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触碰
“姑姑真的不用了。”杨枫推辞着，但姑姑硬是把那双今天新上市的球鞋交在他手上。
“拿着孩子，一双鞋而已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杨月华说着又从柜台下面抽出两包精英篮球袜塞进鞋盒里，“明天还要上课呢，回去早点休息。”
杨枫从姑姑家走出来，外面的风虽然吹着很冷，但他的心窝却是暖暖的。看着手里的新球鞋，杨枫露出了少有的微笑。
吱呀一声推开家门，一股新鲜的烟味再度飘来。杨海国已经回来了，电视机亮着屏幕但却没有频道，回来的路上听说是正在维修线路。
“爸，这是我带回来的饭菜，您趁热吃了吧。”杨枫将一个装着饭菜的保温饭盒放在茶几上，水晶烟灰缸又落满了烟灰和烟头。
“嗯。”杨海国躺在沙发上似睡非睡应了一声。
杨海国从那天宣布退役之后，媒体以及大众对他的“声讨”声并未有所减弱。人们对于杨海国的怒火也牵涉到了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身上，杨枫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家楼下时常有人用很难听的字眼侮辱父亲杨海国，有时他探头从窗户看去也会被连带着一起骂。因为杨海国事件在体育界被闹得沸沸扬扬，最后还是老东家北疆篮球职业俱乐部出面调节这件事情才逐渐平息。
多年过去了，杨海国这位曾经无人不知无人无晓的天才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如今的他只能靠每天接点野球单子来维持生活。
杨枫也因为这件事在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曾经最疼爱他的外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母亲的葬礼上。外公一改“往日”的和蔼可亲，墓碑前他一言不发，深陷的眼眶里却能看见那一丝湿润。自那以后他和外公外婆再也没见过面，他只知道外公在那之后不久也选择“退休”了。
“爸，学校要交资料费，一共是一百二十元。”杨枫说道。
“钱在我上衣兜里，自己拿吧。”杨海国声音无力，闭着眼睛说着。
“好。”杨枫从杨海国那件刚认识母亲时母亲买给他穿了十几年的夹克口袋里拿了一张百元大钞。刚准备回房，父亲叫住了他。
“你手上那是什么？”
目光落在杨枫另一只手上一直拿着的黑色鞋盒，杨海峰从沙发上坐起身子问道。
“姑姑给我的球鞋。”杨枫说着就将鞋盒递了过去，杨海峰双手接过，打开鞋盒那股新鞋专属的胶水味扑鼻而来，对于每个打篮球的人来说新鞋的诱惑是巨大的。
主打白色调辅以红色线条点缀的速度感极强的球鞋安静的躺在鞋盒里，杨海国此时的目光比以往多了几分神采。
“好好爱护它。”说完这话，杨海国将鞋盒合上，递还给杨枫后再度倒头睡去。
杨枫接过鞋盒，看着沙发上日渐老去的父亲，他明白父亲的心里对于篮球的热爱丝毫未减过。回到房间，迫不及待地就将球鞋拿出摆放在书桌上细细端详，仿佛是在欣赏着一件艺术品。十几分钟的把玩之后，他便将其小心翼翼地穿上。
四十四点五码穿进去不松不紧正好合适，姑姑很清楚杨枫的码数，这批球鞋一到货她就给杨枫自留了一双。
杨枫站起来小跳了跳，球鞋的缓震非常舒适，宛若踩在一团柔软的棉花上面。又是一个起跳，杨枫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幅幅他无数个日夜想象过的画面：身体微微向后倾斜，左右手不由自主地抬起，一个完美的投篮姿势突兀呈现，右大臂连接小臂犹如机器一般精准联动，手心处仿佛有着一颗篮球，杨枫将它投进了篮筐。
穿着最新款球鞋的双脚落地，杨枫却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翌日。
“班长，这是我的资料费。”杨枫将两张钞票放在徐馨的桌子上。
