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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忠烈庸将(2)

    “愣哥儿,我是陈中枪,还没睡么?”大掌柜朱袍睡眼发怔。

    知道自己频号的人,肯定是朱氏弟子,且是重要管事。

    但是,任朱袍想破脑袋,愣是没想起,陈中枪何许人物?

    朱袍不是名人、巨擘,不会有人下血本“策反”自己。

    “唉,真是贵人多忘事,中州游击陈中枪!”风螺的语气怪怪地。

    想起来了,朱袍一拍脑门,是把军中的弟子忘了。

    朱袍没睡醒,敷衍道:

    “大哥,花坞的老板都撤了,暂时忍一忍!”

    军中的弟子特殊,兜里常是空空如也,又喜结队来小秦淮开眼界,哪一回不是朱袍埋单?名声太糗了,朱袍不想搭理,自己的俸自己用。

    陈中枪尴尬,愣哥儿还是愣哥儿,还是从前的屌样,一点没变。

    “大掌柜,大将军下令搜索异族的探子、内应,我该怎么办?”

    若套私交、讲兄北情谊,朱袍是愣哥儿、混不吝,不会搭理人。

    陈中枪奸猾,用朱氏的大义套住朱袍,而朱袍随口敷衍:

    “总舵颁下谕令:凡我朱氏弟子与异族不共戴天,见之则灭之!”

    切!

    陈中枪忍不住腹诽,灭之不难,然后呢?

    “大掌柜,新朝权贵视异族如亲人,我大弄后,必无容身之地!”

    狗贼给我下套!

    朱袍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

    “若事不谐,可带家眷来投水坞,再安排去太原府安顿!”

    有分遣豫省分舵的例子,朱袍的安排并无不妥,中规中矩。

    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陈中枪凭着朱氏弟子的身份,随时找上朱大头老祖,就能走!

    勿需麻烦大掌柜,也不用向朱袍低头、陪小心。

    不是一人,而是一伙人,少数是朱氏弟子,绝大多数非朱氏弟子。

    不是单身狗,个个有老有小,五千厢军都有家眷,是中州的土著。

    朱氏有自己的规矩,定下了,就要严格执行。

    更何况,安顿朱氏弟子、家眷不是朱氏自己的事,要仰仗牧氏。

    朱大头老祖是厉害,却与雍国公的关系一般般,作不了主。

    陈中枪是军头,也是成了精的混混,知道怎么对付愣哥儿。

    “大掌柜,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况我职业丘八?我、我的麾下愿斩胡狗奸细、内应,以振我中原之威,灭胡狗嚣张气焰,你说呢?”

    朱袍腻歪,不就是想带一众狗贼逃出中州么?

    豫省无险可据,中州更是四战之地,更兼新朝、更始帝不作为?

    足令有头脑的人惶恐,都想借机逃离兵凶之地!

    又敲了敲风螺,很快有应:

    “大掌柜不用担心胡人,再多的兵,也攻不陷水坞!”

    是牧羊,坐镇朔州的雍国公,见朱袍漏夜联系,喂了一颗定心丸。

    牧羊见过燕云十八镇的胡骑,知道他们的战力,故而不惧。

    朱袍心暖,讪讪道:

    “中州起了变故,需要你定夺!”

    听完朱袍的汇报,牧羊笑了,正愁失地的烟火气不旺:

    “凡有斩杀胡狗来投的壮士,只要到了水坞就是到了自己的家,可选择太原府、或晋城府居住,也可参加义军,积攒军功光宗耀祖!”

    朱袍的名望,不足令陈中枪信服,故而风螺一心两用,同步传译。

    陈中枪的眼睛湿润,常听雍国公的传说,没想到格局如此高。

    林氏的局限性,在于它的世家性质,兼容性非常有限。

    而牧氏、雍国公,圈内、圈外的痕迹不明显,新人不会被歧视。

    新朝的职业丘八,更敬佩牧羊,不但军功高,人也谦和。

    呵呵,丘八直来直去,尽往好处想,谁不知道牧羊是混蛋?

    巡游晋地黄河段的水军,拥数十艘战舰、千数的货船,约好了时间后,需要调派,需要时间,而陈中枪及麾下的家眷也要准备。

    眼神灼热,密室里不仅有五营管带,还有城中的捕头、衙役头目。

    循东京的例,中州的捕头、衙役,归游击大人统领。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又何尝不是关门打狗的好时节?

    城中大索,若遇反抗,就地格杀!

