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真正的复仇
“那之后，我就不知道段重则跟你的父亲和祖父是说了什么。两三天后，你祖父通过熟人给我打了个电话，问了我一些那个世界的事情……再之后，就是我听说神农集团单方撕毁合同。万代家交涉多次也被拒绝，最后杀人灭口。”
“……”
得到了急切想要知道的答案，日升却异常的冷静下来。
父亲和祖父似乎是因为知道了黑暗家族一个难以置信的重大秘密而让全家遭难——自己在今晚之前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听了黎香的一番话，他忽然觉得这个推论并不可靠。
既然段重则主动将“异世界”一事告诉父亲和祖父，就代表万代家仍有足够意愿继续跟神农集团合作，所谓的重大秘密也并不是非要严防死守。
神农集团拒绝供货，正常的处理方式是隔一段时间再来交涉，不会立刻就做出杀人灭口这种极端的选择。
另一方面，神农集团是做的那些非法生意，本来就是风险行当，又能有什么特别的危险让父亲和祖父毁约？
“看来，关键在那个段重则，到底跟我父亲和祖父谈了什么。你在山洞里说过的帮我复仇，就是调查那个段重则？”
“不是，”黎香目不转睛的回答，“我的意思是，可以帮你消灭一个仇人。”
“是谁？”
“我。”
“？！”
日升一怔，不明白黎香这是话从何来。
“不管段重则说了什么，那次突然返回是因为我的失误导致了任务失败，也是因为我先说了那边的事情，才让你家人和段重则注意到……”
“你任务失败……”
根据蓝翔的情报，黎香是执行一个关乎万代家命运的任务失败，导致地位受到威胁。
应该改就是这个“异世界”的任务。
理想作为领队，承担任务失败的责任的确没错，但日升也记得，从蓝翔口中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他还做出了另一个判断——黎香的失败不是偶然，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从最近遇到的那些万代家人言行来看，日升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黎香是被一群人合起伙来陷害了。
如果是一群人合起来整一个没有特别之处的人，或许只是为了羡慕嫉妒恨，单纯显示优越感的霸凌行为。
但黎香的身份是万代家的长女，家族首领的第一继承人，她的祖父是七龙头之首，设计她失势的背后必然有万代家的势力斗争。
黎香没有多说万代家的内情，而是将她自己作为第一责任人。
她是真的傻，还是……
“你是我的仇人？你当我是傻瓜吗？”
日升不服的挑起眉毛，眯起眼睛看着黎香。
“你有直接下杀手，还是策划了暗杀？还是你故意执行任务失败，把异世界的事情讲给我家人听？”
“……”
黎香沉默。
“这件事你的确有责任，但完全称不上我的‘仇人’。——如果这样你都要背这口锅，那不是你脑子有问题，就是你打算包庇谁。”
“……我不打算包庇谁，也没说没有其他责任人。就算是万代家内部斗争导致的恶果，也确实是因为我给了别人可趁之机。我必须要清算这件事。”
（这是责任感还是自虐……？明明是暗黑家族的继承人，道德心比一般人还强，这不是很古怪吗……）
日升在心中叹了一声，半开玩笑似的反问。
“哦，你想要怎么清算，自杀？你不是说过，要借我的力量赎罪？我的力量可杀不了人。”
“我的意思是，希望你用你的力量，让我从我们的这个世界‘消失’。”
黎香直视着日升的眼睛，静静的说出要求。
“！？”
“希望你能你的力量帮我再次去那个世界，确保同伴们的安全，那是我对同伴们的赎罪。而我自己不会再回来，不会再跟家人见面，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这事对你家人的事的清算……”
“……用我的力量，去那个世界……？！”
日升在脑海中重新将黎香的提供的信息整理了一遍，终于恍然大悟。
黎香到底想做什么，平安御守到底是为了谁……
黎香一直挂念的，是留在了异世界的同伴。
她是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同伴无法回来在自责。
正像自己，因为没有保护家人而悔恨。
一瞬间，日升眼中，黎香跟自己相重合。