“嗯，好的。”徐馨刚收拾完书包，抬头看着杨枫柔声说道。
“诶杨枫你等等。”徐馨站起，叫住了转身就走的杨枫。
“怎么了班长，有事吗？”杨枫闻声回头。
“啊……没事没事。”徐馨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杨枫说完很快就离开了。对于杨枫来说这样的举动很正常，他对班上每个人都是这个态度。
杨枫目前就读江海市第二实验中学文史科高三年级十六重点升学班。还有半年他们就要去参加升学大考，通过了就能进入大学开始新的学习阶段，杨枫目前的成绩位于班内中上游水平，考一个好大学对他来说问题不大。
如今已是放学时间，球场上如往常一般热闹非凡，一颗颗篮球与油漆地面碰撞所发出的砰砰声与刷过篮网的哗哗声交织成一首优美的音乐。
杨枫依旧和平时一样从篮球场旁的林荫小道走过，他听着这些声音心脏就会剧烈跳动不止，浑身的血液都会比平时流动的更快。他总会忍不住去看那一道道在球场尽情释放的身影。
底线位置接到传球，面对着紧逼的防守，从容地运球伴着身体的节奏抖动，身子拔起出手直到篮球稳稳入网一切都是那么的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杨枫的脑海里脑补着自己在球场的样子，他很想打球，超级想！但是他不可以，因为杨海国不允许他去碰篮球。
“同学，捡下球！”声音打断杨枫的思绪，一颗篮球此时也刚好滚到他的脚边，杨枫立马弯腰将其捡起。
“谢谢啊同学，鞋不错啊同学。”一道身影随即跑来，“咦？这不是杨枫吗？”声音很熟悉，听过。
“宁海晨。”
杨枫看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前者。
“没想到你认识我啊，哈哈真是荣幸。”宁海晨语气古怪。
“海晨，怎么捡个球这么久啊？”在球场等待多时的队友纷纷跑来。
“遇到了个朋友，多聊了几句。”宁海晨叉着双手，对那几个球友介绍杨枫。
“杨枫？”几人里有一个是杨枫的同班同学，他一眼就认出了杨枫，杨枫平日里寡言少语，但成绩不错。宁海晨是十三班的体育生，怎么可能和杨枫这个文化生交“朋友”？
“我跟你们说，我这位朋友其实篮球打得超好的，只不过平时太低调了不跟我们这些人玩而已。”宁海晨笑里藏刀说着，杨枫闻言眉头也是一拧，因为他有预感宁海晨接下来要说的。
“还有啊，你们不知道吧，杨枫的父亲啊……”
“宁海晨你说够了没有！”杨枫双眼盯着宁海晨，后者也是被盯得有些不舒服嘁了一声。
关于杨枫，没什么人知道他父亲是杨海国这件事，因为杨枫当时报名是姑姑姑父领着他来的。只知道他是个不怎么说话的“傻高个”，平时说的最多的就是“嗯”，“哦”这些。
“怎么？不服啊，还不让说了？我偏要说，这家伙的老爸就是……”
“宁海晨你不要太过分了！”杨枫说着就冲上去和宁海晨扭打在一起，周围也是立马赶来一群劝架的同龄人。
“杨枫！”
打扫完教室的徐馨刚下楼就注意到篮球场这边的“热闹”：杨枫和十三班的体育生宁海晨打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打了，再打我就要向学校报告了，你们就等着处分。”徐馨赶到现场大喊着。
体格健壮的宁海晨闻言这才将拽着杨枫衣领的右手撤回，但杨枫的手却一直死死扯着宁海晨的球衣，眼神凶狠的瞪着。
“杨枫，杨枫！你快放手，宁海晨都放手了。”徐馨的话杨枫置若罔闻，最后还是徐馨上前将他的手弄松开。
“都散了都散了，你们去打你们的球。”徐馨朝周围摆摆手，众人也都不再逗留各自继续回去打球，“许泽恺，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打起来？”
许泽恺正是这些人里认识杨枫的同班同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班长我也不知道，突然就……打起来了。”
杨枫抹了抹嘴角，将地上的书包重新背起。
“等等。”宁海晨叫住了要走的杨枫。
“干嘛？还没打够吗？”杨枫回头。
“不打架，我要和你来一场斗牛。”宁海晨微笑着说道。
