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战地
夜幕低垂，篝火旁赵倩瑜翻开太爷爷的那本笔记本。离开艾德金斯庄园后，赵宇轩辗转回到中国，回到家乡贵州。他在家中不过待了半个月就带着几个同乡青年离开，辗转月余来到武汉。由于他德国留学经历加上有了介绍信，让其顺利成为二十九军一位上尉连长。
武汉会战，是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军队在武汉地区同日本侵略军展开的一场会战。中华民国二十七年六月至十月，中国第五军与第九战区部队在武汉外围沿长江南北两岸展开，战场遍及AH、河南、江西、湖北四省广大地区，是对日作战战略防御阶段规模最大、时间最长、歼敌最多的一次战役此战，中国军队浴血奋战，大小战斗数百次，大大消耗了日军的有生力量，日军虽然攻占了武汉，但其速战速决，逼迫国民政府屈服以结束战争的战略企图并未达到。
民国二十七年十一月二十七日
武汉会战结束后一个月。
寒冷的寂夜中，上尉赵宇轩与七名士兵，各提了一支MP18冲锋枪。两人在前，五人在后，赵宇轩本人居中。几人成单行，鱼贯走入一座被战火摧毁的小镇中。
满镇的房子，几乎已被烧光，火焰不扑自熄。只有几处倒下去的残存屋料，还在地面冒几丛微火，燃些淡泊的青烟袅袅上升。此刻已听不见激烈的开火声，仅有些零星的枪声，像小孩玩的鞭炮。在惊天动地的战争狂潮之后，这些景象似乎给人以寂寞和凄凉的感觉。天空中的硝烟散落下去了，抬头能看见寒冷夜幕里的点点星光，晚风吹来，虽还带着焦糊味和火药气，但终归已不是前段时间的那种炙人空气。
赵宇轩一行人是最晚撤离武汉的，出来的时候一百多人，走到现在只剩下这几人。他们得到命令就是向南撤退，撤退到哪里没有说，撤退以后怎么与大队汇合也没有说。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也不清楚，只知道此处是武汉以南一处小镇，镇子城门也砸塌，老百姓也是死的死逃的逃。
“连长！”一个士兵低声说道：“这里好像还有小股鬼子在活动！”
赵宇轩拉动枪栓，小声道：“大家都疏散开来，各人握紧了武器，挨着烧毁的房屋，擦着打碎的断墙，绕道过街口！”
稀疏的星光下，城中升起袅袅浓烟，寒冷的夜晚，伴着镇里零落的枪声与日语交谈，或远或近，穿过夜空，相衬之下犹如地狱。参战数月以来，赵宇轩体会到何为战争。
大家悄悄地顺着残檐断壁走，先向南走了一段路，没有遭遇日军。赵宇轩叫众人不要急，他说：“我们小心点，不要惊动鬼子。”
听了赵宇轩的吩咐，大家蹲矮身子。可是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三个鬼子抓住一个年轻女人走入一处破屋中，他们用日语欢快交谈，有一个甚至点起一根香烟。
“老田！”赵宇轩对着刚才喊他“连长”的士兵小声道：“你和老陈，上去！”
田荣锋将枪背在身后，抽出腰间刺刀衔在嘴上，对身后一个大个子挥了挥手。两人沿着暗处断墙向前摸过去。田荣锋轻手轻脚地走到三个鬼子身后，大个子则侧到一边。
突然，抽烟的鬼子感到后背一凉，田荣锋手中刺刀已经狠狠扎进其后背，嘴被捂住只是挣扎了几下，再无动静。大个子的手脚也利落，剩下两个鬼子也瞬间被其撂倒。再看那个年轻的女人此刻衣不遮体，看到来人慌乱下在杂乱贵子衣服堆里摸到一把刺刀，她毫不犹豫的扎入自己的胸膛，鲜红的血液溅了田荣锋一脸。
田荣锋抹去脸上的血，找到女人破碎的衣服为她盖住身体。
“老田！走吧！”赵宇轩猫着腰靠着墙走了过来，见到被杀死的鬼子和那个可怜女人的尸体，他拍了拍田荣锋的肩膀。
走到一处废弃的茶楼赵宇轩沉重地落坐在椅子上，长长地吐了口气。没一会儿，田荣锋走了过来。
