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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睚眦必报

    “舅舅,父親,母親。”

    謝傾楣想要向幾人請安,燕燕見狀,忙上前將她制住,“小心傷口!”

    燕燕緊張至極。

    當年燕意珍就是騎馬的時候從馬背上摔下來,摔斷了腿,導致身體留下殘疾,現在還是跛腳。

    剛剛謝傾楣在腿上生生紮了那麽壹下,雖然大夫說好好休養壹段時日,不會有什麽大礙,燕燕還是擔心。

    這要留下什麽後遺癥,和七皇子的這門婚事打了水漂,謝傾楣今後是不可能再找到比他更好的人家嫁了。

    七皇子不但家世好,人長得也好,性情更是不錯,是個謙謙君子,燕燕哪哪都是滿意的,只是

    自家的女兒心氣兒高,她想要的那個位置尊崇,七皇子怕是給不了,但能給她的,現在完全不可能娶她了啊。

    燕鎮海擺了擺手,示意謝傾楣坐好,“都是壹家人,哪有那麽多虛禮,妳好好坐著。”

    謝克明臉上熱切至極的笑,因為謝傾楣先叫舅舅,後再叫他父親僵了僵,他心裏覺得在謝傾楣心裏,燕鎮海是排在他前頭的,生了幾分不快,再見燕鎮海讓謝傾楣坐好,她就十分配合著坐好,更加不舒服。

    女兒縱是再爭氣,若和他不親厚,幫著外人,又有什麽用!

    謝克明很快克制住了這種不舒服,幾步搶在了燕鎮海的前頭,走到謝傾楣的身側關切著問道:“妳現在怎麽樣了?”

    她隨後看向燕燕,“大夫怎麽說?”

    “大夫說要好好養著。”

    謝克明忙道:“那就好好養著,壹定得好好養著!”

    謝克明那口氣,仿佛這是頭等重要的大事,他隨後很快問道:“七皇子剛剛和妳說什麽了?”

    謝傾楣心中有氣,方才在大廳她失態,那大半天,謝克明作為她的父親,和其他人壹樣,冷眼旁觀,見七皇子上前來了,馬上就跟著上來,這般的勢力沒有氣節,讓謝傾楣覺得,著實有些丟人。

    才象征性的關心兩句,馬上就直奔主題,讓謝傾楣覺得那樣的關心,都是敷衍虛偽的。

    “女兒現在這個樣子,能和七皇子說什麽?而且,母親還在呢!”

    剛剛在人前失態,對謝傾楣來說,是奇恥大辱,她根本就接受不了。

    “這次的事情,分明就是有人陷害我和表姐,她這是要讓我和表姐身敗名裂,不能見人啊,舅舅壹定要給我們做主啊!”

    謝傾楣看著燕鎮海,放在被上的手,緊握成拳,冷著的臉,滿是仇恨,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

    她羞於見人啊!

    “府醫已經看過了,沒發現問題,現在還在排查當中,若有結果,我會第壹時間告知妳知道!”

    “不可能沒問題!”

    謝傾楣不敢相信,內心生出絕望。

    如果事發的第壹時間查不出原因,事後排查,只會更加困難,尤其燕家今天人多手雜。

    謝傾楣皺著眉,認真回想了下,“我當時覺得身體不同尋常的熱,意識也不受控制,就和中了藥般,平常根本不可能會這樣!”

    她盯著燕鎮海,說的篤定。

    謝克明看著面色凝重的謝傾楣,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妳也不要太著急了,仔細自己的身體,安心把傷養好才是最要緊的。七皇子身份尊貴,為人又謙遜有禮,很是不錯,妳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在謝克明看來,謝傾楣確實足夠幸運。

    同樣出了事,燕意珍把人都得罪了,都要被罵死了,連帶的將燕家也推到了風口浪尖,將來都是要成婚,也沒人敢要,謝傾楣卻有可能成為皇子妃,這不是因禍得福是什麽!

