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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风拂衣

    又过了两天,太医例行过来检查江澜捡回来的那个女人的伤势,江澜在一旁,看着太医放下手,神色有些莫名,问道:“杜太医,她恢复的怎么样?”

    太医捋了捋胡须,他从医多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明明脉象平稳,显示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身上的外伤虽然可怖,但不是什么大问题,也有慢慢恢复的趋势。可是人就是迟迟不曾醒过来。难不成,是因为那个毒的原因?可是体内的毒他已经全都祛除了啊。难不成,是毒已经伤到了根本?

    这般想着,杜太医回禀道:“郡主,这位姑娘其他的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体内余毒未消,这才迟迟不能醒来。”

    “知道了,麻烦杜太医了。”

    “郡主言重了。”杜若洲行了一礼,退出去了。

    江澜嫌弃屋里人多太聒噪,让其他的几个宫女也退下去了,自己起身来到床前。

    “你什么时候醒过来啊?你再醒不过来,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正说着,床上的女子突然间睁开了眼睛,以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逼到床边,眸中冰寒,对着正要大叫的采衣道:“别说话,再说话我掐死她。”

    采衣硬生生的把话又压了回去,低声道:“好,好,我不喊,你放开小姐。”

    那女人眸中闪过一丝挣扎,被采衣敏锐的捕捉到了,连忙道:“小姐救了你,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是你救了我?”女人转头看向江澜,手上的力气松了几分,但还是没有松开。

    她虽然早就清醒了,可是意识是时断时续的,偏偏照顾她的那些宫女们都是孟太后带出来的,都不是话多的人,她基本上什么消息都没有探查到,还是依旧一无所知。

    “咳咳,咳咳,是…我。”江澜被掐的有些喘不上来气,面色涨红。

    女人略一思索,松开了掐住江澜脖子的手,垂眉道:“得罪了,谢谢你。”

    江澜终于被松开能正常呼吸,揉着脖子被掐的地方,获释一般的贪婪的吸了几口气,这才缓过来。采衣也连忙护在她身前,一脸警惕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女子看她模样,眼里浮上一抹极浅的愧疚,抬了抬手,又放下了:“我,对不起,我刚刚以为你也是要害我。”

    江澜看着她脸上那种小心翼翼的敏感的模样,听着哪句话,原本还有几分怒气的她心头莫名涌上一股心疼。

    这要是受过多少伤害,才会防备心如此之强啊。采衣也是稍稍减了几分怒气。

    江澜示意采衣不用再护在她身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稍微顿了顿,道:“拂衣,风拂衣。”

    “风拂衣?”江澜回味了一遍这个名字:“倒是个好名字。”只是“风”这个姓氏,她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怎么这么耳熟?

    拧了拧眉头,江澜接着问第二个问题:“那你之前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受这么重的伤。”

    风拂衣面色沉了沉,带有几分回忆的色彩,又有几分悲痛:“我受人追杀无意中来到这里的。”

    “追杀?”江澜逼问道,毕竟她必须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要不然岂不是相当于放了一颗定时炸弹在自己和外祖母身边?

    “嗯。”风拂衣点了点头,倒是丝毫也不介意江澜的逼问:“我家中原本也算是富贵之家,但是叔叔贪婪,贪图家中财物,谋害了我阿爹,我阿爹与叔叔争斗中处于下风,为了保全我,拼尽全力派人将我护送出来。然后与我叔叔两败俱伤,逼得我叔叔不得不逃出家族。可是在那场争斗中,我阿爹被他下了毒,没过多久,我父亲就去世了。叔叔趁机夺了家主位置,霸占了全部家财。

    可是唯独我们家最重要的一件祖传的宝贝他死活也没有翻到,于是他又想起了我。

    他以为是我阿爹再讲我送走的时候把东西的线索告诉给了我,他知道就算我有,也绝对不会告诉他,我叔叔一向的观念,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于是变本加厉,派了更多地人来追杀我。

    我已经奔波躲避他们一个多月了,前几天不幸被他们抓住,我拼尽全力逃了出来,可是却累到了极致,又不时会担心他们再追上来,这才不小心掉下了悬崖,得你所救。”

    听完了风拂衣的讲述,江澜觉得应该要安慰她一下,可是又不知该从何安慰。只好叹了一口气,有些干巴巴得到:“那个,你放心,你可以现在我这里安心养伤,你叔叔的人追不到这里的。”

