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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忍辱负重的黑曜”

    在白府外面寻了个角落待下来,转眼间,天色就暗了。

    人流渐渐散去归家,郑刀也早从包袱里掏出夜行衣和面具带上。可惜他不会伪装术,不然倒是不用的这么麻烦。

    天彻底黑了,白府所在,靠近过城墙,吱吱的蝉鸣在寂静的城池里回响。

    这白帮,到底是镖局起家,戒备森严,白府外面是不是便有一两队,大小十来个人围着府外巡逻。

    寻了个交替的空档,那巡逻队的人前脚刚走出巷子,郑刀蹬一下脚下发力,黑夜中身形宛如抛物线,从巷子的一面墙,跳到另一面白府的墙院上。

    落在墙上,这白府的格局一眼看开,可是比郑刀前世参观的那些古代王爷的王府还气派。

    大大小小有上百座建筑,青砖铺地,青瓦盖屋,其中庭院无数,有亭台水榭。

    只不过此刻并不是观赏的时候,旁若无人,郑刀跳进院子的一处花圃中,身轻如燕,落地无声。

    哒哒哒~~

    刚一落地,便是不远处传来一阵奚落的脚步声,听情况大概有七八个人。郑刀当即贴着墙,几个纵步便是射进墙边的一处竹丛后。

    此刻便是显现出真气的好处。

    若是寻常武者,这般走步,所发出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黑夜之中,自然是让人如雷贯耳。可是晋级造血二重已经的郑刀,也是渐渐摸索出了真气的妙用。

    将真气聚集在脚上,在以不同的量加以爆发,便是宛如一个在脚下装上了一个小型的喷射装置,虽不能让他想火箭那般拔地起飞,可飞檐走壁,穿林踏叶便是不在话下。

    所谓身轻如燕,实则却并不是真的身子像燕子那般轻盈,而是因为使用内力,抵消了部分重力的影响。

    就在郑刀刚躲起来的一刻,果然便有七个男男女女从一个圆洞般的门墙走出来。

    这一行人穿着却不是帮众的样式,那四个女人,穿着的是丫鬟的服饰,模样倒是平平,余下三个男人,弓着身子,似乎地位还比这几个丫鬟还低,穿着打扮应该也是家丁。

    郑刀注意到,这几人的腰上,都缠着一条白布带,像是给什么人戴孝。

    那白不凡若不是真还停尸家中。郑刀心道。却觉得真有很大的可能。当即身形隐匿在黑暗中,在这几人之后跟了上去。

    凭他的身法,这几个字连武者都算不上的丫鬟家丁,自然发现不了。

    跟着一路七饶八绕,渐渐的灯火多了起来,郑刀竟然跟着绕到了白府的主区。他便不敢在继续跟下去了,却是一个翻身上墙,伏在墙肩上。

    目光望去,却见到位于白府中心区一栋写着“议事阁”大殿。这大殿竟是金顶朱漆,怕是比宫殿还要气派。

    郑刀见到,那议事阁的大殿外,诸多的丫鬟家丁沿着门口分列两行,气氛严肃,还有不少的丫鬟忙碌进出,手里提着木桶,木桶中装的东西,郑刀却是看得清楚,是冰块。

    这下,他基本确定,那白不凡果真还未出殡。

    此刻想来他的棺木应该便是停在那议事阁中。

    这议事阁虽然人员众多,却是异常安静,那白震天应该不在其中!

    郑刀想到,当即御起真气,身形在墙头起落翻走,不出片刻,便是落在议事阁的金顶上。

    轻轻拨开瓦片,附身看去。

    之间那议事阁中,摆着一张十米来长的长桌,长桌两边,各分列九张椅子。长桌的头上,一张红米大椅气势不凡,铺垫着虎袄,椅子两边的把手也是雕刻着虎头。

    此前郑刀便是听说过,这白帮一共有十八个堂口,想来便是对应那十八把椅子。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那张红木椅之后,一方两米来长的金丝楠木棺材。可怖的是,那棺材并未盖上。

    那里面躺着的,正是被郑刀斩成两截的白不凡。此刻,他被安置在棺木中,哪还有什么器宇不凡的白玉公子的模样,亦不是如死猪死狗一般。

    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嘴唇青乌。

    尸体两侧放着冰块,这才保证他的身体在这一个月之中尚且不腐烂。

    不过哪怕如此,仍然有浓郁的腐败气味传出,在整个议事大殿中萦绕。对于武者,五识过人,这味道自然闻得真切些,因此郑刀差点没被熏晕过去。

    那屋里卖力防止冰块和收尸的丫鬟自然更是如此,只不过居于人下,自然不敢有怨言。

    说实话,杀人的时候,郑刀并未觉得如何,可是此刻亲眼看见自己杀死的尸体摆在眼前,却还是心地不由得发寒。

    ‘白震天不在这,那他在哪?’

