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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少年双手扒拉着脸皮,指甲在脸上刮出血痕,柳瑕涵就这样看着,并没有制止的意思。

    “根据资料上说,你与你那些好友曾在两个月前,去过西城废墟是吗?”

    “对……”

    少年将手放下,瞳孔却不受控制地快速转动:

    “我们在那里找到了樽神像,我们根据上面所述文字,祭拜祂,而那樽神像便也赐予了我们宛若仙人般的力量。

    不,不对,应该说是恶魔之力!因为自从获得力量以后,我们中就开始不断有人死去,每过四天就必定有个人死亡,除非……”

    “除非以命换命?杀人偿命?”

    少年听后眼角不由抽搐,他握紧双拳尽全力想平复内心躁动:“我们也不想杀人啊!可是我们也没有办法呀!脑海里总有个声音逼迫我们去杀人,不杀人我们就会死!我们真不想杀人啊!我们只是想要活命而已!”

    柳瑕涵闻言将手中纸谱丢到桌上,双手摁在少年肩膀上,两颗死寂瞳孔盯向少年:“所以,你们杀了人还想活?起初你们只是去杀那些地痞无赖,而遭至追捕后,你们竟还反抗杀死了四名无辜衙役,你觉得你们配活下来?”

    少年看着柳瑕涵那双死寂眼眸,心中陡然间浮现出几分恐惧:“我……我们不是故意的呀,我们当时原本已经定下目标,只要将那个地痞杀死,我们就不会死,还能为民除害……”

    “为民除害?你们所带来的只有无尽恐慌,你们应该知道自己给河邬县带来多大负面情绪吧?”

    “对不起……”

    面对质问,少年咽了口唾沫:“我们不是故意要杀他们的,只是……只是当时已经快没时间了,我们迫不得已才对他们出手。”

    ……………………………………

    【昼隐于夜,生隐于骸,形隐于智;卵蜕两极,炁化三清;靈浮于天,纳而登仙;念浊于地,神诡应孕;死沉于尸,僵不自知;借吾所念,唤汝所生,三魂归界,归虚‘太上’……】

    黑暗中是谁在碎念?又是谁在呼唤?

    元桢3549年11月29日深夜21时49分,河邬县大街弥漫着朦胧雾纱,杂货铺内陆吾正在统计今日的盈收。

    杂货铺内气温略微湿冷,地板上沾染着杂乱的湿泥脚印。杂货铺外遮挡的帘席被打开,举着黑色油纸伞的男人慌张地闯入铺中。

    陆吾放下手中的单子,拿出服务生端正的态度,耐心地注视着他。

    男人焦急地在翻找着什么,他将店内仓柜上的货物弄得杂乱,甚至还将一些物品碰倒在地。

    他在寻找什么呢?

    陆吾走上前将地上的物品捡起来,放回仓柜上,而后向男人走去。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吗?”

    也许是男人过于专注,听到陆吾的声音时身体不由微颤,他停下翻找的手,扭过头向陆吾看去。

    只见男人的瞳孔陡然瞪大,不待陆吾反应过来,男人的双手便已紧扣在他的肩臂上。

    这男的不会是精神病人吧?

    正在陆吾这么想的时候,男人的手劲增大了些,他露出惨白的脸颊和浓肿的黑眼圈,向陆吾乞求道:“我要胶带!不透明的那种……拜托啦!”

    男人的眼中满是惊恐与胆怯,让人不由好奇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

    陆吾点了点头,将男人领到生活用品区,拿起捆黄布胶带递给他,却没想到那个男人直接将整篮的胶带都搬到了柜台。

    “结账……”

    看见男人这惊奇的行为,陆吾不由抿起嘴唇,随即释然低语:“真是个奇怪的人呢。”

    深夜22时46分,昏暗的公寓住宅内,李源正不断地撕扯胶带,将它贴合缠满在房中的缝隙间。

    看见被贴得密不透风的屋室,李源得以长舒口气,发痒的头皮和黏体的衣襟,让他难以忍受。

    李源已有两天没洗过澡,他放下油纸伞,脱下内服,正打算进入浴室。

    这时,桌上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惊得李源竟不敢动弹,他用余光蔑了眼被胶布缠绕的房间,不禁吞咽口中唾沫。