这也完美的解释了，她为什么只要求自己为她使用异能，而对自己持有的，其他可以巩固她长女地位的资源无动于衷。
因为她已经不打算再回到“这个世界”了。
她心中最重要的事，是弥补曾经的过失，对同伴的赎罪。而且，在没有任何人追究她的情况下，也对自己的家人抱着罪恶感……
“……”
“如果你不满意这种清算方法的话，我可以回来，按照你的要求清算。”
“……”
日升动摇了。
他的确有利用黎香获得地位，进而把整个万代家摧毁，将所有相关的责任人一个不留全抹杀的决心。
但是看到现在的黎香，心情却变得无法复杂。
黎香不是他想象中的“黑暗家族长公主”……而是一个爱着同伴的善良的普通人。
她明显是被设计的，却背上了罪恶感，愿意背负责任。
如果自己凭着一时的仇恨，接受了她是仇人，用她来泄愤，那或许正合了“幕后黑手”的意愿。
而那些隐藏在背后设计了一切的黑手，或许从一开始就算计了力量的性格，想把一切罪责都推给她，自己则在背后阴笑着继续图谋更多。
对于黎香来说，或许只要能救出同伴就满足了，但是对于日升来说，他不需要黎香的清算，那根本不是真正的复仇。
他需要复仇，不等于他要成为“罪魁祸首”一样的恶魔。
“……你说漏嘴，是为了救同伴对吧？”
沉默了片刻，日升放软了口气跟目光。
“如果我是你，也会立刻争取援助，哪管得了周围有什么人。”
“……”
“要对我家人偿还罪责的人，不是你。就算你自我了结就能满足，我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敷衍过去的。我要的是整件事情的真相。至于要怎么复仇，向谁复仇，搞清楚一切后我会自己判断。”
“……”
黎香的目光，也逐渐沉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提出的交换条件，其实不过是为了尽快达到自己的目的。
日升不满是当然的。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告诉日升最大的黑手。
但是她没有任何确实的证据。
在万代家，一旦进入了顶层，如果不是极其特殊的情况，地位不会被动摇。
就比如，即使芯燃盗取了萧婕的聊天记录和通话记录，在家族内部对萧婕追责，只要萧婕一口要定“那些事玩笑”，就成不了她破坏自己任务的证据。
萧婕只是排名第八的继承人就有如此能量，其他更高层的人会得到怎样的庇护不言而喻。
本来，自己仍没有被逐出家族，也是因为“特权”在身。
收集确实的证据需要时间。可黎香唯一没有的就是时间。
要前往异世界，不但需要日升的力量，还需要收集启动大门的“能量”。
不知道那边世界的同伴们是否能等到这些都完成。
尽管他们的能力都不弱，但当时的情况实在凶险，无论如何也乐观不起来……。
黎香沉默着思考，日升则说出让她意外的话。
“不过，如果有机会，我会先帮你去那边。”
“！”
“查真相的事，等你回来继续帮我也不迟。你的同伴跟我家人的事无关，我如果有能力却见死不救，也会良心不安的。”
灯光昏暗，看不清他表情的细节，但是黎香可以感觉到，日升是在微笑。他身上也没有任何的邪气和奇怪图谋的感觉。
“御守，是你求给那些回不来的同伴的？”
在黎香要说出“谢谢”之前，日升又换了话题。
“是，我许愿只要能一直带着，直到重回那边，他们就都会平安无事。”
黎香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傻。
那个御守，与其说是给同伴的祈祷，不如说是走投无路的自己的安慰剂。
还真的像日升说的，自己竟是做些自我满足的事……
“那还是应该尽快找到。”
日升呼了口气，把手电筒转向他们来时的方向。
“其实，我刚刚想到还有个地方，可能掉在那里了。”
“哪里？！”
黎香抢前一步。
“地方是不会跑掉的，我带你去。”
说着，日升自然的牵起黎香的手，给她领路。
“？”
黎香有些发凉的手突然被温暖包围，愣了一下。
她刚要张口问些什么，日升先给出了牵手的理由。
“我怕黑，也不想摔跤。走夜路，两个人牵在一起更安全。”
这是对自己刚才说他“怕走夜路”的报复吗……
不过，明明是耍赖的口气，黎香却从他的手心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好像真的能找回丢失的东西。
日升带黎香回了车上，从副驾驶的车座下面找到了紫色金线的平安御守。
日升满意的微笑，拎起御守递给黎香。