    雖然謝銘月也有太子妃的身份,但畢竟是不得承認的,若謝傾楣真成了皇子妃,那就是光宗耀祖了,謝克明覺得這簡直是謝家的祖宗顯靈保佑。

    謝傾楣是不是被設計,此事還沒定論,但就算是被人害的,謝克明也壹點不怪那個人,反而心懷感激。

    謝傾楣睨了謝克明壹眼,心情更加煩躁,對謝克明說話的聲線都冷了幾分,“如果不是被設計,那如何解釋我和表姐在宴會上的異常舉動,中邪嗎?七皇子只說向皇上稟明此事,並沒有說負責!”

    謝傾楣看著都要笑出聲的謝克明,毫不客氣的給他潑冷水。

    謝澤愷在謝克明到之前來了,告訴了謝傾楣大廳發生的事情,謝澤愷和謝克明壹樣,都為謝傾楣能攀上這門婚事高興,但他的講述還是比較客觀的,也存了幾分擔憂理智,不像謝克明,以為是天上掉餡餅砸中自己,壹味樂觀。

    “他是被逼無奈才提出向皇上稟告此事,這是他不得已為之的推脫,皇上會是什麽樣的態度,誰也不知道!而且,今日的事情,若是沒壹個合理的解釋,將來我就算成了皇子妃,也只是別人的笑柄談資,擡不起頭?別人又會怎麽說我?恬不知恥厚顏無恥賴上的婚事,妳覺得七皇子會對我好嗎?他若嫌棄我,又怎麽會扶持我的娘家!”

    在這點上,有更大野心的謝傾楣顯然考慮的更加深遠。

    她現在無比慶幸,自己撐著殘存的意識,在腿上紮了那壹下。

    要不是那壹下,她的名聲現在就和燕意珍壹樣,徹底臭了,就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謝克明有些發楞,而原先還替謝傾楣高興的燕燕,更是愁容滿面。

    燕鎮海看著謝傾楣,緊皺的眉頭卻松了松,心頭壓著的陰霾反而褪去,“不愧是我燕鎮海壹手帶出來的外甥女!”

    比起燕意珍,燕鎮海在謝傾楣的身上,投註了更大的精力和心血,也給予了更大的期盼和希望。

    門簾,這時候被掀開。

    謝傾楣扭頭,看到燕有望和燕子選兩人走了進來。

    “大表哥,二表哥。”謝傾楣禮貌的打了招呼。

    燕有望嗯了聲,燕子選只微微點頭,並不熱絡,甚至有些疏冷。

    說不上為什麽,燕子選壹直很不喜歡自己這個近乎完美的讓人無可挑剔的表妹,但他知道燕鎮海十分中意,寄予了厚望。

    “妳們來了。”

    燕鎮海看了他們壹眼,那口氣,像是他叫他們過來的。

    “現在妳兩個表哥也過來了,珍兒今天和妳壹直在壹塊,妳把妳知道的,從頭到尾的和我說壹遍!”

    燕鎮海遲遲沒開口,就是等自己兩個兒子前來,壹同分析。

    燕鎮海說完,想了想,又看向謝克明,“妳去看看愷兒送七皇子回來了嗎?”

    謝克明覺得燕鎮海這是故意將他支走,不過比起燕意珍的事,謝克明對謝澤愷和七皇子談的如何壹事更感興趣。

    之前如此,現在在聽了謝傾楣的壹番話後,他更想從兩人的交談中,探出壹些蛛絲馬跡。

    謝克明覺得燕鎮海這是不想讓他知道燕意珍更多的醜態,他在心中冷笑,現在這都是人盡皆知的事了,還有什麽可遮掩的,他要想知道,可以在事後問謝傾楣和燕燕,他的夫人和幾個女兒都在現場,這事還能瞞得住他?

    燕鎮海是比他厲害,官職也比他高,但那又怎麽樣,他的女兒完全比不上他的若楣兒嫁入皇家,他就是國丈,燕鎮海可什麽名頭都沒有。

    “妳現在還是病人,別說太久的話了。”

    帶著這種沾沾自喜的心態,謝克明又關心了謝傾楣幾句,轉身離開。

    謝克明壹離開,謝傾楣便皺著眉頭道:“這所有的事情,肯定和我姐姐脫不了幹系!”

