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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与死亡擦肩

    于是这只死兔子咬的更狠了,板牙摩擦指骨的声音咯吱咯吱乱响。

    夏清泉差点哭了,他原本瞄准的是兔子的眼睛,这时赶紧提起木棍,慌慌张张的连插了三下,才终于插进了兔子的左眼。

    “啵”的一声轻响,那兔子几乎立刻便停止了挣扎,板牙也松开了,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坦白讲,相比起之前干掉那只兔子,这次夏清泉的应对明显要好上不少。

    在这之前他虽然有过一些与人打架的经验,但基本都是赤手空拳,从来没有少吃棍棒武器与人互殴过,今天算是他持械攻击的初体验,感觉似乎还不错。

    在战斗刚开始的时候,他似乎自然而然的就沉浸入了某种状态,身体的反应动作超乎想象的快速和精准,简直就像是身体本能。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在面对这些攻击时,所作出的应对,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简单直接,快速有效,圆转如意,自然而然。

    这种奇妙体验让他有些兴奋,那种前所未有的身心契合、辗转随心的感觉,舒畅而惬意,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可惜在被兔子咬到手指的时候,因为剧痛的刺激,他马上从那种状态中脱离出来,以至于用木棒攻击兔子眼睛的时候,戳了好几次才命中目标。

    他脚步踉跄的坐倒在地,倚靠在石壁上,直到这时,他才感受到从肺部传来的剧痛,喘息声如同即将散架的风箱,满身大汗淋漓。

    从两只兔子飞奔过来到木棍末端插进兔子眼眶,中间用时8秒,如果不是最后慌了手脚,时间应该会更短。

    这跟夏清泉应对第一只兔子时,如同烂仔打架般的狼狈,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因为从没有过类似持械战斗的经历,所以也就无从对比,他虽然对自己的应对已经很满意,但又觉得如果是其他人遇到这种情况,应该会比他做得更好。

    他想当然的认为,别人在挥舞棍棒击打在空中高速运动的物体时,一定会跟他一样必然打中;如果是别人遇到那只兔子跳起咬腋窝时,或许根本不用挡,而是一巴掌就扇飞了它,或者一把握住兔子的脖子,甚至能够用手指戳瞎兔子眼睛也不是没可能。

    在他看来,只要有个好身体,在做好充分准备和有一定打斗经验的前提下,做出上述这些动作并不难,所以那些武馆里的学徒、军队里的军人、特反司的战斗队员、以及其它经常做持械格斗练习的人们,做到那些动作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们在遇到此刻这种状况时,表现肯定会比他好上几十上百倍。

    这种认知上的偏差,让他对自己的本次应对有些不满,前面还好,主要是后面因为剧痛导致的手忙脚乱,让他十分鄙视自己对疼痛的忍耐力。

    他坐在地上,两手撑地,仰面朝天大口喘息着,脑子里却在迅速回放刚才的画面,并尝试模拟着更好、更正确、更快速有效的应对动作。

    这种归纳总结经验并力求做到最好的做法,似乎是一种本能,一种刻在基因里的、不断追求更加强大的生命本能,一种物竞天择,强者才能生存的本能。

    他甚至都没有去想为什么要进行这种归纳推演,只是自然而然地就这么做了,甚至还沉浸其中。

    直到他眼角余光瞥见了一道闪动的白影。

    他的大脑神经元电信号传输瞬间加速了不知多少倍,以至于在他此刻的感知中,一切都变得缓慢起来,那道白影在空中漂浮着飘向他的脸颊。虽然还没能看清那是什么,但大脑已经得出了结论:是那只被他一棍敲在头上的兔子,它没有死。

    被敲落在地后,它并没有立刻再次发起攻击,而是选择在他最放松、最疏忽大意的时候,向他发起了二次攻击。

    他甚至可以感知到那两颗闪耀寒光的雪白大板牙,正在慢慢靠近他仰面朝天呼吸时,完全袒露的咽喉,在两者接触到的瞬间,他的气管、食道就会被板牙切断。

    大脑飞速运转,给他一种时间漫长的错觉,他想要抬起右手,却发现右手的反应迟钝到无法想象,重的像是被强力胶水黏在了地上。

    当他发现这一点时,就放弃了做任何幅度过大的动作,只是缓缓后仰,同时慢慢张开嘴巴。

    余光中的那只兔子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那两颗呲出来的板牙雪白光亮,显得特别锋利。

    夏清泉冷静地看着那两颗锋利的板牙从自己下巴上划过,带出两道浅浅的血痕,然后奋力向前昂起头,同时使劲合拢牙齿。

    “呲......”耳中传来气流和液体从狭小孔隙中喷射的声音,同时嘴唇感受到了温热,舌尖承接到了小溪般流下的腥甜。

    在气球撒气般的呲呲声里,时间缓慢的感觉瞬间恢复正常,夏清泉立刻感觉到兔子四爪抓在胸口和肩膀上的刺痛。

    他手忙脚乱地抓住兔子的四爪,嘴巴却紧紧咬住兔子的咽喉没有松开,反倒是像狠劲发作了一样,还使劲嘬了几口兔血,吞咽下去。

    兔子很快停止了挣扎,瘫软不动了。

    夏清泉躺倒在地,大张着嘴巴拼命喘息着,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他全身的毛孔好像突然被打开,无数汗珠像涌泉一样冒出来,眨眼就湿透了身上的衣服。

    这是夏清泉平生第一次这么直观的面对死亡,并以毫厘之差与死亡擦肩而过。

    自从得知自己肺癌晚期那天起,夏清泉就已经清楚,死亡如同一柄被发丝悬在头顶的铡刀,摇摇欲坠,那根纤细的发丝不知何时就会断裂,然后铡刀落下,死亡降临。

    可即便有着这样清晰的认知,对于一个刚满十三岁的孩子来说,死亡毕竟还是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概念,没有实感。

    就像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死去,但绝大部分时间都不会想起、不会在乎,依旧努力生存,或者醉生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