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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解围

    次日,趁着父亲外出教学,林知晚悄无声息的跑到了闫无心的家门口。

    闫无心身边只剩一个徒弟,名叫苏涟。果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俩人性子相似,习性也如出一辙。好吃好喝贿赂了几次,便轻轻松松被她“收买”了。

    “咚咚,咚咚咚,咚”林知晚轻轻叩响了大门紧闭着的落梧苑。

    一听暗号便知是林知晚。“哎呀,知晚妹妹,你怎么来的那么晚,师傅都快午歇了。唔,在那里,快,快去拦住他,他,要进去了。”苏涟埋怨到一半,嘴里被林知晚塞进一个大猪肉包子,便马上伸出手给她指路。

    “多谢苏师兄了。明个儿再给你带个更好吃的。”林知晚给苏涟眨了眨眼。

    “一言为定啊,小师妹。”苏涟摆手欢欣的招呼道。

    闫无心刚要准备起身迈进屋内,便瞥见远处有个小紫影正在快速向他靠近。

    “啊!!!!你怎么进来了!”待他看清是谁,吓得惊声大叫起来,“看我怎么收拾你,苏涟你个小兔崽子。”

    林知晚连忙拽住他的袖子,“师傅,别怕。来,您坐。”

    瞧着闫无心无奈入座,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她便露出了一副讨好的表情,“哎呀,无心先生,无心大师,您就告诉我‘画珀芙蓉’是什么吧。师傅可曾见过它是什么样子的?病症如何?若是服了又该如何解?可会留下后遗症呢?”她极其恭顺的轻轻敲着他的膝脚。

    “小姑娘家家的,你是从何得知的?这花可是鲜有人知的。”闫无心执扇轻敲她的脑袋,嘴上嫌弃道,“学点女红不好吗?小心日后难找婆家。”

    “那自然是我问了父亲啊,父亲博学着呢,少有他不知之事。师傅不必操心,若是我日后的夫君不喜欢这样的我,那便不是真心的。”她满不在乎道。

    “你真想知道?这毒药有些恶心呢。”

    “定是想知的。”她坚定的说。

    “小丫头,你可别后悔,若是食不下饭,你可不能告诉你父亲,不然我肯定要仔细我的皮了。”闫无心严肃认真的叮嘱道。

    “好好好,这是自然的。”

    “此花是难见的,不轻易现世。原本有三朵,如今世上只在两处了。我很不幸的见过它一次。”

    他的眼神,让林知晚感受到了无助,一向明亮清澈的双眸也蒙上了一层阴霾。

    隐在屋顶的谢久楼眉心一跳,神色有些凝重,那根刺,还是没拔掉,或许是他不想拔。

    “此花花蕊青黑,十片花瓣呈浆红色。一挤花瓣,红色汁液便会从中流出,犹如泣血一般。实则确实为毒血。此毒血可溶刀剑。

    它甚是难育,需要五毒于侧至少七载,以毒液滋养此花,浸透吸收。它不浇寻常的水,浇的是以血水雪莲熬成的雪莲水,毒物为阴,雪莲为阳,是以服用之人,忽冷如冰窖,忽热似火炙,阴阳难以调和,气血喷张,经脉逆行。

    只需两日,毒便游走于全身。是以两日后便是无药可治。

    因为毒会深入肺腑,内力越强之人,伤愈重。如万虫侵蚀,苦痛不止,四肢化脓,直至化成一滩血水,而头颅却是完好的,这是极其残忍之毒,因为意识是清楚的,眼睁睁看着自己消失,直至死去。

    若是无内力之人,便可熬至五日。五日后亦是如此。

    还有此花就连香味都是含有剧毒的,是以送花之人亦会猝于途中。几经辗转,是牺牲了不少的人。他没有什么后遗症,反而是有好处的,解毒之后,这具身体便能百毒不侵了。丫头,你要解这些污秽物干嘛?”闫无心第一次解释的很耐心,甚至还有些谨慎。

    “那又该如何解呢?”林知晚听得有些入神,虽是觉得残忍有些后怕,但是她可不能表现出来,不然以后可没有机会了。

    “以曼陀草、雪莲水、箭木汁、膺蛇胆液浸泡,是其一;其二便是需要以血换血,而且只有同中毒之人融为一体之人的血液方可奏效;其三便是因着需得两日,所以换血者必是毫无内力之人,否则难以承受两日。”

    “何为融为一体之人?”林知晚不禁疑惑道。

    “咳咳……就是兄弟姊妹或是男……男女交合过……就那个意思了!”闫无心有些脸红了,说罢便掩袖跑开了,边跑边声嘶力竭的喊道,“可别告诉你父亲,我最后说的一句啊,不然我以后都不教你了”。

