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尘封传说
读书，是普通人走上仕途的捷径，无数人靠着知识了改变命运。读书亦是一种高雅的消遣，可聊解闲愁，陶冶情操。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书籍都是有益的，有一些书甚至因为某些原因而被禁止阅读，这些书也因此被称为“禁书”。
对于守法的读书人来说，“禁书”只是一个概念，他们不会有机会去接触这种东西，自然也就不会知道禁书的存在。然而总有一些人，出于好奇和寻求刺激，对禁令置若罔闻，或者也可能就是因为禁令的存在，他们才会对禁书如此热衷吧。
十二岁的墨慈本来对禁书什么的并不关心。他只是县学里一个普通的学生，好吧，其实并不是那么普通，因为他是县学中唯一一个还拖欠着学费的学生，他也因此经常被教谕“特别关照”，这大概是唯一一件能让他在县学里有存在感的事情了。除此之外，他实在是学校里最不起眼的存在。
对墨慈来说，生活就是每天吃饭、读书，最害怕的事情是被教谕催学费，最幸福的是偶尔饭桌上能出现软面包和白米饭，最大的愿望就是读书读出点名堂来，过上好日子，不再挨饿受穷。
所以当楚子倩找到他，跟他打听他家里的禁书的时候，墨慈吓了一跳。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如果被人告发的话是要抄家的，弄不好的话还要坐牢。
“我家怎么会有那种东西！”短暂的惊讶之后，墨慈马上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别这样嘛，我就是随口一说。”楚子倩道，“但是，你就不好奇吗？”楚子倩把脸凑近了些，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看着墨慈的脸，让他十分的不自在。
墨慈对楚子倩了解的并不多，事实上在此之前他们之间从来没说过一句话。楚子倩的父亲是柬川县知名的富商，她在县学只是挂了个名，并不是真的在这里读书，时不时来学校点个卯，逛逛就走。像楚子倩这样的学生还有很多，他们有的上私塾，有的请家教，来县学只是为了一个县学生的身份，以便参加全国考试。
“……”
“子倩，你们在聊什么呢？”
两人顺着声音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孩的身影，穿着一件黛青色的窄袖交领襦裙，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比楚子倩大不了多少。但她的言谈举止可比后者要有涵养得多，更有大家闺秀的娴雅。
她的名字叫岑衣，官宦子弟，家中虽并不十分富有，但在当地也算是个名门望族了。
岑衣走了过来，礼貌的向墨慈打了个招呼，墨慈回应的也算得体，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将目光移向了桌子上还摊开着的书。
“没什么，一些好玩的东西而已。”楚子倩狡黠的对岑衣笑了一下。
“好啦，别闹了，我们快回去吧。”
楚子倩点了点头，又把头凑近墨慈，低声道：“别忘了我刚才说的话哦。”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啦。”
“再见。你也早点回家吧。”岑衣也与墨慈道别。墨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待二人走远了些后，墨慈又抬起头来，远远的望着二人的背影出神。过了一会，看不见了，墨慈才站起来，收拾自己的几本书离开了书院。
“你方才做什么呢？”路上，岑衣有些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啊，不就是跟同学聊聊天么嘛。”楚子倩道。
“少来了。”岑衣知道楚子倩肯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过她也并不想多了解，这位小姐的闯祸能力她再清楚不过，不知道最好。所以岑衣没有多问，只是提醒她一句：“你自己胡闹没关系，可别带坏了别人。”
“怎么了？”楚子倩两手随意的背在身后，轻轻挑眉，有些好奇的问道。
“他家的情况比较特殊。”岑衣明白楚子倩的疑问，解释道。
“你跟他，认识啊？”
“有过交集。并不熟。”岑衣略一沉吟，接着道：“他的母亲，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人。”
墨慈的母亲魏灵韵，从外面上看并不像一个农民。
魏灵韵身材瘦削，时常穿着一件灰蓝色的百褶裙，外面披着白色的罩衫。在众多的农家女子中十分引人注目。而细看之下，魏灵韵的样貌举止丝毫不逊色于那些大户人家的千金，不认识她的人还经常会将她也归为这一类，向周围人好奇的打听这是哪家的小姐。