“老田，你也歇一歇吧。”赵宇轩招呼。
“哎！真不知道我们中国人这种日子要到那一天才是个头！”田荣锋没有坐，他含着某种期待地神情望着赵宇轩，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可又不知如何启齿。
“老田，怎么？”赵宇轩喘过气来，疑问地看着田荣锋。
“连长，我、我想跟您说……”田荣锋舌头有些不灵活，要知道他从小就是与赵宇轩一起长大，这次参军入伍也是老爷子再三吩咐，希望他能保住赵宇轩平安。
“你有什么话要说？说出来嘛。”赵宇轩诚挚地望着他。要不是田荣锋，说不定此时此刻已经战死。
“连长！”田荣锋下决心说了：“这里我和老陈，还有这几位弟兄，都受过老爷子的恩情！一会如果遇到鬼子，连长，你先走！我们为你拖着！”
赵宇轩坐在只有三只脚支撑的椅子上，倒是很安静地听完了老田的这番陈述，最后他摇摇头，说道：“这里没有你的少爷，也没有小厮，你我都是生死弟兄，这几个月下来，生死早就不是那么回事！”
赵宇轩不是没有想到过退路的问题，但每次脑子里一有这样的念头冒出来，他就开始自己责备自己：怎么？堂堂中华男儿，就如此熊包？浩然正气的华夏千古之气呢？父母的殷切期望呢？都忘脑后去啦？难道现在还需要他人舍身来救？！
“只要穿过这个镇子，进入山区就能摆脱鬼子，我们再咬牙坚持一下！”赵宇轩说完后抬头望了老田一眼，似乎要他和自己一样对此抱有信心。
“连长，我们都清楚，这里绝不可能只有几个鬼子，我们就这几个人！我们死了没关系，但是你不能有事！”田荣锋还是想劝服赵宇轩。
“不，我说过，我们要一起回去！”赵宇轩坚决地说。
“连长！”田荣锋发自肺腑地说，“我们都是大老粗，活着无非多能杀几个鬼子，你有文化，有知识，以后可是有大用的！”田荣锋横了横心，说出了他刚才还不敢说的话：“再说，老爷子还等着你回家为老赵家传宗接代！”
“住嘴！”赵宇轩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太放肆了，田荣锋！”
“连长，我也没说错！！”田荣锋赶紧刹住，垂下头来，眼里噙着泪花。
“你去吧，去守你的岗位！”赵宇轩没看他，只用手指了指门外。
“是！”田荣锋拖着一道长长的黑影，退出门去。
田荣锋的确是戳到赵宇轩的痛处了，他不能不恼。但冷静下来想，田荣锋也不是出于恶意，而是一针见血、直言苦谏罢矣。经田荣锋的这么一番点破，赵宇轩内疚地承认，自己是自私，的确没多关心父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赵宇轩不时地抬腕看表。到了凌晨三点钟，安静的镇中又闪起几丛微弱的火光，也有些零碎的枪声，后来枪声没有了，火光也消失了。
赵宇轩听了点点头，没做声。
出外探查的田荣锋回来，说道：“一股鬼子沿着镇墙外沿搜索，与二十几个弟兄遭遇，好像是廖长官的兵。”
赵宇轩长长地叹了口气，自语道：“老田我们必须救下这些弟兄！”
田荣锋说道：“刚才我过去，看到鬼子增援已经把那些弟兄的生路切断了，我们这七八个人过去，也只是送死！”
“难道见死不救？”赵宇轩提着他的领子。
田荣锋沉默了几秒钟，问：“我们真能救下他们？”
赵宇轩道：“我不能见死不救。”
“好！”田荣锋举手敬礼，他含着深深的忧郁望了赵宇轩一眼，未等赵宇轩反应脖颈处被其狠狠砸了一下，瞬间眼前一黑。
迅速几人围了过来，田荣锋喊道：“迅速撤出这里！”
凌晨六点。
几人架着赵宇轩出了小镇，趟着冰冷的河水，向对岸而去。河水忽然变得极深，感觉不到底，大家就有点慌了，因为所有的人的水性都不怎么好。怎么办？正在着急时，岸边“突突突”扫来几梭子机枪子弹，但没有一个人受伤。
