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龙游惊醒
有一种人，白日里声名显赫，到了晚上却心有余悸，哪怕是那些自诩堂堂正正的谦谦君子，谁也逃不过自己的内心，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称铊如铁。
漫长的人生路，总会有那么几个对不起的人，身为大汉皇叔，刘玄德也是如此。
他想起官渡之战前夕，曹操派大将夏侯惇突袭徐州虏获自己的妻儿，当年意气风发的他，在徐州一战之后失魂落魄，躲在北海老街上一个草埔店里自暴自弃。
直到遇见那个人，一个风度翩翩的英雄少年，带领着河北五百弩兵，近乎天真的想要去营救下邺，最终，他带着刘备共乘一叶扁舟渡到河北，让玄德成为邺城大将军府的座上宾客。
身为四世三公的袁绍接见了他，并许诺分给他上万兵马，刘备的人生如同柳暗花明又一村。
拜那位少年所赐，使得没有错过惊世骇俗的官渡大战，亲眼看到与曹操正面为敌的大军，找到了一丝复仇的希望。
人生的跌宕起伏，在刘备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若干年之后，在荆州边缘小城新野，他再一次被曹军击破，感受到了人生的绝望，岁月如爬上英雄脸额的皱纹，当时他觉得，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了。
直到那个年青人把他带到益州，希望似乎又触手可及，它就如同救世主一般，给人以无限可能。
“我也给过他很多机会，我给过！”刘备总是在问自己，发狂的问。
“你给了吗？”有时候他又喃喃自语。
给没给天知道，只是他满怀的愧疚，无法再掩饰，内伤很重。
哪怕在自己妻子的面前，刘备从来不提往事，也拒绝别人怀旧，他的每一天都是崭新的。
只能将自己扎在日理万机的政务之中，以此消退藏在心里的阴影，那根似痛非痛的寒针无法拔出，成为一代枭雄的心结。
在每个寒夜里辗转反侧，在每一个白日里奔波劳累，他似乎习惯了这样的节奏，也只有这样，刘皇叔才能继续活下去，撑起西川的一片天。
因为他心中还有更大的抱负，那便是天下。
正如诸葛孔明所预料的，诸侯褪色，三分天下的局面逐渐形成，北面的曹操刚刚吞并了马腾韩遂的旧部，公孙康缩在辽东瑟瑟发抖，等解决掉了他们，曹阿瞒的目光必然转向西川。
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刘备每每想到这里，似乎又感觉到过往的亏欠，无所谓大小，正如枭雄所说，行大事者，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他似乎也渐渐的理解了曹操，当初为何发出这样的感叹？
这是龙吟虎啸！
入驻成都的那些夜晚，他也如曹操一样，搂着衣倚着剑睡觉，有太多人寄予这颗项上人头，又有多少暗算藏在无人角落？。
这是一个新旧世界交接的地方，唯有借力打力，方能稳住局势。
他觉得自己有两个可以依赖的人，是西川政局稳定的因素，一个是诸葛亮，一个是法正。
就像他手上两块地盘一样，孔明代表荆州，法正代表益州，缺一不可。
那么庞统呢？庞统算什么？
庞统本来是他第一个想要杀的人，可惜名望太高，几乎与孔明齐名，每每看到庞统，他就想起那个人。
虽然咬牙切齿，都不敢动他半分，依旧委以右军师的大任。
两个州的俊杰，天天在刘备脑海里闪过，如此庞大的人才库，让人又喜又悲，善的是，凭借他们足以和曹操孙权抗衡，悲的是这些人深不见底，是敌是友，是忠是奸，仅凭刘备的双眼是看不透的。
刘备靠在榻上思索，这个庞大的人才库，让他感觉到很累，当年在许昌和曹操煮酒论英雄之时，为什么就没有当面请教人家御人之道？
从昏昏欲睡到进入梦乡，思考没有停止过。
转眼间，他看到自己在奔跑，拼了命的奔跑，双脚似乎没有着地，周围全是疑惑的士兵，一匹马在后面倒地抽搐。
似乎有个妖魔鬼怪在后面追赶，怎么也甩不掉。
终于，他进入了一片可以掩体的森林，宽大的树叶阻碍敌人的追综，只需要找一个僻静的地方。
有棵巨大的树干引起他的注意，苍翠有力的树木可以抵挡斧钺，将自己微弱的心跳藏在后面，屏住呼吸。
伏耳听着方圆百里的声音，他害怕的力量太过强大，控制着这世间的一切，让人无处可藏。
发现半响没有动静，似乎想到什么，他猛地回头，看着身后黑咕隆咚的森林，感觉危险来自后背。
紧接着，身体急剧往下降落，似乎掉进一个无底的深渊，四肢漂浮在半空中，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心跳已经无法测量，魂都被惊出来了。
