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漱依
冬日寒凉，白雪皑皑。
街道一侧，纤纤玉手推开木质小窗，遥望风雪飘落，银妆铺满大地。
这是明月留在小镇的第三个冬日。
当年，明月离开京城，一路西行，行医济世，行侠仗义，来到这座小镇。
小镇紧邻山丘，地势复杂，出行不便，百姓安居乐业，贫困而质朴。
那是与京城截然不同的风姿。
明月在小镇开了一间医馆，安居落户，勤修武道，短短数年，便已修成八品武者。
今日风雪交加，街上一片安宁。
无人上街，明月也不打算开门，就这般取出小炉烹茶，闲观落雪。
茶香渺渺，令人心旷神怡。
时光匆匆，风雪渐停，天色渐暗，时近黄昏，明月抬手关闭木窗，漫步下楼。
雪路难行，黯淡无光。
按习惯，明月会在夜间点上一盏灯笼，为漏夜求医之人指路。
一开始，明月是没这习惯的。
只是，两年前，医馆声名渐扬，夜半时分，镇外村内有稚儿突发疾病，其父入镇寻医，却因夜色昏暗，难辩方向，延误时间，致稚儿病情加重，足足躺了两个月方才康复。
自那以后，明月便养成了夜间点灯的习惯。
倒也不会耽搁明月的休息时间，她已是八品武者，每日休息两个时辰便可。
灯笼高挂，明月安心静修。
武道修行，当勤奋刻苦。
就在明月以为今夜将同往常数夜一般宁静祥和之时，点点血气伴着冬日寒风，飘入明月鼻尖。
明月静默，眼眸紧闭，闲事勿管。
她今晚不想行侠仗义。
刀兵交戈，杀气腾腾，明月甚至听见屋顶瓦片翻飞的脆响。
世家教养，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明月觉得，她修得极好。
半晌，兵戈止，血煞渐消。
明月唇角微扬，准备休息，谁知……
“嘭嘭……”
激烈的拍门声，木门微晃，明月很想装听不见，但是……
唉，医者仁心，医者仁心。
明月只得披上斗篷，下楼开门。
“安静！”明月拉开大门，冷声呵斥：
“深更半夜，岂可吵人安眠？”
明月折身点燃烛火，这才看向来人：
两名黑衣壮汉护卫在侧，一名英武女子背着昏迷不醒的少女，少女背部中箭，鲜血淋漓。
织云缠丝锦缎，皇室专用，皇家贵女，怎的出现在此处？
明月眉目微垂，轻抚脸颊，三载光阴，她面貌成熟不少，并以脂粉修饰容貌，应当……
无人能够认出她。
“姑娘是大夫？”
英武女子有些迟疑，明月今夕双九年华，韶华正盛，医术，实在难以取信于人。
明月的医术，同她的制药术一般，似乎生来就会。
昔年初来小镇时，医馆开张数月，未得一人入内，若非后来有老妇病急乱投医，医馆还得继续冷清下去。
“正是。”明月点头，亦不催促，医不叩门，她可不会干预病人的选择。
“请大夫救我家主子。”
英武女子略微思索，便出声请求。
“好。”
明月抬手，将女子引入内院，指着一张软榻：
“将人放下。”
英武女子将少女趴放在榻上，明月俯身查看伤势，箭伤入骨，伤及肺腑，若非此女武道高深，又服过保命丹，恐会当场丧命。
“倒是命大。”
明月微微抚开少女青丝，露出少女苍白的脸颊，陌生至极，不认识的皇家贵女？
明月垂眸，从身侧取出一只宽大的盒子，揭开，里面摆放着银针药丸以及各类珍惜药材。
寻常百姓的小病小伤，可用不着这些东西。
明月记得，上次用到这个盒子还是一年前，那时春暖花开，繁花锦绣，有将死之人误入医馆，自称武林中人。
清朗卓绝，透着几分熟悉之感。
明月救了他，半个月后又将人撵走，那人不似武林之人，还是轰出去吧。
“将人按住，我现在拔箭。”
“就这样拔？”
“自然，按住。”
明月重复吩咐，英武女子连忙俯身按好，明月伸手握住箭尾，利落拔箭，瞬息，鲜血喷涌而出。
明月随手扔下箭支，迅速捏起银针，针针扎入女子背部。
半个时辰后，明月方才停手：
“看好，两刻钟后拔针。”
