要陪笑脸说软话,就因为生这个二胎,佳琪长大会感谢爸爸吗?他从没想过要她感激,只要看着她健康长大,他就心满意足,他没别的奢望。

    好像是张爱玲说的:中年回望,全是依靠你的人,没有你能依靠的。大致是这意思。现在深有同感。

    父母年纪渐长,身体还算硬朗。他们没有退休金,养老要靠子女。说来说去,他的问题还是钱的问题。他在想,那些没有经济压力的人应该很快乐吧,也未必,这个世界没有这个烦恼就有那个烦恼。这样想着他索性玩起了电脑游戏,这个轻松无压力,最适合。

    谁知刚练了两次,匡琼,也就是赵锦康妈妈就在群里喊话:

    各位家长好,刚接到幼儿园老师通知,我们的节目要在周一录视频做预审,通过就要去区里参加比赛。时间紧张,看是否有时间,我们今晚或明天排练一下?

    赵韬想着现在外面风大雨大,孩子刚洗过澡,时间又快7点,就不准备出去,但又不好先提出,准备看看大家怎么回复。过一会那个情侣合影头像率先回复:

    我这边可以,几点呢?

    匡琼说:

    天气不好,辛苦大家了,我们定在7点如何?

    情侣合影头像马上回复:

    我们刚下班,还没吃饭,有点赶。你们先找个避雨的地方吧。

    匡琼在群里@赵韬说:

    外婆怎么样,您可以带孩子过来排练吗?

    赵韬看已经叫到自己,只好过了一会回道:

    抱歉正在给孩子洗澡,没看到,这么大的雨怎么去啊,马上又打一个笑脸,好缓和气氛。那边情侣合影头像也赶紧回应:

    雨实在太大了!

    这边匡琼还在争取:

    只能走地下室了。我也是刚接到通知,确实太紧急。

    赵韬看到这样,忙表态:

    我怕孩子感冒,我们明天去吧,刚好明天衣服到可以预演一下。那边寿司头像说:

    @匡琼,现在还有什么角色可选,我们在家练习一下。

    匡琼回复赵韬:您把衣服买好了啊,连打三个大拇指,看来真的惊喜。赵韬回复:

    是啊,玉皇大帝和二郎神各买一套。今天我们就在家自己先练习,因为刚洗完澡,怕感冒。

    看赵韬是不准备出来,匡琼说:

    那您带孩子顺词吧,明天再约!

    总算告一段落,赵韬长舒一口气。

    马上又有问明天几点的,群里初步确定明天5点开始,大家没有异议。

    第二天4点50,赵韬带孩子来到上次集合地点。刚坐下不到两分钟,匡琼也带孩子出来,于是两个孩子高兴地玩在一起,一溜烟跑的不见影。赵韬和匡琼聊起来:

    老师说了,我们这个节目预选没问题。

    真的,幼儿园也有十几个班呢?

    赵韬担心地问。

    您想想,小班几乎不可能,中班听说换老师,忙不过来,大班三个,咱们班主任是得过奖的,有一个班没有报名,这是自愿的,预选2个。

    赵韬一听,高兴极了:

    那是不错,只要预选上,老师会使劲,这是她们工作业绩。匡琼也同意地点点头。

    那我们先录吧,到时再剪辑,老师说的。

    匡琼提议,赵韬连说好。这时情侣合影头像和寿司头像都来了,黄宥婷和妈妈还没来。

    估计又在打扮孩子。赵韬寻思。

    听匡琼这么说,赵韬连忙点头称是。她们就先把自己那一部分录下来,匡琼于是像导演那样指导着孩子,连喊好多声卡,总算录完了大宝那部分,情侣合影头像的也录完,寿司头像还没角色。

    过了近半个小时,黄宥婷妈妈带她来到。果然梳着精致复杂发型。以赵韬看,那发型没有20分钟很难做下来,光皮筋都用了不下30个。是用皮筋把头发分成许多小段,又再扎六股,看着就麻烦。也就剩和她们有关的没录,赵韬打声招呼带孩子回家,已经快6点,大宝早就喊饿。

    第二天晚上8点多,匡琼发来信息:

    各位大朋友,刚接到通知,咱们节目已确定去区里比赛了,服化道要自理,各位没买服装的要抓紧。大家在群里一片欢呼,又在商量下次的排练事宜。老师也发来信息嘱咐大家加紧排练,取得好成绩。于是约定周六练。

    周三,老师发来接龙:

    各位家长朋友好,比赛时间临近,想了解小朋友的表演服送达时间,以便进一步跟进排练情况,请家长接龙:

    1.╳╳老师,已购买服装,预计15号送达。

    赵韬赶紧接上:

    2.徐子珊,已购买玉皇大帝和二郎神服装,货已到家。

    黄宥婷妈妈回复道:

    15号送达有些难度。然后打了一个笑脸。

    老师说:

    只是打比方,可以看看你的物流显示几号送达。

    老师又催一遍,黄宥婷妈妈赶紧接上:

    1.╳╳老师,已购买服装,预计15号送达。

    2.徐子珊,已购买玉皇大帝和二郎神服装,货已到家。

    3.黄宥婷、赵锦康,已购买将军服装,在等发货。成人服装还在挑选中。

    因为亲子讲故事,家长参加是必选项,这也是大宝不能当主角原因,不免遗憾。

    江老师马上发出:

    好的,收到。成人的也要尽快哦,不然怕发货慢有点仓促。老师果然很上心,赵韬心里总算放下,只是后面胜出还要去福田觉得太麻烦,但现在也没办法,算上了战车变成卒,只能向前。

    老师还在问情侣合影和寿司头像的家长,忽然,情侣合影头像家长退群了,让赵韬没想到,不知什么原因,难道是不想买衣服?不太可能吧。

    第二天晚上,寿司头像家长接龙:

    1.╳╳老师,已购买服装,预计15号送达。

    2.徐子珊,已购买玉皇大帝和二郎神服装,货已到家。

    3.黄宥婷、赵锦康,已购买将军服装,在等发货。成人服装还在挑选。

    4.刘心圆,已购买太白金星服装,货还没到。

    黄宥婷妈妈又注明成人服装已购买。老师看到后马上回复:

    好的,收到以上接龙,谢谢各位家长配合。比了大拇指。至此服装事件算告一段落。

    第二天孙老师发来信息,主要意思是感谢妈妈外婆们努力排练,已晋级初赛,下一步她和江老师会配合大家排练,期待更大进步,希望大家注意群消息。

    因为节目限定4分钟,原来超过时长,孙老师又发来修改过剧本。请大家尽快熟悉新剧本,抓紧排练,区比赛定在下周日。赵韬算了算,也就不到8天时间。

    翌日,江老师发来通知:周日到幼儿园排练,家长自制道具,请大家去做核酸检测。看得赵韬很烦,又是一堆事,霎那间觉得肩膀又酸又痛。

    最近她和老潘有龌龊。以前做饭老潘就容易做多,说了多少次不改,还是女儿说的对:爸是匮乏感。他们家以前穷,孩子多,老是饭不够吃,所以做多一些。可是结婚多少年了,依然做多,每次都有剩饭,这小时候的匮乏会跟着一辈子妈?赵韬不明白,估计心里的匮乏,是永远添不满的,赵韬想着嘴角露出鄙夷。

    史荟芸正在看她同学发来视频,讲课老师正口沫横飞地讲着:

    “中国的夫妻是互相看不上,我老婆说最多就是‘你脑子有问题。’我给她讲我有问题怎么在社会上生存,她说你其他方面有问题。

    后来我仔细想一下,中国的夫妻为什么会这样呢,最主要是互相不认同,所以男的更要向下找比自己社会地位低的来增加男人威仪感;女的向上找,找自己佩服的男人让自己有崇拜感安全感。让我看双方都不够自信。”

    这个老师讲的让荟芸没想到。仔细一想好像挺有道理,只是每天忙着,很少想这方面问题。

    荟芸这段时间心情不错,又拿起多年不曾画的画板,尤其画的山水,连老爸都说有点意思。

    她记得小时候,学校让报兴趣班,她本来就喜欢画画,学校来了个很帅的男老师教绘画班。经过她多次哭闹争取爸总算同意,连老师都说她画得好。可是没多久,爸就说学习忙,学画没用就不让再去,她一直恨爸不让她去,现在爸的转变让她没想到,老了就会变吗?她还不如相信妈的病让爸转变许多。

    许祺祐看到老婆买的花没几天就枯萎,不知怎么回事。看看前台小姑娘买的花,说是香水百合,好像颜色不一样,品种差不多,都快两周了还开得灿烂。

    那天到前台拿快递问了问,说不同品种,花期差很多,产地也有影响。像她买的这个是云南空运,价钱不贵,花期却长,是她在很多实体店比较,在网上下单买的。

    还有这么多门道,心想自己老婆可没这耐性,怎么有这样女人,买的花花期短,看着那几个头那么小,能开出什么好看花,打扮也不上路,什么难看穿什么,真不知当时怎么看上她。

    只是佳琪这个女儿太喜欢,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现在才体会到什么叫婚姻的围城,以前只是理解字面意思,现在是体会内里深意,他想着不禁摇摇头。

    24

    一转眼到了决赛时间,区里是28个节目,决赛出18个。群里欢欣鼓舞,大家在讨论道具坐车问题,最后定下来三部车。分别是黄宥婷妈妈和赵韬家,还有刘心圆爸爸。孙老师在群里喊话让两个司机也入了群,这样群里有8个人。