    “我是郡守,你们想造反?”声音宏亮,中气十足,一点不惧。

    百名丘八,是游击大人麾下的厢军,奉命逮捕郡守。

    而百余虎视眈眈的甲士、衙役,则是郡守府的护军、差役。

    郡守不解,游击陈中枪也不解,然事实,是谁也抹杀不了。

    陈中枪是中州籍兵,是中州的土著,守土有责是其职责、信念。

    异族大燕南侵的消息传来,陈中枪积极备战,并欲将码头打造成战斗堡垒,无它,拥有宽阔简道的中州码头,是胡狗登岸的最优选项。

    然而,掌握了军需、辎重的郡守大人,拒绝发放军需。

    哪怕是正常的军械更新,也停止了。

    随着胡骑蹄声的临近,郡守大人更是张狂无忌,竟以胡官自居。

    不待丘八动手,府里的衙役一涌而上,推开衣衫不整的小花娘子,将郡守掀翻,再反扭双手,直痛得狗官呲牙咧嘴,恶狠狠地威胁道:

    “给老子听好喽,朝庭秦相是老子的靠山,让你丢官掉脑袋只是一句话,便是胡人渡河过来,老子还是郡守,或许是更大的官!”

    揍他!

    一阵拳打脚踢,狗官不再嚣张,却仍是继续威胁:

    “想好了,你们可以逃,而你们的家眷往哪里逃?”

    “砍了!”陈中枪厌恶,摆手下令。

    “嗷呜!痛死我了!”没人拔刀,是一拳一脚,将狗官活活打死。

    一不做,二不休!

    一干丘八、衙役拔刀,将郡守的家人、下人全宰了。

    大燕大举南侵,中州土著惶惶不可终日,整日盘算往哪里逃?

    病急乱投医,陈中枪找上了朱袍,得到雍国公的允诺。

    陈中枪,一干营管、捕头、衙役头目是听出了味。

    雍国公不是朝庭,没有理由收容灾民、难民,想投靠?

    要交投名状,就是一应胡人暗子、内应的人头,从此不回头。

    郡守,是胡狗的内应,中州最大的汉奸,当杀!

    五千厢军,近两千捕快、差役倾巢而出,还有数千精壮。

    中州,包括豫省的郡、县,只有内应,没有暗子。

    近三百万胡骑南侵,新朝、东京束手无策,失败、覆亡已是定局。

    一干暗子游走朝野,试图策反大大小小的官员、将领,随着完颜丹率军抵近黄河?像是大局已定,一切尽在掌握,暗子不再藏着掖着。

    一处处据点公开了身份,接受有头有面的人物“投诚”!

    暗子自不必说,而内应、汉奸越来越多。

    官,加了前缀,是胡官,有钱、有势的绅,成了胡绅。

    民?别太天真,谁都成了胡人,谁做汉奴?

    官府成了维持官府,官、绅的头上,都插上了野鸡毛。

    唉,豫省乃瘠贫之地,哪有几只野鸡?

    一只只报晓的雄鸡遭了罪,一根根漂亮的尾羽被拔,薅成了秃鸡!

    天道有轮回,可曾饶过谁?

    一干跳梁小丑兴奋过了头,哪里想到祸近咫尺!

    大将军煜螨率一镇军马开进中州码头,没有惊起波澜。

    大势所趁!有谁能违逆了天意?

    十万怼两百万,傻子都能预料结果,螳臂当车而已。

    最多,是向胡人主子汇报一下,应付差事,没有谁在意。

    而大将军煜螨的即兴之举,熄起了游击大人陈中枪的一丝希望。

    一番算计,一番筹谋,终于达成想要的结果,逃出中州!

    皆大欢喜,意外之喜,相较新朝,牧氏更有担当,不会弃民不顾;

    相较自私自利的更始帝,雍国公牧羊更有领袖群伦的风范。

    咳咳,一干土著骤见光明,自然而然,会对牧羊感恩戴德。

    万余人马,将一座座府邸围住,又围了一处处据点,谁也甭想逃!

    雍国公赏罚分明,一颗颗人头,就是实打实的战绩,谁会大意?

    煜椿,贵胄煜椿大声咆哮:

    “知道我是谁吗?想被灭九族?”

    贵胄有嚣张的资本,他是煜氏嫡直的庶支,拥有中州大半的产业。

    做掉郡守,陈中枪赶往煜府,要将此贼活活打死。

    极具代表性!

    郡守大人是朝庭实务派人物,奉秦副相为首领;

    煜椿不仅代表煜氏嫡直,更是世家的代表。

    想风风光光做汉奸?门都没有!

    见部下畏首畏尾,陈中枪大怒,爆喝道:

    “国贼人人可以诛之,汉奸出卖庶民利益,早该死了!”

    “杀了他!杀了他!…”声声怒吼,渐成气势。

    庶民养活了世家,而吸食民脂民膏的世家,于危急时刻不顾庶民的死活,其中,代表世家的煜氏,更是弃三晋之地,任胡骑直抵黄河!

    造成眼下危难局面的始作俑者,正是皇族煜氏的嫡直。

    “嗖嗖嗖…”

    陈中枪不再废话,拉弓射箭,给煜椿一个体面的死法。

    “莫要乱!浮财登记充公!”陈中枪笑骂,想进晋地,纪律要严。

    义军不是流匪,不可劫掠,财产要上缴,再按规矩分配。

    雍国公瞧不上义军的浮财,而义军要有凝聚力?手里得攒钱!

    两个时辰,万余暗子、汉奸全部授首,其亲眷下人,无一得活。

    没有毛病!叛国、投敌本是灭九族的重罪,没有滥杀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