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初探清风
丑时，北城门
带上刀，换上常服，魏铮一路就着月光穿过县城与杨青集合，随后翻过城墙，向东北方向直往解家沟而去。
全力奔跑了大约四十里地，一头大汗，气喘吁吁的魏铮只觉得腿脚跟灌了铅一般，再看着气定神闲，毫无疲倦之意的李游，不由开口：“王头，歇息下，属下比不上大人武功高强，实在跑不动了，这般赶过去，只怕不需贼人动手，连一小儿都能放倒我。”
李游停下，抬头看了看天色，估摸着时辰还早，便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水囊，递与魏铮：“歇息一刻钟，然后便一口气赶到解家沟。”
魏铮打开水囊，先是小抿一口，湿润口腔，然后再缓缓踱了几步，才靠着树干坐下休息。
稍歇片刻，两人再度启程，直赶到解家沟村口。
刚到村口，李游便按住魏铮，离开大道，躲在旁边林荫中。
魏铮疑惑间，便看到李游努嘴示意，顺着那方向看去，左前方远处却是有一丈高的岗亭，亭里一人依靠着柱子而站。
李游见状，示意魏铮不要说话，两人缓缓退后，自林子中向右绕去。
“看来此地已被贼所制，村中之人不可信矣，我们直接穿林而过，直往山谷中去。”李游一边在树林里穿梭，一边对着魏铮说道。
两人在林中穿行，往东北方向而去，约莫盏茶功夫，便爬上山坳，此时立在山顶，向下望去，果然是一处营寨。
此时还在丑时，月光之下，山下营寨也一片模糊，只显露出一个黑乎乎的轮廓。
魏铮看着贼将营寨安扎在山谷，有些不解，如果官兵一至，居高临下，只需弓箭射之便可，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李游闻言只嗤笑一声，自顾仔细的在黑暗中分辨营寨布置，头也不回：
“你以为贼为什么叫贼？官兵来了，还指望这些贼人冲上前来拼杀吗？安营寨于山上，看似易守难攻，却也无处可退，安营于山谷，除非四面围住，则可弃寨逃之，或向营后山上而逃，或向南北而逃，官兵人少，如何抓得尽，待官兵一走，又自回营便是。”
说完，转过头来，对着魏铮吩咐道：“我刚刚观此寨，前后各一岗哨，以寨中营房看来，贼众少说也有数十人，此行由我前去打听消息，你在此处压阵，随后我若返回此处，便一齐回城，若听见鸦声讯号，你便绕路自回衙门。”
说罢，李游压低身子，向山谷摸去，夜色下，不过走出丈许，身影便消失不见。
魏铮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寻找隐匿点，四下观望，突然眼前一亮，却看见山旁左侧似是有一条人马行走压出来的通道，便找了一棵大树爬上去，藏匿下来。
一盏茶功夫过去，魏铮抱着刀呆在树上，百无聊赖，这潜行的活计刚刚开始，还很是新鲜刺激，两人穿山越岭，夜探敌营，居高临下，对着贼人评头论足，实在是逼格十足。但此时在树上等候，四下万般皆寂寥，左右仅一人，却是毫无乐趣，魏铮无聊之下，便想起刀法拳经起来。
神游天外，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却传来人马走动的声音，魏铮一惊，“莫不是李大人回来了？”屏气倾耳去听，敏感的肌肤捕捉着空气的流动。
“不对，听声音却是有十数人，此时行走于此，必是贼人无疑。”
魏铮连忙放缓呼吸，将心跳速度降下来，不一会，一旁的林道便传来星星火光，借着光亮，魏铮仔细看去，一队越有十二人的队伍一字排开走来。
待人马走得近了，在数支火把的照耀下，队伍渐渐清晰起来，走在前方的是两名带刀之人，为首的打着火把，落在其后那人手中扯着麻绳，麻绳连着七个双手被捆，绑成一串的人，七人后面，又紧跟着打着火把的三名带刀贼人。
“头，这天天夜出晨归地捉人，好不辛苦，啥时候俺们才能回寨中轮换啊？”
“是极是极，总不能我等在外奔波，他们尽坐在寨中享受把？哪有这等道理？”
队伍后方两人嚷嚷起来。
“兄弟们辛苦，这趟过后，你等便将人质押回寨中，好好歇息。”扯着麻绳的人开口。
“还是头体谅俺们，那酸秀才叫俺们四处奔波抓人，还不许俺们在村中胡乱杀人，这不许那不许，憋死俺了。”
“是极是极，俺就是耐不得许多规矩，才上山当贼快活的，这上了山还要守着许多规矩，那俺不是白当贼了吗？”
一片闹哄哄中，队伍渐渐走过魏铮藏身之处，望着走远的贼人，魏铮心中一动，一个念头浮现出来：
“这个头看起来是寨中说得上话的，不如我跟上去，看看如何，万一李大人返回撞上他们，也好有个接应。”
想罢，便慢慢从树上滑下来，循着声音，未免打草惊蛇，魏铮远远地跟着队伍前进。前方队伍里交谈声穿过树林后便有些断断续续，模糊不清：
“头，你说.....前.....快班......来？”
“放心.....与衙门......最多.......”