“答案有时候会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
“……”
得到了急切想要知道的答案，日升却异常的冷静下来。
父亲和祖父似乎是因为知道了黑暗家族一个难以置信的重大秘密而让全家遭难——自己在今晚之前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听了黎香的一番话，他忽然觉得这个推论并不可靠。
既然段重则主动将“异世界”一事告诉父亲和祖父，就代表万代家仍有足够意愿继续跟神农集团合作，所谓的重大秘密也并不是非要严防死守。
神农集团拒绝供货，正常的处理方式是隔一段时间再来交涉，不会立刻就做出杀人灭口这种极端的选择。
另一方面，神农集团是做的那些非法生意，本来就是风险行当，又能有什么特别的危险让父亲和祖父毁约？
“看来，关键在那个段重则，到底跟我父亲和祖父谈了什么。你在山洞里说过的帮我复仇，就是调查那个段重则？”
“不是，”黎香目不转睛的回答，“我的意思是，可以帮你消灭一个仇人。”
“是谁？”
“我。”
“？！”
日升一怔，不明白黎香这是话从何来。
“不管段重则说了什么，那次突然返回是因为我的失误导致了任务失败，也是因为我先说了那边的事情，才让你家人和段重则注意到……”
“你任务失败……”
根据蓝翔的情报，黎香是执行一个关乎万代家命运的任务失败，导致地位受到威胁。
应该改就是这个“异世界”的任务。
理想作为领队，承担任务失败的责任的确没错，但日升也记得，从蓝翔口中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他还做出了另一个判断——黎香的失败不是偶然，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从最近遇到的那些万代家人言行来看，日升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黎香是被一群人合起伙来陷害了。
如果是一群人合起来整一个没有特别之处的人，或许只是为了羡慕嫉妒恨，单纯显示优越感的霸凌行为。
但黎香的身份是万代家的长女，家族首领的第一继承人，她的祖父是七龙头之首，设计她失势的背后必然有万代家的势力斗争。
黎香没有多说万代家的内情，而是将她自己作为第一责任人。
她是真的傻，还是……
“你是我的仇人？你当我是傻瓜吗？”
日升不服的挑起眉毛，眯起眼睛看着黎香。
“你有直接下杀手，还是策划了暗杀？还是你故意执行任务失败，把异世界的事情讲给我家人听？”
“……”
黎香沉默。
“这件事你的确有责任，但完全称不上我的‘仇人’。——如果这样你都要背这口锅，那不是你脑子有问题，就是你打算包庇谁。”
“……我不打算包庇谁，也没说没有其他责任人。就算是万代家内部斗争导致的恶果，也确实是因为我给了别人可趁之机。我必须要清算这件事。”
（这是责任感还是自虐……？明明是暗黑家族的继承人，道德心比一般人还强，这不是很古怪吗……）
日升在心中叹了一声，半开玩笑似的反问。
“哦，你想要怎么清算，自杀？你不是说过，要借我的力量赎罪？我的力量可杀不了人。”
“我的意思是，希望你用你的力量，让我从我们的这个世界‘消失’。”
黎香直视着日升的眼睛，静静的说出要求。
“！？”
“希望你能你的力量帮我再次去那个世界，确保同伴们的安全，那是我对同伴们的赎罪。而我自己不会再回来，不会再跟家人见面，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这事对你家人的事的清算……”
“……用我的力量，去那个世界……？！”
日升在脑海中重新将黎香的提供的信息整理了一遍，终于恍然大悟。
黎香到底想做什么，平安御守到底是为了谁……
黎香一直挂念的，是留在了异世界的同伴。
她是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同伴无法回来在自责。
正像自己，因为没有保护家人而悔恨。
一瞬间，日升眼中，黎香跟自己相重合。
这也完美的解释了，她为什么只要求自己为她使用异能，而对自己持有的，其他可以巩固她长女地位的资源无动于衷。
因为她已经不打算再回到“这个世界”了。
她心中最重要的事，是弥补曾经的过失，对同伴的赎罪。而且，在没有任何人追究她的情况下，也对自己的家人抱着罪恶感……
