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武侠仙侠 » 栖云记 » 第二十五章 寿诞主至 重宾失踪

第二十五章 寿诞主至 重宾失踪

    于山洞之中休憩,自是没了一干被褥、铺盖,萧静生也只得随意些,盘腿坐于石上,手中轻握一枚法钱,细细摩挲。

    这法钱,细细说来,当真是妙到毫锋之物。其乃是仙家大修为、大修持之辈方能制成,内蕴法力,少者十载,多者亦有甲子之数。

    当然,并非是一枚法钱,需日夜蕴养数载,若是如此,当无人耗费此等光阴。仅是将自身蕴含之修为灌入其中便是了。如此行径,于铸币之人,稍稍有损,但慢则年余,快则数月,便能恢复如初。

    想那仙家亦是要行互市之事的,那般高来高去之辈,常能寻到重宝、灵草之物,若皆奉行以物易物,怕是难逢恰当。而凡俗黄白之物,于仙家眼中,自是半文不值的,于是催生了法钱一物,解了燃眉之急。

    这法钱也不虞会有假,稍有修为之人,触之便可知晓其内究竟蕴含多少载修为。此时萧静生将心神沉入其中,便晓得手中这法钱每一枚不过五载修为,十枚,拢共亦有五十载了。

    高深之辈的五十载法力换一处参宴之地,较真算来,自身却是占了大便宜的,微微摇头,将法钱置于衣襟之内,便复又拿出书册研读起来。

    此时此际,天穹之上那一派仙家景象倒是愈发的壮观起来。那庆云已是化作十层有余,仿若俗世餐碟似的,大的套小的,小的其下还有更小的,只是中间皆镂空,唯独最底下一层是实心的。

    每一层庆云之上,皆有布置,只是最上层的庆云,布置得反而潦草,不过桌椅、花柱罢了,越往下倒是越精致些。

    直至最底下一层,非但铺就地毯,且有假山、屏风等物置景,更有各色鲜花绽放,奢华至极。

    到了这一日傍晚之时,天际有五道长虹并排疾驰而来,其中一人正是程世江,其脚下所踏阴阳双鱼镜,喷吐黑白两色华光,两股纠缠,自显神异。

    其身侧另有一人,乃是一清瘦中年,黑发黑须,头顶随意插了一根白玉发簪,所着鞋服,亦是俗世常见之书生打扮。其脚下踩着一古拙巨钟,钟身铭刻有无数字符,更是绽放万丈辉光,便是那万化晨辉钟无疑了。想来,便应当是此间事主揭阳老道。

    而另外三人,皆是男子,观其面貌,都是不惑年岁,脚下各踩法宝,有剑、箫、棋盘之物,只是各有何等神妙,自是不知了。

    五人一路飞着,一路朝四周拱手,层层庆云之上,亦有恭贺之声传来,直至五人落到最下一层庆云上,方才停休。

    “怎的置办了如此大的排场,若是传讲出去,怕要被世人责我揭阳老道,好大喜功了,”揭阳老道脸上虽有喜色,但那抹忧意亦是参杂其中。

    “怕什子,吾辈仙家,行事便讲一个顺应本心,念头通达。此际虽是人潮汹涌,但无一是遭强而来,皆是昔年间受道兄恩惠,特意赶来,谁又能多嘴置评?”

    出声之人长得颇为粗旷,一脸络腮胡子显得其当真是面如黑炭一般,其却将开初踩于脚下的棋盘置于背后负之。

    “然也,然也,揭阳兄至交遍天下,偶有寿诞,便是奢靡一回,又能如何,谁人不知揭阳兄心性,行那多嘴多舌的妇人之举,当问问我手中长剑答应不答应,”接话之人一身素白,此时却将长剑握于手中,更是挽了个剑花,当真是潇洒至极。

    而腰间插着洞箫之人未曾言语,四顾之后,径直便寻了一酒案坐下,拎了一壶老酒,独自开怀畅饮起来。

    程世江落至乘云之上时,便独自走开了,不得一会,舒云娟便乘风从上方庆云处飞了下来,落至其师尊身侧,当先一福道:“禀告师尊,此间已是按来处、修为或与揭阳前辈之交情安排妥当了。”

    “大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先将此间秩序维持住了,待众来客尽皆落座,便将紫月上人请至席间,至于随行一干妖类,你且寻一空余之地妥善安置,但切莫离主席过远了,”程世江老怀大慰的看着这年轻弟子,心中甚是满意,只因其办事,见微知著,从未出过差错。

    “谨遵师尊谕令,云娟这便去了,”舒云娟委身一福,见师尊对其摆手,当即脚下生风,便朝一众师弟师妹处飞去。

    虽是身为女子,舒云娟行事倒是雷厉风行,当下里便将师弟师妹安排至各层庆云之上,权当坐席指引,更是遣了一师妹去往萧静生此前所在之山巅处。只待这边备妥,山巅之处便作反应,这庆云与山巅间自生异象,便有九彩虹桥接引,届时,紫月上人便可脚踏虹桥而来。

