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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十二楼中月自明(一)

    夜里,下起了淅沥的雨,雨点砸在窗棂,溅起大片水花,小六窜进来。抖落满身凉意,挨在我脚边坐下,舔舐着爪中雨点,清理脸上毛发。

    轻轻敲了敲它顺滑柔软的火红大脑袋:“几日不见,你倒是愈发逍遥自在了!”

    手中狐狸头顿了顿,一双狐狸眼撇了撇,又自顾自打理起来,仿佛能瞧我一眼都是一种莫大的恩赐,我轻哼一声,随手关了窗,跃上床塌。

    耳边有悉悉索索的响声伴着夜雨飘进来,飘进我昏昏沉沉的脑袋,前院似在为明日的大典热火朝天地准备着,也不知方如墨是否去别院确认过某事,只怕他今夜也注定难眠,轻叹一声,又思量到老头和长孙无忌,匆匆一别,何时再续?迷糊中渐渐睡去。

    ‘哒哒哒’

    下了一夜的雨,间歇,等我约摸着醒来的时候,天色渐明,前院喧嚣热闹,声浪一阵阵传过来,我抬手抚上隐痛的额角,眼角余光便扫到坐在桌前的人影,人还未清醒,身体却反应极快,口中喝道:“小六!”手中已抓着不知何物当作暗器全力射去!

    “又来!”老头无奈的惊呼出声,我射出‘暗器’的手一顿。这才瞧见老头咋咋呼呼跳出老远,手中抱着….头枕?!

    小六规矩端坐在他身侧,满眼戏虐瞧这一出师徒相残的好好戏码!

    “我说老头,才分别不过数日你这是什么时候驾鹤西去的,这般适应了鬼魅的行径?!”我颇有些没好气道。

    老头将头枕扔过来,嘴里叨叨:“好你个没良心的,枉费老头子我连夜赶回来,瞧你这架势是要弑师啊!”

    我悻悻然一笑,不再打趣他,这顶帽子扣下来我可是接不起的,不等我搭话,老头又道:“总算是赶上了,亏得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进来的时候,正巧方如墨那小子带着方南笙一帮年轻人急着前去接新妇,我愣是没见着你人影!”他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才继续道:“想来你定时没能赶上早起的时辰,这才直接来寻你,正好跟你说说这几日发生的事,长孙无极那小子,啧啧…..”

    那日,我先行后,长孙无极同老头并未在那林中呆上许久,周淮山在我离开后便先行一步,两人本打算将那沈家人带回沈家去,借着探探沈家口气,却不曾想,事不但没办成,还差点交代在途中,

    兴许是那背后之人发现了端疑,又似是想要拿回长孙无极手中的虎符,两人途中遭遇多次追击,老头身子本未复原,也就靠着长孙无极和身上的毒物护了一路,那厮双拳难敌四手,再厉害的人也终有疲乏不敌身陷囫囵的时候,在临近永昌地界之时,中了暗箭。

    我心头一紧,手指紧攥:“这几日,他身边都没人来?”心中疑惑:陈陆呢,为何没来接应他?!

    老头摇头,收起了嬉笑打闹的兴致,不知想些什么。

    天色大明,收拾好思绪,我同老头慢悠悠踱至前院大堂,彼时方如墨已然携着一女子跨过门槛而来,身后跟着南笙和一众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子,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我淹在人群间,伸头瞧那被帷帽盖巾遮盖得严实的女子,瞧这大红鸳鸯锦袍下娇俏的身姿,一摇一摆间,步步生莲,盖巾下定然是个我见犹怜的美人坯子,当真的桃花好,朱颜巧。

    还没等我再瞧个仔细,便被谁扯了衣角,回头便见着南笙一张不大兴致的脸:“昨儿回来怎不知会我一声?这次是不是又打算不告而别?”他眉头紧皱:“裴老前辈今日一早便已到了,急着寻你。可有见到?.”

    我颇有些尴尬的冲他点点头,示意他往后瞧,老头早已溜到一侧,捧着他宝贝酒壶,饮得畅快!

    “南笙,新嫂子什么样?”我望着款款而过的一对璧人,讨好的冲他问道。

    方南笙这才轻笑出声:“絮儿,那是大嫂,何来的新嫂子,你呀真是….”他抬手就要敲我额头,我嘴角一撇,便躲闪过去:“你现在越发像墨哥哥了!哪还有小时候的可爱!”

    不等他回话,回头招呼上老头,早起尚未进食,这个时辰显得愈发饿起来!

    本想着随便寻个角落填饱抗议的肚腹,硬是被南笙拉着坐到了主桌,我暗暗揉了揉抗议不断的肚皮,心塞。

    朱氏坐在上首,左侧便是南笙和方如墨,老头被奉为上宾,有幸得了个朱氏右侧的下首位置,而我自然忽略了南笙极力让我去他身侧就坐的眼神,紧挨着老头坐了:“长宁郡主呢,怎的没见人?”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默了默,我眨眼瞧向众人,只见南笙脸色不愉,还没等他回我,方如墨便起身道:“母亲,儿先去陪客!”拱手冲老头作了个揖,冲我使了个眼色,端着酒杯离席去了。

    大腿处被老头狠狠掐了道,疼得我龇牙咧嘴不再出声,这才听见朱氏云淡风轻的声音:“宫里急召,郡主已经赶了回去”语毕,示意众人随意,便笑着举杯应对前来道贺的众人。

    我狠狠看老头一眼,做甚掐我,老头装作没瞧见般对这一桌子吃食风卷云涌。

    “我不会娶长宁….”倒是南笙欲言又止,我举箸的手一顿:“啊?”一脸茫然看着他,心里不由纳闷,南笙日后娶谁做新妇,什么时候娶,与我何干?

    当然,若是娶了长宁,这将军府怕再没我容身之地了,于情于理,要是换个人我心中还是甚赞同的!

    急忙填饱抗议已久的肚皮,瞧着一院子的热闹,南笙早已被那群年纪相仿的世家公子哥们拉着去一处喝起酒来,方如墨也早已遁去,我瞧着老头同朱氏你来我往间似意犹未尽。

    懒得叮嘱他,一个闪身便离了这热闹的‘人间”,内劲稍提,几个起落便轻巧地落在隐晦别院外。

    此时,乘着众人无暇顾及,便是我解开迷雾一角的最好时机。

    黑墙残垣,主屋除了门前那堆焚烧后的残纸废屑,当真是没有变化,呵,这残垣断壁,除了舅舅用来怀恋故人,也就只有幕后黑手才会于心不安前来祭奠了吧。

    抚上佛龛,轻轻一转,佛像手中的花被提起来,便露出那面白色墙壁来,月光照进来,一片惨淡的白。

    双手用力一推,‘此啦‘双掌大小的墙洞漏出淡淡荧光。

    我双眼眯成一线,伸手便将那荧光抓出来:然而,我却对着此物犯了难!

    我有些愣楞的看着掌中之物,不死心的伸进洞口抓了抓,一枚玉简,一卷书画,便是这暗墙中仅有的物事!

    娘亲,您这藏的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玉是块好玉,画…..画中之人,男子高大威猛,模样却不清晰,想来作画之人要么极力厌倦这男子,要么便是已经记不得他的模样,男子身侧的小儿,模样也是不甚清晰!这画画之人,莫不是早已记不得所画之人的样貌,才会如此下笔踌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