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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顺带而已

    “第1635号方案的协助执行人,艾尔维亚·菲斯娜安·卡蒂娜,现建议你换回寻常衣裙再抵达任务目的地。”

    “你们都对本皇的圣装有意见?”

    白色空间里,一身白发的蓝眼女教皇左手举着高大权杖,右手拿着从衡宇那边世界得来的智能手机,同屏幕上那个半透明白色窗口对峙到。

    “否定,根据R3S13的世界风俗,你目前的着装过于显眼,不利于任务行动。”

    “哼。”

    艾尔维亚高傲地哼唧一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向来不听他人指挥的大教皇,在双倍奖励面前变得善于妥协。

    低声念动简易咒语,将身上的皇帝新衣替换为连衣长裙,那股威严肃穆的气质顿时荡然无存。

    又将手中的巨型权杖收回佩戴在胸前的水晶宝石中,才重新开口到,“好了。”

    “了解,通道净空,传送至R3S13。”

    唰——

    眼前白光消失,艾尔维亚出现在一座风格迥异的古典城市街头。

    周围行人神色匆匆,似乎在往某个方向赶去,嘴中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

    “听说那些红骑士把城里的贵族老爷都给抓起来了。”

    “想不到他们真的做到了,我们快去看看。”

    这种说话舌头直颤的语言,貌似称作俄语。

    她在跨界直播时也曾在弹幕中看到过,不过后来都被1635翻译成中文。

    看看停留于眼前的任务信息,时间位于上次她跟苏若曦抵达的两月后。

    被起义军队救走的诺林得到了某地方乡绅的支持,建立起一片根据地。

    在两个月的时间里不断发展,同时在周围城镇乡村暗中积蓄力量,团结各类受压迫的阶级,现在这片地区拥有了不错的群众基础,是时候发动起义,打开新时代的大门。

    “让本皇去助力异端,你还说不是违背吾之信仰。”

    艾尔维亚很恼火,这要是搁平常,提出这种要求的叼民早就被她用光锥扎成了刺猬。

    “本方案认可诺林的理念及他的做法,由他推动的人文革命会对之后的计划路线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请务必完成此项任务。”

    1635一本正经地回答,完全无视了大白毛抗拒的情绪。

    “你为什么不把吾的圣光教义带到路线之中?”

    “你的圣光(回退)......本次任务奖励为二十小时直播推流。”

    “哼!”

    眼见对方又把大饼扔自己脸上,艾尔维亚只好先停止纠缠。

    做就做吧,反正直播一次带给她的信仰收益,就远远胜过七乘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的本土收益。

    待到自己的圣光信仰普及无数世界线,吃到后续任务中让自己晋升全神之躯的大饼,届时她有得是机会将圣光信仰送到其它世界。

    踏步跟随人群往城市中心走去,这边的街道卫生情况令大教皇很是恼火。

    瓜果菜叶到处乱扔,猫狗尸体遍地,不时还有大黑耗子蹿过。

    人们的生活废水就直接往门口排水渠一倒,黑泱泱的污水侵蚀周围,长出深绿苔藓。

    这样的地方环境若是出现在她的圣女管辖区域内,那个圣女一定会遭到最严厉的神罚。

    然而事实是,在艾尔维亚的集权统治下,圣光大陆所有地区的环境卫生都已改善,不会有黑臭烂的情景出现。

    虽然比不上现世街区那样的无尘无垢,但也基本做到了整洁靓丽。

    “呼,这样的环境本皇不想再来第二遍。”

    艾尔维亚穿着高跟凉鞋的脚每一次都要挑地方落下,尽最大可能避免踩到脏东西。

    她甚至有意无意地提起裙摆,避免将这身舒适的现世纺裙弄脏。

    就在她七拐八绕,终于来到一条稍微干净些的街道上时,已经能够远远看到前方空地上汇聚的人群。

    那站在高台上模糊不清的人影之中,应该就有她此行的任务目标。

    可是,余光忽然看到,身侧一条小巷中,一位衣衫褴褛背脊佝偻的中年男人,怀里抱着个不停咳嗽的女孩。

    白发教皇一言不发地走上前,俯下视线与二人对视片刻,随后在男人惊讶地目光中,伸手在女孩头上释放出一团圣洁无比的光辉。

    [吾之光辉将治愈你的疾苦,恢复。]

    霎时,虚弱的女孩有了精神,发烧的额头退去温度,不再咳嗽。

    没等男人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艾尔维亚已经转身走出巷子,向着人群汇聚之地而去。

    1635:“诺林的演说已经开始,请不要做其余耽误时间的事情。”

    “耽误?”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了衡宇说1635没人性是什么意思,“在你的眼里,我们又是什么?”