甚至喊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任着身体自由下坠，直到整个世界都颤抖了一下，感觉重重的摔在石头上，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
一个可怕的声音在四周似有似无，如同两个物体之间的摩擦，又像是厉鬼的奸笑。
刘备的灵魂，被恐惧折磨醒，他陡然坐起身来，四周一片空洞，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感觉身体虚无飘渺，几乎没有了疼痛，又似乎什么人在等着他。
有人想和他对话，却在等他先开口。
“谁？”刘备差点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只可惜没有人回答，或许这便是他的回答。
“你到底是谁？”他确信自己的附近肯定是有东西的。
“是你？”这个世界上，问题总是别人来回答的，但是有一些答案只有自己知道。
“你还记得我？”那个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如同惊雷，劈在刘备身上，果然有个人。
“你不是死了吗？”他弱弱的问了一句。
“死，我是这么容易死的吗？”
“你是人是鬼？”刘备本来是无神论者，然而，眼前的一切正在告诉他，世间万物不可信，只能信自己，眼见为实。
可是直到现在，他什么都看不见。
“杀人偿命！”只见一道寒光跟随着这个声音扑面而来。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刘备用力反驳道。
“你杀了人，我杀了你，不是世界上最公平的事吗？”对方愣了一下。
“你不能杀我！你没有资格杀我！”颤抖的身体往后退却，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放下一切尊严。
他突然往前扑了上去，似乎扯到了那人的衣襟，发出苦苦的哀求。
“我求求你，就算我求求你，你不能杀我，欠你的，我将来会双倍奉还！”
“不能杀我啊！”刘备发狂似的大喊一声，这声音震耳欲聋。
甚至打破了整个益州的安祥。
“夫君，你怎么啦？”孙夫人用力摇晃着刘备的肩膀，刚才那一声呼喊，估计整个大司马府的人都听见了。
“愣着干嘛？把门窗都关上！”孙夫人朝外面点灯的女仆喊道。
那些人都不敢吱声，纷纷掩门而去。
“夫君，来喝口水！”此时，刘备全身是汗，惊魂未定。
甚至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
漫长的人生路，总会有那么几个对不起的人，身为大汉皇叔，刘玄德也是如此。
他想起官渡之战前夕，曹操派大将夏侯惇突袭徐州虏获自己的妻儿，当年意气风发的他，在徐州一战之后失魂落魄，躲在北海老街上一个草埔店里自暴自弃。
直到遇见那个人，一个风度翩翩的英雄少年，带领着河北五百弩兵，近乎天真的想要去营救下邺，最终，他带着刘备共乘一叶扁舟渡到河北，让玄德成为邺城大将军府的座上宾客。
身为四世三公的袁绍接见了他，并许诺分给他上万兵马，刘备的人生如同柳暗花明又一村。
拜那位少年所赐，使得没有错过惊世骇俗的官渡大战，亲眼看到与曹操正面为敌的大军，找到了一丝复仇的希望。
人生的跌宕起伏，在刘备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若干年之后，在荆州边缘小城新野，他再一次被曹军击破，感受到了人生的绝望，岁月如爬上英雄脸额的皱纹，当时他觉得，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了。
直到那个年青人把他带到益州，希望似乎又触手可及，它就如同救世主一般，给人以无限可能。
“我也给过他很多机会，我给过！”刘备总是在问自己，发狂的问。
“你给了吗？”有时候他又喃喃自语。
给没给天知道，只是他满怀的愧疚，无法再掩饰，内伤很重。
哪怕在自己妻子的面前，刘备从来不提往事，也拒绝别人怀旧，他的每一天都是崭新的。
只能将自己扎在日理万机的政务之中，以此消退藏在心里的阴影，那根似痛非痛的寒针无法拔出，成为一代枭雄的心结。
在每个寒夜里辗转反侧，在每一个白日里奔波劳累，他似乎习惯了这样的节奏，也只有这样，刘皇叔才能继续活下去，撑起西川的一片天。
因为他心中还有更大的抱负，那便是天下。
正如诸葛孔明所预料的，诸侯褪色，三分天下的局面逐渐形成，北面的曹操刚刚吞并了马腾韩遂的旧部，公孙康缩在辽东瑟瑟发抖，等解决掉了他们，曹阿瞒的目光必然转向西川。
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刘备每每想到这里，似乎又感觉到过往的亏欠，无所谓大小，正如枭雄所说，行大事者，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他似乎也渐渐的理解了曹操，当初为何发出这样的感叹？