赵宇轩醒来已经到了南岸，他依依不舍地回首翘望北岸，那小镇的残破城基，还隐隐地有道黑线，燃烧不尽的余火，变成了无数道紫色的轻烟，缭绕上升。炮声喊杀声房屋倒塌声全没有了，只是那“刷”一声“啪”一声的步枪流弹响，还点缀着战场的气氛。他突然叫道：“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田荣锋问：“连长，你要回去？”
赵宇轩执意地说：“回去，我舍不得江北家国故土，与其亡国苟且，不如战死。”
田荣锋道：“你，真不考虑老爷子与夫人了？！”
赵宇轩问：“你听听北岸的枪声，这有规律的枪声，是鬼子在枪杀我们的同胞！”
田荣锋道：“连长，当初你来武汉，老爷子就交代过，我一定要保你平安！可见老爷子心中也是对连长放不下心，今天无论说什么，我都要带你回去！”
赵宇轩默然地站着，他百感交集，手不停地去摸夹在胁下的那把手枪。他冲动地真想一枪结果自己，他的动作早已被旁边的春良看见，准备万一不测就扑过去。但最终，在弟兄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下，赵宇轩还是放弃了冲动的念头。
离开河岸，怕岸上有日军拦截，都尽量克制自己的声音，就连每一声脚步，也是轻轻地抬，轻轻地放。同时大家也预备敌人一开枪，但南岸的房屋树木，在星光下露出黑黝黝的轮廓，并无动静，这就使他们心定了。田荣锋站在沙滩上，向四周观察了一遍，他见左边有房子，还有灯光，有灯便有人，而且很可能是日本人，于是他就决定引弟兄们沿河向右走，避开左边南站的民房。
他们幸亏朝右方向走了，刚走开没几分钟，就听到“突突突”一阵机枪声，在左边射出。看那子弹带出的火光，正奔向江边一群人。
大家就赶紧地朝上游走，沿着上游，这一段江由南到北傍着条公路。赵宇轩料到公路必布满敌人，因而就在公路和江水的中间钻隙南行。星月无光，霜风遍地，昏黑的旷野寂无声响，赵宇轩带了几人，在小路上穿沟翻堤行进。
武汉会战，是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军队在武汉地区同日本侵略军展开的一场会战。中华民国二十七年六月至十月，中国第五军与第九战区部队在武汉外围沿长江南北两岸展开，战场遍及AH、河南、江西、湖北四省广大地区，是对日作战战略防御阶段规模最大、时间最长、歼敌最多的一次战役此战，中国军队浴血奋战，大小战斗数百次，大大消耗了日军的有生力量，日军虽然攻占了武汉，但其速战速决，逼迫国民政府屈服以结束战争的战略企图并未达到。
民国二十七年十一月二十七日
武汉会战结束后一个月。
寒冷的寂夜中，上尉赵宇轩与七名士兵，各提了一支MP18冲锋枪。两人在前，五人在后，赵宇轩本人居中。几人成单行，鱼贯走入一座被战火摧毁的小镇中。
满镇的房子，几乎已被烧光，火焰不扑自熄。只有几处倒下去的残存屋料，还在地面冒几丛微火，燃些淡泊的青烟袅袅上升。此刻已听不见激烈的开火声，仅有些零星的枪声，像小孩玩的鞭炮。在惊天动地的战争狂潮之后，这些景象似乎给人以寂寞和凄凉的感觉。天空中的硝烟散落下去了，抬头能看见寒冷夜幕里的点点星光，晚风吹来，虽还带着焦糊味和火药气，但终归已不是前段时间的那种炙人空气。
赵宇轩一行人是最晚撤离武汉的，出来的时候一百多人，走到现在只剩下这几人。他们得到命令就是向南撤退，撤退到哪里没有说，撤退以后怎么与大队汇合也没有说。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也不清楚，只知道此处是武汉以南一处小镇，镇子城门也砸塌，老百姓也是死的死逃的逃。
“连长！”一个士兵低声说道：“这里好像还有小股鬼子在活动！”