    “你是什么人,这里是哪里?”说完了自己的事情,风拂衣这才问起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我叫江澜,这是贴身照顾我的采衣姑姑。”江澜指了指站着的采衣,接着说道:“这里是长安城郊八清寺。我们来此礼佛小住,过一段时间就会离开,不过你放心,这里是安全的。”

    “江澜?”风拂衣道。

    “大胆,怎可直呼小姐名讳?”采衣道。

    风拂衣有些疑惑的看向采衣,江澜道:“没事,这是在外面,不用在乎那么多礼节。”

    风拂衣在昏迷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过一些“郡主”之类的词汇,也知道江澜的身份不一般,她想她也能隐约猜出来个大概。但还是装出一脸疑惑的样子,看向江澜。

    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但应不应该知道又是另外一回事。

    采衣看江澜没有不悦的神色,才缓和了语气:“你面前的乃是当朝安德郡主。”

    风拂衣这才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冲江澜淡淡的点了点头:“参见郡主。”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且疏离,但能听出来里面带了几分敬意与谢意。

    她并不想一般的人一般听了江澜的身份而露出或巴结或小心翼翼的神情,倒是令江澜有几分刮目相看。

    能够这般波澜不惊,她的来历定然不一般,总之,肯定不会是她所说的那般,是个普通的富贵人家。

    更何况,哪家普通的富贵人家,能雇的起如此厉害的杀手,追杀人追杀一个月?

    “你的伤口裂了,先传太医。”江澜无意中瞥到风拂衣的雪白的里衣的后背上又渗出一片血迹,蹙了蹙眉,对采衣吩咐道。

    风拂衣不在意的往后瞥了一眼,想来是刚才起床的时候动作太大又重新牵扯到了伤口。

    唇边流出一抹苦笑,这种疼痛,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已经算是家常便饭了,那些痛感甚至她都快感觉不到了。

    看着江澜着急的叫了太医,和她眼底流露出来的的那一抹关心,风拂衣一向冷漠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动容,一闪而过。

    太医很快就过来了,替风拂衣处理好伤口,叮嘱了几句,一脸感叹的道:“我从医多年,但这位风姑娘不得不说真的是命大啊。”他原本,都已经对治好风拂衣完全不抱希望了。

    毕竟身上的毒,虽然不是解不开,可是这个毒毒的就是她的胃,而且中毒日久,她的胃已经快要严重丧失功能了,药物根本难以吸收。就算有方法能解开,也无济于事啊。

    可是如今风拂衣身上的毒,就好像如有天助一般,尽数消退了。

    不得不说,再太医眼里,风拂衣能醒过来,真的就是头上明晃晃的写着“我命不该绝”这几个字啊。

    太医探了探脉,对着看着他的江澜道:“回禀郡主,这位风姑娘身上的毒已经差不多完全消退了,接下来只要好好静养,等着伤口长好就可以了。”说完,领了江澜的赏,才提着药箱离开。

    太医走后,江澜虽然还有一些疑问想要问她,但看了看她苍白的脸色,还是把话又吞回去了。

    她让风拂衣躺下好好休息养伤,轻柔的替她改好了被子:“你暂且在这里安心养伤吧,好好吃饭,按时吃药,不用多想。”

    算了,反正早晚都能问,不急在这一时。她能感觉出来,至少风拂衣身上是没有恶意的。

    说着,带着采衣起身离开。在她们走到门前,即将推门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风拂衣的声音:“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声音还带着几分迟疑,涩涩的,带着刚刚苏醒的人嗓音特有的沙哑,似乎是很不习惯对人道谢。

    江澜离开的脚步短暂的顿了顿,没有回头:“不用谢。”声音中带着几分暖意,听了让人格外心情舒畅。

    知道回了自己房间,采衣才有些犹豫的对江澜道:“小姐,您真的相信风拂衣说的吗?”

    “姑姑,她说的,肯定是有所保留的。毕竟相对于她而言,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啊。我们是救人,又不是查案,没必要刨根问底。”

    顿了顿,又接着道:“姑姑,你设身处地的想想,倘若那张床上的人是我,我会不会全说了实话?”

    采衣被江澜这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张了张嘴,但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