    赵韬上次就对刘心圆妈妈有好感,她就是那个寿司头像,虽然她长得五大三粗,穿着俗气,但为人朴实。上次做道具,什么活难干干什么,也不叫苦叫累。特别是要用剪刀剪硬纸壳,纸壳厚,剪刀小,磨得手生疼,可她拿过来用劲剪,速度飞快,没带皱一丝眉头。平时自己带着两个孩子,还用烤箱烤面包,带来分给大家吃。现在爸爸来了,长得黑铁塔似的,但搬道具,来回跑毫无怨言。

    大家一番忙碌到了比赛现场,赵韬从没见这么多小朋友化着妆穿着演出服,一片紧张热闹景象。江老师带领大家到化妆室,其实是一个会议室,大家赶紧把椅子搬到一边替孩子化妆换起衣服来。虽是10月,但深圳天气和夏天没什么两样,除了早晚稍凉一点点。

    赵韬给大宝穿上了玉皇大帝服装,由于是化纤面料,孩子一直喊痒,没办法,给她挠会痒又接着化妆,那边黄宥婷妈妈也在忙着给孩子换衣服化妆,她的外公外婆一同前来,据说是负责拍照和加油。刘心圆妈妈没来,所以是江老师帮着化妆。孙老师联系比赛序号问题,他们是排在第22个。老潘和刘心圆爸爸管道具,这样一行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团队颇为引人注目。

    终于挨到了第18个,还有三个就到,大家都很期待,尤其孩子们很兴奋,又到一个新环境,东看看西摸摸。前几个幼儿园表演时带着耳麦,但会发出轰鸣声,声音倒是大,却非常刺耳,孙老师决定不带耳麦。大家讨论一会表演的时候谁去看,赵韬要换衣服,老师要指挥,老潘和刘心圆爸爸要抬道具,只能是黄宥婷外公外婆观看,另外他们还要拍照录像,也是再合适不过。

    最终时刻到了。一上台,这个舞台和他们原先练习的差很多,他们原先可能只有一半大,这样孩子一上台,就在一边表演,那边台空出一大块。

    赵韬想这下麻烦,还有大宝中间换一次衣服,她虽然当时结的是活扣,孩子跑来跑去,变成了死扣,耽误了时间,下来后黄宥婷外公说她们在台上说的台词,他一句也没听清。

    就是这样家长还是觉得开心,终于完成了一个任务。孩子已经四散玩起来,这个幼儿园地方大,设施和她们园不同。几个小演员追来追去,跑着玩,大人们在下面等结果,江老师在评委那儿近距离看分数。

    过一会,黄宥婷下来,她讲外婆说7.4分,大家都说不可能,听错了吧?外公外婆下来后得到印证,果然没错,是超时扣0.5分,还有没带麦克风,评委听不见,大家听了很受打击,默默地把道具搬上车,准备回去。

    上车后,老潘说见孙老师脸色极为难看。赵韬说那还用说,费了那么大劲,都没入围。赵锦康和妈妈坐在他们车上说:“当时怕超时,孙老师删了我的一些内容,我不同意,那都是情节啊,并且孩子好不容易背熟,我们在电话中争得快吵起来。”

    匡琼有点不好意思地回忆道。

    “已经这样了,重在参与嘛。”赵韬打着圆场。

    不一会儿,到了小区,赶紧把孩子送进园内吃午餐,因为时间已过是学校专门留下来的。放完道具各自回家,赵韬无心情,两人回去煮了速冻水饺,胡乱吃了一点,就躺下休息。到了2点35,赵韬上洗手间,顺便看了下手机,看到孙老师信息:

    亲爱的各位,刚接到通知,咱们节目晋级啦(两个喇叭)。表扬小盆友认真努力,虽然过程很辛苦,但宝贝们都坚持到最后一刻,很棒!!!表扬参演小朋友和家长们的积极配合,在服装道具上花了很多心思,给大家鼓掌(三个掌声)接下来咱们还要继续加油,今天咱们也算见识了对手同伴的实力担当,接下来,咱们还要继续加油,对节目复盘调整,以最佳状态向半决赛冲刺,下周末在福田书城再次同场比赛,我们一起加油吧,再次祝贺大盆友和小盆友们!

    赵韬看到真是激动啊,马上竖起三个大拇指,又告诉老潘,也是太高兴,发了三个红花。接着孙老师又发道:

    中午闹了个小乌龙,前面报晋级的是28个团队,然后一共是有18个名额,因为咱们分数是靠后,所以是后面才通知。

    赵韬赶紧发:

    实在太赞了!

    孙老师说:真正的惊喜!

    确实太没想到,老潘和赵韬也不再休息,两个人激动地讨论着他们的好运气。过了一会儿,其他家长也看到了好消息,黄宥婷妈妈,匡琼,刘心圆妈妈也高兴地发来祝贺。大家紧接着开始讨论如何克服这次不利方面,下次表现更好。

    孙老师发出了半决赛场次表,还有评分标准,说大家可以先看一下,自己要去加班,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先讨论,自己会抽空爬楼看。

    至此赵韬真的佩服孙老师,觉得她工作有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