赵宇轩拉动枪栓，小声道：“大家都疏散开来，各人握紧了武器，挨着烧毁的房屋，擦着打碎的断墙，绕道过街口！”
稀疏的星光下，城中升起袅袅浓烟，寒冷的夜晚，伴着镇里零落的枪声与日语交谈，或远或近，穿过夜空，相衬之下犹如地狱。参战数月以来，赵宇轩体会到何为战争。
大家悄悄地顺着残檐断壁走，先向南走了一段路，没有遭遇日军。赵宇轩叫众人不要急，他说：“我们小心点，不要惊动鬼子。”
听了赵宇轩的吩咐，大家蹲矮身子。可是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三个鬼子抓住一个年轻女人走入一处破屋中，他们用日语欢快交谈，有一个甚至点起一根香烟。
“老田！”赵宇轩对着刚才喊他“连长”的士兵小声道：“你和老陈，上去！”
田荣锋将枪背在身后，抽出腰间刺刀衔在嘴上，对身后一个大个子挥了挥手。两人沿着暗处断墙向前摸过去。田荣锋轻手轻脚地走到三个鬼子身后，大个子则侧到一边。
突然，抽烟的鬼子感到后背一凉，田荣锋手中刺刀已经狠狠扎进其后背，嘴被捂住只是挣扎了几下，再无动静。大个子的手脚也利落，剩下两个鬼子也瞬间被其撂倒。再看那个年轻的女人此刻衣不遮体，看到来人慌乱下在杂乱贵子衣服堆里摸到一把刺刀，她毫不犹豫的扎入自己的胸膛，鲜红的血液溅了田荣锋一脸。
田荣锋抹去脸上的血，找到女人破碎的衣服为她盖住身体。
“老田！走吧！”赵宇轩猫着腰靠着墙走了过来，见到被杀死的鬼子和那个可怜女人的尸体，他拍了拍田荣锋的肩膀。
走到一处废弃的茶楼赵宇轩沉重地落坐在椅子上，长长地吐了口气。没一会儿，田荣锋走了过来。
“老田，你也歇一歇吧。”赵宇轩招呼。
“哎！真不知道我们中国人这种日子要到那一天才是个头！”田荣锋没有坐，他含着某种期待地神情望着赵宇轩，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可又不知如何启齿。
“老田，怎么？”赵宇轩喘过气来，疑问地看着田荣锋。
“连长，我、我想跟您说……”田荣锋舌头有些不灵活，要知道他从小就是与赵宇轩一起长大，这次参军入伍也是老爷子再三吩咐，希望他能保住赵宇轩平安。
“你有什么话要说？说出来嘛。”赵宇轩诚挚地望着他。要不是田荣锋，说不定此时此刻已经战死。
“连长！”田荣锋下决心说了：“这里我和老陈，还有这几位弟兄，都受过老爷子的恩情！一会如果遇到鬼子，连长，你先走！我们为你拖着！”
赵宇轩坐在只有三只脚支撑的椅子上，倒是很安静地听完了老田的这番陈述，最后他摇摇头，说道：“这里没有你的少爷，也没有小厮，你我都是生死弟兄，这几个月下来，生死早就不是那么回事！”
赵宇轩不是没有想到过退路的问题，但每次脑子里一有这样的念头冒出来，他就开始自己责备自己：怎么？堂堂中华男儿，就如此熊包？浩然正气的华夏千古之气呢？父母的殷切期望呢？都忘脑后去啦？难道现在还需要他人舍身来救？！
“只要穿过这个镇子，进入山区就能摆脱鬼子，我们再咬牙坚持一下！”赵宇轩说完后抬头望了老田一眼，似乎要他和自己一样对此抱有信心。
“连长，我们都清楚，这里绝不可能只有几个鬼子，我们就这几个人！我们死了没关系，但是你不能有事！”田荣锋还是想劝服赵宇轩。
“不，我说过，我们要一起回去！”赵宇轩坚决地说。
“连长！”田荣锋发自肺腑地说，“我们都是大老粗，活着无非多能杀几个鬼子，你有文化，有知识，以后可是有大用的！”田荣锋横了横心，说出了他刚才还不敢说的话：“再说，老爷子还等着你回家为老赵家传宗接代！”
“住嘴！”赵宇轩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太放肆了，田荣锋！”
“连长，我也没说错！！”田荣锋赶紧刹住，垂下头来，眼里噙着泪花。
“你去吧，去守你的岗位！”赵宇轩没看他，只用手指了指门外。
