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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雁回相依

    雁回山谷,血污被暴雨冲刷了大半,变得斑驳凄凉,像是这战场已经被丢弃许久,因着绿草茵茵,遮盖了血腥气,晨间雾霭渐渐消弭,阳光顺利的普照下来,山野间,又恢复了生机。

    可阳光的照射也让人明白,这里还是一个崭新的修罗场,那些仪仗队兵将们的尸首还遍布在周围,随处可见。

    祁欢睁开眼睛,待眼睛终于适应了阳光,他的意识也跟着彻底恢复了,他一个激灵陡然反身而起,扫视着周围的尸体,“师傅!师傅!”

    他的喉咙发紧,觉得自己喊出来的声音非常怪异,索性也不再喊,他开始徒手在尸首中间翻找,他隐约记得昏倒之前,他见到了晏晏,似乎还抱住了她,可是为什么会昏死过去,他委实想不起来。

    此刻,他似乎褪去了所有的铠甲和护盾,变成了一个正常的九岁孩子,他在尸首中间爬来爬去,坚韧与绝望不断的此起彼伏,他只是坚信,他和晏晏的缘分还没有断掉,只是上天在惩罚他,当时对晏晏的弃之不顾。

    终于他在山谷一处凹陷处看到了侧卧在地上的晏晏,她浑身浴血一动不动,只有山风吹动了她的衣角而已,祁欢连忙爬过去,紧紧的抱住她“晏晏,晏晏,我就知道来得及的!”

    祁欢还在担忧晏晏能不能活过来的当口,晏晏几乎被他巨大的呼喊声震聋了耳朵,身体也被他晃得摇摇欲坠,不由得心里暗骂,“死小子,如果我真的受了这么重的伤,怕是要死在你手里了。”

    祁欢沉浸在失而复得的欢喜中,也许也是他头一次发现他在乎的人命不该绝,晏晏还活着。他的心中似乎敲过一把千斤的重锤,眼泪顺着脸淌下来,彼时他们就这样坐在尸山血海中,晏晏不方便给出知觉,只有祁欢一个人哭得满脸是泪,他似乎不再是那个咬紧牙关也要不露声色的偏执少年了。

    祁欢想了很多办法把晏晏成功的挪到一处山洞里,洞门口还有一株结满了红艳艳山果子的树,他长了这么大,学的东西非常有限,更不要说什么岐黄之术,又摊上眼下这个硬件设施和软件设施都极度匮乏的情况,祁欢竟然并没有被难倒,他把自己贴着身的里衣脱下来,撕成一条条,然后把晏晏的伤口包扎的结结实实满满当当。

    晏晏没法拒绝只能任由他像封印一样把自己捆成一个粽子,然而这都还是好过的,等到了吃东西的时候,祁欢摘来了很多果子,对晏晏说,“这前前后后的只有这个果树上的果子最小,可是再小的果子,你也不能顺利吃下,不如我嚼碎了,喂你吧!”

    晏晏虽然无动于衷的躺着,但是她的内心已经极度抗拒,等到头顶想起了咀嚼声,她开始紧张到冒汗,祁欢的脸越来越近,他的气息扑面而来,晏晏不由自主的头一歪。

    “怎么?不喜欢吃果子吗?”头上方的少年露出疑惑的表情。

    晏晏的内心在怒吼“我谢谢你了!快离我远点啊!”

    正想着,突然他“啊!”了一声便跑出山洞去了。

    晏晏这才松口气,甚至考虑要提前醒过来,起码达到一个能自己吃饭的程度也好,这时只听到“吱吱”一声。

    她眯着眼睛,看到祁欢拎着一只野鸡跑进来,他开心的像个孩子,很快从山洞里拿出了一把刀出去处理野鸡了。

    这个晚上,祁欢用了死去士兵的头盔改装成的锅,煮出了人生中第一锅简易的鸡汤,晏晏屏住呼吸好不容易喝掉三碗汤。

    “师傅,你多喝几碗,这可是徒儿亲手做的第一锅鸡汤啊!”

    祁欢刚得意了没多久,结果没想到的是,经过鸡汤的加持,晏晏的伤势似乎急转直下,还发起了高烧,晏晏也觉得很奇怪,可能是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趋于人间的身体吧,不可抗拒的疲倦感呼啸而来,晏晏真的陷入了昏睡。

    祁欢皱着眉头在洞中生起无数摊炭火,可是也于事无补,晏晏伤口发作,畏寒颤抖,祁欢最终想起他娘亲同他在缚灵塔相依为命的那些年,到了冬日极寒时,他娘亲就将他紧紧抱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给他取暖,这个动作就这样助他撑过了最难的九年。

    于是祁欢凑过去紧紧抱住晏晏,像一只树袋熊一样,紧紧跟她依偎在一起,四处燃着的碳火,烧得山洞石壁上的积雪也化成水,不断沿着石壁滑下来,滴答,滴答。

    “晏晏,你一定会坚持下来的,对吧。”祁欢把头深埋在晏晏的颈窝中,不知何时他亦沉沉睡去,梦里都是他在疯狂的跑,然后看见晏晏穿着白袍,仗剑而立的模样。

    太子府,午夜。

    今夜寝殿之外的宫人没有往常多,倒是三十多个大红灯笼t高高挂起,铺满了整条回廊,倒像是迎接什么大喜事。

    宫人们自然心照不宣,今日便是太子与国师带来的仙女合欢并蒂的日子,那仙女看着冷艳非凡,仙气飘飘,不也是一头栽倒在了太子的怀抱里?

    寝殿内,此时满地的衣料碎片,屋里的百合香似乎有人专门换过,可依然挡不住萎靡香艳的气息。

    太子已经不在里面了,只剩下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的蘅尔,她的长发凌乱的铺在床上,身上不着寸缕,白玉似的身体布满青红瘀痕。

    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惊恐惶然,她第一反应就是想要用法力杀死太子,哪怕因此触犯天条也在所不惜,可是她只要一运用法力,她的眉心便疼痛难忍,她顺手从床头摸到一只镜子,竟看到她的眉心y有颗黑豆那么大的黑点。

    “这是什么?”她忍不住失声叫道。

    “这是招摇幡中剩余的祟气所化,谢晏晏把它反噬给你了。”吴心不知何时出现在屋中。好整以暇地看着蘅尔的所有狼狈。

    “你为何要害我!”蘅尔见他几乎目眦尽裂,“我本是好好的天都仙女,是你们骗我叫我盗出了招摇幡,现在却又这般害我!”

    “是你自己贪心不足,肖想战神,不然谁骗的了你?”吴心桀桀狞笑,“不过现在也没什么不好,太子是大荒储君,对你神魂颠倒,恩宠非常,不也是好事吗?”他斜睨着蘅尔雪白的肩膀不怀好意的笑着。

    “无耻!你不要看过来!”蘅尔将锦被拉起来包住自己。“当时我答应帮助妖尊,他不是这样说的!”

    “别以为自己还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天都仙女,你不过是个刚得道的蘅芜草罢了,如果不是我妖族,你又算得了什么?我劝你一切听我的,你如今的法力被祟气彻底封住,只有妖尊解开封印,才能助你打开,所以在这之前你就要好好听话,迷惑住太子,为我们所用。”

    他走过去一把掐住她的下巴,“你看你的样子,除了这副皮囊,你跟普通的女人有什么区别?最好去给我识相一点,不然本道人会把你的人间富贵变成人间炼狱!”

    说罢一把将她甩到床上,扬长而去,只余下惶然不安的蘅尔伏被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