随即起身走向外堂，迅速抓好一副药材，轻叩桌面，目视黑衣壮汉：
“拿去，三碗水煎作一碗药。”
少女伤得太重，虚不受补，只能服用汤药。
黑衣壮汉前去熬药，明月计算着时辰，准时迈入后院，抬手拔出银针，武气洗练银针，收拢妥当。
明月这才起身挥手，示意英武女子随她出去。
待行至外堂，出声吩咐：
“血已止住，稍后服下汤药，精心照料，明日若能苏醒，则脱离垂死之危。”
“大夫，我们有疗伤丹。”
“虚不受补。”明月一边抓药，一边解释：
“你们曾给她服过保命丹，她此时身体太过虚弱，内俯有伤，不能再服丹药了。”
丹药确有加速伤势愈合之效，但……人体太过虚弱，根本无法承受伤势快速愈合的负担。
明月放好新抓的三副药，道：
“这三副药，继续煎制，每个时辰喂一碗，直至苏醒。”
说罢，明月抬步迈上木梯，速度极快的消失在转角处。
她能做的都已经做好，剩下的就看少女的求生欲了。
“含英姑娘，主子……”
一直沉默的黑衣人有些迟疑不定，实在是明月不像医术高明之人。
“先熬药，我去守着主子。”
含英吩咐着，如今只能相信明月，主子的情况容不得移动。
翌日
明月撑开窗户，眺望远方，冰雪消融，暖阳和煦，是个好天气。
洗漱更衣，青丝半挽，下楼煮饭。
明月一脚迈下楼阁，便望见站得笔直的黑衣壮汉，有些懵的疑惑一瞬间：
哦，昨晚求医之人啊……
也不知人醒了没有？
明月心中暗想，神色却是十分淡漠，三载光阴，生生死死，明月见得多了，也别指望她有太多同情心。
“大夫。”含英突然出现：
“主子已经苏醒，请您移步相见。”
“醒了？”明月边走边道：
“求生欲挺强的。”
世间有太多伤重之人，伤不致命但心如死灰，最终命丧黄泉。
这少女，醒得到挺快。
明月迈入内院，软榻上俯趴的少女眉目清冷，带着上位者的尊傲之气：
“漱依拜谢姑娘救命之恩。”
街道一侧，纤纤玉手推开木质小窗，遥望风雪飘落，银妆铺满大地。
这是明月留在小镇的第三个冬日。
当年，明月离开京城，一路西行，行医济世，行侠仗义，来到这座小镇。
小镇紧邻山丘，地势复杂，出行不便，百姓安居乐业，贫困而质朴。
那是与京城截然不同的风姿。
明月在小镇开了一间医馆，安居落户，勤修武道，短短数年，便已修成八品武者。
今日风雪交加，街上一片安宁。
无人上街，明月也不打算开门，就这般取出小炉烹茶，闲观落雪。
茶香渺渺，令人心旷神怡。
时光匆匆，风雪渐停，天色渐暗，时近黄昏，明月抬手关闭木窗，漫步下楼。
雪路难行，黯淡无光。
按习惯，明月会在夜间点上一盏灯笼，为漏夜求医之人指路。
一开始，明月是没这习惯的。
只是，两年前，医馆声名渐扬，夜半时分，镇外村内有稚儿突发疾病，其父入镇寻医，却因夜色昏暗，难辩方向，延误时间，致稚儿病情加重，足足躺了两个月方才康复。
自那以后，明月便养成了夜间点灯的习惯。
倒也不会耽搁明月的休息时间，她已是八品武者，每日休息两个时辰便可。
灯笼高挂，明月安心静修。
武道修行，当勤奋刻苦。
就在明月以为今夜将同往常数夜一般宁静祥和之时，点点血气伴着冬日寒风，飘入明月鼻尖。
明月静默，眼眸紧闭，闲事勿管。
她今晚不想行侠仗义。
刀兵交戈，杀气腾腾，明月甚至听见屋顶瓦片翻飞的脆响。
世家教养，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明月觉得，她修得极好。
半晌，兵戈止，血煞渐消。
明月唇角微扬，准备休息，谁知……
“嘭嘭……”
激烈的拍门声，木门微晃，明月很想装听不见，但是……
唉，医者仁心，医者仁心。
明月只得披上斗篷，下楼开门。
“安静！”明月拉开大门，冷声呵斥：
“深更半夜，岂可吵人安眠？”
明月折身点燃烛火，这才看向来人：