    李源来到手机前,查看里面的信息,发现那是别人给他的转账,核对完钱财数目后,他惬意地走入浴室。

    在蓬头的冲洗下,李源紧绷的心神终于松开,这两日在他身上发生过许多怪异的事情。

    例如,他总会不觉间看到有红裙女鬼出没在公寓内,还有藏拙在墙壁的夹缝间带有诅咒的眼球。

    最初,他本能地以为是没休息好,直到今天下午,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他,突然发现在天花板的夹缝间,有无数鲜血往外冒出,吓得他夺门逃窜,荒唐地想要去报警。

    至于为什么要买胶带贴合缝隙,大概是为了增加安全感吧。

    洗净过后,李源光溜地从浴室走出,他惨白的脸上多出几分红润。

    他张开身子舒展四肢,肚子跟着发出咕噜声,他来到冰箱前,心想着里面还有面包和苹果。

    也就在打开的瞬间,李源的身体不禁颤栗,血腥恶臭沿着缝隙扑面而来,随之出现的画面使他肠胃翻涌。

    带血的眼珠塞满整只冰箱,眼球如玻璃珠般哗啦地弹落在地,血沫飞溅吓得李源坐倒在地。

    “呀!!啊——啊——!”

    在李源的尖叫声中,从他的后背处伸来双染血的鲜红鬼手。

    鬼手滑过他的脸颊,捂住他的双眼,将瘫软的李源按倒在地。

    那是个满身布满眼球的类人怪物,它身上所有眼珠都向李源凝视而去,带着不详与咒怨。

    他的世界就此陷入深渊,永堕虚无之中。

    深夜23时36分,六岁的贺茂翔太从噩梦中惊醒,救护车的鸣笛惊破黑夜,楼层走廊里徘徊着痛苦的呻吟。

    翔太掀开被子走出房间,发现客厅灯火明亮,刺骨的寒风不断从门外灌入。

    他来到走廊向外探去,发现他的父母正在楼下与邻居谈论是非,而那被推入救护车里的,是隔壁307室的邻居李源。

    “原来是那个怪叔叔呀……”

    翔太嘀咕一句,扭过头向隔壁的房门看去,里面的灯光略显昏暗,似乎被什么东西遮挡。

    他迈出稚嫩的步伐,来到李源的家门前,307室的门并未上锁,房间显得凌乱。

    黄布胶带贴合在天花板、地缝乃至所有缝隙处,那样子就如囚牢一般。

    房间的冰箱旁站着位红裙女子,她青绿色的双瞳正凝视着地上的鲜红血泊。

    翔太眨了眨眼,疑惑地看向眼前的红裙女鬼:“这不会是你做的吧?”

    红裙女鬼回过神,她抬起头看向翔太,人鬼相视片刻后,她摇了摇头否定。

    “那是谁做的?”

    面对翔太的询问,红裙女鬼犹豫不决,但看到翔太好奇的目光,她最终还是抬起手轻挥了下,寒风瞬间席卷307室。

    在翔太惊奇地注视下,室内的胶带如枯萎的树皮般脱落,露出藏拙于缝隙间样貌。

    无数血瞳陡然挤入翔太的眼帘,带着无限的惊悚与无尽的怨毒,将他的心神瞬间瓦解,使他尖叫不已:“啊!啊!啊——啊——!”

    当胶带再次将缝隙将贴合时,红裙女鬼已然消失不见,翔太瘫坐在地板上喘息,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向外喷涌。

    “翔太!翔太,你怎么了?”赶来的父亲将瘫在地板上的翔太抱起。

    “呜呜——怪物!爸爸,这里有怪物……”翔太紧篡在父亲怀中,嘶声哭泣尽显无助。

    凌晨2时34分,在昏暗的办公室里,井田尤美挣扎地睁开眼皮,撑起脖子继续剪辑媒体播报视频。

    办公室内的座机被扣响,尤美叹息口气,放下手头的工作,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座机前。

    “您好,这里是东京新闻网,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你是谁?山田凉介呢?今天不是他值夜班吗?”电话那头传来疑惑声,听这话应该是某位上司。

    “诶?啊……我是新来的井田尤美,山田前辈他家里出了些状况,所以让我替他——”

    “都行吧!现在马上带着摄像机,到新宿区……”

    对方报出个地址让尤美过去,使她有些不知所措:“诶,我可以吗?”

