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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破奇陣

    芭蕉羅漢、騎象羅漢、坐鹿羅漢三人跟著躍起,擋住南宮靈和獨孤霞的去路,五人一躍都將近三丈,彈力皆在伯仲之間,南宮靈早已算到這個高度自己衝不出去,所以在躍起前已算好位置,拐杖正好能勾到樹枝的末端,一拉一盪間,南宮靈又向上飛出兩丈,獨孤霞一聲讚嘆,身體卻已逐漸落下。

    眼見南宮靈就要從眾羅漢的頭頂飛過,怎知那在空中的三個羅漢卻不知如何臨空借力,又向上躍出三丈,飛得比南宮靈還要高,其中當首的芭蕉羅漢單掌擊出,拍向南宮靈胸膛,南宮靈身體飄在半空,手腕輕輕一抖,拐杖劍已經拔出,剎那間連刺三著,猶如細雨打葉,又快又準,獨孤霞認得這一招正是“影羽劍法”的第十四式“雁影分飛”。

    原來適才是另外三個羅漢後來躍起,在芭蕉羅漢、騎象羅漢、坐鹿羅漢的腳底重重一托,他們三人方能連躍六丈。

    芭蕉羅漢素聞“影羽劍法”迅如閃電,猛如獵豹,這一回親自見識,真嚇出一身冷汗,幸好先前那一掌乃是虛招,還得已及時收掌,側身避劍。

    南宮靈不容他半分喘息,身形凌空一變,拐杖劍已然逼至芭蕉羅漢的前額,但聞風聲颯颯,似乎比真正的長劍更為銳利,芭蕉羅漢雙掌齊發,卻怎麼來的及接下這天下無雙的“影羽劍法”,眼看芭蕉羅漢就要見血,南宮靈忽感覺到一股龐大的重力,壓向自己的脊椎,杖端登時下彎,失去準頭。

    只見騎象羅漢、坐鹿羅漢兩人雙掌一合,盤坐於半空中,正好從南宮靈頭頂壓下,解了芭蕉羅漢之危。

    此時,獨孤霞與南宮靈兩人已離地剩不到一丈,卻見下方又突來三棍,挾風帶勁的襲來,這三棍的握柄漆黑,棍頭鮮紅,正是少林十八羅漢的獨門功夫“緊那羅王棍”。

    內圈剩下的三名羅漢一同出招,三棍同時戳向獨孤霞與南宮靈腳底的“解溪穴”,獨孤霞與南宮靈雖只兩人,卻使了六劍回擊,三劍挑開棍頭,其餘三劍刺向三位羅漢光禿禿的頭頂,這三劍雖看似凶狠卻全是虛招,只不過是為了令三位羅漢護頂為先,傷人為後。

    獨孤霞、南宮靈、芭蕉羅漢等人先後落地,在這幾招之間,雙方人馬皆已明白對方武功的高低。

    若不論人數的多寡,獨孤霞與南宮靈兩人的劍法和武功,自是比這些終日禮佛的和尚要好得多,但少林羅漢陣可是千百年來少林寺的鎮山之寶,他們豈是這般容易就可以突破?

    南宮靈與獨孤霞站穩腳步後,彼此對上一眼,不約而同朝身材較瘦癟的挖耳羅漢和長眉羅漢中間竄去,兩人的身法又輕又快,登時突破了第一圈包圍,卻見後方的靜坐羅漢豁然起身,胸膛向前一頂,朝兩人撞了過來,似乎又要將他們撞回圈內,南宮靈和獨孤霞兩人一同出劍,只盼靜坐羅漢就這麼知難而退,誰知靜坐羅漢眼睛連眨都不眨,竟打算用“鐵布衫金剛功”強行接下這兩劍。

    獨孤霞與南宮靈大吃一驚,危急之中,這兩劍他們兩人都用了十成力道,別說是肉身,就連鐵打的身子都不一定禁得住。

    他們不願在這佛門聖地殺人,只好勉強收回三分力道,“噗”一聲,劍尖刺入靜坐羅漢的肌膚,肌膚登時滲出鮮血,卻沒有傷及筋骨。

    南宮靈心底暗暗佩服,連丐幫幫主熊壯天如此陽剛的內功,恐怕都沒辦法接下五分“影羽劍法”的威力,但這靜坐羅漢卻硬接了七成,還連接自己與獨孤霞的兩劍,可見他勢必從少年時便開始挑柴打水、深蹲重負,才能練出如此金剛不壞之身。

    獨孤霞一劍未得,並未刺出第二劍,而是以劍尖為支點,藉著靜坐羅漢的胸膛發力至足底,迴身欲繞出靜坐羅漢,豈知他身子甫動,十八羅漢忽如漩渦般轉動起來,漩渦有快有慢、有大有小、有明有暗,兀自轉動不休、川流不息,將南宮靈與獨孤霞兩人又困回中央。