“是！”田荣锋拖着一道长长的黑影，退出门去。
田荣锋的确是戳到赵宇轩的痛处了，他不能不恼。但冷静下来想，田荣锋也不是出于恶意，而是一针见血、直言苦谏罢矣。经田荣锋的这么一番点破，赵宇轩内疚地承认，自己是自私，的确没多关心父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赵宇轩不时地抬腕看表。到了凌晨三点钟，安静的镇中又闪起几丛微弱的火光，也有些零碎的枪声，后来枪声没有了，火光也消失了。
赵宇轩听了点点头，没做声。
出外探查的田荣锋回来，说道：“一股鬼子沿着镇墙外沿搜索，与二十几个弟兄遭遇，好像是廖长官的兵。”
赵宇轩长长地叹了口气，自语道：“老田我们必须救下这些弟兄！”
田荣锋说道：“刚才我过去，看到鬼子增援已经把那些弟兄的生路切断了，我们这七八个人过去，也只是送死！”
“难道见死不救？”赵宇轩提着他的领子。
田荣锋沉默了几秒钟，问：“我们真能救下他们？”
赵宇轩道：“我不能见死不救。”
“好！”田荣锋举手敬礼，他含着深深的忧郁望了赵宇轩一眼，未等赵宇轩反应脖颈处被其狠狠砸了一下，瞬间眼前一黑。
迅速几人围了过来，田荣锋喊道：“迅速撤出这里！”
凌晨六点。
几人架着赵宇轩出了小镇，趟着冰冷的河水，向对岸而去。河水忽然变得极深，感觉不到底，大家就有点慌了，因为所有的人的水性都不怎么好。怎么办？正在着急时，岸边“突突突”扫来几梭子机枪子弹，但没有一个人受伤。
赵宇轩醒来已经到了南岸，他依依不舍地回首翘望北岸，那小镇的残破城基，还隐隐地有道黑线，燃烧不尽的余火，变成了无数道紫色的轻烟，缭绕上升。炮声喊杀声房屋倒塌声全没有了，只是那“刷”一声“啪”一声的步枪流弹响，还点缀着战场的气氛。他突然叫道：“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田荣锋问：“连长，你要回去？”
赵宇轩执意地说：“回去，我舍不得江北家国故土，与其亡国苟且，不如战死。”
田荣锋道：“你，真不考虑老爷子与夫人了？！”
赵宇轩问：“你听听北岸的枪声，这有规律的枪声，是鬼子在枪杀我们的同胞！”
田荣锋道：“连长，当初你来武汉，老爷子就交代过，我一定要保你平安！可见老爷子心中也是对连长放不下心，今天无论说什么，我都要带你回去！”
赵宇轩默然地站着，他百感交集，手不停地去摸夹在胁下的那把手枪。他冲动地真想一枪结果自己，他的动作早已被旁边的春良看见，准备万一不测就扑过去。但最终，在弟兄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下，赵宇轩还是放弃了冲动的念头。
离开河岸，怕岸上有日军拦截，都尽量克制自己的声音，就连每一声脚步，也是轻轻地抬，轻轻地放。同时大家也预备敌人一开枪，但南岸的房屋树木，在星光下露出黑黝黝的轮廓，并无动静，这就使他们心定了。田荣锋站在沙滩上，向四周观察了一遍，他见左边有房子，还有灯光，有灯便有人，而且很可能是日本人，于是他就决定引弟兄们沿河向右走，避开左边南站的民房。
他们幸亏朝右方向走了，刚走开没几分钟，就听到“突突突”一阵机枪声，在左边射出。看那子弹带出的火光，正奔向江边一群人。
大家就赶紧地朝上游走，沿着上游，这一段江由南到北傍着条公路。赵宇轩料到公路必布满敌人，因而就在公路和江水的中间钻隙南行。星月无光，霜风遍地，昏黑的旷野寂无声响，赵宇轩带了几人，在小路上穿沟翻堤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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