什么？前些天快班？那不是老爷子他们吗？
听到前方贼人讨论着好像与老爷子有关的信息，却又因离得有些远，听不甚清楚，魏铮心中焦急，不由缩短了与前方队伍的距离，拉到七丈左右，贼人的声音才逐渐清晰可闻。
“哈哈哈哈，可怜那人虽是个汉子，为一群蠢猪殿后，却不知其性命早已被卖给我等。”
“不过区区衙役，一把年纪了还来头儿面前送死，想必此刻家中妻儿也早已被他人占去把?”
“哈哈哈哈哈哈哈，想起他那不自量力的样子，便笑煞我也！”
后方，魏铮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微凉的夜里，心中却如火烧。
这头儿便是杀老爷子之人？老爷子自愿殿后拼杀也罢了，可你等猪狗不如的山贼，居然还敢污言秽语来羞辱，我必将尔等杀之以祭汝父！
激愤之下，魏铮再也控制不住身体，呼吸粗重了许多，不待他调息，前方队伍里传来一声爆喝：
“谁！”
接着，一道身影卷起落叶枯枝，自前方爆射而来！
“好快！”
七丈之地，来人不过两个呼吸间便一跨而过，接着，便是一拳冲天打来！
拳未至，一股劲风便已扑面而来，夹杂着沙土灰尘直往脸上拍打。砂石钻入眼角，酸涩无比，魏铮却不敢用手擦拭，甚至连眨都快要来不及。
“这拳我接不下！”
双目含泪，一片朦胧中，魏铮奋力激发血气，大筋皮膜齐齐紧绷到极限，抽刀向来人头颈砍去！
“要杀我，便一起死！”
未发一言，决绝的刀光却传达着魏铮凶悍的意志。
眼看来人之拳将打进胸膛，魏铮的刀也将砍向其头，其人拳路突然一变，左手后发先至，击向刀面，右手变拳为掌，斜撩去夺刀柄，魏铮来不及变招，只觉得刀身传来一股巨力，随后手中一空，眼前一花，胸口一痛，便已在一股无法抗拒之力下，吐血倒飞出去。
“这股反震之力，唔，又是一个练膜武者？说，你是谁？为何而来？”
那人将魏铮之刀提在手中，刀身在那左手一击中已经扭曲不堪。
挣扎着站起来，魏铮只觉得胸口疼痛烦闷不已，呼吸之间，带着腥甜，擦擦嘴角，魏铮看着眼前的杀父仇人，只欲与其拼个死活！但如今连一拳都接不下，这样暴露与送死无疑，咬咬牙，压下心中翻涌的仇恨，脸上带着疑惑，愤怒说道：
“我受延安寇首所托，前来联络清风寨的兄弟，你为何不闻不问，便将我打伤？”
那人本正上前迫近，闻言不由一怔，疑惑道：“你是延安来的？可有口号?”
