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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礼物

    吕兰清苦着脸道:“这事是我惹出来的,就是再苦、再难,我也必须去。”

    吕惠如点头:“对,她必须得去!若不拿出三顾茅庐的诚意,就更不可能破局!”

    傅增湘还是不同意:“你可知天津官员如今都是怎么看我们的?说我们异想天开、胆大包天!若此时上门,只会受人白眼。”

    吕兰清道:“我不怕受人白眼,我只怕女子们无书可读,更怕她们重回炼狱,连这一点希望都不复存在!”

    傅增湘嘲讽道:“你既有这份认知,又何必写出这种文章,亲手将女学推入深渊?”

    吕惠如轻啧了一声,劝阻道:“傅先生,既然已经骂完了,就别再提这件事了。当务之急,是共同努力把这个难关渡过。”

    傅增湘面色一沉,不悦道:“这事是她自己惹出来的,还不让我责怪几句?”

    说完,他一甩手,转身走了:“既然你们如此硬气,那你们就自己解决吧!道歉也好、上门也罢,都别扯上我!我也不想管了!”

    吕兰清看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喉咙处像是吃了一口干巴巴的馒头,怎么咽也咽不下去,很不是滋味。

    这事确实是自己做得不对,但他骂也骂了,说也说了,正讨论解决办法时却逃之夭夭。看他走的那个速度,像是把自己看作了厉鬼,逃得慢一点就会被缠上一样。

    吕兰清从小到大惹过不少祸,也遭过不少骂。但她听过骂、认过错后,都会第一时间把问题解决,所以对于这种临阵脱逃的行为很看不上。

    吕兰清尚且如此,更何况更为稳重的吕惠如?她本来就对傅增湘破口大骂的事有些介怀,又碰上傅增湘置身事外,此刻对他的印象已经差到了极点。

    吕惠如最开始并没有阻止傅增湘骂人。

    因为她知道,不论傅增湘骂得多狠,吕兰清都不会记仇,毕竟就事论事是吕兰清的一贯风格。

    她也是有心让吕兰清长长教训,自己很久之前就曾提醒过她,说话、做事要注意场合,不能仅凭一腔孤勇。

    然而吕兰清每次都是敷衍了事,从来没放在心里,这才酿成了大祸,这顿骂就是她该受的。

    但再怎么说,吕惠如也是吕兰清的长姐,心里还是宠着吕兰清的,看她被骂得这么狠,多少有点不舒服。

    她认为,傅增湘骂了那么久,把气都出了,就应该和她们一起商讨着把事情处理了。毕竟女学是大家共同筹办的,出了问题也应该一起面对。

    可傅增湘这样的态度,却让她有一点捉摸不透。

    明面上,他才是女学的负责人,出了问题,都应该是他站在最前面交涉。

    可他一句“别扯上我”,倒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吕惠如回头,看到了同样蹙眉的吕兰清。

    她压住心里的不满,安慰吕兰清道:“傅先生可能怕丢人吧,他身在官场,注意自身名誉也是应该的。”

    吕兰清扯了扯嘴角,两手一摊道:“我知道,不怪他。这事是我的问题,确实不该扯上他。”

    说完,吕兰清又问:“那我们...自己上门?”

    吕惠如点头,带着吕兰清先到商号里兑了一千两银子,又从方若的手里买了几幅名家字画。

    吕兰清有点肉疼,一千两银子相当于自己的全部嫁妆了,却只值四五幅字画。

    “我们真要送?这不是贿赂吗?”吕兰清对这种行为略有鄙夷。

    吕惠如道:“这是人情世故。你记住了,我们不是上门送礼,而是偶然发现了一幅好画,拿给各位大人鉴赏一番,若大人喜欢,那我们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这不就是...”吕兰清看吕惠如扬起了巴掌,改口道:“...记住了!”

    她说完,感叹道:“要是还在六安就好了,我记得小时候,我书房里有二三十幅字画,也能省大一笔钱。”

    吕惠如看着她满脸遗憾,问:“你不会以为,书房里的字画都是父亲买的吧?”

    吕兰清瞪大了眼:“父亲不是清官吗!?”

    吕惠如笑而不语,看着吕兰清纠结了很久,最后点拨道:

    “父亲是清官,他的清廉在于百姓和学子。但水至清则无鱼,若他真的分毫不受,恐怕也不能完好无损地辞官。”

    吕兰清蹙眉,长姐的话像是一把尖刀,打破了她对于官场天真的认知,就像是寒夜里的窗纸被戳了一个口,丝丝凉意从小口里渗出,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她忍不住问:“那我们...也要成为官场里的一条鱼吗?”

    吕惠如摇头:“女子可没资格入官场。”

    吕兰清嘴角下垂:“所以我还得先跃了龙门,才能进这个泥潭?”

    吕惠如被她的比喻逗笑:“没错,不管是浑水摸鱼,还是成为一条鱼,都要先进入泥潭才行。所以——

    “收收你的脾气,把姿态放低一点,以后别再犯浑了。”

    吕兰清认真点头,这一次,她把长姐的话记到了心里。

    两姐妹按照报名材料里登记的地址,找到了一位官员的府邸,在门口蹲守到了对方下衙。

    看见黄包车在门口停下,两姐妹立刻迎了上去。

    不曾想对方见到她们俩,就像遇到了瘟神一样,他低着头,快步进府,随即“砰”地一声关上门,全程没有一点犹豫,一气呵成,连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给两人。

    吕兰清和吕惠如看着紧闭的大门,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无奈。

    吕兰清轻声道:“他哪怕骂我一句也好啊...”

    吕惠如叹了口气:“走吧,先去下一家。”

    到了第二家,吕兰清倒是如愿了,那位官员看到两人就冷嘲热讽:

    “碧城女史,不忙着办学,倒有时间来看我等铜臭之人了?”

    吕兰清抿嘴,恭敬道:“刘大人误会了,我所指铜臭之人,乃是心中无百姓,目中无国家的人......”

    “哼!那可真不巧了!我自己是奴隶学堂出来的,现在已经为女儿请了保姆教习,我们一家都是奴隶之学,恐怕入不了碧城女史的眼吧!?”

    说完,他重重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