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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路遇金枝

    桃桃12

    去往南州的官道,一直刮着南风,从南州吹往大荒,其实非是预定的路线,若是选择坐船,速度大概能快一倍,但祁欢和晏晏不约而同选择了陆路,一路走马观花,随遇而歇,想想都觉得自由安逸。

    也不会被人乱怀疑。这是晏晏说的。

    所以沿途便遇到了这样一队军马,与他们的车马刚好相向而行,对方看出是皇家仪仗,自然下来问安,却没有想到是个小女孩的声音。

    祁欢立刻从刚才的若有所思换成了一个温润如玉的小皇子面孔

    “啊呀,九殿下真是一个心思繁复的孩子啊!”晏晏撑着下巴,慵懒的嘲笑。习以为常的祁欢只是白了她一眼。

    春寒料峭,驿路道边,还有未曾消融的细雪,和着微暖的春风吹拂过来。

    神风俊朗的小皇子掀开马车的帘子,正瞧见马车前端然跪着一位披着大红羽缎的八九岁女孩子,梳着双燕髻,看着柔婉可人,容貌竟也不俗。

    远处有山巅连绵起伏,云雾缠绕,山中林木隐约似琼花玉树。她乍见祁欢,竟似惊了全副心魂,不知是山风凛冽,还是羽缎的大氅投下影儿,她的脸红红的,半晌也缓不过气来。

    少年温和一笑,白色狐裘的毛针细细的扫着他的脸,“快起来说话吧,原是李大人家的千金吗?”

    女孩的脸更红了,慌乱中不由自主又把自己的名字报了一遍,“臣女名叫李宛海。”

    “孤王晓得了。”祁欢面上一派温和,心里却腹诽这是哪里来的笨丫头,“李小姐要往大都而去?家里竟让你一个女儿家独身出行吗?”

    本来李宛海只是惊于祁欢的美貌,说起来意不由得在红脸之余,又红了眼眶,大大的泪珠泫然欲下。

    祁欢轻轻蹙眉,“小姐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臣女与家母本是随家父一同镇守边关的,近日家中堂兄成婚,家母便携臣女回家探望,谁知路上的喘疾突发,此处又是前后不济,臣女不知王爷是否有随行医官?能否救救家母?”

    李宛海哭着跪下,慌乱之际言语倒是也清晰。

    祁欢心中权衡了一下,这个姓李的中郎将,名不见经传,虽是镇守边关。但又无将军之名,也不在京中行走,此时却看不出个前程,不过待到人家有前程了还能结交什么?此时倒是一个交往的好机会。

    于是他努力露出突破了自己极限的温柔微笑,在马车里的晏晏看来,简直是一只瞄定猎物后藏起牙齿的小狐狸崽子。

    可是在李宛海看来,祁欢简直一身银月般的清辉,这样天神一般的人物竟然对她这般温柔。她觉得自己简直要昏过去一般。

    祁欢却回头看看车马里津津有味看热闹的晏晏,“师傅,你术法高深,就请来救一救李家夫人吧!”

    “我术法高深,又不是医道高深,治病的事我着实没有什么经验。”里面这只看靠在窗边风景的狐狸无情的拒绝。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被车内外的人听个真切。

    殷殷期盼的李宛海顿时惊惶的垂下眼帘,祁欢则尴尬到面部抽动,在自己准备结交的人脉面前失了体面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但是这个时候又不能发火,他呵呵一笑,对李宛海抚慰道,“孤王这位师傅本是位世外高人,自然有些不同的格局和说法,小姐莫要忧虑,待孤王进去好好请示一下师傅她老人家的意思。”

    祁欢箭一般的冲回了马车之内,咬牙切齿道,“谢晏晏,你是何意?就是要看我出丑不成!”

    “哎呀呀,我老人家可是你的师傅啊!”晏晏夸张的长大了嘴巴,“徒儿竟然直呼为师的名讳,真个是颠倒世界了!叫你一声逆徒也不为过啊!”

    祁欢看着她的样子就晓得只能智取不可强攻,“师傅,徒儿错了,只是徒儿之所以要帮助那丫头,不也是遵照师傅的教诲吗?”

    “我是如何教诲你的?”晏晏往嘴里塞进一只葡萄,好奇的看着祁欢。

    “师傅不是常教导我,做人要秉持善念吗?如今活生生一条性命摆在这里,我们若是见死不救,如何能面对我们自己的良知。。。。啊,天道。。。。。”

    “你闭嘴,”晏晏捂着耳朵道,“我何时教你这些了?我不是教你汲汲营营,把握身边的一切机会,拉拢可用的人脉,结党营私,图谋大事吗?”

