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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血炼渊玄(二)

    吴聿除身子一僵,转回身来,面色不变,心中却暗暗冷笑,到底是图穷匕见。这般挑衅试探,实在算不得高明。吴聿除笑了笑,道:“诸般杂味,算不得上品。前些年我曾过青丘,捉来几只九尾狐吃(作者注:九尾狐族乃族名,尾数为其道行层次。凡九尾狐族,无论其修行到几尾境界,提及其族员,皆为九尾狐),其心甚鲜美。你且与我做来,回头一起算账。”

    那狰愣了愣,面色隐约透出些许骇然,声音也不复之前那般气势:“客官说笑了。九尾狐族乃上邦之族,小店有什么能耐,能为客官请来那等贵族?”

    吴聿除瞥了一眼墙壁,目光似乎透过墙壁看到了墙外走廊。他不动声色地道:“别家或许弄不到,但你家却必然可以。你们老板娘不正是一只九尾狐么?”

    “想吃奴家的心,客官倒是好大的胃口。只是,客官有这能耐么?”一个令人筋骨酥麻的声音从墙后响起,紧接着,吴聿除先前注视的墙壁后转出一个美妇,其身后摇摆的四条白尾极其扎眼。

    吴聿除笑了笑,道:“吃一只九尾狐而已,要什么能耐?”说着,他抬手一指那狰,白狐见状,微微蹙眉,旋即有些疑惑地转头望向身边。

    “啊!”

    一声尖叫,令周围嘈杂的声音为之一寂。那白狐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上,面色满是惊骇。旁边房间里,那一众人闻声皆走了出来,看了看吴聿除,又看了看那白狐,最后皆将目光停留在那只狰的额头上。

    那只狰额头正中,赫然出现了一个手指粗的血洞!在他的脸上,还残留着生前的些许讥笑。

    站在众人靠后位置的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目光一凝,便扭头看了一眼吴聿除。他已然明晓了发生的事情——应是这个人与那白狐和狰起了冲突,只是这人突然发难,一指便抹杀了狰体内的所有生机。他清楚,狰一族皆为天生的战士,不经训练便可媲美人族的三流修行者,战场上遇到人族以一当千不是虚言。能将其一指灭杀,此人绝非等闲人物,至少也是名门大派长老级别的人物,或者传承相当上乘的散修。思及此,他低声将自己的分析告诉了众人。

    “什么?曲兄,你此言可当真?”为首的青年面色微变,忍不住看了吴聿除一眼,见吴聿除似有感应望来,他拱了拱手,便转身将众人推回房中。

    吴聿除向那白狐一指,那白狐当即便是一声尖叫跪倒在地上,但同样的血洞并未出现在她身上。那白狐瑟缩了半晌,抬起头,怔怔地看向吴聿除,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我还活着?”

    就在这时,旁边已经死透的狰忽然动了,它突然转过身,一手扼住白狐的脖颈,将她轻而易举地提了起来。那九尾狐脸上泛起一抹潮红,拼命挣扎着,却挣脱不得那狰铁钳般的手指。过了片刻,吴聿除淡漠的声音传来:“放下她。”那狰方才将白狐随手丢到地上,白狐捂着胸口剧烈咳着,大口喘息着。吴聿除的声音忽然在她心中响起:“把后续的事给我摆平了,它会替盯着你。日后莫要招惹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那白狐惊愕地抬起头看着吴聿除,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关上了房门,似乎杀掉一只狰在他眼中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狰族族员身陨,他就不怕狰族的报复吗?她站起身,走到吴聿除门口,抬手想要敲门,但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默默离开了。

    如果她推开房门便会发现,吴聿除的房间内此时空无一人。

    与此同时,隔壁。

    “几位,叨扰了。”突然出现的吴聿除拱了拱手,“事关重大,不请自来,礼数不周,还望莫怪。”

    闻言,正在商谈的众人愕然望向吴聿除。为首的青年与那“曲兄”对视一眼,“曲兄”向他微微点头,他眼中闪过一抹忌惮,旋即向吴聿除回礼笑道:“兄台不必介意,我等非那些迂腐顽固的老学究。不知兄台所言何事?”话语虽无失礼之处,却明显不愿与吴聿除牵扯太深。

    吴聿除全然不在意,答道:“我昨夜观天象,发觉有荧惑守心之大难象,正应在这弥陀城。今日仔细推算,当应在今夜戌时。若是诸位在此盘桓,逢此天灾,只怕生死难料。不若先脱了天灾,再务人事不迟。”

    那为首的青年面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哦”了一声,与吴聿除对视片刻,方才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谢过相告了。”

    吴聿除闻言,对他不以为意的态度不置可否,转身之时,身形竟然渐渐淡去,不过两三步之后,便如凭空消失了一般。这等诡谲的神通,令众人不由得骇然。

    “诸位,那人的说法,你们如何看?”为首青年回头向众人问道。

    “神神叨叨,不是什么善茬。”一女子在旁边冷冷地道。

    青年莞尔,但面色随即慎重了几分,向身边一个执着血色铁扇的瘦弱青年问道:“渊之,你如何看?”