    “人类是基于四维时间活动于三维空间的生物,勇敢智慧,充满可能,善于利用宇宙规则……”

    看着答非所问又叭啦个没完的英文窗口,女子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收回储物水晶里。

    抬头看向前方,是用木箱搭建起来的讲台,身披红袍的铠甲护卫在周边维持秩序,几个衣着富丽的贵族老爷被押解在案,仿佛受到了背叛与屈辱,脸上尽是不甘与震怒。

    这些上次见过的红袍骑士,应该就是诺林斯托科夫斯基的追随者。

    “……历史与时间都会证明,我们今天的决断是否正确!”

    嘴前白须如瀑的男人站在台上气宇轩昂,手中拿着他的著作,正慷慨激昂地陈述共产观点,毫不在意自身已经半脚入土的年龄。

    “人生而平等,不应有贵贱之分,更不应该有人只经受苦难,有人只享受奢靡。”

    “过去种种早已证明,这世上没有鬼神,也没有救世主,我们要站起来,做自己的主人!”

    “今天,我诺林斯托科夫斯基号召所有受压迫、受剥削的劳工们、奴隶们,一起站起来打倒这些高高在上的吸血鬼。”

    台下应援声一浪高过一浪,有人挥舞手中的衣帽,有人高举诺林的著作。

    其中不乏某些知识分子,思想前卫的守城将士。

    看来,为了发动这场起义,他们暗地里做足了准备工作。

    “消灭压迫,推翻统治,我们要做自己的主人!”

    “要当家做主!”

    随着诺林的演说,广场上的人群不断呼喊着预先确认的口号。

    听着有理有据的理论思想,许多不明就里的围观群众也被感染,逐渐加入了应援行列。

    “我觉得他们说的没错!列勒,你还想早上四点就起来拉车吗?”

    “如果赞同他们,我可以九点再起来拉车的话,我想我会的。”

    “我在酒馆听过,他们提倡的理念要比现在的制度好上百倍,支持他们肯定没错。”

    人群不断地呐喊,思想逐渐地觉醒,唯有站在后方的艾尔维亚,听着台上言论,额头青筋直跳。

    像,太像了。

    那本厚重的马老师哲学,应该被圣光教廷列为禁忌的存在。

    人人自治,不信鬼神,自由信仰,放肆,这么散漫的作风真能成事?

    王城遇到魔兽袭击怎么办?

    庄稼遭遇旱涝虫灾减收怎么办?

    经济的运转和战略资源的分配又怎么办?

    思想根深蒂固的大教皇始终忽略了世界的差异,这里没有魔法,只有物质决定的思想。

    克制着心中不满,艾尔维亚转眼抬头看向一侧高墙,一栋旅馆的窗户前,正有一名不起眼的男人手里举着一把十字弓弦,锋利的箭头直直对向场中诺林。

    意念随动,一道小型魔法阵凭空出现在她身前,紧接着一道细小光锥从中飞出,迅速击穿那名刺客的头颅。

    咻——

    那道锋利的箭矢还是发了出来,却因刺客倒地前的力道偏转,击中了诺林身前的一名贵族。

    “啊,我的膝盖!噢该死的!”

    现场顿时引起不小骚动,然而台上的诺林依旧没有退缩。

    周身被三个铁甲卫士举盾掩护着,他仍从缝隙间探出头,高举手中书本做着慷慨激昂地演说。

    “他们要刺杀我,就是在害怕我,他们害怕我,就是在害怕我手上的真理!”

    “所有被压迫的人啊,让我们团结起来,一起构建先进的人类社会!”

    人群的激愤被再次点燃,艾尔维亚眼中闪过晶莹蓝光,继续静默地注视着眼前这场闹剧。

    “一派胡言!诺林,别以为写了几本破书,你就是圣人了。”

    被绑在地上的资本家难以忍气吞声,不时出言反驳,随后就遭到台下的石子攻击。

    “嗷!住手,你们这些贱民,我们家族的财产可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要分发给你们!”

