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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四)重点

    “好娘子,你哭了么?”见有凉凉水滴落到手背上,赵成材慌得连忙作揖打拱,“是我说错了什么?好好好,我不说了。要不你打我吧,你打我出出气!”

    见泪水仍是不停,他赌咒发誓起来,“我答应你,以后我再也不干这些蠢事了!咱们回家,我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当一辈子教书先生,再也不出来了!”

    章清亭扭过身去,死命的抽回手来,拿绢子抹去眼中的泪。

    “娘子——”赵成材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拉着她的衣袖,如做错事的小孩般,低声下气,“那你说,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你说吧,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章清亭方才正在气头上,此时落了几滴泪,反倒冷静下来,见他如此紧张自己,心里还是有些甜意,只是一时眼角瞟见还有旁人经过,不由得耳根子都开始发烧,越发的要甩开他,“这还在外头呢!这么多人,你拉拉扯扯象什么样子?亏你还是翰林呢!”

    “我不管!”赵成材就是拽着她衣袖死死不放,翰林是虚的,媳妇是实的,为了翰林放弃媳妇,不值得!“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就不撒手!要不,我给你跪下?”

    这越说越不象话了!章清亭气得恨不得踹他两脚,可一瞧见他的眼睛,却最终化作无奈的叹息。

    “你呀——”真是我命里注定的冤家!

    章清亭咬一咬牙,跺一跺足,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反正就是咬定青山不松口,我就是不嫁给你,看你怎么办!赵成材无法,只得先送她回去,又折返回住处,收拾了行李一同搬了过来。

    好在房间有多的,就是没有他也无所谓了。其实赵翰林私心想着没有最好,他就可以和喜妞儿挤一间屋去。嘿嘿,别想歪,人家培养父女感情,那不是很正当的么?

    众人瞧了无不哂然,就连素性最端方的杜聿寒也不禁冒了一句,“我算是明白什么叫做关关睢鸠,在河之洲了。”

    赵成材正好把行李搁下,反正章清亭见他来了,就远远的躲回房里去了,说话也没了顾忌,“我等本是君子,作此行径亦属风流雅事,有何好笑之处?”

    孟子瞻掌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成材兄啊成材兄,我今儿可算明白,什么叫作做小伏低,百般迁就了!”

    赵成材拱一拱手,大言不惭的接了一句,“列位,我可是作夫子的,现在还是奉了皇命去办学。几位既然求取到了真经,这束修好歹也得交一份吧!”

    “该交!这个学费一定要交!”孟子瞻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你们起程之前,我一定送上,也算是聊表寸心了。”

    玩笑开过了,赵成材关切的问了起来,“小孟大人,你真的要去边关啊?”

    孟子瞻仍是笑着,却带了几分正色,“难道我还敢欺君不成?奏折都已经递上去了,估计这些天应该能批下来了。”

    杜聿寒忍不住插言,“小孟大人,您就是想要报效朝廷,也不用自请去那些边陲苦寒之地啊?”

    孟子瞻淡然一笑,“正是因为苦,才更是用人之地。就当是一次历练吧!”

    “可你家中就你这么一个独子,你若走了,他们能放心么?”

    孟子瞻笑容中有了几分苦涩,“不放心也得放心了!”

    赵成材心中明白,现在皇上刻意打压这些勋贵重臣,孟尚德年事已高,自然不可能将他外放任官,那唯有孟子瞻的离开,才能抵消皇上的戒心,让孟家的日子好过一点。

    赵成材笑着拍拍他的肩,“出去也好,好男儿志在四方,小孟大人既是有志为国为民作一番功业,那在京城在边关又有何区别?”

    “说得是!”孟子瞻笑着重又打起精神,“好了,不说我了。过几天咱们好生聚一聚,算是我给你们饯行!”

    “行啊!把乔公子也约上,阿礼也叫来,他虽是守孝,但不让他吃酒,只聚聚还是行的吧!”

    孟子瞻却故作神秘的一笑,“阿礼倒真该请我们喝酒呢!”

    哦?这却是为何?孟子瞻却笑而不答,又微微叹息一声,“到时你们就知道了。”

    没几日,孟子瞻的调令下来了,在赴任之前放了几天大假,便设了午宴款待众人。

    大家如期而至,却不想乔仲达不仅带了儿子,也把玉真公主带来了。

    众人正在惴惴不安,想着要如何见礼,普通打扮的玉真公主却很是豪爽,“无须多礼,我今日既以常服出宫,你们就拿我当成普通女子看待便好。”

    章清亭是跟她打过两回交道的,知道此女心性并不如外界传闻般娇纵无知,而乔仲达这么个八面玲珑之人肯把她带来,足见对她是很有几分信心的。

    于是便笑着上前,“既是如此,我就托大,叫你一声玉真妹妹了。”

    “如此才好,张姐姐!”玉真甜甜的唤了一声,主动携着她手一起入了席。

    待她们走开,孟子瞻才揶揄着乔仲达,“你可真行,连公主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成材兄,你这点可比不上人家哟!”

