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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论女学

    到了佛照楼门口,杨以俭有所收敛,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吕兰清带着他蹑手蹑脚地到了二楼,指着走廊末端的房间小声道:“就是这!”

    杨以俭点点头,四处打量了一番,发现没有别的地方可以闯进去,问吕兰清:“你有办法把他引出来吗?”

    吕兰清想了想,打开自己的房门,拧开了水龙头,敲了敲张立三的房门道:“先生!我房间的水龙头坏了!能不能请您帮我看一看?”

    屋内传来了粗犷的声音:“水龙头坏了你就找老板,找我有什么用!?”

    吕兰清故作委屈:“我带的钱不多了,如果被人发现我弄坏了水龙头,还不知道要赔多少呢!求求您了,我可以多付您一点钱!”

    听到有钱,屋内传来了脚步声。

    杨以俭立马躲到一旁。

    吕兰清则警惕地后退了两步。

    张立三打开门,见到是个女孩,又听到对面房里哗哗地水流声,也没多想,径直往对面房间走去。

    吕兰清松了一口气,他确实没认出自己。

    杨以俭见张立三背对自己,毫不犹豫地向着他后颈劈去。

    张立三吃痛,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扑倒,反应过来被暗算,立刻就要起身。

    杨以俭没给他机会,一脚踹在他的背心,又将他踢趴在地,顺势弯腰将他反手铐住。

    张立三挣扎了几下,却没办法挣脱,头又被死死地摁在地上,只能狂怒大喊:“你是谁!凭什么抓我!?”

    “呵!”杨以俭冷笑一声,将张立三从地上拉起,吕兰清立即躲到杨以俭身后,避免被张立三看到脸,日后伺机报复。

    杨以俭用手钳制住张立三,问:“你为什么被抓,自己还不清楚吗?”

    闻言,张立三不再挣扎:“你是天津巡警局的人!?”

    杨以俭道:“你猜呢?”

    “我对面那娘们报的案!?”

    杨以俭看了一眼吕兰清,道:“我们早就发现你的行踪了,让人家帮忙把你引出来而已!”

    吕兰清感激地冲他点头。

    “你们怎么发现我的??”

    杨以俭不耐,踢了他一脚,咬牙切齿道:“问题那么多!要不我给你汇报一下?”

    说完,便押着他下楼。

    吕兰清没有跟下去,而是退回房间里,将门反锁好。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吕兰清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她想起昨晚自己也是敲门叫出张立三,不免有些警惕:“谁啊?”

    门外传来佛照楼服务生的声音:“吕小姐,楼下有位先生找您!”

    先生?

    “哪位先生?”

    服务生答:“那位先生没说,只说请您下去一叙。”

    “知道了,我马上来。”

    吕兰清又在床上坐了会,想到自己刚刚那一瞬的紧张,不由有些好笑:自己多少有点草木皆兵了。

    整理好心态,她换了一身衣服,一番梳洗打扮后,才缓缓下楼。

    院子里,一个穿着米白色长袍的壮实男子正背手仰视着佛照楼的玻璃罩子,听见身后传来声响,那男子立马转身,看见楼梯上的吕兰清,眼里透出一丝惊艳。

    吕兰清看清了他的样貌,回忆后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人:“您找我?”

    那男子冲着吕兰清拱手道:“敢问阁下可是吕兰清女士?”

    “正是。”

    “在下乃《大公报》总理英华,字敛之,昨日无意中翻看了您寄给方太太的信件,特此前来拜访!”

    吕兰清略作思量后又问:“您有何事?”

    英敛之道:“我观您信笺中字体娟秀,文笔流畅,志气过人,便猜测您不是寻常女子,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吕兰清听到如此赞誉,也只是笑道:“您过誉了!我写信给汀兰只是为了求助。”

    英敛之又道:“吕姑娘谦虚了,我观你信中曾言‘女子当求与男子绝对之平等’,便知您绝非等闲之辈,只是不知吕姑娘有何打算?”

    吕兰清想了想,这个话题恐怕是要与他谈论许久,便道:“我知道不远处有一家茶馆,不如我们到那详谈?”

    “自然!”英敛之也意识到在这里站着交谈不方便,于是朝门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到了茶馆,吕兰清点了一壶茶,便道:

    “我幼时生活在六安,那处信息闭塞,民风落后,女子生活大为不易:重三纲、缠小足、守贞洁,被这些旧制度逼死的女子不计其数。”

    英敛之点头:“正是!戊戌前,我曾读过梁启超先生的《论女学》,其中言妇女不学,乃天下积弱之本,您如何看待这句话?”

    吕兰清垂眸一笑:“那我便谈谈拙见了。”

    “我幼时便曾想过,人有双臂,国有男女;人失一臂为残,国无女子则殆;可见双臂、男女同等重要!”

    “其一,男子能为之事,女子皆能处之。中华四万万人民,除去老弱,男子不过一万万有余。但这一万万男子却要养活其他三万万人口,人民又当如何富强?

    若女子也能如男子一般外出工作,于家而言,女子可自养之,减轻负担;于国而言,劳力翻了一番,产量提高。此为两全之策。”

    “其二,当今国家积弱,究其原因,在于母教。少年强则国强,但千百年来奉行‘男主外,女主内’,故儿童教育皆始于后院。然男子愚弱女子久矣,后院之人,既无见识,又无学识,如何能培育后人?”

    “若女子能如男子一般读书习字,云游四方,也能言之有物,说之有理。于家而言,抚育后代;于国而言,强化根基。”

    “其三,女子非物也,应有独立之人格。女子之身,乃天赋,岂由我自选之?既非自选,为何独囚女子之身,独束女子之魂?为何男子得享人类之权利,女子则否?”

    “当今女子,虽有肢体以资运动,然压制之、排斥之;虽有耳目以资见闻,然幽闭不许出户;虽有精神以利思想,然不行读书以开心智。”

    “夫奴隶乞丐,虽无一长之物,而一身尚可为己有,以我观之,女子竟乃奴隶乞丐之不若!如此之国,自断一臂,又当如何于世界立足?”

    “以上三点,乃妇女不学以至国家积弱之根本,英公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