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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怡笙黯北斗审冠男仕

    夏秋田眼角余光掠过杨怡笙:这妹子心地好,年轻漂亮。但他思忖她的学历高成分不低。

    他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他不能有闪失,不然一家人都要承受他的过错。

    夏秋田是喜欢杨怡笙的,他怕驾驭不了。对于她,他自卑保持距离。怡笙心头黯淡。

    弦静转身在村口

    他望着怡笙眼睛的温柔

    她希望和他飞到天上把星星摘走

    秋田的月光已成钩

    怡笙倚在深秋

    依然月半小夜曲独奏

    期待与你牵手

    ……

    久而久之杨怡笙的心火渐渐泯灭。

    农业技术人员是领工资的农民,少有城市姑娘愿意嫁给他们。

    农科所从农村招募年轻职工,张春英就是招聘出来贫农出身的女子。

    长相漂亮的张春英读过高小,在这群文盲的职工中算是知识分子。她感激共产党给她和她这个家庭的新生。她积极工作,年年先进。

    所长吴骓尘的妻儿在市区,他常去夏秋田家蹭饭。

    吴骓尘他当过国民党伪保长。1967年被批判,关小黑屋。

    夏秋田牵着夏泊舟的小手在山坡观望。

    夏秋田拿出一包烟一盒火柴说:“泊舟,你去看一下吴伯伯在不在那间屋,这些给吴伯伯。”

    夏泊舟走到窗户,垫起脚小声问:“吴伯伯。”

    她听见有动静,她再叫一声:“吴伯伯。”

    里面有“唉唉”痛苦的声音,夏泊舟把香烟和火柴小心的往窗户下递:“吴伯伯,我爸爸给你的。”

    一只手在黑暗中接过。夏泊舟赶紧跑回父亲那。

    夏秋田:“给了没有?”

    夏泊舟:“给啦。”

    第二天下午,夏秋田拿着饭盒牵着夏泊舟来到昨天那里。

    夏秋田见四处无人吩咐夏泊舟:“像昨天一样给吴伯伯。”

    夏泊舟吃力地提着饭盒走到小黑屋窗户,对着黑暗小声说:“吴伯伯,我爸爸给你送饭。”

    吴骓尘艰难地撑起半身接过饭盒。

    半年后,吴骓尘解放,调回市区。他来夏秋田家喝辞别酒。

    夏秋田问:“老吴,问题解决了?”

    “基本解决。我的上线下线牺牲,我写了很多材料,也有佐言旁证,证明我是地下党。”吴骓尘安然地说。

    回到家,吴骓尘对妻子夏由君说:“好在有夏秋田,不然我这条命可能不在了。”

    “夏秋田?!他是哪人?”夏由君好奇。

    “金穗人。”吴骓尘说。

    “他是我同学。”夏由君惊喜。

    “那请他到家里来!”吴骓尘也惊喜。

    “好啊。”夏由君高兴。夏由君是夏望祥的孙女。

    第二任所长陈旺济,出身地主,是走资派。

    陈旺济低头站在会议室中央接受批判。

    夏秋田站起来:“老陈也都是为了我们的福利,才这样做的。”

    学生代表大声指着夏秋田说:“老夏,你是不是想做保皇派?”

    夏泊舟扯着父亲衣服的下摆吓得瑟瑟发抖。

    夏秋田一叹息,无奈地坐下。

    搞农业科研的或许每天在阳光下、田野中,身体接受大地之气,他们是健壮的。

    他们晒得黝黑精瘦,每天躺下即寐。就算运动,也没有人相互揭发。只是几个农校学生头头无知,批判所长和严厉的老师。

    七十年代,他们去海南岛制种,和农业专家元农平同耕一亩田。

    夜饭后,他们喝茶、抽烟、吹牛,一觉无梦。第二天清晨又踩着阳光出田。

    在实验室,农大毕业的潮州郎林雨霆,举起试管高兴地:“灿四号成功了!”

    众人走过去端详,大笑:“林郎,你犀利,畀看看!”

    夏阿财的孙子夏冠男风趣,给人起绰号,他对河北高大的“捞佬”高明迪说:“捞迪,今晚轮到你买酒!”

    高明迪说:“无问题!”

    觥筹交错,欢呼不断,他们惬意这种无忧无羁绊的田耕生活。

    夏冠男醉醺醺:“每人两盅,无醉不归!”

    众人举杯,醉归。

    夏冠男从海南岛回来轮休,报纸电台宣传元农平的杂交水稻试验成功。惊诧之余,他打电话给海南的高明迪:“捞迪,老元成功啦!”

    他听见那边的欢呼。

    农业佬很多不愿入仕,正是“做惯乞衣,懒做官。”无思无想日子惬意。他们像同僚,又像战友,他们是诙谐幽默的。

    “浸过咸水”留洋归来的,把大院的房子设计成美观实用的连排别墅。

    家家户户在楼顶、在窗台,屋前屋后栽花种草,把大院打扮得姹紫嫣红。

    他们的孩子一出世满眼的李白桃红蕉绿,鱼跃猪叫,牛羊满山跑;田野变换绿色和金黄。这样的成长环境,出文人墨客。

    这个大院的男孩健康、文雅、寡言。出外闯荡,单纯的行规蹈矩,脱俗的性格不容易成功。

    而女孩通常文静漂亮,不食人间烟火。这里出过几朵校花。第一朵是夏陶朱的第四代夏云飘,她天然的鬈发,面白唇红,弯眉月目,能歌善舞,是男生仰慕的对象。

    1968年她要和资本家出身的家庭决裂。她妈妈司徒倩站在夏秋田的门口,忧心忡忡地:“我那衰女包,说和我们划清界限。”

    “孩子不懂事,运动过后她会回来的。”夏秋田安慰说。

    “阿倩,进来坐坐吧。”张春英摘着菜走出来说。

    “不进了。”司徒倩黯然地走了。

    1980年司徒倩一家移民过香港。夏云飘不肯去,她的未婚夫杨明的大哥杨辉要留大陆。

    1985年,市里要选拔一位无党派人士做市领导。条件是本科以上,年龄40到50的农业干部。像是给这个诙谐、不问政治的夏冠男量身订造的。

    他一下被拥上了副市长的位置。

    林雨霆笑他:“道长,你冷手捡了个热煎堆。”

    夏冠男哈哈大笑。

    他依然串门玩笑。

    大家玩笑:“老道市长,有什么最高指示。”

    后来夏冠男经常开会,他便少与旧同事玩笑。当官总有个当官的样子,再后来他就搬出了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