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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凄惨境地

    马车一路左摇右摆地向上行驶着,十分颠簸。

    车内,严氏紧紧地抱着吕贤满,用手护住她的头,满脸紧张;吕贤锡几姐妹则扶着车壁,努力保持平衡。

    约莫行驶了半个时辰,山贼撩开车帘,吕贤锡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半山腰。

    刀疤脸老三厉声道:“下来!”

    吕贤锡背上一个行李跳下马车,一下车就被蒙住眼睛,双手也牢牢地绑在身前。

    前面的人用力一拉,吕贤锡便一个踉跄,只能顺势跟着绳索的方向走。

    走了几步,吕贤锡忽然停下,任前面的人怎么拉也不肯动。

    前面的人不耐道:“赶紧的!别墨迹!”

    吕贤锡却道:“能不能跟你们商量件事?”

    “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话引得山贼们一阵狂笑。

    “这小姑娘,胆子还挺大!还敢跟咱们商量事情!”

    “小姑娘,我们可不是什么好人,是不会同你商量的!”

    “太可笑了,都这时候了,还有啥好说的呢?”

    吕贤锡站在原地,仔细分辨着他们的声音,却没办法找到领头人的方位。

    “出钱买我们命的人必定是要见到我们才作数,所以你们想换钱肯定要留着我们的命!”

    吕贤锡索性不找了,大声道,“我妹妹路上染了风寒,正在发烧,这天气越发严寒,若是没有药,她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闻言,山贼们都看向吕贤满,见她脸颊红彤彤的,伸手一摸,果然是滚烫的。

    吕贤锡不知他们是否确认,继续道:“我们先前在安庆为她买了药,车里也有火炉子,可否让把药带上,再带床被子,这样也好保住一条小命啊!”

    “呵!想得到还挺美!我们是山贼,可不是悬壶济世的大善人!”

    这个声音非常粗犷,吕贤锡印象很深刻,是刀疤脸老三。

    她知道这群人里拍板的不是他,接着道:“我妹妹不过七岁,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我想各位也不是生来就是恶人,家中也可能有过弟弟妹妹!应当清楚,如今这世道,能活下来有多不容易!反正药我们也买好了,不过是搭把手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吕贤锡说完安静下来,等了好一会,终于听到领头人的声音:“谅你们也不敢耍什么花招,那便带上吧。”

    吕贤锡连忙道:“多谢这位好心的伯伯!”

    等山贼替她们拿了东西,吕贤锡才老老实实的跟着绳索前行。

    山路崎岖,吕贤锡几人又蒙着眼,时不时便会摔上一跤。

    吕贤锡心中自嘲:“倒是知道了盲人行走有多难!”

    约莫又走了半个时辰,才终于抵达目的地。

    等匪徒解开了她们眼前的黑布,吕贤锡才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这是一个无法遮风挡雨,只能囚禁人的小木屋:屋顶上的茅草只有薄薄的一层,十分零落;木板建成的墙面满是漏洞,冷风呼呼的从外面往里吹:屋子里空空荡荡,只有地上铺着一层稻谷,应当是用作休息。

    刀疤脸老三挥刀斩断了他们手上的绳子,冷冷道:“好好给我在这呆着!我告诉你们,外面都是我们的人!别想着逃跑!”

    吕贤锡道:“您放心,我们都是一群弱女子,哪里敢逃跑呢!麻烦伯伯将我们的药材、被子、火炉都给我们吧!”

    一旁的吕贤钟补充道:“还要一些柴火,不然没法熬药。”

    刀疤脸面露不耐,给了身后的手下一个眼刀,那人赶紧把东西都放到地上。

    随后便带着手下离开,把母女几人锁在了屋里。

    吕贤锡连忙凑到门后,大喊:“伯伯!柴火!”

    刀疤脸老三没有回复,门外只传来了一阵离开的脚步声。

    确认匪徒们离开后,严氏脚下发软,一屁股就坐到地上。

    吕贤满则有些摇摇欲坠。

    吕贤钟连忙把被子铺在那稻谷上,将吕贤满抱过去放平,又扶严氏坐下。

    严氏嘴唇发白,哆嗦道:“这该如何是好!?”