    燕子選看著直接下定論的謝傾楣,“事情還沒有定論,現在就下這樣的結論,太過武斷。事關重大,還請表妹在表述的時候,盡量客觀,不要摻雜太多的私人感情,以免誤導影響大家的判斷!”

    燕鎮海點點頭,顯然是贊同燕子選說的。

    謝傾楣沒讓自己流露出不快,將在後院發生的事情,壹五壹十的告訴了幾個人。

    那麽多的人,目睹了整件事前後發展的經過,估計明天就會傳遍京城。

    就算燕子選不說,她也不可能為了摘清自己的壹些責任,枉顧事實。

    對燕意珍的所作所為,謝傾楣說的特別詳細。

    包括夥同眾人對謝銘月的奚落,嘲笑沈琦善是叛臣之後,完全不接受她的勸阻,壹意孤行將事情鬧大的決然,還有那些得罪人的無腦言論。

    謝傾楣越說,越覺得燕意珍蠢,簡直沒有腦子,這樣的豬隊友,讓她生氣又窩火。

    雖然之前在大廳,燕鎮海燕子選二人已經見識了燕意珍的囂張和目中無人,這會聽謝傾楣描述,還是覺得匪夷所思。

    這世間,真有這樣不可理喻的人,這人就在他們的身邊,還是他們的至親,難怪季夫人會說出這天下姓夜,不是燕家人說了算這樣的話來。

    燕有望見他們似乎是不相信,接受不了,很是實事求是的補充道:“表妹應該沒有誇張。”

    比起常年在外的燕鎮海燕子選來說,壹直都在家,時常和燕意珍打交道的燕有望要淡定許多。

    “如此,也不能怪人家不留情面。”

    燕子選覺得,如果自己被這樣冤枉陷害,反應壹定比謝銘月還激烈,反正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燕鎮海面色凝重,他知道燕意珍把那些夫人小姐得罪了,但他沒想到得罪的這麽狠,這麽的難以挽回,他那個氣的,只覺得之前對燕意珍的懲罰還是太輕了些。

    謝傾楣繼續認真回想,將自己覺得不對勁的地方說出來。

    “今日隨姐姐壹同前來的丫鬟,有個叫影桐的,隨身佩劍,被擋在外面,姐姐當時的態度極其強勢,只給了兩個選擇,要麽讓她的丫鬟佩劍進去,要麽準備馬車讓她回去,她當時的感覺,就好像肯定,表姐壹定會放她進來。還有還有”

    謝傾楣邊思索邊繼續道:“那個叫降香的丫鬟,雖然壹直是跟著姐姐的,但是她們主仆二人的關系,並沒有那麽好。”

    燕有望補充道:“她的態度,也太篤定了些,就好像確認那東西,不會在她丫鬟身上,但是她的丫鬟,中途不是消失了好長時間,壹直到宴會開始才回去?而且,根據表妹的描述,她丫鬟的表現,是極其恐懼心虛的,說明那丫鬟自己都不確定,那東西會不會在她身上,她自己覺得,那東西,可能是會在她身上的,那為什麽謝銘月可以那樣肯定?”

    “我剛去詢問過了,她的丫鬟在被珍兒叫去後,壹直到宴會開始前才回去,中間兩人並沒有碰過面,她怎麽會知道,珍兒的東西,就在她丫鬟身上,她怎麽從她身上取出來的?”

    燕有望看著燕鎮海,見他目光在自己身上,繼續補充道:“真相大白,她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受害者,珍兒成了眾矢之的,正是她可以討回公道的時候,她卻突然息事寧人了,這可不像是她的行事風格!”

    這是燕有望第壹次和謝銘月正面接觸,謝傾楣倒是和他提過幾件和謝銘月有關的事,在燕有望看來,謝銘月就是壹只擅長偽裝的狐,睚眥必報。

    “珍兒若光明正大讓人搜身,事情還有回旋的余地,但東西是不小心從她身上掉下來,百口莫辯,這於那些被她得罪的夫人和小姐來說,是完全不壹樣的!”

    燕鎮海也想到了這壹點,內心簡直無比的荒涼絕望。