    獨孤霞找不出間隙,只好停穩腳步,觀察情勢。

    南宮靈雙眼一沉,人杖一體朝北方突圍,一招“掠影浮光”,扎扎實實的刺向過江羅漢,過江羅漢看出這乃是一計實招,而且這速度自己絕來不及拔棍抑或是出掌招架,於是使了一招“蜻蜓點水”,身子向後連退,南宮靈正要向前逼近,衝出重圍,卻聞背後呼風而至,舉缽羅漢的鐵缽、托塔羅漢的高塔、看門羅漢的錫杖一齊攻來,這劍若不迴身抵禦,自己勢必重傷倒地。

    南宮靈一擊開背後三人的攻勢,又朝四面八方展身、揮劍,但少林羅漢陣的奧妙此時才漸漸展現出來,只見其運轉時如流水如行雲,停下來時又重如山嶽,而且攻守相輔、動靜相依,不論南宮靈出劍再快又或是朝何處出劍,即便他能傷得前方三人,另外三個方位卻會飛來無數拳掌兵器,他一點辦法也沒有,終於嘆了口氣停下腳步。

    南宮靈和獨孤霞兩人掃視一周,只見這陣法已是滴水不穿,連蒼蠅或蚊子都出不去、進不來。

    南宮靈口中嘆道:“罷了!罷了!我們是出不去的。”

    獨孤霞卻忽然道:“『影羽劍法』的第二段口訣為何?”

    南宮靈愣了愣,道:“錯其形而破其嶺。”

    獨孤霞道:“沒錯,先錯其形而能破其嶺。”

    南宮靈道:“可是要錯其形就必須先知道何謂十八羅漢之嶺。”

    獨孤霞沒有回話,突然將劍插回劍鞘,隨即當胸拱手,朝北邊喜慶羅漢的方位磬折鞠躬。

    喜慶羅漢立刻回禮道:“施主快起身,有話請直說。”

    獨孤霞卻沒有起身,而是恭敬的道:“晚輩獨孤霞,拜見五大神僧。”

    十八羅漢同時吃了一驚,襝衽站直身子,望向喜慶羅漢的身後,然而喜慶羅漢的背後卻那兒來的人影,只有一片凝著白霜的樹林。

    電光石火間,獨孤霞已將全身每一毫可用的力氣運至腳底,朝南方衝了出去,南宮靈也是聰明人,立時明白獨孤霞這一計聲東擊西,一股巧勁在杖端一點,人也已飛出三丈,跟獨孤霞並列衝出。

    此時所有羅漢的目光已投向北方,陣法的相輔相依登時停頓了一兩秒。

    高手相爭,一兩秒足矣!

    就這麼遲疑了一兩秒,獨孤霞和南宮靈兩人已從南方的看門羅漢、降龍羅漢、伏虎羅漢三人中間的縫隙竄了出去,兩人衣袂的獵獵風聲這才忽然響起。

    南宮靈與獨孤霞過了第一圈,外圍卻又迎來開心羅漢、探手羅漢、沉思羅漢三道銅牆鐵壁,獨孤霞身法微似右移,探手羅漢也跟著向左踏出一步,獨孤霞驀地迴身,右掌在胸前畫了一個大圓,探手羅漢立時被他的內力向前一引,猶如被一塊磁石吸了過去。

    此時,開心羅漢已從獨孤霞左側包圍過來,與探手羅漢的縫隙不到一尺,獨孤霞顯然是無法鑽出,其餘羅漢也恍過神,朝南邊轉動陣法,一切似乎又將功虧一簣。

    探手羅漢見獨孤霞竟犯了對敵大忌,將自己拉到他的身前,當下不疑有他,一招“老僧入定”拍向獨孤霞胸口,在這麼近的貼身博打的情況下,獨孤霞絕對是無法閃避,而他確實也沒有閃避。

    獨孤霞右掌畫圓間,左掌忽從背後翻出,伸向探手羅漢的右肩,一股柔力從掌心迸發,猶如托雲拱月一般,將探手羅漢一拉一帶甩到左側,探手羅漢的這一掌便正好迎向包夾過來的開心羅漢,兩人皆收勢不及,“砰”一聲巨響,同時仰面倒地,而在他們倒地的剎那,獨孤霞已在數十丈外的樹林。

    費盡千辛萬苦,獨孤霞終於憑著“聲東擊西”的計謀和“四兩撥千斤”的巧勁,衝出這天下第一的少林羅漢陣。

    眾羅漢這下完全傻住了,誰也無法相信數百年來,從未有人自行逃出的少林羅漢陣,竟會被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給破了,南宮靈見有機可乘,也跟著無聲無息的溜了出去,十八羅漢個個心灰意冷,誰也沒有出手阻攔。

    南宮靈與獨孤霞兩人只怕十八羅漢又包圍過來,於是一路狂奔,直到再也看不到十八羅漢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