    “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让你去就去!”

    “啊,是是是……”

    电话那头传来挂断的声音,尤美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

    这算是机遇吗?心想着,她委屈地将电话放回桌上。

    凌晨3时13分,井田尤美扛着摄像机,气喘吁吁地来到川崎公寓楼。

    307公寓的灯光略显昏暗,门口被拉上警示线,四周的墙壁缠满胶带,给人莫名的压抑感。

    室内两名穿着制服的公安人员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笔记本记录案宗资料。

    尤美来到307公寓门口,向里面的警员示意身份:“你们好,我是东京新闻网的记者井田尤美。”

    “啊,你好,请进来吧。”较为年轻的警员站起身,礼貌地向尤美点了点头。

    尤美迈入公寓后,便拿起摄像机对准地上的血迹进行拍照。

    对于刚毕业的新人记者,她并不确定这些东西是否有报道价值,但是她能做的也只有不断拍摄,到时候给那些前辈尽多挑选。

    “请问这里出了什么事?”尤美向两位警员询问道。

    “诶?你不知道吗?”年轻的警员露出诧异的目光,对尤美的记者身份抱有怀疑。

    “额,我一定要知道吗?”刚说完,尤美不禁脸红,尴尬地挠了挠脸颊,而后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嗯……我刚入职……那啥,是个新人记者……这是我第一次到现场……”

    “哦~是这样呀!”年轻警员点了点头心领神会,对此也表示理解,而后向尤美说明情况:“这里的住户是个痴汉,不过他本人被挖去了眼珠子,正在医院进行治疗。”

    “诶?痴汉?被人挖去了眼珠子?什么意思?是说这个受害者其实是个痴汉吗?”

    “是的,这几日间东京区警局共接收近百起报警电话,而其中的受害者皆被人残忍地挖去双眼,而经过调查,令人震惊的是,这些被挖双眼的人,背后的身份竟都是偷窥狂!”

    “百起?偷窥狂?真的假哒?!”尤美有些慌神,看到桌上放置的好几个白色密封袋,不禁疑惑道:“那这些是作案工具吗?”

    老警员点了点头,将密封带里的东西取出,里面有笔记本、手机、U盘,还有许多大小形态各样的针孔摄像头。

    “这些便是这间公寓住户李源的犯罪证据,他的电脑里储存着大量偷窥私密视频,甚至在他的手机里,我们还发现他贩卖视频的交易记录,最近的一单是昨晚11点,收获赃款30万日元。”

    尤美举起摄像机拍下照片,老警员所说的信息含量过于庞大,让初来乍到的她显得那样无措。

    “也就是说,这些受害者背后的身份其实都是痴汉,对吧?”

    “是的,都是痴汉,无一例外!”

    “真让人吃惊!那么……这个‘凶手’是谁?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年轻的警员此时摆出无所谓的态度:“这谁知道嘞,但我只想说一句,干得漂亮。说是犯罪,倒不如说是久违地审判,为了万千少女的正义,而审判这些肮脏的杂碎吧。”

    “嗯,有道理……啊,不是……”

    尤美点了点头,而后又慌忙地摇头,赶忙转移话题:“对了,你们不是说这几日间发生过数百起案例吗?那凶手是如何做到的呢?而且呀……这些天,我在新闻部也没有看到相关的报道呀?”

    满肚子的疑惑让她感到好奇,是对神秘的凶手,也是对警员口中的事件。

    “凶手作案手法仍在调查中,至于为什么没有相关报道,可能是为了防止恐慌吧?”

    年轻的警员摊了摊手,而后吐露心中的猜想:“毕竟目前受害人数仍在攀升,若是将这些东西报道出去,怕不会震荡整个东京,乃至全日本社会。”

    “何止是日本嘞,到时候全世界恐怕都会知晓,知晓日本是个怎样的国家。”老警员为自己点燃了根香烟,久久吐出口白烟,感慨一声:“真是丑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