“拿着孩子，一双鞋而已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杨月华说着又从柜台下面抽出两包精英篮球袜塞进鞋盒里，“明天还要上课呢，回去早点休息。”
杨枫从姑姑家走出来，外面的风虽然吹着很冷，但他的心窝却是暖暖的。看着手里的新球鞋，杨枫露出了少有的微笑。
吱呀一声推开家门，一股新鲜的烟味再度飘来。杨海国已经回来了，电视机亮着屏幕但却没有频道，回来的路上听说是正在维修线路。
“爸，这是我带回来的饭菜，您趁热吃了吧。”杨枫将一个装着饭菜的保温饭盒放在茶几上，水晶烟灰缸又落满了烟灰和烟头。
“嗯。”杨海国躺在沙发上似睡非睡应了一声。
杨海国从那天宣布退役之后，媒体以及大众对他的“声讨”声并未有所减弱。人们对于杨海国的怒火也牵涉到了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身上，杨枫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家楼下时常有人用很难听的字眼侮辱父亲杨海国，有时他探头从窗户看去也会被连带着一起骂。因为杨海国事件在体育界被闹得沸沸扬扬，最后还是老东家北疆篮球职业俱乐部出面调节这件事情才逐渐平息。
多年过去了，杨海国这位曾经无人不知无人无晓的天才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如今的他只能靠每天接点野球单子来维持生活。
杨枫也因为这件事在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曾经最疼爱他的外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母亲的葬礼上。外公一改“往日”的和蔼可亲，墓碑前他一言不发，深陷的眼眶里却能看见那一丝湿润。自那以后他和外公外婆再也没见过面，他只知道外公在那之后不久也选择“退休”了。
“爸，学校要交资料费，一共是一百二十元。”杨枫说道。
“钱在我上衣兜里，自己拿吧。”杨海国声音无力，闭着眼睛说着。
“好。”杨枫从杨海国那件刚认识母亲时母亲买给他穿了十几年的夹克口袋里拿了一张百元大钞。刚准备回房，父亲叫住了他。
“你手上那是什么？”
目光落在杨枫另一只手上一直拿着的黑色鞋盒，杨海峰从沙发上坐起身子问道。
“姑姑给我的球鞋。”杨枫说着就将鞋盒递了过去，杨海峰双手接过，打开鞋盒那股新鞋专属的胶水味扑鼻而来，对于每个打篮球的人来说新鞋的诱惑是巨大的。
主打白色调辅以红色线条点缀的速度感极强的球鞋安静的躺在鞋盒里，杨海国此时的目光比以往多了几分神采。
“好好爱护它。”说完这话，杨海国将鞋盒合上，递还给杨枫后再度倒头睡去。
杨枫接过鞋盒，看着沙发上日渐老去的父亲，他明白父亲的心里对于篮球的热爱丝毫未减过。回到房间，迫不及待地就将球鞋拿出摆放在书桌上细细端详，仿佛是在欣赏着一件艺术品。十几分钟的把玩之后，他便将其小心翼翼地穿上。
四十四点五码穿进去不松不紧正好合适，姑姑很清楚杨枫的码数，这批球鞋一到货她就给杨枫自留了一双。
杨枫站起来小跳了跳，球鞋的缓震非常舒适，宛若踩在一团柔软的棉花上面。又是一个起跳，杨枫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幅幅他无数个日夜想象过的画面：身体微微向后倾斜，左右手不由自主地抬起，一个完美的投篮姿势突兀呈现，右大臂连接小臂犹如机器一般精准联动，手心处仿佛有着一颗篮球，杨枫将它投进了篮筐。
穿着最新款球鞋的双脚落地，杨枫却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翌日。
“班长，这是我的资料费。”杨枫将两张钞票放在徐馨的桌子上。
“嗯，好的。”徐馨刚收拾完书包，抬头看着杨枫柔声说道。
“诶杨枫你等等。”徐馨站起，叫住了转身就走的杨枫。
“怎么了班长，有事吗？”杨枫闻声回头。