    说得二人皆是哈哈大笑,乔仲达同样打趣着他,“后悔了吧?谁要你凤台选婿那天不去的?活该你打光棍!”

    赵成材道,“这成亲前的女子总是温婉可人,可成了亲,你再来看,到底是谁管谁还不一定呢!”

    他们这头笑得热闹,那头章清亭陪着玉真公主也笑了起来,“不知他们怎么这么开心,竟乐呵成这样!”

    玉真公主老气横秋的道,“别去理他们!男人嘛,总得给他们一点自由的,要是什么都管得死死的,那可就腻味死了!”

    章清亭噗哧一笑,心想你才多大,正经连个亲都没成过呢,还说这样的话。一时和她坐下拉着家常,问些婚事如何筹备等等琐事。

    二人聊得倒也随和,只玉真公主瞧见襁褓中的小喜妞煞是可爱,忍不住逗弄起来,章清亭说笑了一句,“等你们成亲了,也就很快会有孩子了。到时天天带着,可有得你烦呢!”

    孰料玉真公主却摇了摇头,“我们不会那么快要孩子的,轩儿还没有完全接受我,若是太快有了孩子,他更会觉得我跟他生疏了。”

    章清亭倒有些刮目相看了,瞧不出这小丫头倒有这份胸怀与气度,“你能这么想,真是乔二爷和敏轩的福气!”

    玉真公主嘻嘻一笑,全无架子,“你知道我是怎么挑上他的么?”

    章清亭知她有心想讲,配合的摇了摇头。

    玉真公主狡黠的一笑,“其实这是我和母妃早就商量好的!张姐姐,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平素在宫中为什么要那样吧?”

    章清亭点了点头,这是藏拙,也是为了避祸,所以装出个傻大姐似的没心没肺的样儿来。

    玉真公主微微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沉重,“其实同安姐姐与和静姐姐也不完全是外人瞧的那样,身在皇家,都有些自己的不得已。不过还好,我们马上都要嫁出来了!”

    她的语气又轻快起来,悄悄跟章清亭咬着耳朵,“从我很小的时候,母妃就一直在考虑我的终生大事。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身为公主,真正能嫁得好的,却少之又少。”

    这是实情,越是身份高贵的女人,越是不能自主的选择心仪的对象。

    说起乔仲达,玉真公主也微有赧意,“最早母妃也没看上他。留心上他,实在是在他的前妻过世之后。那时,他刚办了趟差使,随着人送东西进宫来。母妃当时瞧见他走的时候悄悄抓了一把牛乳片藏在袖里,觉得很是奇怪。私下问起他来,他说是因为轩儿年幼,又没有生母照料,总爱啼哭,老是不能好好吃奶,于是便想带些宫里做的牛乳片回去给他尝尝。

    母妃听了非常感动,一个男人,连这么点小事都能想到,必定是一个有责任,值得托付终生之人。后来,她一直有找人悄悄观察他,才慢慢择定了他。

    不过说起来也算是好险,那晚选婿其实是临时决定的。因为宫里有人想乱点鸳鸯谱,不光是母妃,同安姐姐与和静姐姐的母妃都非常着急。于是便临时借着皇兄的一句玩笑话,带着我们来了。机会只有一次,任凭各人自己捡选。好玄他那日来了,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你会不知道怎么办?章清亭才不相信,肯定还有后备。只是皇家肯将公主下嫁给一个结过亲,又经商的男人总该不会那么容易的吧?

    玉真公主道出实情,“皇兄是看上他会赚钱了!哪朝哪代,国库总是支得多,收得少的。若是空雄心壮志,没有钱财作支撑,还是什么都做不成。张姐姐,仲达可时常夸你聪明,有脑子,以后你就是回去了,也要时常来信,帮他多想些好点子哦!”

    恐怕这最后一句话,才是今天她跟自己倾心交谈这么久的重点!

    章清亭不觉莞尔,“那是自然。”心中却盘算着乔仲达这人不错,有好处必不会亏待自己。现在既能打着皇上的招牌,那生意做起来必定是更加的顺风顺水。不过是出出主意,又不要她陪王伴驾,提心吊胆,她又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