    不多时,那急匆匆而去的师妹竟是比去速更疾的赶了回来,更是带来一晴天霹雳,不知怎的,紫月上人不见了。其存身之处,更是换成了一群仙家。

    听闻此事,纵是平素里行事再如何有度,舒文娟亦是有些膛目,尤其是听到那一干仙家乃是用法钱将那处悬崖交换而来,当真是哭笑不得。

    此事自然是要解决的,也不宜惊扰了师尊,舒文娟无奈,只得又与那师妹乘风而行,降至山头。

    这几日下来,舒文娟领衔,与一众师弟师妹忙前忙后,自是露脸不少,亦被众人得知其出身与名讳。莫说其师尊与揭阳道人私交,便是此次寿宴出财出力颇多,已算是半个地主了。更有甚者,亦是无时无刻想方设法的欲与其结交一二。因此,其往来之间,瞩目者甚多,见其亲至山巅,倒有不少闲暇之人,纷纷侧目观望。

    “诸位前辈,可否详细告之,原本在此处之高人,与前辈换了地方之后,去向何处?”舒文娟全不因这些个仙家修为不过尔尔而轻看分毫,倒是礼数周全,言语有矩,自有一番仙门风范。

    “这...我等亦是不知...那人连这木屋等一应物什都未拿取,径直便是下山了,”开初与柳老头对峙之人,此时却是满头大汗,惶惶然不知何事。

    “若是有何内由,还望仙子提点一二,我等不胜感激,”见这女修并不答话,仅是眉头紧皱,俏脸含霜,其人更是心中揣揣,怕惹出何等大祸事。

    “唉,其咎在我,与前辈无干,可否劳烦前辈一事?”舒文娟轻叹一口气,本来是想,这紫月上人端坐此山巅之处,又有一干妖类护持,自是妥当的,哪知粗心大意之下,竟横生此事,当真是始料未及。当下又拱手一礼道。

    “仙子有事且吩咐,必将尽全力,”为首之人心有戚戚,此时有将功补过之机,又怎会推脱。

    “好叫前辈得知,原本在此山巅之上,有一人乃大能前辈,其辈分之高,即便是晚辈师尊,亦要恭称一声前辈,本是今日开宴之重宾,此时不知去处,晚辈师弟师妹尤要尽指引座次之务,本是紧缺人手,现今亦是无力抽调。晚辈观之,前辈此处人手颇多,可否遣人与晚辈一处,寻找那前辈踪迹?”

    随着舒文娟缓缓道来,此处一干仙家,个个莫如口含苦莲,心坠渊间,更有甚者,已是手足冰凉,心跳隆隆了。

    本是见此地离那会场颇近,又是一干妖类聚于此,便想着用法钱换个方便,想那十枚法钱,换一处存身之地,已是十分恭谦之举了,怎知内中竟有如此缘由。当真是,福祸无门,咎由自取。

    见这一干仙家,双股颤颤,冷汗津津的模样,舒文娟自是心若明镜,当即便开解道:“诸位前辈也毋须如此,那位前辈高人,平易近人,这换地之事,本是经过其首肯,自不会有何追究之事,只是临近开宴,还是要速速将那前辈踪迹寻到才是。”

    “...这...便听仙子之言,我等敢不尽力。”

    当下也不再闲扯,便将随行之人,尽皆遣出,漫山遍野的寻萧静生等人踪迹去了。

    若是之前,萧静生未将神鹿神相弭于体内,倒是好找,法目一张,便可见神鹿神相,可此时当真若大海捞针,众人四处找寻,仅能得那蜘丝马迹,却无法真正寻到其所在。

    舒文娟其中气苦,百般无奈,只得老实乘风而起,朝师尊所在处飞去。

    到了庆云之上,舒文娟见师尊正与其他几位前辈谈笑晏晏,略微踌躇之下,也只得轻移莲步,行上前去,而后微微蹲身,在程世江耳侧将其事复述一遍。

    “你这妮子,怎的辨不明轻重?当真是经不得夸奖,”程世江浓眉皱起,将手中酒杯重重置于桌案之上,震得杯箸颤颤、‘叮咚’轻响。

    “星动道友,缘何如此?”与其共桌,乃是那背负棋盘之人,那杯箸之声虽轻,他自是有所感,当即侧身朝程世江问道。

    “无事无事,此前所谓,我这小徒儿前来此处之时,偶遇一前辈,更是邀得那前辈亲身赴宴,眼看这吉时快到了,哪知那前辈突地就不在原处了,小徒遍寻不到,只得前来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