    祁欢一下子噎住,半晌终于露出原形,“你既知晓我的心思,也晓得我做这些只是为了保护我和你而已,你为何还要难为我?”

    晏晏听到“保护我和你”时,顿了一下,旋即冷笑道,“看来我那日的鞭子还是不够用力,你这身上的劣根子当真是一条也没有断,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你当真是一点不能辨识。如果没有一颗坚强的心。。。你日后要如何好好过活?”

    晏晏突然觉得自己说道后来有些凌乱,果然,祁欢思考半晌,问道:“所以,你要表达的中心思想是?你之前明明治好了那个昏。。。父皇的,如今就是看一个喘症,应该是手到擒来啊!”

    晏晏叹了一口气,“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就是会一点障眼法吧,你爹那个病,根本就没好。。。。”

    “我不信,你明明把我娘也医好了,还有你不是说火神也会给你面子嘛?”祁欢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娘那是刚好回光返照,意识清醒了,火神如果给我面子,为什么不把我拉到天上去做神仙?”

    “你这个骗子,你有何脸面来教我?”

    “徒儿,你何出此言?哪次不是为师救你于水火?”

    半个时辰之后,祁欢深色凝重的站在晏晏的身后,马车上躺着李宛海的母亲,中郎将的夫人马氏。马氏身材适中,可看出亦是个漂亮的人,只是如今面色惨白,气若游丝。

    晏晏仔细的看了一下,摇摇头,李宛海一下子崩溃,“谢真人,我母亲真的没有救了吗?”

    “不是没有救。”晏晏一边站起来一边挽袖子,“是根本没事。”

    李宛海震惊得忘记了哭泣,祁欢感觉脑子一晕,赶紧轻声道,“师傅,您平素最喜说一些禅偈来给我们悟一悟,徒儿受益良多,但今日李小姐怕是无法直接领悟师傅您的真正含义。。。。”

    “贫道说的就是就是真正的含义,”晏晏好奇的看看祁欢,“徒儿连正常的判断都没有了?可见书还是念得少。”

    祁欢被一下子哽住在原地,李宛海则惊讶的看着这位年少貌美的出家人好不掩饰的戏弄着高高在上的辉元王。

    “谢真人的意思是?”李宛海小心翼翼的开口。

    晏晏也不回答,只是扶起了马氏,右手握成空拳,一下轻一下重的敲击着马氏后背。祁欢的眉头越蹙越紧,他已经开始想如果晏晏治死了马氏,如何能把这件事的伤害降到最低。

    突然,晏晏力道加重,一掌裂风劈下,马氏骤然一咳,一枚杏子核从她嘴里射了出来。

    祁欢和李宛海都被这一幕震惊了,李宛海忙不迭走上前拍着母亲的后背。

    马氏的面色由白转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似乎一场生死大劫劫后余生,母女两人抱头痛哭。

    晏晏整理好袖子,“看见了吗?我说根本没事。”

    祁欢愣了一下,晏晏已经转身下了马车。

    路边不远处,有一棵巨大的榕树,在风里不疾不徐有节奏的摇摆,好像不管多大的风来,也不会让它改变分毫,素衣不染尘的晏晏就这样懒懒的靠坐在树下,闭着眼睛,微微仰头,好像在聆听什么。

    半晌,她睁开眼睛,望住站在她身前面容冷冽的锦衣少年,他的面色此时格外冷淡。

    “哦,这才是小狐狸的本来面目嘛,何必要耐着性子装作一位贤王呢?”

    “师傅,我真的看不透您,”祁欢的话还没有说完,他腰间的刀影已经在半空划了一个弧度,奔向了晏晏。

    她依旧目光平静,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她头上松松挽起的发髻便应声散落,泼墨般的青丝散落委地。

    他们就这样无声的对视了好一会儿,她突然笑出声来,“我的本事也许是假的,可你刀却是实打实的。”

    她这样一笑,绽放出了万种风情,却沉着得又没有半点涟漪。

    “我看不懂你,可我晓得,如果你有一天站在别人的身边,便是我的心腹大患。”

    “怕我走吗?其实我也不想管你,可是我受了你母亲的托付。”

    “托付?托付如果有用的话,这世间便简单许多了。”

    “哈哈,这世间难吗?”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出其不意的拔下了他束发的玉簪。看着他的长发也垂落下来。便笑道,“看看,这才算公平。”

    叶片沙沙作响,她慢慢朝着马车走过去,脸上还有笑意,却不知真心还是假意,他等了一会,才跟在她身后,面色冷淡,却又在心底升上别的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