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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今天早上六点,霍氏集团从港口进了一批货物。这批货显然不是寻常的东西,因为即使现在是一览无余的清朗天气,霍家仍然为这批货物派遣了大量的守卫。

    霍氏集团,毫无疑问是一个相当有身份的庞然大物,没有人敢对他们冷漠又机警的守卫表示不满。他们敬畏这些身上穿着黑色劲装的武士,不仅因为他们都有着吓人的脸和体魄,衣服胸口处金光闪闪的家徽才是他们得以畅通无阻的资本。此时这些守卫已经占据了所有他们计划的位置,在命令到来之前他们不会离开岗位半步。

    港口的负责人早就看见这些人来了,可是他不敢轻易现身,直到下属心惊胆战地请他下来。他想起了之前一些不愉快的经历,于是坚决地否掉了下去的建议。他看了一眼外面,打算从后门跑掉,然而在行动之前,他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早已身处险境了。

    “别这样,先生们。”他的手死死抓着门框,而额头上正好顶住了一个冰凉的银色物件。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个温柔的声音说:“发现信号断了吗?你现在想给谁报信呢?”负责人腿肚子不停地哆嗦,他的脸上布满了晶亮亮的汗。他断断续续地说:“不,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只是,只是,想喝点东西。”他强行憋出一个笑脸,说:“你不知道,我早上醒来嘴巴老是很干,我不喝点什么就会神志不清,真的,我真的只是想拿一罐茶叶……”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那个声音继续说。“我觉得你应该机灵点,毕竟连你的上头都闭上眼睛了,你现在怎么还敢探头探脑的呢?”

    负责人已经快要瘫软在地上了,他打着冷战,一步一步慢慢挪到了他的办公桌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阴影里的人,缓慢地拉下所有设备的总电闸。他再一次回头,小心地问:“现在,现在可以了吗?”

    人影动了动,立刻有脚步声飞快地冲出了大楼,然后负责人就听到了重型的汽车驶进来的巨大动静。

    负责人不敢看窗外,他上次偷偷探查那些机器的时候收到了死亡警告,这次自然选择乖乖地待在原地一动不动。应该和上次一样,他想,两辆车,一个吊机。他听到吊机动了,他猜它小心地把又一个巨大的木箱从不知哪艘船上吊起来,放到了重重守卫的卡车上。他不用看也能想象到那场面,无论是吊机还是卡车的外皮上都有鲜红色的警示符号和生化危害的标识。当然,无论是船还是卡车都是不允许被探查的,那些人所拥有的力量远不是他这个小人物能抗衡的。

    负责人记得上面给他的任务,但他知道他无论如何都完不成。霍家从来不会让自己陷入任何一个风险之中,他们总会在做事前就想好了所有的可能。他不懂那几个风暴中心互相斗争的关键点,但他清楚,想在风暴里面活下去,装傻充愣只是必修课而已。

    守卫们默不作声地看着箱子落到了他们期望的地方,然后迅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仅仅过去几分钟的时间,码头上再也没了人影,而吊机也早就被折叠起来装进了卡车,两辆车立刻离开了,好像它们从未出现过。

    直到外面没有嘈杂的声音了,负责人才敢抬头看向门后的阴影。他试着问:“先生,请问码头可以重启了吗?”

    没有人应答。“先生?先生?”他走出了房门,发现那个威胁早已无声无息地远去了。他长呼出一口气,打开了电闸。他最喜欢的下属也被放回来了,他对负责人说:“请问还要汇报这件事吗?”

    负责人生硬地回答:“不必了,如果你想留住你的脑袋的话。”

    卡车飞快地奔向远方,它的车厢以往一直是安静得可怕的,今天却有了人声。还是那个温柔的声音,他用惊讶的语气对电话里的人报告着异常情况。

    “一切正常。不过我们发现了一个特别的……

    他异常清醒,对,药物在他身上不起作用,这很奇怪……

    他可能有价值,不过他一直在大喊大叫,我不得不打晕他。您问我他喊叫的内容?抱歉,我们都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

    他可能说的是俄语,或者类似的语言,货物来源地的学者认为他的语言有学习的价值。不过我倾向于认为他是个骗子,毕竟他大部分的话是无人能解的,而且他是个欧洲面目的黑人,我不相信他。

    不仅仅是这些。他的皮肤非常热,难以形容。温度计上显示他常温五十度左右,他很可能得了什么古怪的热病……

    我知道,我已经把他单独装进了密封的地方。他应该来不及传染别的……

    好的。一切还算顺利。我们正往目的地匀速前进。”

    他挂断了电话,车厢里再次陷入了死寂。而在隔板的另一头,却充满痛苦的呼吸和咳嗽。它们都是病痛的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往常这里没有谁还能保持清醒的,不过现在这些横七竖八的或疾病或残缺的身体之间,有一双不安分的眼透过了囚禁它的牢笼。它恐惧地盯着那些和他同行的病体,这些可怕的场面都被它的主人尽收眼底。

    他开始呼喊,他的喊声压倒了别的噪声。他大叫道:“你们听好!我是纳布斯答齐爵的第二个儿子!你们这些肮脏的……把我从这些铁和水晶里释放出来,我不是恶魔,你们才是!”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他喊过几遍后不得不停止了这种无意义的宣泄。他看着自己漆黑的手掌,眼泪滴在了上面。他对自己说着没人听懂的话,他说:“我应该听你的,夜游神啊,我马上就要被这些野蛮人杀死了,我该怎么办?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他再次静下来仔细听着车厢里的声音,可是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他又说:“我害怕了。我害怕你给我看的那些画……他们要用魔法蚀掉我的肉,砸断我的骨头。我该怎么办?我……”

    车子前端的人突然像是感应到什么,他打开了车里的监控画面。

    他看了几分钟,对他的自言自语感到不可思议。他一面看那人的活动,一面摸着自己的手,想着下次动手的力度。最后,他放弃了观看监控画面,俯身在暗处摸到了一个凸起,并按下了它。与此同时,那个正在自言自语的人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他哆嗦着倒了下去,车厢只剩下破烂风箱般粗重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