    就留下她一人呆呆的站在原地,对着正朝她走来的苏涟问道,“师兄,师傅说的是什么意思,我突然怎么听不懂了。”

    “别问我,我也还小,我也还没有成婚。”苏涟撇了撇嘴,摆了摆手。

    ……

    林知晚年纪尚小,未有甚多阅历,能想到寥寥无几,即便是父亲的学识也有穷尽的时候。她便只能跑去闫无心家中的书房,博览医术,典籍。她学习能力极强,通过书籍稳固了基础,还把之前积累的零星且杂乱的学识融会贯通,如此就差实战了。

    她思考了一番,去哪里找那么多病人呢。

    林知晚在家里有些闷闷不乐,学了一技之长,可是纸上得来终觉浅,光有书上的医术总是远远不够的。

    忘忧刚进来便看到她抓耳挠腮的想事情,怕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上前宽慰道,“小姐莫急,先喝口茶吧,如果遇到什么烦忧,奴婢陪您去街上逛逛怎么样?”。

    林知晚抿了一口茶,甚是赞同道,“好,我们出去散散心吧。”

    王都的街上人头攒动,街边店铺鳞次栉比,看似有无尽的繁华。因着临近晌午,小吃的摊贩们陆续的开张了。闻着阳春面的芝麻油的香味,她不由的咽了咽口水,“忘忧,咱们在这里先吃一顿吧。”

    忘忧用帕子擦了擦矮凳和桌子,再示意林知晚坐下。

    一碗面热腾腾的,教她有些怀念,似是记忆中也吃过这样的阳春面,不自觉的有些鼻酸。刚吃进去一口,便听见坐在她背后的暂时休息的买菜小贩和同桌之人闲聊,“日子真苦,今日卖的青菜比昨日的多,不知为何,赚了一两,上月一两银子可以买六斤猪肉,可现在只能买三斤了。哎,我的银子差一月竟差了一半,我那娘子还在月子里,需要进补,可愁死我了。”

    “谁说不是。我今天还没有开过张。租金都交不得了,我那老母要受饿了,我真是个不孝子。”同桌之人哀叹道。

    林知晚听了不觉有些心酸,无论身在何处,身边总会有那么多的穷苦人,天下何时才能归一,众生都可以被拯救。

    “哎呀,糟糕,小姐,我们忘了带银子了。”忘忧寻遍了全身,都没有找到荷包。

    “啊,小姐,要么您在这里等我,我回家去拿?”忘忧说完便自我否定道,“哦,不行,小姐一个人太危险了。不行不行。”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忘忧不由的后怕。

    后座的菜贩子似是听到了他俩的交谈,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五个铜板,“小姑娘,我听你们说你们是没带钱吧,我替你们付了吧。你们还小,走来走去万一失散可不好了,这城里是有人贩子的。我也希望日后我姑娘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有人可以上去解围。别客气拿着吧。”

    面摊店主一听到便走了过来,将放桌上的五个铜板拿起还给菜贩子,“李志,你可别了,咱相识那么多年了,你家里老小都靠着你一人,拿回去吧,这两日我生意好,这面我请她俩吃了。”

    林知晚刚欲开口,便有一衣着华丽的少年路过,解下腰间的一袋沉甸甸的银子交到面摊店主的手里,“不必,这两桌的四碗面,我都付了。有多出来的银子,你便留着,日后还能再请其他有需要的人。”

    这少年背对太阳,周身都散发着光芒,像镀了一层金。

    世间好心人也不少。她的心被暖到了。

    眼瞧着他转身欲走,林知晚赶紧跑上前拦住他的去路,“且等会。”

    少年顿了顿,蹙眉迟疑道,“还有何事吗?”看着她也不是得寸进尺之人。

    林知晚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少年,穿着鹤纹玄衣,身系金线缠丝腰带,气质高贵,肤若凝脂,剑眉入鬓,琼鼻高挺,嘴唇微薄,只是那双狐狸眼甚是妩媚,让他生出几分妖艳,与闫无心相较,不遑多让,各人有各人的特色,皆是一绝。

    模样好,心地还善良,她投去了满意的目光。

    “你叫什么,我可以去哪里找你,今日的钱我定会还你。”她眼神炙热的看着她。

    “无妨,钱多。”少年看着面前明眸皓齿的丫头,不可察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我这人不喜欢欠着。”她是有些固执的人,不喜欢欠人情。

    “我叫萧七,家住城西武枞巷,最大的那个府门便是我的家。”少年不欲纠缠。

    “日落之前,我定会还上的。告辞。”林知晚带着忘忧提着裙子跑走了。

    少年看着那兴奋离开的丫头,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瞬间恢复了平静,仿佛不曾发生过。

    只是让人失望的是,城西根本就没有武枞巷。

    武枞,无踪。

    原来他打从一开始就是敷衍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