    渊之沉吟片刻,道:“我观此人,非轻与之辈。我等与他并无往来,此番不过是萍水相逢。他若想从我等身上取利,全无道理;若说害我等,以他的修为,我等难以匹敌。因此,于我等而言,需从救援上着手。就此而言,我们需要在此打听莲尊的下落。因此,我不建议离开。”

    青年闻言,轻轻点头。忽然,他看到“曲兄”正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出神,不由得道了一声:“曲兄!”

    那“曲兄”如梦方醒,但第一句话便令众人心生不快:“我们要尽快离开。”

    这位“曲兄”乃是众人路上遇见的,此人才华横溢修为高深,更兼见多识广胸藏万机。因此,虽然此人极少开口,但无人敢轻视他的话。

    青年皱眉道:“曲兄,你真的相信那人说的‘天灾’?”

    “曲兄”看了一眼青年,又望向吴聿除消失的地方,道:“若是天灾,我只信三分。但若是人祸呢?”

    青年愣了片刻,明白过来:“你是说,那人先前惹了祸,这是要我们一起去避难?难不成,这家店老板还有什么背景不成?”

    “曲兄”道:“我们毕竟是初来乍到,对此处知之甚少,最多不过是打听到的一些此处人尽皆知的东西,而他却未必。因此,若是他惹了祸,我们也好免遭池鱼之殃;即使是他做局,我们也能免受牵连。”所谓话说七分满,他言至于此尚且留了三分:若此人便是祸乱之源,在场这些人只怕还不够他杀的。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种祸事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青年微微颔首,道:“既然如此,我们便收拾行装,尽早出城。”

    “莲尊生死未卜,我在此探听消息。若是事态紧急,我自去救她便是了。”一个黝黑的汉子突然道。青年看向他,那黝黑汉子继续道:“莲尊于我有救命之恩,此番大不了将这条性命还她便是。”

    青年扫了一眼众人,见许多人闻言之后眼中皆有动摇之色,当即沉声道:“莲尊广施恩义,我清楚,在这里,许多人皆受过她的恩惠。但你们若是莽撞行事,非但救不得莲尊,连自己也会白白搭进去,于事丝毫无补。你们记住,只有活着才能救人,肆意妄为只会让局面更糟。清楚没有?”

    青年冷冷看了黝黑汉子一眼,道:“如果有谁妄图擅自行动,我便提前把他毙了。”说完便一挥手,众人迟疑片刻,各自回到自己的床铺开始收拾东西。那黝黑汉子却一动未动,只是抬起眼,看着青年。二人对视片刻,青年开口道:“我知道你恩怨分明,是条汉子。但是……你若是孤身前去,打草惊蛇……你是唯恐莲尊死的不够快么?”

    那黝黑汉子闻言,瞪着一双牛眼,喘了几口粗气,但最终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去收拾东西了。

    青年走到“曲兄”身边,低声问道:“曲兄,你说,莲尊在城内可会有危险?”

    “曲兄”平静地道:“若如我所料,莲尊此时已不在城内了。”眼见青年不解,他才继续道:“莲尊被窫窳掳走,原因便是她体内的‘宝血’乃祭祀之极品。用到这祭品的祭祀,只有祭祖与大战得胜祭天方可用到。此处乃边陲,祭祖绝不可能在此地,因而只有可能在军营之中祭天。路上我见有军需采办,那窫窳正是在西门活动,因此其驻地必在出西门的沿途。”“曲兄”看了一眼众人,声音大了些:“祭祀用上等及以上祭品,必须在祭坛活取。因此,在上祭坛之前,可保莲尊性命无虞。”

    “既然如此,你何不早说?我们也不必在此逗留了。”青年摇头叹道。

    “曲兄”道:“此处采办之窫窳,所购买皆是祭祀之物,这非一日之功。我见这些人尚有时间挑挑拣拣,便料定其绝不会急于返程。另外,既然是押运辎重,其必然行迟,因此即便明日清晨再走也不妨事。我们养足精神,胜算还可大些。”

    青年笑了笑,道:“有曲兄相助,此番想来便是旗开得胜。”

    “曲兄”摇了摇头,道:“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即便是敌明我暗,仍需万分谨慎,稍有疏忽,我们这一行人便会万劫不复。”顿了顿,他眼中闪过一丝犹疑,道:“或许,我们可以去寻求那人的帮手。”

    “说的是。既然他肯为我们提醒,说不得还能帮我们第二次。”旁边有人附和道。

    “人心隔肚皮,你如何知道他安的什么心?”先前那女子道。

    “罢了,我们先出西门,再做区处。”青年道。

    一行人收拾好行装,便出了门。只是没过多久,那“曲兄”便低声道:“小心,我们被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