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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女界钟

    吕兰清笑道:“名字不过是个代号,我倒是更希望,咱们中华能有千千万万个碧城,也能有千千万万个你我。”

    秋闺瑾道:“若真是那样,咱们也不用为了兴女学而东奔西走了!”

    “咚咚咚!”

    两人身旁的玻璃窗忽然被敲响。

    转头一看,傅增湘和英敛之夫妇正满脸笑意地看着她们俩。

    秋闺瑾连招呼着他们进来,自己则坐到了吕兰清身旁。

    傅增湘一进门就脱了帽子,坐到她们对面道:“敛之跟我说王夫人来了,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又说是璿卿,我才知道是您来了!”

    秋闺瑾面露抱歉:“我一下火车就往大公报赶了,想早些见到与我同名的姐妹,这才没来得及去府上拜访,润沅不会怪罪于我吧?”

    傅增湘笑道:“什么话!两大女中豪杰天津会面,可谓二十世纪第一件新奇事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怪罪?”

    英夫人同英敛之一起坐在侧面,娇嗔道:

    “我原本想跟你一起的,毕竟我也要到报馆找敛之,谁知你竟然扭头就走!”

    “原来英先生是住在大公报馆的!”秋闺瑾也十分惊讶,“抱歉!是我太过心急了!”

    英夫人打趣道:“看看!这就是咱们碧城女史的魅力,连一向稳重大方的秋闺瑾也承受不住。”

    吕兰清闻言,朝着英夫人抛了个媚眼,笑道:“您不也是为了我而来?”

    “哈哈哈哈!”

    众人笑个不停,傅增湘忽然关切问:“璿卿,我听说去年子芳把你打了!?”

    秋闺瑾笑而不语。

    英夫人道:“璿卿自幼学习巫家拳,及笄后又学了骑术和剑术,身手了得,又怎么会被手无缚鸡之力的王子芳打呢?”

    傅增湘面露了然,吕兰清却有些不懂,追问:

    “那为什么会传出这样的谣言?”

    秋闺瑾垂眸,苦笑道:“此行艰险,不忍连累家人。”

    “出国留学...有何艰险?”

    秋闺瑾摇头不答。

    傅增湘立即换了一个话题:“你们方才聊到哪了?是不是在聊女学之事?”

    秋闺瑾笑道:“还真没说到女学,方才碧城女史把我点醒了,告诉我振兴女权无需身着男装。”

    说完,秋闺瑾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了一本《女界钟》。

    “不过,我倒是真想和碧城女士谈谈女学。”

    吕兰清接过书,翻看了几页,道:

    “《女界钟》我倒是读过,不过这封面与我读的那本有些不同,今年复刊的?”

    “正是,四月才复刊的,碧城女史好眼力!去年我与家人在湘潭避祸,错过了第一刊,今年偶然读了复刊。书中言‘夫跳出旧风气,以改造新风气,则莫如游学欧美矣’,我也是因此才起了留学的心思。”

    吕兰清了然。

    《女界钟》去年十月就发行了,但她读《女界钟》也是今年年初的事情,还得多亏二姐吕美荪将此书和《女子世界》一起寄过来。

    英夫人笑问:“书中既言‘游学欧美’,为何你却独独要去日本?据我所知,你的日本友人也是劝你去美国呀?”

    “‘女子者,国民之母也’,这句话倒与碧城女士的观点不谋而合了!”

    傅增湘已经接过了《女界钟》,看完卷首语,忽然念出了第一句话。

    吕兰清笑道:“我正是看了这本书,才醒悟这个观点的!在此之前,我也只是脑海中有个模糊的念头罢了。”

    秋闺瑾立马附和:“我亦是如此!”

    英夫人的目光在秋闺瑾和傅增湘身上来回打转,垂眸思索了一会,忽然露出一抹苦笑,轻轻抿了一口茶水。

    秋闺瑾还在继续说:“这本书里,我最喜欢的是第六节‘女子之权利’,包括入学、交友、营业、掌握财产、出入自由和婚姻自由六项权利!”

    吕兰清道:“其实,这六项权利就是国民之权利,只要实现了男女平等,那这六项权利自然也就实现了。”

    “在这本书中,我认为最重要的是女子教育权,因为无论是道德还是品行,亦或是能力,皆可通过教育培养,而女子的人权和参政权,则需要教育后的女子们去争取。”

    傅增湘点头赞道:“言之有理。”

    秋闺瑾却道:“以我观之,在满人的统治下,我等汉人连基本的人权都没有,在湘潭一带,不少男学堂都被称为奴隶学堂;女子革命,又谈何容易?”

    “咳咳!”

    傅增湘被她的言论呛得说不出话,指了指英夫人和英敛之,一个劲地朝着秋闺瑾使眼色。

    英敛之道:“傅兄不必如此,我既然开办《大公报》,自然知道满清朝廷存在的弊端。我和淑仲虽是满人,却也不是讳疾忌医之人,否则当年我们俩也不会被迫流落于上海。”

    英夫人却看向秋闺瑾问:“满人的统治不行,汉人就可以了吗?”

    秋闺瑾没有回话,吕兰清却道:

    “如果是‘统治’的话,无论是满人还是汉人,中国都会被西方列强瓜分。我们走到如今的田地,并不仅仅是因为统治者腐败而已,其根本应当是制度的落后。”

    “我们的国家是统治者的国家,而列强的国家却是人民的国家。一群被强迫的人民,如何能与另一群为自己而战的人对抗?”

    吕兰清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傅增湘连忙阻止吕兰清继续说下去:

    “好了好了!莫论国事!咱们聊聊女学就行!”

    吕兰清也环顾四周,发现路人们都用不善的眼神看着自己,不自觉噤声。

    几人对视一眼,都默契地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秋闺瑾问傅增湘:“上次来信,你说在筹办天津女子公学,如今办得怎么样了?”

    傅增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十分不顺,天津名流害怕承担责任,大多都不敢参与,有几个愿意加入的,却都是公务缠身的人,根本抽不出时间。”

    他说着看向吕兰清:“我本来还想邀请碧城女史协助我,但总督大人却拒绝了。”

    吕兰清皱眉,难怪自从拜访了傅增湘和唐绍仪后,便一直没有消息,原来是总督不同意自己加入女学筹办。

    “啊!!”

    英夫人好像看到了什么,忽然指着窗外尖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