然而，善于观察的人会仍能从中发现问题。魏灵韵的服饰虽然还算体面，但早已失去光彩，色调暗沉，隐约还能看到一些缝补的痕迹，显然很有年头了。而她的皮肤由于缺乏保养，也不再莹润，失去了光泽，让她的美大打折扣。
魏灵韵确实是一个农民，而且还是一个没有自己的土地的佃户。她不是本地人，是从外地流浪至此的流民。人们对她的了解只有这么多。魏灵韵沉默寡言，更遑论与他人谈论自己的过去了。即便是对自己的儿子，魏灵韵的话也很少。
早出晚归对魏灵韵来说是家常便饭，将农具放好后，先去洗澡，换上常穿的百褶裙。墨慈已经准备好了简单的晚饭。魏灵韵并不着急，她要先盘好发髻。
墨慈虽然对发髻并不了解，但从不经意间听来的话中，也能知道母亲的发髻虽然简单，但十分有讲究，旁人怎么都学不来。
“娘，咱们家里有禁书吗？”犹豫了许久，墨慈终于开口打破了饭桌上的沉默。
魏灵韵楞了一下，不动声色的说：“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今天有同学找我，问了这个。”
魏灵韵沉默了，如果此时墨慈抬头看她的眼睛，一定会十分惊讶，甚至感到害怕。过了一会，她才又开口：“以后少与他们胡闹便是。”
“……知道了。”
夜深人静之时，本来已经早早睡下的魏灵韵突然睁开了眼睛。她坐了起来，低头注视着熟睡的墨慈。过了一会，她在房子里的某处拿出了一样东西，小心收好，带在身上，趁着夜色出门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流浪了多久，时间对于她来说并不重要，岁月早已不再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她漫无目的的游走于世间，既无归处，也无牵挂。眼看天色渐晚，她随意找了个地方休息。
然而她听到了什么声音。是一个人——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很快找到了声音的来源，静静的看着那个女人将什么东西小心藏好，然后离去。这挑起了她的兴趣，然而将东西翻找出来后，她却有些失望。
是一卷书。
她打开来看，却愣住了：
众生仰视苍穹，只见无边浩渺，不知天上亦有人间，其名为“米达拉莫”，众神治下，太平祥和之乐土。
然灾变骤生，天崩地毁，天上人间地陷东南，地上人间天裂上北，众神掷五色奇石，天地以此互通。因地处东南，故名“南亚次”。
……
“米达拉莫……”
她没有继续看下去，只是随手将书丢下。
“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尽头了吧。”
书卷莫名燃烧了起来，她看着火焰将它烧尽，最后熄灭。很久很久以前，她经常这样做。然后，她转身离去。
对于守法的读书人来说，“禁书”只是一个概念，他们不会有机会去接触这种东西，自然也就不会知道禁书的存在。然而总有一些人，出于好奇和寻求刺激，对禁令置若罔闻，或者也可能就是因为禁令的存在，他们才会对禁书如此热衷吧。
十二岁的墨慈本来对禁书什么的并不关心。他只是县学里一个普通的学生，好吧，其实并不是那么普通，因为他是县学中唯一一个还拖欠着学费的学生，他也因此经常被教谕“特别关照”，这大概是唯一一件能让他在县学里有存在感的事情了。除此之外，他实在是学校里最不起眼的存在。
对墨慈来说，生活就是每天吃饭、读书，最害怕的事情是被教谕催学费，最幸福的是偶尔饭桌上能出现软面包和白米饭，最大的愿望就是读书读出点名堂来，过上好日子，不再挨饿受穷。
所以当楚子倩找到他，跟他打听他家里的禁书的时候，墨慈吓了一跳。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如果被人告发的话是要抄家的，弄不好的话还要坐牢。
“我家怎么会有那种东西！”短暂的惊讶之后，墨慈马上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别这样嘛，我就是随口一说。”楚子倩道，“但是，你就不好奇吗？”楚子倩把脸凑近了些，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看着墨慈的脸，让他十分的不自在。
墨慈对楚子倩了解的并不多，事实上在此之前他们之间从来没说过一句话。楚子倩的父亲是柬川县知名的富商，她在县学只是挂了个名，并不是真的在这里读书，时不时来学校点个卯，逛逛就走。像楚子倩这样的学生还有很多，他们有的上私塾，有的请家教，来县学只是为了一个县学生的身份，以便参加全国考试。
“……”
“子倩，你们在聊什么呢？”
两人顺着声音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孩的身影，穿着一件黛青色的窄袖交领襦裙，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比楚子倩大不了多少。但她的言谈举止可比后者要有涵养得多，更有大家闺秀的娴雅。
她的名字叫岑衣，官宦子弟，家中虽并不十分富有，但在当地也算是个名门望族了。