    郑刀心中奇怪。

    这白不凡停尸不发,必有缘由。

    当即也不管这些,一个纵步,落尽庭院中,开始继续在大院里转了起来。

    “这大公子一直停尸不发,我总觉得现在这白府里怪阴森的~~”

    “可不是嘛,自从公子的尸体被收回来之后,我总是能半夜在府里听见有人的惨叫声,你说,那是不是公子的亡魂啊!”

    “可别乱说,要是被帮主听见了,说不得会将你扒皮抽筋!”

    又饶了几个院子,突然又听见晰晰嗦嗦的谈话声。郑刀本能的隐入暗处,却是两个丫鬟依偎着走过。

    其中一个看模样是有些瑟瑟发抖。

    “哎呀,你怕什么。只有死人求活人,哪有活人怕死鬼的!”

    同行的一个丫鬟安慰自己的同伴道,

    “你说的那惨叫声,是西苑的一个犯人,被老爷抓回来关在柴房里的,前些天西苑的钱姐姐去给那犯人送饭,和我说的!”

    “是吗?”

    那胆小的丫鬟还是不信,眼里惊恐。

    ‘犯人?’郑刀心想,不会真是黑曜吧?

    他真想上去抓其中那个知情的丫鬟细问那犯人的模样,不过也不过是想想而已。

    既然知道是在西苑,那自己去瞧瞧变好。

    辨清东西南北,郑刀很快便是潜行到丫鬟口中西苑柴房的地方。果然发现了奇怪之处,这西苑单看布局,便是荒凉许多,都是一些低矮陈旧的瓦房。

    然而,在一处陈旧的庭院前,郑刀却是看见七八个严阵以待的帮众把守,看他们身上的气血之旺盛,其中几个恐怕都已经快要造血了。

    郑刀不敢轻易上前去探查,强大的武者,五感皆是十分敏锐的,稍有不甚,便容易露出马脚。当即也只是躲在一处尽量靠近的地方,放开魂力感知那庭院内的动静。

    “啪~~啪~~啪~~”

    全神贯注的倾听之下,细微的声音便是被郑刀捕捉到,传入耳中。

    是抽鞭子的声音。

    随着每一道鞭子的声音落下,总会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哀嚎。

    “说,杀我儿的那人是谁?”

    一道雄浑的男人声音清晰在郑刀的脑海中想起。

    此人中气十足,定是一个武道高手。而且从这话中,他便知道此人的身份,想必应该便是那白震天。

    “白帮主,我说了,我并不知道那人身份。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知道。”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不如给我个痛快的!”

    除了白震天,还有一个男人低弱的哀求声。

    果然在这里!

    这另一人的声音,的确是黑曜。虽然此人不喜言语,之前四人结伴猎妖只是,他也只是时不时插一嘴。

    可是只要是郑刀听过的声音,却能清楚的记在心中。

    ‘这白震天抓了黑曜,竟然是要找我!’郑刀不由得谨慎起来。

    不过这一下他却是想明白了,这白不凡的尸身之所以一直停而未发,竟然是想要找出自己这个杀人凶手。

    看来自己以后还是得小心些!郑刀打起精神。

    ‘或许若待自己有实力,这白震天也要除掉!’

    突然,郑刀为自己心中蓦地跳出来的念头感到有些惊恐。

    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看来是打打杀杀多了,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也开始起了草菅人命的念头。

    “哼,你想死,怎么会这么容易,既使不是我要杀了我儿,我儿依然是因你而死。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柴房中,白震天持鞭而立。他须发尽白,双目却是不显老态,反而透露着一股精光。哪里像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他挥手又是两鞭,啪啪甩在黑曜的身上。

    此刻,黑曜赤裸着上半身,双手双脚被手臂粗的铁链锁住。而他裸露的半边身子,已经是血肉模糊了。一道道鞭痕纵横交错。伤口处有些地方都已经糜烂生蛆。

    这般恐怖的伤势,换做普通人可能早就死了,可恰恰他是武者之躯,造血三重的肉体,竟然成为他此刻无尽痛苦的根源。

    被白震天抓来之后,他的丹田被毁,真气尽散,除了身体强些,却是与普通人无异。此刻已像一个垂暮老叟,双手悬吊,奄奄一息。

    除了血腥味,整间柴房里,还弥漫着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

    是辣椒水,这白震天为了不让他好受,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这一个多月下来,其实他也知道从黑曜的口中逼问不出什么更多的东西。可是他就是想要折磨此人。一想起是此人害自己绝后,便是恨不得吃它的肉,喝他的血!