“……”
“如果你不满意这种清算方法的话，我可以回来，按照你的要求清算。”
“……”
日升动摇了。
他的确有利用黎香获得地位，进而把整个万代家摧毁，将所有相关的责任人一个不留全抹杀的决心。
但是看到现在的黎香，心情却变得无法复杂。
黎香不是他想象中的“黑暗家族长公主”……而是一个爱着同伴的善良的普通人。
她明显是被设计的，却背上了罪恶感，愿意背负责任。
如果自己凭着一时的仇恨，接受了她是仇人，用她来泄愤，那或许正合了“幕后黑手”的意愿。
而那些隐藏在背后设计了一切的黑手，或许从一开始就算计了力量的性格，想把一切罪责都推给她，自己则在背后阴笑着继续图谋更多。
对于黎香来说，或许只要能救出同伴就满足了，但是对于日升来说，他不需要黎香的清算，那根本不是真正的复仇。
他需要复仇，不等于他要成为“罪魁祸首”一样的恶魔。
“……你说漏嘴，是为了救同伴对吧？”
沉默了片刻，日升放软了口气跟目光。
“如果我是你，也会立刻争取援助，哪管得了周围有什么人。”
“……”
“要对我家人偿还罪责的人，不是你。就算你自我了结就能满足，我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敷衍过去的。我要的是整件事情的真相。至于要怎么复仇，向谁复仇，搞清楚一切后我会自己判断。”
“……”
黎香的目光，也逐渐沉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提出的交换条件，其实不过是为了尽快达到自己的目的。
日升不满是当然的。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告诉日升最大的黑手。
但是她没有任何确实的证据。
在万代家，一旦进入了顶层，如果不是极其特殊的情况，地位不会被动摇。
就比如，即使芯燃盗取了萧婕的聊天记录和通话记录，在家族内部对萧婕追责，只要萧婕一口要定“那些事玩笑”，就成不了她破坏自己任务的证据。
萧婕只是排名第八的继承人就有如此能量，其他更高层的人会得到怎样的庇护不言而喻。
本来，自己仍没有被逐出家族，也是因为“特权”在身。
收集确实的证据需要时间。可黎香唯一没有的就是时间。
要前往异世界，不但需要日升的力量，还需要收集启动大门的“能量”。
不知道那边世界的同伴们是否能等到这些都完成。
尽管他们的能力都不弱，但当时的情况实在凶险，无论如何也乐观不起来……。
黎香沉默着思考，日升则说出让她意外的话。
“不过，如果有机会，我会先帮你去那边。”
“！”
“查真相的事，等你回来继续帮我也不迟。你的同伴跟我家人的事无关，我如果有能力却见死不救，也会良心不安的。”
灯光昏暗，看不清他表情的细节，但是黎香可以感觉到，日升是在微笑。他身上也没有任何的邪气和奇怪图谋的感觉。
“御守，是你求给那些回不来的同伴的？”
在黎香要说出“谢谢”之前，日升又换了话题。
“是，我许愿只要能一直带着，直到重回那边，他们就都会平安无事。”
黎香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傻。
那个御守，与其说是给同伴的祈祷，不如说是走投无路的自己的安慰剂。
还真的像日升说的，自己竟是做些自我满足的事……
“那还是应该尽快找到。”
日升呼了口气，把手电筒转向他们来时的方向。
“其实，我刚刚想到还有个地方，可能掉在那里了。”
“哪里？！”
黎香抢前一步。
“地方是不会跑掉的，我带你去。”
说着，日升自然的牵起黎香的手，给她领路。
“？”
黎香有些发凉的手突然被温暖包围，愣了一下。
她刚要张口问些什么，日升先给出了牵手的理由。
“我怕黑，也不想摔跤。走夜路，两个人牵在一起更安全。”
这是对自己刚才说他“怕走夜路”的报复吗……
不过，明明是耍赖的口气，黎香却从他的手心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好像真的能找回丢失的东西。
日升带黎香回了车上，从副驾驶的车座下面找到了紫色金线的平安御守。
日升满意的微笑，拎起御守递给黎香。
“答案有时候会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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