魏铮不由沉默，心中焦急：
“老子哪里知道什么口号，天王盖地虎么？”
“李大人，你他娘的在哪？再不来，我魏铮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带上刀，换上常服，魏铮一路就着月光穿过县城与杨青集合，随后翻过城墙，向东北方向直往解家沟而去。
全力奔跑了大约四十里地，一头大汗，气喘吁吁的魏铮只觉得腿脚跟灌了铅一般，再看着气定神闲，毫无疲倦之意的李游，不由开口：“王头，歇息下，属下比不上大人武功高强，实在跑不动了，这般赶过去，只怕不需贼人动手，连一小儿都能放倒我。”
李游停下，抬头看了看天色，估摸着时辰还早，便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水囊，递与魏铮：“歇息一刻钟，然后便一口气赶到解家沟。”
魏铮打开水囊，先是小抿一口，湿润口腔，然后再缓缓踱了几步，才靠着树干坐下休息。
稍歇片刻，两人再度启程，直赶到解家沟村口。
刚到村口，李游便按住魏铮，离开大道，躲在旁边林荫中。
魏铮疑惑间，便看到李游努嘴示意，顺着那方向看去，左前方远处却是有一丈高的岗亭，亭里一人依靠着柱子而站。
李游见状，示意魏铮不要说话，两人缓缓退后，自林子中向右绕去。
“看来此地已被贼所制，村中之人不可信矣，我们直接穿林而过，直往山谷中去。”李游一边在树林里穿梭，一边对着魏铮说道。
两人在林中穿行，往东北方向而去，约莫盏茶功夫，便爬上山坳，此时立在山顶，向下望去，果然是一处营寨。
此时还在丑时，月光之下，山下营寨也一片模糊，只显露出一个黑乎乎的轮廓。
魏铮看着贼将营寨安扎在山谷，有些不解，如果官兵一至，居高临下，只需弓箭射之便可，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李游闻言只嗤笑一声，自顾仔细的在黑暗中分辨营寨布置，头也不回：
“你以为贼为什么叫贼？官兵来了，还指望这些贼人冲上前来拼杀吗？安营寨于山上，看似易守难攻，却也无处可退，安营于山谷，除非四面围住，则可弃寨逃之，或向营后山上而逃，或向南北而逃，官兵人少，如何抓得尽，待官兵一走，又自回营便是。”
说完，转过头来，对着魏铮吩咐道：“我刚刚观此寨，前后各一岗哨，以寨中营房看来，贼众少说也有数十人，此行由我前去打听消息，你在此处压阵，随后我若返回此处，便一齐回城，若听见鸦声讯号，你便绕路自回衙门。”
说罢，李游压低身子，向山谷摸去，夜色下，不过走出丈许，身影便消失不见。
魏铮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寻找隐匿点，四下观望，突然眼前一亮，却看见山旁左侧似是有一条人马行走压出来的通道，便找了一棵大树爬上去，藏匿下来。
一盏茶功夫过去，魏铮抱着刀呆在树上，百无聊赖，这潜行的活计刚刚开始，还很是新鲜刺激，两人穿山越岭，夜探敌营，居高临下，对着贼人评头论足，实在是逼格十足。但此时在树上等候，四下万般皆寂寥，左右仅一人，却是毫无乐趣，魏铮无聊之下，便想起刀法拳经起来。
神游天外，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却传来人马走动的声音，魏铮一惊，“莫不是李大人回来了？”屏气倾耳去听，敏感的肌肤捕捉着空气的流动。
“不对，听声音却是有十数人，此时行走于此，必是贼人无疑。”
魏铮连忙放缓呼吸，将心跳速度降下来，不一会，一旁的林道便传来星星火光，借着光亮，魏铮仔细看去，一队越有十二人的队伍一字排开走来。
待人马走得近了，在数支火把的照耀下，队伍渐渐清晰起来，走在前方的是两名带刀之人，为首的打着火把，落在其后那人手中扯着麻绳，麻绳连着七个双手被捆，绑成一串的人，七人后面，又紧跟着打着火把的三名带刀贼人。
“头，这天天夜出晨归地捉人，好不辛苦，啥时候俺们才能回寨中轮换啊？”
“是极是极，总不能我等在外奔波，他们尽坐在寨中享受把？哪有这等道理？”
队伍后方两人嚷嚷起来。
“兄弟们辛苦，这趟过后，你等便将人质押回寨中，好好歇息。”扯着麻绳的人开口。
“还是头体谅俺们，那酸秀才叫俺们四处奔波抓人，还不许俺们在村中胡乱杀人，这不许那不许，憋死俺了。”
“是极是极，俺就是耐不得许多规矩，才上山当贼快活的，这上了山还要守着许多规矩，那俺不是白当贼了吗？”
一片闹哄哄中，队伍渐渐走过魏铮藏身之处，望着走远的贼人，魏铮心中一动，一个念头浮现出来：
“这个头看起来是寨中说得上话的，不如我跟上去，看看如何，万一李大人返回撞上他们，也好有个接应。”
想罢，便慢慢从树上滑下来，循着声音，未免打草惊蛇，魏铮远远地跟着队伍前进。前方队伍里交谈声穿过树林后便有些断断续续，模糊不清：
“头，你说.....前.....快班......来？”
“放心.....与衙门......最多.......”