“啊……没事没事。”徐馨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杨枫说完很快就离开了。对于杨枫来说这样的举动很正常，他对班上每个人都是这个态度。
杨枫目前就读江海市第二实验中学文史科高三年级十六重点升学班。还有半年他们就要去参加升学大考，通过了就能进入大学开始新的学习阶段，杨枫目前的成绩位于班内中上游水平，考一个好大学对他来说问题不大。
如今已是放学时间，球场上如往常一般热闹非凡，一颗颗篮球与油漆地面碰撞所发出的砰砰声与刷过篮网的哗哗声交织成一首优美的音乐。
杨枫依旧和平时一样从篮球场旁的林荫小道走过，他听着这些声音心脏就会剧烈跳动不止，浑身的血液都会比平时流动的更快。他总会忍不住去看那一道道在球场尽情释放的身影。
底线位置接到传球，面对着紧逼的防守，从容地运球伴着身体的节奏抖动，身子拔起出手直到篮球稳稳入网一切都是那么的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杨枫的脑海里脑补着自己在球场的样子，他很想打球，超级想！但是他不可以，因为杨海国不允许他去碰篮球。
“同学，捡下球！”声音打断杨枫的思绪，一颗篮球此时也刚好滚到他的脚边，杨枫立马弯腰将其捡起。
“谢谢啊同学，鞋不错啊同学。”一道身影随即跑来，“咦？这不是杨枫吗？”声音很熟悉，听过。
“宁海晨。”
杨枫看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前者。
“没想到你认识我啊，哈哈真是荣幸。”宁海晨语气古怪。
“海晨，怎么捡个球这么久啊？”在球场等待多时的队友纷纷跑来。
“遇到了个朋友，多聊了几句。”宁海晨叉着双手，对那几个球友介绍杨枫。
“杨枫？”几人里有一个是杨枫的同班同学，他一眼就认出了杨枫，杨枫平日里寡言少语，但成绩不错。宁海晨是十三班的体育生，怎么可能和杨枫这个文化生交“朋友”？
“我跟你们说，我这位朋友其实篮球打得超好的，只不过平时太低调了不跟我们这些人玩而已。”宁海晨笑里藏刀说着，杨枫闻言眉头也是一拧，因为他有预感宁海晨接下来要说的。
“还有啊，你们不知道吧，杨枫的父亲啊……”
“宁海晨你说够了没有！”杨枫双眼盯着宁海晨，后者也是被盯得有些不舒服嘁了一声。
关于杨枫，没什么人知道他父亲是杨海国这件事，因为杨枫当时报名是姑姑姑父领着他来的。只知道他是个不怎么说话的“傻高个”，平时说的最多的就是“嗯”，“哦”这些。
“怎么？不服啊，还不让说了？我偏要说，这家伙的老爸就是……”
“宁海晨你不要太过分了！”杨枫说着就冲上去和宁海晨扭打在一起，周围也是立马赶来一群劝架的同龄人。
“杨枫！”
打扫完教室的徐馨刚下楼就注意到篮球场这边的“热闹”：杨枫和十三班的体育生宁海晨打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打了，再打我就要向学校报告了，你们就等着处分。”徐馨赶到现场大喊着。
体格健壮的宁海晨闻言这才将拽着杨枫衣领的右手撤回，但杨枫的手却一直死死扯着宁海晨的球衣，眼神凶狠的瞪着。
“杨枫，杨枫！你快放手，宁海晨都放手了。”徐馨的话杨枫置若罔闻，最后还是徐馨上前将他的手弄松开。
“都散了都散了，你们去打你们的球。”徐馨朝周围摆摆手，众人也都不再逗留各自继续回去打球，“许泽恺，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打起来？”
许泽恺正是这些人里认识杨枫的同班同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班长我也不知道，突然就……打起来了。”
杨枫抹了抹嘴角，将地上的书包重新背起。
“等等。”宁海晨叫住了要走的杨枫。
“干嘛？还没打够吗？”杨枫回头。
“不打架，我要和你来一场斗牛。”宁海晨微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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