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 电波之唤 I

    2271年1月20日，D域，半生联盟最高医院，上午10：20

    我将黑色的雨伞收起，仰头看着面前这个高35层的全联盟第一医院。几滴冰雨落在我的额上，滑落到眉前，让我打了个寒噤。我裹紧外套，快步走进医院大门。自动门打开后，并未有我想象中的那样，暖气如春风扑面而来。我这才意识到，是啊，半生者，又怎么会需要暖气呢？即便他们对冷暖有感知，但这样的感知无法对半生者产生任何不适的反应。“冷”或“暖”，在他们死后，早已成了一个状态，无关痛痒。

    刚想卸下围巾的手此刻将围巾拉得更靠近自己，我呵出一口热气，提着水果匆匆走向电梯。

    住院部是在22层以上。电梯到达22层，我快步赶向前台。我注意到，即使是半生者医院，这里的护士啊义工什么的，也有很多普通人。22层的住院部很安静，偶有穿着病号服的病人来回走动。

    “徐...薏可。”前台值班的护士长在光幕上输入三个字，然后轻轻“啊”了一声。

    “怎么了，姐？”我疑惑地询问道。

    “小伙子你是......”

    “啊，我是来看望她的，我是...她的同事。”我露出温和的笑容。

    “徐薏可病人的话——”护士长有些为难地顿了顿，“她现在在33层的特护观察病房。没有预约探视或上级授权的话，没办法立刻见到她。”

    我吃了一惊，实在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诶...这样吗？”

    护士长点了点头：“这应该是半生机构高层的安排。病人貌似参与过重大任务，其生理状况不稳定，结晶化十分严重。上面让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救回她，并将她照顾好。于是院方领导这才下令转入特护观察病房，探视必须经过预约。”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方便透露都有谁预约过吗？”

    “嗯...”她再三思索了一下，像是在回忆什么事情，“行吧，我帮您查一下。”她推了推眼镜，飞快地调取数据。反光的镜片让我看不清她的眼神，但很快她的表情就开始略带惊讶：“奇怪了，居然没有人预约过？我算算......她已经住在这里有半个月了，没有一个人来预约探视过吗？”

    她将光幕上空空如也的表格往下翻了翻，突然眼前一亮：“有一个！”我听到后来了劲，仔细听她继续说。

    “1月9日，孙茗然。”

    看到她的名字，我不意外地笑着摇了摇头。果然，孙茗然还是来过的。可是让我意外的是，为什么除了她以外，居然没有第二个人再看望过徐薏可？

    带着许多的疑问，我重重地点下了预约键。时间是一天后，也是她进行全面脱晶化治疗第二个疗程的开始之日。

    通过与护士长的交谈，我了解到，徐薏可的身体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我强行卡在她脸上的防毒面具阻断了她的呼吸道再与外界晶孢接触，但在这之前吸入的高浓度孢子气依旧在她体内产生了很强的共鸣反应，导致她体内具有生前完整功能的器官结晶化十分严重，一度超过10％，送入医院后立刻使用强子轰击才将器官上的结晶排出体外。要知道，结晶化一旦超过20％，半生者的思维能力就会遭到破坏，到那时即使将真菌结晶排出体外，半生者也还是会受到不可逆的智力损伤，再严重一些，就与植物人无异了。

    第一个疗程进展很顺利。从送过来时浑身上下布满了深紫色的结晶到现在都只剩下左脸和手上略有残留，徐薏可保回了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