什么？前些天快班？那不是老爷子他们吗？
听到前方贼人讨论着好像与老爷子有关的信息，却又因离得有些远，听不甚清楚，魏铮心中焦急，不由缩短了与前方队伍的距离，拉到七丈左右，贼人的声音才逐渐清晰可闻。
“哈哈哈哈，可怜那人虽是个汉子，为一群蠢猪殿后，却不知其性命早已被卖给我等。”
“不过区区衙役，一把年纪了还来头儿面前送死，想必此刻家中妻儿也早已被他人占去把?”
“哈哈哈哈哈哈哈，想起他那不自量力的样子，便笑煞我也！”
后方，魏铮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微凉的夜里，心中却如火烧。
这头儿便是杀老爷子之人？老爷子自愿殿后拼杀也罢了，可你等猪狗不如的山贼，居然还敢污言秽语来羞辱，我必将尔等杀之以祭汝父！
激愤之下，魏铮再也控制不住身体，呼吸粗重了许多，不待他调息，前方队伍里传来一声爆喝：
“谁！”
接着，一道身影卷起落叶枯枝，自前方爆射而来！
“好快！”
七丈之地，来人不过两个呼吸间便一跨而过，接着，便是一拳冲天打来！
拳未至，一股劲风便已扑面而来，夹杂着沙土灰尘直往脸上拍打。砂石钻入眼角，酸涩无比，魏铮却不敢用手擦拭，甚至连眨都快要来不及。
“这拳我接不下！”
双目含泪，一片朦胧中，魏铮奋力激发血气，大筋皮膜齐齐紧绷到极限，抽刀向来人头颈砍去！
“要杀我，便一起死！”
未发一言，决绝的刀光却传达着魏铮凶悍的意志。
眼看来人之拳将打进胸膛，魏铮的刀也将砍向其头，其人拳路突然一变，左手后发先至，击向刀面，右手变拳为掌，斜撩去夺刀柄，魏铮来不及变招，只觉得刀身传来一股巨力，随后手中一空，眼前一花，胸口一痛，便已在一股无法抗拒之力下，吐血倒飞出去。
“这股反震之力，唔，又是一个练膜武者？说，你是谁？为何而来？”
那人将魏铮之刀提在手中，刀身在那左手一击中已经扭曲不堪。
挣扎着站起来，魏铮只觉得胸口疼痛烦闷不已，呼吸之间，带着腥甜，擦擦嘴角，魏铮看着眼前的杀父仇人，只欲与其拼个死活！但如今连一拳都接不下，这样暴露与送死无疑，咬咬牙，压下心中翻涌的仇恨，脸上带着疑惑，愤怒说道：
“我受延安寇首所托，前来联络清风寨的兄弟，你为何不闻不问，便将我打伤？”
那人本正上前迫近，闻言不由一怔，疑惑道：“你是延安来的？可有口号?”
魏铮不由沉默，心中焦急：
“老子哪里知道什么口号，天王盖地虎么？”
“李大人，你他娘的在哪？再不来，我魏铮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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