这是龙吟虎啸！
入驻成都的那些夜晚，他也如曹操一样，搂着衣倚着剑睡觉，有太多人寄予这颗项上人头，又有多少暗算藏在无人角落？。
这是一个新旧世界交接的地方，唯有借力打力，方能稳住局势。
他觉得自己有两个可以依赖的人，是西川政局稳定的因素，一个是诸葛亮，一个是法正。
就像他手上两块地盘一样，孔明代表荆州，法正代表益州，缺一不可。
那么庞统呢？庞统算什么？
庞统本来是他第一个想要杀的人，可惜名望太高，几乎与孔明齐名，每每看到庞统，他就想起那个人。
虽然咬牙切齿，都不敢动他半分，依旧委以右军师的大任。
两个州的俊杰，天天在刘备脑海里闪过，如此庞大的人才库，让人又喜又悲，善的是，凭借他们足以和曹操孙权抗衡，悲的是这些人深不见底，是敌是友，是忠是奸，仅凭刘备的双眼是看不透的。
刘备靠在榻上思索，这个庞大的人才库，让他感觉到很累，当年在许昌和曹操煮酒论英雄之时，为什么就没有当面请教人家御人之道？
从昏昏欲睡到进入梦乡，思考没有停止过。
转眼间，他看到自己在奔跑，拼了命的奔跑，双脚似乎没有着地，周围全是疑惑的士兵，一匹马在后面倒地抽搐。
似乎有个妖魔鬼怪在后面追赶，怎么也甩不掉。
终于，他进入了一片可以掩体的森林，宽大的树叶阻碍敌人的追综，只需要找一个僻静的地方。
有棵巨大的树干引起他的注意，苍翠有力的树木可以抵挡斧钺，将自己微弱的心跳藏在后面，屏住呼吸。
伏耳听着方圆百里的声音，他害怕的力量太过强大，控制着这世间的一切，让人无处可藏。
发现半响没有动静，似乎想到什么，他猛地回头，看着身后黑咕隆咚的森林，感觉危险来自后背。
紧接着，身体急剧往下降落，似乎掉进一个无底的深渊，四肢漂浮在半空中，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心跳已经无法测量，魂都被惊出来了。
甚至喊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任着身体自由下坠，直到整个世界都颤抖了一下，感觉重重的摔在石头上，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
一个可怕的声音在四周似有似无，如同两个物体之间的摩擦，又像是厉鬼的奸笑。
刘备的灵魂，被恐惧折磨醒，他陡然坐起身来，四周一片空洞，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感觉身体虚无飘渺，几乎没有了疼痛，又似乎什么人在等着他。
有人想和他对话，却在等他先开口。
“谁？”刘备差点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只可惜没有人回答，或许这便是他的回答。
“你到底是谁？”他确信自己的附近肯定是有东西的。
“是你？”这个世界上，问题总是别人来回答的，但是有一些答案只有自己知道。
“你还记得我？”那个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如同惊雷，劈在刘备身上，果然有个人。
“你不是死了吗？”他弱弱的问了一句。
“死，我是这么容易死的吗？”
“你是人是鬼？”刘备本来是无神论者，然而，眼前的一切正在告诉他，世间万物不可信，只能信自己，眼见为实。
可是直到现在，他什么都看不见。
“杀人偿命！”只见一道寒光跟随着这个声音扑面而来。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刘备用力反驳道。
“你杀了人，我杀了你，不是世界上最公平的事吗？”对方愣了一下。
“你不能杀我！你没有资格杀我！”颤抖的身体往后退却，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放下一切尊严。
他突然往前扑了上去，似乎扯到了那人的衣襟，发出苦苦的哀求。
“我求求你，就算我求求你，你不能杀我，欠你的，我将来会双倍奉还！”
“不能杀我啊！”刘备发狂似的大喊一声，这声音震耳欲聋。
甚至打破了整个益州的安祥。
“夫君，你怎么啦？”孙夫人用力摇晃着刘备的肩膀，刚才那一声呼喊，估计整个大司马府的人都听见了。
“愣着干嘛？把门窗都关上！”孙夫人朝外面点灯的女仆喊道。
那些人都不敢吱声，纷纷掩门而去。
“夫君，来喝口水！”此时，刘备全身是汗，惊魂未定。
甚至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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