    吕贤钟轻抚她的后背,安慰道:“娘,你看贤锡这么跟他们说话都没事,想来暂时不会杀我们的。”

    吕贤鈖的脸色很差,有些泛白,她用手撑着地,缓缓坐到母亲身旁,喃喃道:“究竟是谁要害我们...?”

    吕贤锡席地而坐,沉着脸问:“你们可还记得我们出发前三叔说了什么吗?”

    吕贤鈖瞪大了眼道:“他问母亲‘可还是走来时的那条路’?”

    严氏声泪俱下:“我们都承诺要将家产让给他们了,他们...他们何至于此啊!!”

    吕贤钟冷笑道:“我们让出的家产,哪有他们抢来的家产多?若是我们都死了,家产岂不是全数归他们所有了?终究是我们太过天真,低估了人心险恶。”

    吕贤鈖有些伤感:“明明说好了是一家人...说好了会庇护我们...”

    吕贤锡道:“一家人!?二姐,你别对他们抱有幻想了!对他们而言,我们不过是他们争夺家产的绊脚石!是要带走嫁妆的便宜货!”

    严氏问:“那现下我们该怎么办?”

    吕贤钟叹了口气,摇摇头,无奈道:“父亲已经过世了,舅舅他们又远在天边,我们就是失踪了一月、两月,也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

    闻言,严氏忍不住流泪,抱着吕贤满失声痛哭。

    “活下去,慢慢等吧,”吕贤锡安慰道,“活着,还有希望等人来救我们;若是死了,那就真的便宜了那群想置我们于死地的恶人了!”

    她这番话,是在安慰母亲,也是在安慰自己。

    门外忽然又传来了响动,严氏连忙坐起,将吕贤满挡在身后;吕贤鈖拉紧了严氏的衣袖,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吕贤锡和吕贤钟则站起身,神色紧张地盯着门口。

    等外面的人开了锁,推门而入,几人才放松了些。

    来人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他有一双乌黑发亮的眸子,在脏兮兮的脸上有点不太和谐;也许是有点营养不良,他的身体像豆芽菜一样瘦小,身上仅仅穿着一层单薄的秋衣,在冷风的猛烈攻势下瑟瑟发抖。

    看到屋内的几个女子,他愣了一下,随后细细地打量起几人的穿搭。

    不过一瞬,他便低下头,将柴火往地上一丢,转身将门锁好。

    过了一会,他又提来了两个水桶和一个食盒。

    吕贤锡凑上去看,只见一个水桶装满了干净的水,另一个什么都没有。

    那少年见她不怕自己,有些惊讶,顺手将食盒递给她。

    吕贤锡毫不客气地打开食盒,见里面只有一份冷冰冰的米饭,不由发问:“只有这些吗?”

    那少年点点头,道:“有这些就不错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又带着点稚气,许是有些不满吕贤锡的质疑,他有些嘲讽道:“难道你还想吃点肉?”

    吕贤锡仿佛没听出他的嘲讽,大方回答:“有点肉当然更好。”

    少年道:“梦里啥都有。”

    吕贤钟解开柴火的绳索,捡了几块合适的丢进了火炉,然后才发现:她不会发火,也没有点火的工具。

    她果断对着少年道:“小哥,可否麻烦你帮我们生一下火?”

    少年挑眉,脸上有些不可置信:“生火都不会?”

    吕贤钟认真地点点头。

    “你们得多有钱呐!”

    他嘴里嘟嘟囔囔,轻声抱怨,却还是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火折子,不一会,炉子便燃起了柴火。

    “回头我给你们弄点灰,等这柴火烧完了,就用灰把炭埋了,晚上再刨开,能用来取暖。”

    少年一边调整着炉子里的木柴,一边叮嘱,“山顶上风大,这房子又不挡风,若是晚上不暖和一点,可是会冻死人的!”

    吕贤锡见他一脸不情愿,却一直絮絮叨叨,知道他其实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诚心诚意地对他道:“多谢你的提醒。”

    那少年瞪了她一眼,嘴硬道:“我可没有提醒!只是上面让我看着你们,如果你们冻死了,我不好交代而已!你别自作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