岑衣走了过来，礼貌的向墨慈打了个招呼，墨慈回应的也算得体，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将目光移向了桌子上还摊开着的书。
“没什么，一些好玩的东西而已。”楚子倩狡黠的对岑衣笑了一下。
“好啦，别闹了，我们快回去吧。”
楚子倩点了点头，又把头凑近墨慈，低声道：“别忘了我刚才说的话哦。”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啦。”
“再见。你也早点回家吧。”岑衣也与墨慈道别。墨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待二人走远了些后，墨慈又抬起头来，远远的望着二人的背影出神。过了一会，看不见了，墨慈才站起来，收拾自己的几本书离开了书院。
“你方才做什么呢？”路上，岑衣有些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啊，不就是跟同学聊聊天么嘛。”楚子倩道。
“少来了。”岑衣知道楚子倩肯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过她也并不想多了解，这位小姐的闯祸能力她再清楚不过，不知道最好。所以岑衣没有多问，只是提醒她一句：“你自己胡闹没关系，可别带坏了别人。”
“怎么了？”楚子倩两手随意的背在身后，轻轻挑眉，有些好奇的问道。
“他家的情况比较特殊。”岑衣明白楚子倩的疑问，解释道。
“你跟他，认识啊？”
“有过交集。并不熟。”岑衣略一沉吟，接着道：“他的母亲，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人。”
墨慈的母亲魏灵韵，从外面上看并不像一个农民。
魏灵韵身材瘦削，时常穿着一件灰蓝色的百褶裙，外面披着白色的罩衫。在众多的农家女子中十分引人注目。而细看之下，魏灵韵的样貌举止丝毫不逊色于那些大户人家的千金，不认识她的人还经常会将她也归为这一类，向周围人好奇的打听这是哪家的小姐。
然而，善于观察的人会仍能从中发现问题。魏灵韵的服饰虽然还算体面，但早已失去光彩，色调暗沉，隐约还能看到一些缝补的痕迹，显然很有年头了。而她的皮肤由于缺乏保养，也不再莹润，失去了光泽，让她的美大打折扣。
魏灵韵确实是一个农民，而且还是一个没有自己的土地的佃户。她不是本地人，是从外地流浪至此的流民。人们对她的了解只有这么多。魏灵韵沉默寡言，更遑论与他人谈论自己的过去了。即便是对自己的儿子，魏灵韵的话也很少。
早出晚归对魏灵韵来说是家常便饭，将农具放好后，先去洗澡，换上常穿的百褶裙。墨慈已经准备好了简单的晚饭。魏灵韵并不着急，她要先盘好发髻。
墨慈虽然对发髻并不了解，但从不经意间听来的话中，也能知道母亲的发髻虽然简单，但十分有讲究，旁人怎么都学不来。
“娘，咱们家里有禁书吗？”犹豫了许久，墨慈终于开口打破了饭桌上的沉默。
魏灵韵楞了一下，不动声色的说：“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今天有同学找我，问了这个。”
魏灵韵沉默了，如果此时墨慈抬头看她的眼睛，一定会十分惊讶，甚至感到害怕。过了一会，她才又开口：“以后少与他们胡闹便是。”
“……知道了。”
夜深人静之时，本来已经早早睡下的魏灵韵突然睁开了眼睛。她坐了起来，低头注视着熟睡的墨慈。过了一会，她在房子里的某处拿出了一样东西，小心收好，带在身上，趁着夜色出门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流浪了多久，时间对于她来说并不重要，岁月早已不再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她漫无目的的游走于世间，既无归处，也无牵挂。眼看天色渐晚，她随意找了个地方休息。
然而她听到了什么声音。是一个人——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很快找到了声音的来源，静静的看着那个女人将什么东西小心藏好，然后离去。这挑起了她的兴趣，然而将东西翻找出来后，她却有些失望。
是一卷书。
她打开来看，却愣住了：
众生仰视苍穹，只见无边浩渺，不知天上亦有人间，其名为“米达拉莫”，众神治下，太平祥和之乐土。
然灾变骤生，天崩地毁，天上人间地陷东南，地上人间天裂上北，众神掷五色奇石，天地以此互通。因地处东南，故名“南亚次”。
……
“米达拉莫……”
她没有继续看下去，只是随手将书丢下。
“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尽头了吧。”
书卷莫名燃烧了起来，她看着火焰将它烧尽，最后熄灭。很久很久以前，她经常这样做。然后，她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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