    “没错!我绝不会向你们这些暴.徒妥协,等着领主带兵回来,将你们统统处死!”

    此话一出,台下的声音顿时小了下去。

    那可是领主从王城带回的军队啊,少说也有数万人,眼下这些红骑士和起义将士才寥寥数千,怎么抵挡得住他们的攻势。

    “哈哈哈,你们这些贱民原来还知道害怕啊,还不快把我放开!”

    “你们听到了吗,给我们松绑,我会向领主求情,给你们留个全尸。”

    几位贵族厉声呵斥着,已经有人因此感到害怕而匆匆离场。

    “我很佩服他的勇气,但我还有老婆孩子需要照顾。”

    “是啊,我还得去拉货,迟到了工头要扣我工钱。”

    “我不反对他们这样的做法,但我不会加入其中。”

    恐退的声音此起彼伏,原先对诺林提出的共产制度还有些盼头的大众,看到这幅场景也逐渐失去信心。

    承认他提出的思想,就要和贵族老爷做斗争,会流血,会受伤,会死亡。

    愚昧短浅的思想在此刻体现的淋淋尽致,哪怕站在艾尔维亚的角度来说,这场‘造反’谋划得也太过失败。

    握成拳的双手在裙边颤抖,白发女子紧闭着唇角犹豫不决。

    要让大教皇用圣光力量去扶持无神论者,这简直比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难受。

    在她看来,这样一个不被神明恩宠的世界,人类社会注定难以维持长久稳定。

    不论哪种制度,何种形式,不根除人心深处的罪念与贪婪,千里大堤总有土崩瓦解的时刻。

    三百年的时间里,她见识过各种罪孽,哪怕置身光明教廷中,圣光照射的阴影下也仍会滋生邪恶。

    能够洞悉人心,执掌强权,又一心为了公正自由,能勉强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她和圣光。

    习惯于强权统治的艾尔维亚发自内心地排斥着那本著作,无关统治者的权利与否,而是从不信奈人心,连她自己都不认可。

    她承认自己有着疯狂的统治欲和征服欲,从见习圣女到至高教皇,一路上用尽了权谋计策与狠绝手段,仅是为满足心中无限膨胀的野心。

    与之顺带的才是,统一大陆,消灭压迫,实现公正,维护稳定。

    而每月例行的礼拜大会,便是听取各地圣女汇报情况,再者,有一年两次的诘问仪式,各地大小掌权者是否心生恶念,犯下罪行,都会被控心魔音透彻甄别。

    “大家不要害怕,也不能害怕,封建统治只会带来永久的压迫,这样的制度应该尽早退出历史舞台!”

    “我们知道,站起来反抗统治者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但我们不能被恐惧所吓倒,我们应该团结在一起,把我们的力量汇聚成河流,冲破皇帝的封建统治。”

    “呼,没人能知道本皇在这边做的孽,我也只要回头忘掉就好了。”

    艾尔维亚低声安慰着自己,就像仙界没人知道天道女帝在现世藏了个小嫩肉一样,她发动半神神格赋予的魔音能力,令在场民众全都听话。

    “呜以光之名义命令你们所有人,信奉他的言论,把他的理念奉为毕生之信条,追逐它,实现它,拥护它。”

    带着魔力的话语从白发御姐口中传出,清晰的英文吐词令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明白,即使无法理解语言,那股神奇的力量也能产生应有的效果。

    眼中蓝光亮起,现场散乱的氛围顿时又统一起来。

    “其实,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对...对,为了未来,我们应该拿出勇气。”

    “好吧,诺林,我们会拿出资产来支持你的行动,但你必须做出令人满意的成绩。”

    虽然不知台下发生了什么,诺林斯托科夫斯基见状,也拿出更加坚定高昂的语气呼喊到。

    “在这个伟大的斗争中,我们要把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共同前进,不断地发展壮大我们的力量。让我们一起,为自由、平等、公正而奋斗!”

    “我呼吁所有受到压迫的人们,要鼓起勇气,不要屈服于封建统治者的恐吓,更不能渴求他们的怜悯。让我们手挽手、肩并肩,共同走向自由的远方!”

    艾尔维亚眼角飘着蓝色荧光,转身默默离场,向着远方城外走去。

    “愿圣光宽恕吾的罪行,我会好好利用直播弥补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