两名黑衣壮汉护卫在侧，一名英武女子背着昏迷不醒的少女，少女背部中箭，鲜血淋漓。
织云缠丝锦缎，皇室专用，皇家贵女，怎的出现在此处？
明月眉目微垂，轻抚脸颊，三载光阴，她面貌成熟不少，并以脂粉修饰容貌，应当……
无人能够认出她。
“姑娘是大夫？”
英武女子有些迟疑，明月今夕双九年华，韶华正盛，医术，实在难以取信于人。
明月的医术，同她的制药术一般，似乎生来就会。
昔年初来小镇时，医馆开张数月，未得一人入内，若非后来有老妇病急乱投医，医馆还得继续冷清下去。
“正是。”明月点头，亦不催促，医不叩门，她可不会干预病人的选择。
“请大夫救我家主子。”
英武女子略微思索，便出声请求。
“好。”
明月抬手，将女子引入内院，指着一张软榻：
“将人放下。”
英武女子将少女趴放在榻上，明月俯身查看伤势，箭伤入骨，伤及肺腑，若非此女武道高深，又服过保命丹，恐会当场丧命。
“倒是命大。”
明月微微抚开少女青丝，露出少女苍白的脸颊，陌生至极，不认识的皇家贵女？
明月垂眸，从身侧取出一只宽大的盒子，揭开，里面摆放着银针药丸以及各类珍惜药材。
寻常百姓的小病小伤，可用不着这些东西。
明月记得，上次用到这个盒子还是一年前，那时春暖花开，繁花锦绣，有将死之人误入医馆，自称武林中人。
清朗卓绝，透着几分熟悉之感。
明月救了他，半个月后又将人撵走，那人不似武林之人，还是轰出去吧。
“将人按住，我现在拔箭。”
“就这样拔？”
“自然，按住。”
明月重复吩咐，英武女子连忙俯身按好，明月伸手握住箭尾，利落拔箭，瞬息，鲜血喷涌而出。
明月随手扔下箭支，迅速捏起银针，针针扎入女子背部。
半个时辰后，明月方才停手：
“看好，两刻钟后拔针。”
随即起身走向外堂，迅速抓好一副药材，轻叩桌面，目视黑衣壮汉：
“拿去，三碗水煎作一碗药。”
少女伤得太重，虚不受补，只能服用汤药。
黑衣壮汉前去熬药，明月计算着时辰，准时迈入后院，抬手拔出银针，武气洗练银针，收拢妥当。
明月这才起身挥手，示意英武女子随她出去。
待行至外堂，出声吩咐：
“血已止住，稍后服下汤药，精心照料，明日若能苏醒，则脱离垂死之危。”
“大夫，我们有疗伤丹。”
“虚不受补。”明月一边抓药，一边解释：
“你们曾给她服过保命丹，她此时身体太过虚弱，内俯有伤，不能再服丹药了。”
丹药确有加速伤势愈合之效，但……人体太过虚弱，根本无法承受伤势快速愈合的负担。
明月放好新抓的三副药，道：
“这三副药，继续煎制，每个时辰喂一碗，直至苏醒。”
说罢，明月抬步迈上木梯，速度极快的消失在转角处。
她能做的都已经做好，剩下的就看少女的求生欲了。
“含英姑娘，主子……”
一直沉默的黑衣人有些迟疑不定，实在是明月不像医术高明之人。
“先熬药，我去守着主子。”
含英吩咐着，如今只能相信明月，主子的情况容不得移动。
翌日
明月撑开窗户，眺望远方，冰雪消融，暖阳和煦，是个好天气。
洗漱更衣，青丝半挽，下楼煮饭。
明月一脚迈下楼阁，便望见站得笔直的黑衣壮汉，有些懵的疑惑一瞬间：
哦，昨晚求医之人啊……
也不知人醒了没有？
明月心中暗想，神色却是十分淡漠，三载光阴，生生死死，明月见得多了，也别指望她有太多同情心。
“大夫。”含英突然出现：
“主子已经苏醒，请您移步相见。”
“醒了？”明月边走边道：
“求生欲挺强的。”
世间有太多伤重之人，伤不致命但心如死灰，最终命丧黄泉。
这少女，醒得到挺快。
明月迈入内院，软榻上俯趴的少女眉目清冷，带着上位者的尊傲之气：
“漱依拜谢姑娘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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