    “给他上药,没我的允许,不许他死!”

    宣泄了一同怒气后,白震天又吩咐起一旁守着的弟子。后者唯唯诺诺的应下。

    他却还觉得不解气,大步流星迈出柴房,脚步急匆的离开。虽然已经快八十岁了,可是常年练武,武道境界又已经达到了通骨境。

    体力比普通三四十岁的壮汉也不遑多让,夜御几女不在话下。

    只不过终究是抵挡不过江河日下,不管他怎么努力,自己那百八十房太太,肚子始终不见动静。

    从白震天出来,到身影消失,郑刀却是躲在墙梁上,大气不敢喘一下。

    一不小心就有被发现的风险。

    若是此刻在人家这老巢被堵住,他再想逃却是不容易。

    小心驶得万年船。

    直到确认白震天不会再返回之后,郑刀这才扶起身子,目光搜寻了几个空点,待那柴房外守卫一个不查,再次使出一式凌空飞燕,从夜空中飞过,稳稳落尽关押白震天的柴房的庭院之中。

    “谁?”

    就在郑刀以为万无一失之时,突然那柴房的门一打开,一个身着帮服,手持长剑的男人从屋内一跃而出,目光朝着天上四下望去。

    郑刀赶紧俯身贴地,借着墙边的花丛隐匿身形。

    ‘此地竟然还有造血境高手!’

    郑刀大意了。他本来还以为那白震天走后,便是没人能察觉到自己。

    要知道就在黑山城这穷乡僻壤的地方,造血境武者之稀缺,便是随便一个造血一重,都算是高手。

    便是那声名鹊起的黑风寨,也不过四五个。

    这白府说是白帮根据地,可到底还算是白家的私人地方。其下十八堂主,理应是不会夜宿此地的。

    那持剑男子目光警戒,扫视了整个庭院,可却终究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难不成我听错了?”男子嘀咕,“也是,如今除了那黑风寨,如今想必也没有人敢来冒犯!”

    还剑于鞘,男人摇摇头,走出院外。

    片刻便听见院门口传来那男人严厉的声音:“看好此地,若是出了什么纰漏,可别怪我不在帮主那替你们说情!”

    等到再也没有声音,郑刀这才放心起身。

    ……

    柴房中,黑曜缓缓睁开眼,当感知到外面不再有任何的声音,这才嘴角微微裂开。

    低沉的咳嗽两声后,眼中竟然绽放出些许光芒。

    “哼,白震天,这仇爷爷先记下了。待到来日,定然加倍奉还!”

    黑曜嘟囔两句,却是双目微闭,下一刹,一股无形无色的真气竟然从哪撕裂的伤口中缓缓逸散出来。

    “若不是有这元磁真身决,这次老子可能真栽在这里了!”

    这是还得从一部‘吸功大法’说起。话说一年多前,一次意外让他和常遇春,白不凡三人获得了一本神奇的功法。

    修炼此功法,可以通过吸取别人的内力来壮大自己的境界。

    几人获得此功法后,各自修行,并将功法分为三部分分别掌管。为了达到快速修炼的目的,三人联手通过诓骗的手段,将黑山县的造血境武者引诱到城外,下手杀害后吸去功力。

    一个月前,他联合黑山县捕头常遇春,白不凡在城外遇对那陈家家主和一位未知武者下手。可谁想这次竟然失手了。

    不仅如此,那白不凡还被一个无名小子斩杀。为了自保,他果断抛弃二人逃命。可没想到,过不叫东窗事发,自己三人联手之事被白帮帮主知晓。

    此獠为了替子报仇,竟将杀子之仇算在他头上,趁他练功之际暗下杀手,废了他丹田还将他掳来百般折磨。

    不过幸在他虽出身普通,却是奇遇连连。曾获得过一部高级功法“元磁真身决”。

    此功法乃是一本纯炼体功法,修炼成功,可凝练元磁真身,真气入体,哪怕是丹田被毁,依然可以通过肉体藏纳真气修炼。

    “那白震天以为破了我丹田便能让我无从逃脱,哼,老子忍辱负重这一个月,为的就是消磨你们的戒心,只待今晚恢复些真气,逃出去。待我修养好身子归来,定要将你这白帮杀个鸡犬不宁!”

    黑曜恶狠狠低嚎。

    “不好意思,你可能没这个机会了!”

    便在黑曜潜心恢复之时,却是有一道细若蚊蝇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下一刹,柴房的门却是悄然无声的打开,一道月光射进来,却见那背着月光处,一个黑衣人俨然站立,而让黑曜瞬间瞠目的是,那月光斜照下,黑衣人脸上,一张狰狞的鬼面具摄人心魄。

    “傅红雪~~”

    黑曜嘴唇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